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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雪筑真央”

125、“雪筑真央”

1、

哐——

千代子突然双手抓住了牢房的栏杆,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在铁制的栏杆上发出一阵巨响,响声在两侧看不到头的过道里越传越远,最终消失于一片黑暗之中。

“鞠守呢?!”她愤怒地朝着眼前这个身穿牢服的少女喊道,“他可能还在那个走廊里——”

“嗯,我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

又是一声巨响,刺耳的碰撞声仿佛千代子要将这道栏杆生生撕开一样。

“抱歉……为了能够与你平等对话,我必须这么做……但我可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保证?我凭什么……”

“你没有选择。请相信我,我已经为那名少年设立了一道魔法屏障,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非我自己解除那道屏障,否则他在屏障内就是绝对安全的。”

“……我们原本就是来帮你的。”

“我知道……但是、正因如此,我希望你能够帮到底,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我都不能让你因为其他的理由放弃我……如果失去这次机会的话,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了……非常抱歉,但是……请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的。”千代子后退了一步,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愿,“从你想着对鞠守下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况且、正如真央所说——她没有其他选择。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

真央苦笑道。

她已经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遭受了太多的痛苦,身上随处可见的伤痕便是受到虐.待的最佳证明。尽管千代子为了鞠守的事而愤怒不已,但面对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可怜少女,微妙的恻隐之心还是令她多少有些泄气。

尤其是,每当真央尝试着挪动四肢与身躯,铐在手腕脚腕上的手铐与连接在手铐与墙壁之间的铁链总会发出一阵极为扎耳的咔啦咔啦的声音。

千代子上一次听到这些声音还是在作为嫌疑犯被送去警局的时候。

而过去的记忆,对千代子而言,纯粹只会让她感到恶心。

在种种过去与现在的交叉影响下,千代子最终还是对真央心软了。但这只局限于她愿意试着相信真央所说的“很好地保护了鞠守”这件事,如果有意外的情况,她会毫不犹豫地对真央下手。

“你……有一副会将人杀害的眼睛呢。”

发觉铁链被绷直无法再向千代子靠近的真央,在原地重新坐下后,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什么?”

“总觉得、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如果已经有人死在了你的手上、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的那双眼睛,是这样告诉我的。”

相似的神情真央已经在一个个童话中见过太多太多。

尽管童话总是善意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但也正是这其中的敌对关系,让善意的对立面——那些纯粹的恶意——出现得如此的频繁。

每一次的童话世界里,真央都能见到崭新的恶意在大肆作恶,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了极为强烈的“杀意”。

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出杀人举动的人,眼中总是有着类似东西。

“我想杀的只有我自己。哦,鞠守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大概你可以做我第二个下手的对象。”

“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吗?那个叫‘鞠守’的少年……”

“他是我的……”

顺口而出的话语却在中途卡了壳,千代子对于自己想要说出的词汇有着一丝困惑,但、她却一反常态的没能找到违和感究竟在哪。

顺着自己最初的想法,她向真央介绍了自己与鞠守之间的关系。

“我是属于他的东西,仅此而已。”

“诶……这个说法……不是恋人之类的吗?”

“……是恋人、没错。”

千代子愣了下。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已经很久不曾对二人的关系做出过这样的评价了,甚至就像是、“恋人”这一说法被从千代子的脑海中剥夺了一般。

她终于找到了违和感所在,但这也不过只是找到了问题而已。

记忆中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只是对于问题的答案,她依旧毫无头绪。

“唔……这么说,果然所谓的‘恋情’,是会互相束缚其自由、互相拥有所属权的感情吗?”

“有的人是这么认为的罢了。”

真央与京子给出情报时所说的一样,是个过于理性的女生。她显然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处境是沙耶所造成的,因此才会开始思考关于“情感”的真正含义吧。

“是吗……所以沙耶才……”

抱有恋爱之情的人在失去对方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打击,即便是真央也能够明白这样的道理。

她不明白沙耶会如此疯狂的原因是什么,但至少,她能够确信沙耶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对她的“爱意”了。

“真亏你能够接受现在的状况啊。我可是见过不少因为踏足这片领域而彻底疯掉的家伙。”

“已经能够用双眼看见,能够用耳朵听见,能够用身体触碰到的东西,再怎么不敢相信,它也只能是真实存在的吧?”

“哈……”

不过对千代子来说,真央极度理性的性格倒是省去了不少解释情况或是给予安慰的麻烦。

“你希望我做什么?”抛去这些多余的过程后,剩下的就只有直接切入主题了,“既然你把我找过来,应该是有方法的吧。带你离开这?”

“不……我希望……你可以让我见到沙耶。”

“哈?还没吃够苦么。我可不保证你见到她之后还能正常从这里出去。”

“没关系……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你觉得她会听你的话?就是她把你送进来的啊。”

“……所以、我想,即便是想要离开这里,我也要对她负责才行……”

“别在这种时候死脑筋啊……算了。然后呢?要怎么做?你不是可以把我强行传送过来么,那个对沙耶不起作用?”

“我想是可以的……但是、沙耶正在被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监控着,只有在那个存在无法影响到的范围里,我才可以做到对这里产生影响的事情……”

“也就是说,把那玩意引开就可以了吧。”

“沙耶如果在它设立好的舞台里不离开的话,还是没有意义……”

“要把她带走么,难度有点高啊……”

“其实……”像是在刻意等待着千代子的这句话似的,真央在此时提出了自己真正早已准备好的“计划”,“我有个想法……”

2、

沙耶的确早就怀疑过自己在一个个童话中所见到的真央并非本人,只是,这个充满谎言与伪造的世界本身就是基于沙耶自己的愿望所创造的,她不可能真地主动去抗拒这份只属于她的礼物。

她的举动与其说是寻找真正的真央,不如说只是在给自己一个交代。

因此,在沙耶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真正的“真央”时,她会用双眼注视着对方,然后遵循内心的想法去选择答案。

而她的选择,永远都是“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真央本人”。

无论那个禁目所伪造的真央变得多么感性、对沙耶的态度变得多么温柔、甚至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沙耶的爱意,沙耶的答案都从未改变过。

这是必然的。

因为,这本来,就是沙耶所期望的。

她在确认的,只是“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真央,是否会再次背叛自己”。

禁目只会遵循自身的规则,这次因沙耶而诞生的禁目显然没有任何背叛沙耶的理由。就结论而言,无法从真正的真央那里得到的承诺,如今却在禁目的伪造下变得牢不可破。

像是那些恶劣的童话故事一样,沙耶被困在虚伪世界里的真正理由,就是她自己。

“报,我们抓住那个皇室的叛徒!”

千代子被几名士兵押着肩膀来到了崭新的宫殿大堂,她缓缓抬起头,看到夺目的辉煌王座上坐着的,正是扮演着国家女王的铃百合沙耶。

“终于抓到你了,邪恶的巫师!”

千代子从沙耶的瞳孔中看不到正常的色泽,她似乎是在被禁目抓走后做了点“思想工作”,此刻的她已经彻底陷入了童话之中,矜矜业业地以自己被赋予的角色为蓝本行动着。

从正常人的视角来看,她与周围的那些剧本角色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

“我会立即执行你的死刑……在那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为了展示本女王的仁慈,我会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在真央的设计下,千代子在这次的童话剧本中悄悄击败了沙耶原本的对手,而她自己则扮演成那名所谓的“邪恶巫师”,故意被士兵们所击败,然后就这样顺利地被带到了沙耶面前。

身穿大号斗篷和巫师帽,全身上下装扮成巫师模样的千代子被麻绳捆住了双手,不过这都是真央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千代子与被控制的沙耶对视良久,心里仍怀着一丝对真央的不信任,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于是,借由铃百合女王所给予的这“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千代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似地,大声喊出了自己的“遗言”:

“拜托了,求求你快醒过来吧,沙耶!我才是真正的‘雪筑真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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