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月读两手交叉在身前站在餐桌旁，哭笑不得地看着幸和桌子上的再次被清空的牛奶杯。
“……诶、嗯。”
幸放下了白色浑浊的空杯，脸色有些难受，甚至隐约有些反胃的迹象。
“这已经是第八杯了哦？”月读看着空杯子苦笑道，“还要继续吗？”
“嗯……拜托了。”
“以我的经验……再喝下去会吐的哦。”
“唔，没关系。”
“真是的，突然怎么了？自从千代子上楼后就一直喝个不停。”
“不……那个，就是突然有点烦躁……”
“烦躁……是吗？”
话虽如此，月读还是去厨房为幸额外准备了一杯新冲泡好的牛奶，递到了他的面前。
从二楼再次传来了鞠守夹杂着哀求的阵阵呻.吟，自从千代子打开房门之后，类似的声音就一直没怎么断过。
然后月读发现坐在一旁的幸听到声音后又猛地把整杯牛奶灌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在担心楼上的情况吗？”
月读看着幸艰难地咽下牛奶后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趴在桌子上，轻声问道。
“嗯……”幸的声音很小，几乎都埋在了桌子底下，“虽然知道那只是千代子自己的兴趣……但是每次听到一点她在欺负其他人的声音，心情都会变得有些奇怪……”
“那就是在嫉妒呢。”
“……唔，嗯。”
他想了想，确实如此。
相比于在梦境中接受玩具骑士考验的那一次，如今幸已经是个随随便便就会被挑起嫉妒和担忧情感的人了，准确地说，千代子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轻松地占据他全部的心绪。
更不用说千代子现在正在二楼与另一个自己独处一室，而那“一室”里还一直不断传出充满欢愉之心的蜜糖音色。
“嫉妒是情感的保障哦，只有被重视的对象才能够引起嫉妒，所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嗯……”幸忽然觉得这是他曾经在哪听到过的说辞，并很快就想起来，玩具骑士伪装成自己父亲的那个梦境中，那个玩具骑士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你和千代子之间的关系进展其实很顺利吧，总觉得你们的恋情似乎很甜蜜的样子。”
“顺利……吗？”幸回忆起与千代子一同度过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排除最后的那一小段噩梦，确实算得上是相当顺利了，“也许只是因为千代子太聪明……很多我引起的问题都被她当即解决掉了。”
由于当时还名为兔神鞠守的他那别扭扭曲的性格，千代子没少为此发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就和这个世界的一样。”
一次突如其来的强吻。
以及一次心血来潮的主动。
千代子和当时的兔神鞠守先后做出了像是赌上人生一般的反常举动，却意外轻松地获得了最为美好的结果。
对毫无准备的二人而言，简直像是奇迹一样。
如今幸回想起来，就更会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仅仅只是在一次选择上的细微差别就导致了两个世界的“千代子鞠守”踏上了完全不同的剧本走向，这份意料之外的差异感提醒了幸自己至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幸福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宝藏。
“果然呢……”月读叹了口气，神色中带有一丝惋惜，“就像我猜测的那样，与三生目千代子的相遇是鞠守人生中极为重要的转折点，可惜她还是因为自己稍显溢出的自尊付出了代价……”
“她很喜欢千代子吗？总觉得她对千代子有不小的好感。我在那次相遇之前其实与千代子几乎没什么交流……但鞠守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了些更深一层的感情。”
“你是这么想的吗？我有些不确定——魔女多少在情感的方面有些愚钝。”
“我想……是类似‘喜欢’的情感没错……总觉得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是了吧。在得知千代子坠楼之前，我原以为她们至少会向着好姐妹的方向发展……现在看来，或许最适合她们的一样是‘恋人’也说不定。”
“诶……她们都是女生……吧？”
“百合关系的合理性也是女生的特权哦。如果你自己是女生的话，会想要拒绝千代子吗？”
“……唔。”
单单只是自己的性别发生改变的话，这对幸来说确实无法成为拒绝千代子的理由。
“反过来，如果千代子是男生的话——”
“这个话题结束吧……”
“噗嗤。”月读忍俊不禁地捂住了笑意不止的嘴唇，“你看，就说女生是有特权的吧？”
“嗯……是呢。”
已经被自己那极为真实的心理变动给证明过了。
“我想，千代子——啊，我说的是属于你的那一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诶？”
“‘鞠守实际上爱着千代子’，既然一直以她为主导被牵着走的你都察觉到了鞠守的心意，那位千代子小姐毫无疑问也会发现才对。”
“……说的也是。”
“那么鞠守那接二连三的连声娇.喘，大概只是千代子为了刺激她回忆起真实的感情而做的特别手段吧。说不定……还会趁着鞠守不了解真正情况，假扮自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另一个千代子’呢。”
“假扮……？啊、这么说来……鞠守确实不知道千代子实体化的事情……”
“是呀。所以单独让千代子去也是为了这个理由，不过……阻止你去鞠守的房间其实是因为别的理由……”
“诶？别的理由是？”
“……喏。”
月读挥了挥食指，指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清晰的弧线，并在半空中画出了一块如唱片一般的圆形区域。
在“唱片”缓缓开始转动的同时，未镂空的圆环内也像是监视摄像机一般播放起了其他地方的画面。
幸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准确地说，是现在属于祝花苑鞠守的那个房间。
也正是呻.吟声的来源处。
不知是巧合导致画面中播放的是相当糟糕的时机，还是月读本意就是如此——当幸集中注意力看清圆环内所发生的事时，却恰好看到了千代子手握一根触手对准了鞠守的裙底，后者又因四肢和腰身被其他触手捆绑紧锁而无法动弹的工口影像。
和工口知识匮乏的祝花苑鞠守相反，单单只是看到这仅存在了数秒的画面，千海棠幸的脑海里已经瞬间闪过数本翻阅多次的漫画封面，并极速地将每一本的高潮部分都回味了一遍。
“对吧？”月读用指尖敲了敲“唱片”，看着它消失在半空中的同时无奈地说道，“总不能让你去掺和这种只有女孩子才被允许参加的空间吧。”
“为、为什么……触手……”
“啊……是这个世界的千代子跳楼之后，我为了帮鞠守缓和精神创伤偷偷放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的，然后她也如我所愿把它带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好像她时不时会拿出来用……但是，其实吧……”
“其实……？”难得看到月读会有难以启齿的表现，幸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声。
“为了能更好地让鞠守避免情绪失控，我选的那个是会随着每一次按摩逐渐让对象精神麻痹的、并且享受‘按摩’的人全身上下也会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敏感，鞠守几乎每次独自在房间里都会偷偷用几次……原本我有打算在近期收回来着。”
“……那、那些呻.吟声是因为……”
“也许鞠守只会觉得是自己体质特殊吧？毕竟到今天估计精神麻痹的程度已经不低了，我想在近期收回也是因为……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她可能连贞操都要在无力反抗的状态下被那玩意带走了吧。”
“刚才看到的画面也是……”
“嗯，大概是因为千代子的影响，禁目检测到鞠守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意识模糊的程度，所以就顺势想要往下一步走了嘛。毕竟我还没有把它转化成自己的使魔，禁目附带的‘诅咒’可是照常生效的哦。”
“……可怕……”
这也许是幸第一次对“千海棠月读”这个人产生敬畏之心。
“诶？会吗……你那边的月读不会做这样的事吗？我觉得无论看上去是多么违背道德的行为，只要结果与自己所期待的一致，偶尔出格一次也没什么不好。其他世界线上的月读应该都有着相似的想法才对。”
“……”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有……”
看着对祝花苑鞠守的受难乐在其中的月读，幸开始默默地庆幸起自己出生时的性别没有走上这条歪路。
“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千代子会选择‘假扮’另一个千代子，所以你的担忧大概是多余的。”
或许是站累了的缘故，月读在幸的对面坐了下来。
“担忧……啊、是指刚才……”
“你都因为这个喝了九杯牛奶了。”
“抱、抱歉……”
“总之呢，你所信任的那个千代子，毫无疑问是不会轻易‘越界’的。如果那真的是你所爱的人，想必你自己比谁都清楚才对——她的眼中只有你一个人哦。即便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暂时与他人变得亲密，那也不过是她所戴上的假面，撕下面具后一切都会如旧。”
“我……知道的。”幸因饱胀的肚子而又一次无力地趴在了桌边，对着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注视良久，“只是本能而已……就像千代子说的那样……我好像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嗯，看得出来。”
月读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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