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天都市市长称为『划时代产物和天都市经典标志之一』的崇武高中,现在处于一种支离破碎的状态,这不是比喻。此时接管制空权的镰刀型半月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而那颗行星下方却是一副战争过后般的景象。
透过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的夜空,月光径直照在至少有一半化为废墟的崇武高中教学楼上,狩翼站在那片破碎的瓦砾中央表情严肃地瞪视着眼前的人影,低声道: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刚才的那种明知道不会一击至死却还是打在噬灵身上的攻击,如果它陷入狂乱下肆意攻击导致不必要的伤亡,那我就有必要把你视为它的同类抹杀掉」
说着,将手中如同眼前夜空般通体漆黑的剑刃威吓性质的缓慢擦过地面,发出尖锐摩擦声同时伴着些许迸溅而出的火花。
话虽如此,但那种冷彻眼瞳里所有着的杀人觉悟可一点都不像单纯的威吓。
狩翼等人身前人形的黑影随着双方距离不断缩短而逐渐显现在月光里。
「对于这件事我深感抱歉,是我的考虑不周,但请您放心这绝不是我故意而为之,只是看见有熟人所以顺手想帮忙而已」
可以说是十分轻浮的语气。从阴影中走出一名身着黑色纹路狩衣约莫二十几岁的青年手持折扇将下半脸遮住,配合着语气的是一双半月型微眯着的双眼。
「请问您是……?」
听到那种一副熟人的口气,为了以防万一狩翼还是特地改用敬语询问道,这时身后的红兔突然‘啊’了一声,随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道:
「是枫对吧?有很长时间没再见过面了」
「嗯,是有着较长时间没见了呢红兔,你还能想起来也真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被红兔一眼认出的枫,逐渐收起手中半遮住脸的折扇,露出原有的相貌。那是一张偏婉约诗人气质的脸庞,略显细长的脸庞上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安排在脸部各处,自然垂落的黑色长直发,除了典型的男性特征外乍一眼看上去难免会将其误认为女性。
「嗯……没有啦……汝从那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御刀使吗?」
话语间,红兔看着枫的眼神中充斥着的同情与悲伤。不过对方却不为之所动的依旧用着随性的语气,晃动着两旁宽大的衣袖轻笑道:
「哈哈……我身上这件衣服应该足以回答了吧?」
「诶?………嗯……这样啊……或许也挺好的呢……」
正当红兔眼底闪烁的悲伤更盛几分时,狩翼却从她的背后冒出。
「喂!」
「呜啊!」
并且用力拉扯红兔的兔耳。原先的负面情绪瞬时被一扫而光,白嫩的脸颊也因为疼痛呈现出涨红的状态。
「你在那里自顾自的想些什么?」
「呜啊!没有啦……倒是汝为什么要扯吾的耳朵!很痛啊!汝快放手!」
「这个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欸?!真的吗?呀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疼!那汝为什么私下里又加大力度?请快放手啊!」
无视着对方的质问,抓住兔耳的手在加大力度的同时更有韵律的拉扯着。
「疼疼疼疼疼!真的很疼啊!差……差不多就请您快住手!」
到最后不光是拉扯,狩翼干脆直接抓住耳根将红兔整个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要断了,感觉真的快要断了!」
「嘛,算了,都说了这不是什么需要太在意的事,好了,好了,我这就放开」
「再怎么随心所欲也请适可而止!……太不讲理了……简直就是暴行……呜、呜……吾的耳朵……」
狩翼似乎是厌烦了手中的动作,索性放开那对兔耳,红兔则恶狠狠的瞪着他。原先挺立的兔耳因为拉扯无力的耷拉在两边,狩翼随即敷衍的点着头低声问道:
「虽然是可以理解与时俱进,但怎么说都是当初用来祭奠的神官的衣服,改成这个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个啊,如果一直还是那套白色的服装也挺无聊的不是吗?再说了,神明大人也比较推荐服饰不要太单调,所以不止我们阴阳师这么穿啦,只是像红兔和阁下所处的的御刀使没有限制要穿制服才会对我身上的狩衣*感到惊奇罢了」(平安时代为一般官家的便服,后期到镰仓时代则为祭奠中神官穿着的服装)
〔神明大人的思想还真是意外的开放呢,不过也难怪红兔会穿那样的巫女服〕
「汝这时候用那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吾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不过你既然身为阴阳师,对于那只噬灵多少应该是会选择收服之类的吧?」
确认对方着实没有威胁过后,狩翼轻甩手中的剑刃做出收刀的动作,黑色的剑刃随之重新化为量子在手心消散,转而有些不耐烦的挠着头发质问道。
「不,刚才的那只从我手中收到的情报来看已经吃掉了太多人,所以就地处决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相比起这个,阁下刚才的剑术是……」
「啊啊啊~~~~,所以说那种东西无所谓啦,怎么样?一会儿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狩翼随口敷衍着对方的问题,同时看向依靠在红兔身上的白衣少女柔声问道。而枫也并未在意狩翼的失礼行为,一同将视线移到对方身上。
「嗯……没有问题的大哥哥……」
「你是想把她交给远凛是吧?真是十分抱歉,就算是远凛小姐也只能勉强为其提供住处而已,因为各种禁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对她来说这实际上就是变相软禁」
「这么说你有办法咯?如果不是什么好的计策我可能会考虑红兔情面上给你留个全尸,毕竟浪费别人时间就属于慢性谋杀对方」
看到狩翼再次将手举起摆出召唤〈夜牙〉的姿势,枫不禁眉头微皱,可却仍是用不带有任何紧张感的语气回答:
「诶呀呀呀,还真是浅显粗暴的逻辑呢,不过话说回来我这里刚好有方法可以把那位灵变成眷属,这下限制什么的就不存在了不是吗?」
「粗暴这一点就算了,毕竟你的做法也很御刀使,那……是这样吗?红兔」
「……嗯……阴阳师是有类似的能力,不过……需要消耗绑定自己的生命力……如果以一百岁来看的话……那么阴阳师和被赋予眷属资格的灵都最多只能活五十年……」
「………」
如果是其他的代价还好,但这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未免太过沉重,相对的也就很难被信任。
「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我也是因为刚好有额外的生命可以用才提议的」
察觉到狩翼心理上的迟疑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枫立刻摇手否决解释着,与此同时掌心凭空燃起蓝紫色的火焰。
「这是……狐火?」
「是很像呢,但这个是某位不称职的御主因其自身的失误,致其眷属不幸牺牲后被保留下来的『灵火』,两者只是看起来比较像,以及……因为那个家伙已经无法再成为御刀使,所以这个才一直存放在我这里,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很漂亮,所以有些被惊到了」
透过如同水晶般透彻摇曳的蓝紫色焰火,隐约能看见火焰中心焰苗的位置有一颗细微跳动的心脏,狩翼发自内心的对此发出感慨。
「也是呢……异与常理的美丽……那么这位灵小姐的意向如何?放心,这个过程很快而且不会有任何的痛感」
枫交替看向一袭白衣的少女,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脸上着实因看着手中的火焰产生了轻微的情感波动,而无意中察觉到的狩翼,瞳孔也随之不由得收缩了一下。
「嗯……」
少女似乎早已下定了决心,微微点着脑袋朝狩翼示意后,慢步走到枫的身前。
枫掌控着灵火的手随即绕到少女后背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另一手则安抚的轻搭在对方肩上低声说着‘没关系的’,紧跟着手心处的火焰被迅速按入少女体内。
「嗯——!」
随着少女发出的闷哼,狩衣下意识的抬手,可刚想有所行动却被身旁的红兔制止,两人的视线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起,几秒过后狩翼默默的将手放下转头继续看向少女。
——!
眼前难以描述的景象使狩翼不由得睁大瞳孔。蓝紫色的焰火与少女相互交融闪烁着琥珀般的光泽,然而她的脸上却并未流露出被火焰灼烧的痛感,随后透过几近透明的光焰,少女的脑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圆弧型的耳朵,与此同时,裙底下方衍生出细长的尾巴。
「那是……鼠型的眷属……?」
「嗯,汝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只是对于这个搭配挺意外的,不过可爱程度确实不一般」
「汝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莫非汝所有的行动都是基于外表是否可爱这一点?」
对于狩翼不止一次的随性发言,红兔似乎也不得不采取放弃的姿态,但还是出于某种智商上的同情这么问道。
「喂!你那种怜悯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听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即是可爱!可爱就是正义!」
「……呜哇……还真是十分不得了的发言……总得来说汝就是内心只有是否可爱这一个标准的笨蛋……」
「……那两字完全是多余的好吧!,再说了我不是也因此成为御刀使的吗?」
「嗯……?」
「嘛,听不懂也无所谓啦,看来结合的很顺利呢……」
不顾一旁陡然陷入沉思不断重复念叨着‘因此……因此……’的红兔,狩翼自顾自漫步走向枫和少女,率先打起招呼道。
「……嗯,大哥哥看起来感觉怎么样……?」
「超可爱的!」
从炫丽光焰中登场的少女,面色微红的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狩翼,用带着略微胆怯的语调询问着,而狩翼则毫不吝啬的回以称赞。
「那么!感觉怎么样呢?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稍微心里还有点小紧张,呵呵……」
「……是嘛……这点也彼此彼此啦……」
「呵呵……那我就很感谢阁下能如此信任我了」
双方虽然听上去是在对话,可谁都没有正视对方反而两人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少女身上,随后狩翼像是迫不得已似的低哼一声抬头看向枫,沉声道:
「那个……有件事我想接受你的帮忙」
即便是红兔的旧友,但自己先前是扬言要抹杀掉对方的,如果不是迫于切实的无奈,狩翼是绝对不会一转姿态去拜托对方,可即便如此「接受你的帮助」,还真是可爱的赌气行为,让枫脸上从始至终平和的笑容多了一份戏剧性。
「哦~~,可以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帮助吗?」
「嘛……其实就是这栋教学楼……」
说着,狩翼暗示性的撇了一眼四周如同战场般凄凉环境嘴角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伤脑筋的挠着脸小声道:
「好像……战斗时有点忘乎所以了……」
「这个啊~~其实倒不用太担心」
同样的环视四周,大概理解事情缘由后枫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轻浮,随后双手伸向前方,啪啪的拍了几下。
瞬间,原先存在的景幕如同遭受重击后玻璃般支离碎裂。
由于眼前的景象过于度异常,狩翼紧盯着枫的同时不由得倒抽口气。
当眼前的事物随着景幕完全凋落时,先前几近解离的教学楼重新恢复原貌,而狩翼等人的位置则对应先前崩坏的楼层。
就在狩翼还沉浸于那副奇特光景内时,枫开始举起手在空中笔画解释道:
「刚才那个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就是阴阳师为防止战斗对普通人的日常产生影响而提前布下的结界,但这个结界还不到能封死噬灵的地步,所以才需要御刀使等职位介入防止噬灵单方面突破结界,这也是为什么这种结界的触发条件是噬灵加御刀使之类的,至于这种结界本身则类似于镜子的内外,镜子内的事物无法影响镜外,而镜子外的人或物也无法看见镜内,但双方所呈现出的表象是一致的,总而言之就是比较方便的技能」
「嗯……大概是理解了……」
「这样啊……顺带一提,狩翼阁下的眷属也拥有可以临时构筑结界的能力」
「欸!?红兔吗?」
「嗯,还是说您除红兔以外还有别的眷属?」
「不,这倒没有,只是……有点被那只兔子的隐藏技能吓到了而已,感,毕竟感觉上她和笨蛋可以用等号表示……」
正当狩翼对枫的反问不知如何回应而一边将脸别过去一边准备草草了事时……
「哈?!汝刚才在说什么?!」
仿佛心脏被某人陡然紧紧捏住似的,随着背后带有实质性穿刺感的锋锐目光,狩翼后背爽快的流出冷汗。
转过身,与其说是天神的下属更像是仁王化身的红兔,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怒气瞪视着自己。
「红、红兔小姐……有点不妙哦……是十分不妙啊……你的身上能感受到噬灵的气息呢……我、我知道啦!刚才那句话我撤回!现在立刻马上撤回!」
「哼!这还差不多,对了……吾、吾有件事想问御主……」
红兔脸上映出不知是恼怒还是害羞产生的绯红,扭怩着看向狩翼道。
「嗯?是什么事?」
「就是……」
咕~~~~
话音未落,红兔腹部传来清晰的咆哮声,匆忙用双手压住肚子红兔,脸上那片绯红被彻底晕染开,脑袋上也因脸部过热而冒出蒸汽,这不是比喻是着实能够看到有气体散出。
「……红兔小姐?……」
「这能有什么办法嘛!之前在维尔的店里就因为汝突然离开导致吾也只能匆匆赶过来,所以……所以……」
之后的声音就如同蚊吟一般实在很难听清,不过是能知道大体的意思就是啦。
「我知道了,回到家后我会做饭的,以及我也不愿意看到你在远凛那里单凭茶点就填饱肚子,还有啊,不是有食物的地方都可以用来当做一日三餐处理」
「嗯……吾知道啦……那拜托汝了……」
简单的回应红兔后,狩翼随即看向转为眷属的少女柔声道:
「一起走吧?」
「诶?………那打、打扰了……」
「那你呢?我家不建议多一个人的伙食,也当做是我对你的一点回馈吧」
「啊~~还真是性格分明呢,不过我不讨厌,至于这次的回馈就算了吧,我觉得还是让狩翼阁下欠着这份人情比较好,对了,这个交给你,毕竟是你和红兔的劳动成果,以及就刚才的话题,阁下还是要多信任自己的眷属」
比起对待少女时的态度,狩翼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对枫这么说道,而枫也未因此流露出不满的神情,似乎那张笑脸就是全部的表情,接着像是陡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口中窸窸窣窣的取出一块类似石头物品扔向狩翼。
「我会考虑的……这是……杀生石*?」(日本民间传说中安倍晴明用于封印妖狐玉藻前的法具)
狩翼随手接过那块‘石头’开始把玩起来。
「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晴明大人可是会很苦恼的,这是刚才被击杀的那只噬灵所掉落的,你可以理解为是噬灵被封印后的状态,把它交给远凛小姐回收的话可以换取对应的报酬,应该也能回收个不错的价钱,那么红兔和狩翼阁下有机会再见吧」
枫晃动着手中的折扇示意以礼节性的笑容收尾,随后转身走向教学楼外。
看着对方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狩翼如释重负般的轻叹一声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喃喃道:
「嘛……还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嗯?汝在嘀咕些什么?算了,不过汝刚才真的很奇怪,一直对枫会那么不客气,虽然汝有时候确实很无礼,但也不会像刚才那样随性」
「这个嘛……那个家伙让我很不爽」
「理由?」
「没什么,只是我不太喜欢人偶罢了,你不是很饿吗?还是赶快回家吧」
「嗯……对了,那个……要不要考虑一下她的名字?不然称呼起来会很麻烦不是吗?」
红兔流露出慈爱的目光,用手抚摸着少女那对可爱的圆弧型鼠耳提问道。
「名字啊……我不太擅长这一类事物呢,能不能拜托你」
「……纱绮……」
「纱绮?」
「嗯,给予汝眷属身份的这份『灵火』的原主人的姓名」
听到红兔这段话,纱绮随之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份生命的恩赐,「嗯」地笑着又重复了几遍姓名。
「纱绮啊……是挺不错的,既然名定了,那我也尽量也帮忙定一个匹配的字吧……月……月濑……怎么样……?毕竟对应的时间刚好是月下……以及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更好的字了」
「纱绮……月濑……很好哦!月濑」
「月濑……纱绮……月濑……纱绮……月濑……嗯!谢谢狩翼哥哥,月濑很喜欢这个名字」
少女,不,纱绮欣喜的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看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很喜欢红兔个狩翼给予的名字。
「好啦,你喜欢就行,快走吧,晚饭还要准备呢」
「咦~~汝这是害羞了吗?吾的御主还真是不够坦率呀~~」
「多管闲事!再多话今晚主食吃兔子」
◇◇◇◇◇◇
「我看看……牛肉……鸡肉……还有……竟然剩下的还有培根……以及米饭……我记得家里有买过烤锅……那今晚就稍微华丽点吃烤肉吧,配菜的话……就用沙拉和炸薯块之类的」
简单浏览过冰箱里的食材决定当晚的菜系,狩翼将所需的食材取出后开始翻找起烤锅。
「……我记得烤锅是在壁橱里的……奇怪……」
几次翻找过后,狩翼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而先前的举动也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客厅里两位眷属的注意。
「狩翼哥哥,请问……你在找什么……?」
「啊……是纱绮啊……是烤锅啦,只不过我不太想麻烦你和红兔帮我一起找而已」
「是嘛……那个……请问是方形的电热锅吗?」
「嗯,是啊……等一下,纱绮你看到过?在哪里?」
狩翼瞬时停下手中的举动看向对方,大概是从来没有被这么突然的盯着看,纱绮慌忙指向狩翼右腿旁的柜子,试图转移那种注意力道:
「在、在那个柜子里……」
「欸?是吗?……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了……不过……纱绮你应该是第一次到厨房来吧?」
「嗯……是、是这里的住民告诉我的……」
「住民……?」
暂时先不追问纱绮之前是否认识这里的邻居,单凭『灵』的状态常人就根本不可能能看见她,当然认识并与其交流之类的也就不存在了。
被狩翼一再追问下的纱绮略显战兢的后退半步,然后才用微颤的手指着自己脑袋上那对可爱的圆弧型耳朵解释道:
「是这间屋子的『住民』……」
「哈哈……原来如此,是因为这里有老鼠啊……」
「那、那个……我已经让它们搬走了,所以狩翼哥哥不用太担心……」
「嗯……那既然这样你和红兔就先在客厅打发一下时间吧,一会儿饭就好」
〔比起与自己原型的动物交流,这种能力更倾向于是支配……不过她自己好像没意识到这种能力的恐怖之处……算了,我也懒得杞人忧天了……〕
「知道了……」
狩翼微笑着目送纱绮离开,继续做着晚饭的准备工作。
先切小部分牛肉取出,将其切成肉末再加入酱油、耗油、橄榄油、黑胡椒,搅拌均匀后入锅翻炒最后倒入碗里用冰水加速冷却,为了以防万一,狩翼为纱绮又特制了一份口感偏酸甜的酱料。
在冷却期间,狩翼开始做着往常熟悉的作业程序,半小时内将菜品悉数布置在餐桌上。
「大功告成了!让你们两个久等了」
狩翼一边说话,一边把筷子和盛好米饭的碗放在桌子上三个不同的方位。
「我要开动喽!」×2
「我……要开动了,疼!」
看见狩翼和红兔将双手合十一齐说道,纱绮也低着头鞠躬模仿着两人的举动,只是因为动作太匆忙而将脸直接撞在了桌子上。
「呜………」
「没、没事吧……?」
「纱绮不用勉强的,慢慢适应就好了」
「嗯……」
「奇、奇怪!」
狩翼询问纱绮的同时,却陡然注意到了眼前正在发生的另外一件事。
他仿佛是个亲眼目睹幽灵的物理学家,因为理论遭到推翻,嘴里喃喃念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然后他才一字一顿的道出眼前惊人的事实:
「你……原来……不是个……只会用蛮力的暴力狂……」
「每次让吾不得不这么对待的家伙还敢说这样的话!!真是的,如果说惊讶程度的话,应该是吾更多一点,因为汝对待纱绮完全不像吾一样」
「……没有啦,只是有个妹妹所以会对年龄相对小的女生比较在意而已……」
「咦——好恶心,这算什么?萝莉控……不,应该是妹控才对」
「啰嗦!快点吃饭!」
说着,狩翼率先夹起锅内提前备好的烤肉,顺带着蘸上酱料连同筷子一起塞入红兔此时正张开的嘴里。
「唔!…………嗯呣~~嗯呣~~嗯!就做换这点胡还是混佩胡御主的……」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算了,纱绮你也快吃吧,如果那个酱料不喜欢的话还有另一种,不过你可不能学红兔嘴里有东西时还说话」
「什——!唔………明明似汝一直宅胡说话时往胡坠里筛食呼……」
「是是是,烤肉就全身心交给我来吧,你们两个只需要负责肃清食物就行,千万不能浪费食物!」
〔真是的……不过……我不讨厌家里热闹就是了〕
狩翼仍是一副随意的样子处理着锅内的烤肉,只是嘴角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会心的浅笑。
「嗯呣!看来御主也难得这么开心呢……」
「嗯?你在说什么?你再这样发呆下去肉就全没了……」
「欸?!为什么全部都给了纱绮!偏心也不要这么露骨啊喂!」
「红兔姐……我其实吃不了那么多的……不建议的话你可以从我碗里取……」
「………………………………………」
结束以烤肉为主的晚餐,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左右。饭后的处理工作狩翼习惯性的一人接过,而红兔则负责带着纱绮去淋浴。
「呼……接下来……去和三叶商量一下吧……」
基本完成善后作业的狩翼背靠在沙发上搜索着手机内的联系人。
「m……mi*……三……三叶……有了!」(三叶在日语中的罗马音开头是m)
呜………呜………呜………——
——小翼?晚上有事吗?」
「啊,三叶……你现在方便吗?」
「嗯,我现在在家后面的庭园里散步,需要我现在赶过去吗?」
「不不不,这倒不用……只是想拜托你帮个忙……」
〔如果她现在过来的话,那今晚估计会警笛长鸣……〕
这么想着,狩翼下意识的撇了一眼不时传来嬉笑声的浴室,回想起红兔之前用恶狠狠的眼生警告自己踏进浴室半步的下场,不由得轻叹一声继续道:
「其实是有一位远方亲戚家的孩子暂时借住在我家,所以想请你帮忙安排进入崇武高中学习」
「………了解了,那个孩子对于校方的身份我会请父亲大人帮忙解决,但……还是要进行一定的测试才能正式入校」
「嗯,那……」
「御主,我们好了,你可以进去了……嗯?汝在和谁通话?」
这时,红兔和纱绮穿着狩翼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从浴室中走出,因为泡过热水,两人白嫩的肌肤呈现出桃红色。
但狩翼没有料到眼前的光景会让自己的意识陷入僵停的状态。
红兔只身穿着一件略比自己宽大的白色衬衫,因为狩翼的妹妹体型上与红兔相近所以现阶段适合红兔的服饰被全部取走,无可奈何之下才选这件衬衫。
相比布料明显盈余上半身,衬衫勉强遮住下半身大腿的部分,如同打磨过后的玉石般润滑的双腿暴露在外彰显着每一寸充满弹性的白嫩肌肤,为了方便洗浴兔耳则相互盘缠在脑袋上,从樱色短发上滴落的水珠顺着锁骨的线条向下滑落自然的诱导视线瞟向低调的胸部。
〔喂喂喂!这身打扮也太犯规了吧!〕
「…………(咽唾沫)………」
「狩翼你哪里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声音?!」
「不!没什么!就这么定了,麻烦你了!」
「喂?等一下——………」
「哈………呜啊——!」
匆忙应付过电话另一边夹带怒意的声音,狩翼不禁长出口气,然而下一刻转过脸时,红兔已经将脸贴了过来,正一脸好奇的盯着手机屏幕,最重要的是从狩翼的角度视线能刚好透过领口间的缝隙看见内部。
狩翼自认为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惊呼一声后略显心虚的向沙发一侧挪动。
「那么……刚才到底是谁来的电话?」
「没、没谁啦……对了,纱绮你有兴趣上学吗?」
为了避免再看到那副光景,狩翼连忙将视线看向纱绮顺势改变话题继续道。
「……嗯……」
「那……今天就早点休息吧,从明天起我会晚上帮你复习,虽然不一定能保证入学测试考的不错,但还是能做到过关的」
「御主,关于这个……其实吾认为没有必要……因为纱绮的智力水平是成人水准……」
「嗯……成人水准……欸?欸——!真的假的?成人水准!」
「嗯呣,因为之前构成月濑灵状态的都是成年人,所以智力水平也就相应达到成人的水准」
「这……先不说你知道那么多关于纱绮的事情,为什么要用‘都’?不是一个灵对应一位宿主吗?」
被这么反问,红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纱绮随后把脸径直贴向狩翼耳边,还用一只手遮盖住低语道:
「刚才洗澡时吾本想询问一下月濑有关宿主的记忆,以便之后她能够回到宿主身边继续生活下去,但……」
话音未完,红兔不由得轻咬了一下下嘴唇,犹豫片刻后才继续道:
「……月濑说最初构成她的宿主不幸遭到意外后死亡了,可当时本应一同消失的自己却依旧存活了下来,虽然月濑也幻想过宿主侥幸活了下来才导致自己没有消失,直到后来亲眼看到宿主的尸体,也就是那个时候,月濑的脑海里总是不断出现别人的记忆,这种现象每次都会持续三两天左右,之后那些记忆就会陡然中断继而换成下一个人的记忆,也就是说……灵状态下的月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宿主死亡时被保留了下来,之后一直靠着别人才存活到现在……」
最初狩翼是有点抗拒红兔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自己,毕竟自己也是个高中二年级处在思春期的男生,要说对异性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仅是红兔说话时对着耳朵吹气就足以让自己面红耳赤,但之后就完全专注于纱绮的经历了。
沉思片刻后,狩翼才有些不愿意的说出最终的结论,低声道:
「……相当于流浪的孤儿吗………所以才会是这副孩子的姿态……以及为什么有着成人的智力水平……」
「嗯……」
红兔和狩翼同时看向站在原地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低头站着的纱绮,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纱绮……你……愿意住在这里吗?虽然这里算不上很好的地方,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如果你不太适应的话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一个好住处」
第一个开口的是狩翼,柔和的音调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在少女心中如同冰彻的地面中喷涌出的温泉。
尽管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但纱绮还是抬起头尽可能保持着微笑看向对方,用坚定的语气努力回应道:
「是!我想住在这里!请一定让我住下来!」
「不……这个时候应该笑才对吧?」
「笨蛋狩翼,明明是个妹控还把人家女孩子弄哭了,差劲!汝这个恶心的妹控!」
看着泪水不断涌出纱绮,红兔赶忙将其拥入怀里安慰,一边瞪视着狩翼警示道。
「哈?!这是我的错吗?!」
「嗯!我是在笑哦红兔姐姐」
「嗯嗯,时间不早了,纱绮还是去早点休息比较好,对了御主,汝是不是偷吃了烤肉以外的东西,味道还保留在身上呢,快点去把味道洗掉」
「是、是嘛……抱歉……」
红兔一边将纱绮送到房间一边用着略显奇怪的语调提醒道。
被这么直接的提醒,狩翼下意识的闻了一下身上的气味,像是陡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匆忙收拾过后跑向浴室。
接下来,迅速的在更衣室内将外衣换下整齐叠放在篮子里,露出内衬的短衫。原本白色的短衫此时却有接近半侧的部分呈现出其格格不入的黑红色。
狩翼将脱下的短衫随手丢进一旁贴有[洗衣店]标签的篮子里,接着摸索起洗漱台下的柜子低声自语道:
「……我记得妹妹把那种入浴剂是放在这里的……看在爷爷的份上就原谅哥哥私自乱用你的物品吧……找到了!……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与其说是物品被找到,倒更像是提前准备好的。眼前两个贴有标签的盒子有序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个贴着是狩翼的名字,另一个则是妹妹的名字——『千羽铃音』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替着我这位大哥操心呢,那……我就心怀感激的接受了……〕
将盒子里备好的入浴剂扔进浴缸,狩翼动作迅速的清洁身体之后,便使身体浸泡到碧绿色的热水中。
「哈啊………」
细而长久的叹息,在浴室墙壁的重重回响后,重新回到鼓膜。
「总算是有点活着的感觉了,明明心脏都感觉不到跳动,亦然还是有这样的感触啊~~」
让肩膀以下的部位浸泡到热水里,再次叹了口气,感觉到身上的毛孔正在渐渐挤出疲劳感。
与此同时,将安顿好纱绮后从房间里走出的红兔,顿时注意到四周被狩翼打理过的环境。
(所有的一直都交给也怪辛苦的,让吾也试着帮汝这个笨蛋御主做些什么吧……)
抱着这种想法,红兔四处搜索着力所能及的家务,不知不觉中踏入浴室前的更衣室。
(……似乎是只剩下洗衣服这件事吾还能帮些忙了……为什么会有种莫名的失落感……绝对不是吾没有帮上忙造成的!)
「不过御主也是的!单独把这件黑红色的……不是黑红色的?那这是……」
结束舒适的沐浴时光,时间随之推至半夜十点左右,狩翼懒散的躺在床上伸展着身体,水蓝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床边,将室内一并映现出一层水影。
一次、两次、三次、………狩翼在床铺上来回辗转着身体,即便大脑不断提醒自己该睡觉了,但精神却反而越发难以得到安抚。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睡不着……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才能保证良好的睡眠质量」
想到不需要再忍受失眠折磨的办法后,狩翼迅速从床上起身,随机的穿了几件御寒的衣服,为了避免吵到其他的两位休息,又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将鞋子提到后院。
在后院穿好鞋子,简单的做了几下热身运动,确保接下来不会意外受伤之后,狩翼双手合于腰间做出拔刀的动作,轻唤刀名。
「〈夜牙〉!」
伴随着动作的发生,深邃的黑色剑刃从腰间拔出,在月下反射出黑曜石般的光泽。
感受着手中剑刃的重量。遥远的有关类似场景的记忆这时苏醒过来,狩翼不知不觉的闭上眼沉浸在那段回忆中。
〔爷爷去世后自己基本就已经放弃了剑道,像这样久违的半夜起来练习剑术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为了不被天赋异禀的妹妹追上不知道私下里自己或是拜托爷爷偷练了多少,真怀念啊………很好!来把多余的精力挥发掉吧!〕
狩翼用力的给自己鼓劲脱离温馨的回忆,长吸口气,冰凉的空气充斥着肺部使精神随之一振,双脚前后移开剑身上提摆出启式,双眼缓缓睁开露出调整后的锋锐目光。
「《狩羽流·一连式·直击》——!」
黑色的剑刃响应着狩翼的呼喊,剑身泛出微弱的黑光,随着破开空气的声音在月光下留下笔直的黑色线条。
「《狩羽流·二连式·交翼》——!」
狩翼没有让直刺的剑刃停滞,紧跟着向左横斩,身体顺势朝着腾空旋转带动横斩的剑刃在空中拉出月牙型的黑光二次甩出,与第一次挥出的黑色剑光交叉出十字。
「《狩羽流·体术连携三连式·冲爪》——!」
黑色的剑身在手中旋转一周上提转变格挡,身体凭借惯性前冲,格挡的剑刃随着再度向右横斩。
总共四道剑光在空中爆散开。相比较之前与噬灵战斗,这次只是简单的将基础招式进行不间断组合,可狩翼的呼吸却已经开始显得有些紊乱,最后不得不停止动作调整节奏。
〔只是简单的几下就已经吃不消了,果然这个状态下还是有些勉强……〕
这是狩翼听到身后木板发出的轻微踩踏声,轻轻回过头去
「是红兔啊,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很快就会回房间的」
「不,只是吾有点放心不下而已……」
看着身着自己便装的红兔手里抱着的黑红色布料,狩翼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谈话的内容,索性收起〈夜牙〉用力后仰躺在后院的草丛里休息。
红兔也他身旁坐下,抬头仰望星空,有些担心的开口说道:
「……御主……」
「我的爷爷曾教过我一句自我意识过剩的话『身为武士不能在背后留下伤口,而身为男人则绝不能让重视自己的人担心』,我自认为算不上武士,而爷爷他直到去世都没教过我如何知道对方重视自己,所以红兔你也不需要太担心我,因为我无论做什么都只是自以为是罢了,以及爷爷的这句话现在听起来都很帅气呢!」
狩翼脸上露出十分爽朗的笑容,似乎确实是在做着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面对那份发自内心毫无遮掩的笑容,红兔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短衫,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一次被这位御主的表现所击败,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对方伸出手。
「嗯?这是什么意思?」
「治疗,是治疗啦!真是的,虽然吾是不能去干涉汝的所为,但相对的汝也不能制止吾作为眷属的行为」
「……是嘛,那就麻烦你了」
狩翼坐起身按照红兔的意思脱下上衣露出背部,随即出现在红兔眼里的是以对角线形式横越背部的两道伤口,狰狞的平行排列在背部,有些位置甚至隐约能看见骨头。
「………」
这是红兔第一次看到狩翼的背部,明明平常都是随心所欲的笨蛋,脸上也一直都挂着暧昧的笑容,但没想到背影是如此宽广、厚实。
倒不是说他全身充满爆炸性的肌肉,只是狩翼从外表看是属于纤细的类型。
但从狩翼刚才的那番话中透露的韧性和伤口下的强悍,令他的背影看起来似乎特别宽大。
红兔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背部的伤口。
「……唔嗯……」
噗通、噗通。狩翼体内鲜血的鼓动,透过抚动的指尖,回荡在她的心中。
「伤口……怎么了吗?」
「不不不,没什么……恕我冒昧的问一下,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愚蠢啦……就、就是……御主……汝不疼吗……?」
「呵呵,怎么可能会不疼,只是这样的痛感更能实实在在的证明当时自己不是无力的存在……」
「……那个……接下来会有点疼,忍住了御主……」
「嗯,我知道啦」
狩翼刻意的挺直腰板示意,与此同时,红兔的指尖燃起绯红色的焰火,然后迅速的擦过伤口。
「咕……」
伤口处突如其来的灼热感让狩翼还是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背后的伤口如同被点燃一般,如果狩翼能看见的话绝对会惊讶的叫出声,伤口被绯红色的焰火覆盖并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火焰高高燃起,被其舔舐过的部分,与其说是伤口愈合倒不如说是被直接焚毁,只剩下重生后的皮肤,随着受伤面积的不断缩减,火势也一并变小直至燃尽。
「好了!这下就和往常一样了」
「诶………嗯……多谢了」
狩翼重新披上上衣站起身,红兔见状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袖口。
「嗯?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那个……汝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红兔慌忙的将手收回,为了避免尴尬而偏过脸同时转移话题道。
「只是和以前一样晚上练习剑术而已,刚好伤口也愈合了所以想把剩下来的也完成,放心,很快就会好,之后我就会安安稳稳的去睡觉了」
红兔沉思片刻后「嗯……」的回应了一声,随后起身再次向狩翼伸出手。
「……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吾、吾想陪汝一起,汝可不要想多了,只是放任汝一个肯定又会惹出各种麻烦,所、所以吾要作为陪练参加,而且一个人单练基础不是也很没有意思嘛」
听到红兔的提议后,狩翼也顿时陷入沉思,但这举动却引起了对方强烈的不满,红兔鼓着涨红的脸立刻追问道:
「怎么了嘛!有这么可爱而且厉害的眷属作为陪练,汝还要思考那么久是什么意思!是认为吾不足以做汝的陪练吗?!」
「不、不是啦……好、好吧,既然你执意要求的话就这么办吧」
〔感觉再拖下去会很不得了……〕
「什么是吾执意要求!听好了!吾只是可怜汝一个人,出于眷属的义务才决定陪汝练习的」
「是是是,〔口嫌体正直……〕不过你要稍等一下,毕竟只有一把剑刃可打不到陪练的效果,我去找一下以前练习用的木刃」
「这倒是不用那么麻烦,好啦~~别那么小气,把那个家伙叫出来吧,但这次要按照吾的指示唤出它」
「嗯……」
〔「那个家伙」和「它」应该是指夜牙吧……〕
虽然心生不解,但狩翼还是按照自认为的解释快速摆好拔刀的姿势,红兔则在一旁指挥起来。
「听好了!那把刀刃可以解释为是御主的『灵』,只是以器具的方式显现而已,因为本身是由御主自身的灵力组成再加以剑刃的模具,所以是可以同时形成复数的剑刃的,注意感受自身周围的灵力流动,想象成是把一杯水灌入两个相同的容器」
「……一杯水……两个相同的容器……」
如同水纹一般在四周波动的灵力汇于腰间,在被不断的高密度压缩下闪耀着深邃的黑色光辉,随着动作的进行逐渐凝聚成刀型,接着,在差不多到达刀身一半的位置时,刀型的光辉随之分裂。
「哈啊……」
伴随着狩翼口中的低吼声,两柄相同样式的剑刃显现,一把握在狩翼的手中,另一把则在空中旋转一周后被红兔单手精准接住。
「诶~~虽然分裂成了两份,但却还能达到这样的质量感……莫非这就是『青春期的男生』?」
红兔适应着手中漆黑的剑刃,还不忘调侃对方道。
「这可不是精力旺盛的意思啊喂!算了,开始的信号就以硬币落地为准,其他的……以防万一,你能弄出类似那个镜面的结界吗?」
「嗯,没问题哦,实际上那个已经准备好了,硬币的话就交给你来抛吧」
「看来你也很兴致勃勃呢,既然这样,那开始喽」
狩翼带着期待的笑容,望着随着金属声响被打上天空的硬币。
红兔驾起刀刃摆好姿势,凝视在空中描绘出平滑弧线的硬币。
——……锵!当清脆的金属声音响起,红兔随即凭借腿部惊人的爆发力冲向狩翼,利落的挥下斩击。
〔好快!〕
狩翼心里这么感叹的同时,身体也立刻做出了反应,毫不犹豫的侧旋在短距离内进行闪躲,顺着剑刃随惯性甩出的方向用力将红兔的斩击挑开后快速后退拉开双方的距离。
「很果断的行动呢,除了对身体素质的训练外,看来御主的实战经验也很充足」
「多谢夸奖了,还真是乱七八糟的爆发力,这就是兔子的实力吗?」
〔喂喂喂!被那种速度下挥出的剑刃砍中搞不好会被直接分尸的,不过也证明了自己还是有些过于依赖常理了〕
没错,此刻的战斗不需要常理,眼前的红兔就好比『搭载高性能引擎的长矛』,这样的怪物从一开始就不能归于人的认知范围内。
「怎么了?如果怕受伤吾也是可以勉强答应站着不动做汝的陪练的」
「这倒不用了,毕竟有趣才是第一位嘛,如果站着不动还不如去和人偶训练」
〔从目前的实力对比看,单纯比较腕力我还是有信心不会输的,如果要限制那副双腿的机动力只能正面接下她的攻击后保持贴身近战,这样一来也就只有这一种策略了〕
「汝在想些什么?嘛,这也无所谓了,提醒一下第二波攻击要来喽,以及在战场上的思想放空即是死亡」
「是啊!那来吧!」
红兔再一次展现出双腿的惊人爆发力,而这次狩翼也毫不畏惧的正面迎上,两人起步冲刺造成的爆炸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两柄剑刃相碰时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将两人的脸庞照亮。对狩翼行动一清二楚的红兔似乎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明智的选择呢,不过正面接下未免太过胡来了吧」
「啊……是啊,但如果不这样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判断很果断,但不要认为这样就能赢吾!《六散·绽樱》——!」
原本漆黑的剑刃在红兔手中瞬时被染上一层嫣红,配合着自身忽左忽右的华丽步伐,来自六个方向连续的斩击封锁了狩翼所有的闪退路线,正如其名称那样是如同樱花绽放时的炫丽剑技。
面对这无法回避的封锁技,狩翼同样以六道式的剑击回敬。两人间展开赤与黑的激烈碰撞。
刀剑的碰撞声极速且不间断,仿佛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内奏响乐曲的音符。
狩翼所注视的范围内,正是红兔与其剑刃形成的华丽剑舞。
而在其飞舞的轨迹中,实实在在的显示了红兔为了克服贴身近战而焠炼出的精湛剑术。
在这样的攻势下,狩翼只能做到勉强应付的程度。
一步、又一步。他不断向后退去。
而在这看起来一边倒的战况中,红兔感受到一股难耐的气息。
(这……到底是……)
红兔可以说毫无保留的倾注至今所学的剑术。眼花缭乱的挥击配合以相同的步调,通常对方在看清剑刃时身体早已抢先体会到其威力。
对,没错,红兔顿时察觉到那份异样感正是狩翼在直视自己的同时能系数将攻击接下,虽然看起来很勉强,但正是如此才让自己心中逐渐渗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
「如果这样很勉强的话,吾也不是不可以放慢速度的」
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加快剑击频率的同时红兔出口挑衅道。
但是——狩翼没有回应。
狩翼往常轻浮随性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表情鲜有的认真,不发一语,专注地观察着红兔的举动。
(那种眼神……)
他注视着红兔,仿佛视线透过衣服直击自己的肌肤,随后深入,就连肌肉的任何一丝动静都能看穿。
举手投足都被狩翼监视着。
下一秒,红兔的异样感被放大,因为狩翼能正面接下攻击的次数在逐渐增多,而与其对战的感觉就像是——
——和镜子里的自己对抗。
(这是——!)
「——《狩羽流·一阶护卫术·镜像》」
仿佛能窥探对方思想一般的将谜底给出,随着剑刃相交发出‘锵’的碰撞声,红兔的攻击被完全挡下。
「《狩羽流·二阶护卫术·投影》」
战况在转瞬之间——有了激烈变化。
就在比试开始十分钟后,狩翼初次转守为攻。
最先开始反击的招式是——
「——《六散·绽樱》——!」
「什么?!」
自己灌注心血的招数从对方口中,红兔的反应顿时慢了下来,接踵而至的是以狩翼手中剑刃绽放的六瓣樱花——闪烁着同样嫣红色光辉的六道剑击。
「怎么可能!……汝怎么会……」
好在是自己所创的剑术,但因为反应上的漏洞,红兔也是勉强才接下狩翼的剑刃,此时两人处于僵持的状态,而红兔脸上惊讶远比双方接触碰撞出的火花要耀眼。
「怎么会你的剑术对吧?简单来说,以剑法为树干进行衍生,随着历史的枝干发展诞生不同的招式,之后在枝干上长出树叶则为呼吸、步伐等,而这套护卫术便是从叶子到树干的过程,只要顺着『脉络』就能轻松掌握整棵树的生长——技巧、套路以及之后对敌方动静的应对和诱导等,做到如同镜面一般完美的倒映,即为——『镜像』」
狩翼解释的同时,双臂随即用力将红兔的剑刃弹开打破僵持的状态。
「至于投影则是具现化树木被剔除杂枝乱叶再进行嫁接后二次生长的姿态——《落花·樱雨》——!」
「糟了——!」
雨点般熟悉又陌生的剑技瞬间打乱了红兔原有的节奏,〈夜牙〉朝着毫无防备的她刺去。
但是——
全力刺出的剑刃被红兔纤细的玉手阻挡,准确来说,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而下意识用灵力构筑出绯红色的护腕挡住了这必胜的一击。
剑刃擦过护腕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对于同样是意料之外的发生,狩翼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与此同时,身体顺着刺击的惯性前冲,紧贴着护腕划过的剑刃在抵达剑柄时被果断舍弃,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以施展任何剑技。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红兔只能按照本能行动,看见狩翼前冲红兔也随之后退,可对方的肩膀却架着挥动剑刃伸出的手臂靠近,而就在自己慌忙抽开手臂时,狩翼的一只手则通过腋下绕过后背顺势与其另一只手紧锁住脖颈。
「《狩羽流·近身格斗术》」
「什——!」
(连护腕的使用都通过刚才的接触预测到了吗?!)
话应未落,狩翼右腿用力扣住红兔用于支撑身体的右腿,配合双手的动作一齐施力下,红兔被狩翼径直压倒在身下,拿着剑刃的手被高高架起无法动弹,脖颈也被锁死陷入喘息困难的境地。
「停停停,吾知道啦!吾认输」
红兔不断拍打紧锁住脖颈的手臂示意收力和投降。
「啊,这么快就认输了,本以为你还会有什么特殊手段,例如分身之类的」
狩翼从红兔身上离开,先一步起身伸手将红兔拉起。
「那种能力吾怎么可能会有,吾可不是忍者的说!以及相比吾这里,汝那边才是各种奇特的能力层出不穷好伐」
红兔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没好气的回道。
「也没有吧,都是些爷爷教的『老把戏』,如果你说猜到你有护具这点,那个只是因为接触时发现你在自身防御的问题上暴露的一览无遗,所以猜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防护手段,然后就只是代入了最为普通的有护具的情况」
「……呵、呵呵,不愧是『战鬼』先生的子嗣……」
「战………什么?」
「汝的爷爷——狩翼志刚先生,彼*在汝等认为离世后,因其功绩被封为『战鬼』成为类似半神的存在而四处游历,并再此期间指导过一段时间吾等的剑术,这也是为什么枫会询问汝剑术的原因,毕竟志刚先生可是吾等憧憬的对象」
「欸~~没想到爷爷他还是一贯的令人向往呢,那既然四处游历的话,就是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意思喽,到时候喊上铃音吧,她一直都相信爷爷没有去世……怎么了?」
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怪异目光,狩翼有些不解地挠着脸颊问道。
「为什么汝对自己亲人离世后以另一种形式活在世上这件事如此平淡,从汝说的话里应该和吾等一样很尊敬志刚先生吧?」
「嗯,是啊,爷爷他一直都是我和妹妹的目标,小时候比起常年外出工作的父母,爷爷才是我和妹妹最亲的人,也正因如此,我才不会相信爷爷他会就这么去世,所以听到你的话时我更多的是安心,因为知道那种想法不是自以为是而是事实,好啦,也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上课呢,早点再去洗个澡睡觉吧,真是的,本来你说是陪练,结果刚开始就被你带错成了决斗」
「嗯……吾也有点累了……」
话应未落,红兔如同瞬间被抽去了灵魂般倒向地面,匆忙之下狩翼将红兔揽入怀里避免其就这样倒地,随后面容焦急的问道:
「喂!没事吧!难不成是被我伤到了?」
「……没事的,只是有点累了,睡一觉就好了,汝也赶快回屋吧」
红兔挣扎着从狩翼怀里站起,挥手撤去结界后不顾对方担忧的一步一步踉跄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红兔……」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想追过去搞清楚实际情况,但这明显会让对方的情况更加恶劣,无奈之下,狩翼只好顺从红兔的安排,洗完澡后立刻回房间休息准备第二天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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