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是一场等候。
也许是等一个电话，也许是等一条短信，也许是等一次见面……
因为约定它本身是美丽的，所以就算是悲剧收尾也注定会是场凄美的故事。
哥哥已经随风而去，留下东门老师一个人备受思念煎熬。
当然悲伤的不止只有他们两个，还有真心希望他们能幸福的我们。
在《喻世明言》中有提到范式为了约定自杀成鬼去见好友张劭的故事。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胆小的我也愿意相信这世上是存在鬼魂的，那么至少哥哥还可以和东门老师再见一面。
但这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的美好假想。
这世上没有神，也没有鬼，除了在活着人的梦里他们根本就无法再相见。那个约定也成了永远的遗憾……
正在我为东门老师和哥哥那无法实现的约定而空烦恼的时候，一个未知的约定却悄然而至。
那时候临近开学，我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补考做着最后的准备——那几天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温习着功课。
然后有天下午，暖风徐来，窗台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极了。我被这不安的风铃扰乱了心神，恰巧人也有些疲惫了。于是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的明媚，是个非常适合悠闲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日子。
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其实就是昨天的事。
对！就在昨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
“司马志吗？”
“是我，你是？”
“明天来市区，我有话对你说。”
“你是谁呀！”
“鲍丘瘳。”
“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这件事必须当面说，你一个人来，明天早上我在上次你找我的网吧里等你。”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要不是看在上次他为了宇文琳的事到处奔波的份上，我想自己也不会特意从道宁赶到市区去见他。
因为说实话，我其实挺不愿意和鲍丘瘳这种痞子气十足的男生打交道，总觉得坏坏的，不太安全。
鲍丘瘳说见面地点在上次那家网吧，可是上次是周生桑带我去的，而且当时我牵挂着宇文琳的事根本就没留意这家网吧。
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最后只能打电话给鲍丘瘳让他出来接我。
“司马志！”他蓬松着头，叼着根烟尾巴，朝我走来。
“有什么事吗？”
“你早饭吃了吗？”
“吃了。”
“那我们先去吃早点吧。”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说吃了！
“那个、我是吃完早餐再出门的。”
“哦？是吗？”
“是的。”
“那你就在旁边看我吃好了。”
额……我有病吗？一大早来市区看你吃早点？
他钻进街边一家早餐店，点了份面条和半个披萨。
我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您要吃点什么？”
老板客气的问我。
“我不用了。”
我在鲍丘瘳的旁边坐了下来。
“鲍丘瘳你今天约我来市区到底有什么事啊？”
“嘿！司马志，你一个高材生难道不知道食不语寝不言吗？”
我翻了翻白眼，心道这早点不是还没送上来嘛。而且上次同学会的时候，就属你话最多。
“您的面条和披萨！”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来一碗面条，一碟披萨。
“干嘛放两只汤匙、两双筷子？”鲍丘瘳问那老板，“你想要我的脚也来拿筷子吗？”
“不是……”老板搓着手嘿嘿陪笑着，“你们两位不是要同吃一碗面吗？”
他指了指鲍丘瘳，又指了指我。
“欸！！才不是呢！”我叫了起来，“我已经吃过了！”
“好吧，是我误会了。”
老板点头道歉。
鲍丘瘳把多余的那双筷子和汤匙拿出来放在桌上，开始吃了起来。
啊——我真是疯了，居然真的坐在旁边看他狼吞虎咽的把这些东西都吃完了。
“呃——”
他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现在你吃完了，可以说了吧？”
“还没结账。”
“你该不会是要我去结账吧？”
我眉毛不自然的挑了下。
“昨天通宵把钱都花完了。”
他说着把裤子两边的口袋都拉了出来，像是证明给我看他身上是真的没钱了。
额……
这骗吃骗喝的混蛋。
我撇了撇嘴极不情愿的去替他结账。
老板收了钱后笑着打趣道：“你真贤惠，还替男朋友结账。”
“才不是男朋友啊！”
“哈哈……两位慢走，欢迎明天再来。”
不，打死也不会来了！
鲍丘瘳一只手拿着牙签剔着牙，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以为他是要和我握手言谢，于是抓了上去。
哪知道他突然狠狠的拍了下我的手背。
“你干嘛呀！”
我生气的瞪着他。
“我干嘛？我还要问你干嘛！干嘛抓我的手？我又不是晋楚言那死基佬，就算你再可爱我也没兴趣。”
他厌恶的白了我一眼。
“那你伸什么手！我以为你是想和我握手呢。”
我揉着手委屈道。
“谁会想要和你握手，我是想问你借点钱。”
欸？！！
我吓了一跳，难道鲍丘瘳今天约我出来就是想要敲诈我？
听传闻他在初中时就是个出了名的小混混，平日里没少干敲诈勒索的事。
我胆战心惊的问道：“你、你要多少？我、我身上钱带的不多……”
“五块。”
五块？！
我没听错吧？
“多少？”
“给我五块钱，我去买包烟。”
“哦、哦……”
幸好不是五百块，五块钱的话我也无所谓。
我从钱包里掏出五块钱给他。
他拿着钱跑到前面的一家烟酒店买烟去了。
回来时，他已经点着火抽上了。
他用力的吸了口烟，然后朝着天空吐着浓浓的烟雾。
“饭后一根烟，快活赛神仙！”
我捂着嘴，用手拍打着飘过来的烟雾，脸上有些不快。
抽烟的人最讨厌了，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感受。
“我要走了。”
鲍丘瘳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欸？走？”
这混蛋把我从道宁约到市区，然后让我请他吃早点，还掏钱给他买烟，最后他居然说要走了？
他是拿我当移动的ATM机了吗？
“兵役的名单已经下来了。”
“服兵役？”
我被弄得有些糊涂了。
鲍丘瘳点了点头，“这是国家硬性规定，根本就没法选择。”
这个我知道，根据《焕赫紫金帝国（焕国）兵役法》规定，国家根据帝国国防军、皇室护卫军和龙组武装部队需要进行征兵。每年12月31日前年满18岁的男性公民应当被征集服现役，从XX年征兵工作更改为每年新年过后。每个健康的男性公民，在年满18周岁那年必须参加体检，会收到体检通知单（仍在校读书的男学生除外，但可自愿报名），体检和政审全部合格后，应征入伍，当年未被征集的在22岁前仍可被征集服现役。
“你已经不读书了？”
鲍丘瘳苦笑道：“你真以为我这样的学生考得上大学？”
好吧，实际上我也不认为你能考得上。
“其实当兵也不错啦，可以锻炼自己。”
我安慰道。
他猛地抽了一口烟，然后幽幽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一个人。”
“嗯？”
“我今天约你出来也是因为这个。”
“什么？”
“替我照顾好周生桑。”
“欸？”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喂喂喂，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感觉像是行将就木的老父亲在病床前托付自己心爱的女儿啊。
“那个……你是去服兵役，不是去建长城。三年后就会回来的……”
所以完全没必要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啊。
“那就替我照顾她三年。”
额……
鲍丘瘳把手搭在我肩上，表情严肃。
“我们来定个三年之约吧！”
“哈？”
“同学会那天，其他人都觉得你和晋楚言这龟儿子有一腿。但是我不觉得。”
“额……”虽然鲍丘瘳没有误会我和晋楚同学的关系，这本是好事。但是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周生桑，对吧？”
“我是喜欢她，但我的喜欢好像和你的喜欢不一样……”
是的，我的喜欢是作为同学、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而鲍丘瘳的喜欢应该是作为恋人、作为情侣的那种喜欢吧。
“喜欢就喜欢，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如果你不喜欢，初中那会儿你干嘛尾随她！”
欸？！我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你前辈！我从小学就开始尾随直到她高中毕业，中间几乎没有间断过。”
喂喂喂，这种变态行为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啊……虽然我也变态过一段日子。
“和我比起来，你这后辈还是太嫩了。而且尾随的水平也低，哪有人尾随像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跟在后面的，像个痴汉一样。我猜周生桑当时一定发现你了。”
这点我并不否认，在温泉旅馆时周生桑也和我说了。
“有机会我把家里那套《尾行》游戏借你玩玩，你好好学习下。”
“额……我不需要。”
初中那时候是我年轻不懂事，干了不少蠢事。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都觉得丢脸，还怎么可能再去做那些变态的事！
“好了，话回正题。既然你我都喜欢周生桑，那么话就好说多了。”
“不，我的喜欢和你的还是有区别的。”
“我会离开三年的时间，给你机会来照顾周生桑。如果三年时间里，你能打动她并让她发自内心的爱上你，那么我会放弃同时也会祝福你们。但如果三年后我回来发现你们毫无进展，或是周生桑还没有真的爱上你，那么请你离开她并彻底断绝任何联系，以后也不准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由我来照顾！当然还有种最坏的情况，我不希望会发生，否则我会宰了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鲍丘瘳那龇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超可怕。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尽管有些害怕他，但有些话还是要问明白。
“如果三年后我回来发现周生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那我就宰了你！”
“我能放弃吗？”我弱弱的问道。
我以前是强迫自己喜欢过周生桑，也尾随过她。但是现在我的喜欢，只是单纯的朋友间的那种喜欢，并不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鲍丘瘳朝我扬了下拳头，怒道：“你是听不进我的话吗？那我就让你吃我的拳头，直到把你揍明白为止！”
“啊！等等！我明白了，我听明白了！”我忙妥协道，“但是你这决定根本就没考虑过周生桑的感受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到时候她真的喜欢上别的男生了呢？你要阻止自己心爱的女生获得幸福吗？”
“司马志，你是男人应该明白。有时候男人的思想肮脏的就像一坨屎！”
不，虽然我是男生没错，但是我并不明白你说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来照顾周生桑？就是要你把那些肮脏的家伙给我赶出去！我不准其它任何雄性动物来靠近周生桑，你明白了吗？”
鲍丘瘳说着又扬起了拳头。
“我明白了，明白了！但是我也是男的啊，你就放心？”我嘟着嘴道。
“放心。因为你是有着雄性外表的雌性动物。”
额……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受伤。
天哪，别用雄雌来称呼我的性别啊！我是人，又不是动物！
鲍丘瘳的话是很霸道无理的，甚至夹杂着强烈的占有欲，我能举出很多实证来反驳他。但是这样做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他揍！
现在的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在鲍丘瘳拳头的威逼下，我被迫和他约定了不平等的《三年之期》。
这感觉挺糟糕的，恍然间自己好像成了腐败无能的满清政府。
所以我要收回之前的话——并不是所有的约定都是美丽的，并不是！
我虽然极不情愿的在口头上答应了鲍丘瘳，但在心里还是认为他是错误的——以照顾或是保护的名义去囚禁一个人选择的自由，那是不正确的。
人，生而自由，死当平等，不是吗？
再说，周生桑虽不能说话但四肢健全，心智成熟，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顾吧。
说起这个我就不自主的想起王子千岁的妹妹——可爱的小千惠。
而且马上就开学了，过几天我就会离开安南去江北，到时候我就算想照顾也鞭长莫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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