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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强者弱者(8)

第十章 强者弱者(8)

四方财团,钢化玻璃立柜的森林、老树断骸的墓地,面目俊秀的男子如同守望这里的石像般倚坐着。

“时令,你果然在这里。”

幼童的声音划破了幽暗森林里的寂静,圆头皮鞋踩着清脆的声响出现了。男子抬起头,平视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孩。

“是节啊。抱歉把这么多事情扔给你,都结束了?”

“当然,不过是些小事而已。一切都在按照我们铺设的轨迹进行。”

男孩发出清丽的童声,言语却携着与之相悖的重量。男子不再看他,视线落到最近的玻璃立柜上,那里面的老树断面比其他的小上许多,可见它被截下放到这里的时候还称不上“老树”。

“我想我过去也对四方季重复过,甚至对更过去的‘黎戊四’重复,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扭曲的……”

“你也对我重复过,按照这个房间里树木的年轮来计算,从最早的‘我们’到现在的我们,时间不过过去了三四百年,而翼神们公认的时间却说已经过去了千余年。”

“嗯,这个世界虚假,从时间上就出现了破绽,最早也是你发现的,你让我种下这棵树记录时间,就循着时间的裂缝追去了。”

男孩也看向玻璃立柜,只不过他看的是另一个,那里面安放着最粗大的年轮。

“我们死亡再复苏,就像人类睡去再醒来,然而可怕的是,人类却悄悄地调动了我们的时间,在我们睡去的时候。如果人类的睡眠不是这样的短暂,我也想调一下悬在他们头顶的时钟呢。”

男孩绕着玻璃立柜打圈,口中说着声音甜美的话,眼里却充盈着狠绝。

“是时候了,我们拾起属于我们的东西,人类已经太老了。”

男孩的声音愈加清亮,男子倒成了忠实的听众,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变化的表情,那像是鲜明的笑又像是悲怆的哭。然而蓦地,他忽然惊觉,目光穿过男孩的笑容,看向他身后的某处,像盯视猎物的毒蛇般阴森起来。

“呀呀,我真是刚到,没有刻意偷听你们兄弟畅言的意思。”

男子盯视处的虚空中,浮出了漆黑的人形,那是深渊的剪影,唯有一线从左颊裂到右颊的唇齿在开合着。

“蛇腹的鸽子,你的视线还是一样令人发毛。”

“还有什么能比你的存在本身更令人发毛?孤行的军国。”

男孩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异质的虫魔,失去了一如既往的从容,向着男子的方向退了几步。

“哈那还真是盛赞啊——不过比起我,你们更值得称赞吧!毫不留情的屠戮,完美的迎击,我都找不到能够出场的地方……还是说,你们要以此告诉我,我根本无需插足。”

漆黑的剪影飘落到男子跟前,俯下身,像是在耳语,声音却格外的响亮,然后又蓦地压低。

“开玩笑的,看来你不再把这当成一出闹剧了,这很好——要与所有事物为敌的不止是反呕,你我皆是如此……一起来玩吧——我许久没有碰到这么令我兴致高昂的游戏了!”

诡谲的声音尚未落下,漆黑的烟尘已经散去。男子起身,拍拍男孩的肩,示意他该走了,就径自走向他们一同的战场。

朝月略略抬头,就禁不住伸手遮住眼睛,头顶的阳光简直就是毒蛇的牙,哪怕隔着半透光落地窗也阻挡不了那锋利。这让人很难想象天幕几秒钟前还大雨瓢泼,尽管这个时代天气完全可控,但也鲜少出现会如此反转天气的疯子。可控的意思,本来就是要尽可能地服务于人们的需求,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太空城的天气也比自然天气温和,而在这里,头顶的阴晴却成了又一个打破常轨的东西。

其实这本来不足为奇,城市的住民们都疯狂过了,天气异常又有什么怪异的呢?

但是,此刻坐在天气控制面板前的某人,像个第一次玩娃娃机的小孩般,兴奋又胡乱的调动着数据,以让刺眼的阳光下一瞬间又变成了暴雨甚至还夹杂着冰雹,而这个某人在几分钟前还宣称要停止这座城市的疯狂。

“你到底在干什么?”

朝月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恰如一座岩浆上涌,却被岩层堵塞了火山口的火山。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夕象克制住声音里的笑,佯装肃穆地说着,但他引以为豪的眼睛却出卖了他——落地窗之下的人群像是避难的土拨鼠一般到处乱窜,这些景象映在他眼里,显得那么开心——但他却仍旧厚颜无耻地,继续拿“计划”这块石头来压朝月的质问,这让她彻底爆发了。

“你在玩我吗?!”

朝月一把把夕象扯下控制台,单手五指飞动如闪,复原了天气控制台的数据。夕象在掀翻坐姿的拉力下后脑勺着地,他痛得蜷起了身子在地上打滚。

“真……真是计划一部分。”

夕象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按在后脑上的手掌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凸起的包。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吐字清楚起来。

“你那不可名状全貌的计划是什么?把气象控制台当街机玩来挑衅四方时令,让他来这里收拾你、再暗地里派人干掉俞子期?”

“对啊,没错。”

轰隆隆——

夕象那轻快的尾音还没落下,朝月已经按着他的脑门把他扔进墙角的杂物堆里去了。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杂物箱轰然倒塌,乱七八糟的废旧零件从箱子里倾倒出来,瞬间就把夕象埋了。

“对你个头——重点的,要干掉俞子期的我,却被你安置在这里,在这里暴露在挑衅的聚光灯下——你是在逗我吗?!”

零件堆啪啦啪啦地被扒开,夕象探出手和头来——陈年堆放的纸箱软得就像海绵,无论是摔上去还是被砸到都一点不疼;零件太小,散落下来像大颗粒的沙子,也没造成什么伤害,然而那堆积的、被扬起来的灰尘就要命了——夕象爬出灰堆,拼命地咳嗽,几乎喘不上气。

然而当他止住咳嗽,摆好一脸讪笑的表情抬起头来打算说些滑稽话的时候,却看见朝月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半分先前的玩笑劲了。她的神情沉重得就像看到了久别重逢却恍然不曾相识的故人,陌生而恐惧。

“怎,么了?”

夕象难以置信自己的声音也会有脱节的时候。

“呐夕象,你到底是谁?”

“什么……意思?”

“或者说,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穿着薄薄的防护服就在炽热的桥面上下跪以求难民活下来的你,还是杀掉我救下的人只为赶上疯子们集会的你,亦或此刻疯疯癫癫地顾左右而言他开着玩笑的你?”

夕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她面前他始终是装不下去啊。

“都不是——是败在那场遭遇战中,如果不是你及时蜕变成刑死者就丢了性命、任何人都拯救不了只能抱着空幻的理想溺死的那个……夕象。”

“无论怎么诡辩,无论做出多少努力,在翼神面前,人类永远是弱者,只能借用卑劣的弱者的暴力来制约翼神,为己所用。你认识的夕象,也不过是这样的而已。”

朝月端视着夕象的眼睛,这次他没有逃开。尽管那瞳孔中仍旧是深渊般的毒泉,望不到底,然而朝月却觉得自己在这个瞬间望尽了一切。

“不,那些都是真正的夕象,夕象从一开始就和翼神所尊崇的美德无关——你下跪不是为了救那些人,只是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理由去服从你;你杀掉的那些人不是前进的牺牲品,而是为了可能看到前进之途的牺牲品;你疯疯癫癫地开玩笑,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只是为了掩饰没有把握却表现出自负的自卑。”

“哈——我是没办法改变你这自卑又自负到了极点的偏激性格,说什么‘你根本不是弱者’,但即便是弱者的暴力也是暴力——四方时令用他强者的暴力掠夺了这座城市,如果那是无理的强盗的话,那你就是能够将它偷回来的卑劣的窃贼。能用的一切都物尽其用吧——不管是那些追随你至今,却即将被你用作弃子的战友,还是我的命,都拿去吧,只要能换回翼神和人类的平衡,就足够了……”

夕象的太阳穴猛地跳动,朝月看透了他计划的全貌——这次战略即便成功,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够活下来,至于失败,则所有人都葬送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

“但如果失败了,我就算是涅槃新生也一定会记得,叫做夕象的披着强者外衣的卑劣弱者。”

太阳穴带动着血管和神经,拉动着夕象的眼角一起发颤,但他却不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无可反驳。

朝月从他肩头走过,迎接外面那缓步而来却没有丝毫声响的脚步。俞子期也停下了步伐,他似乎是诧异了,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诧异。

“你们清楚我会来这里?”

“再没有比四方时令那个彻头彻尾的伪善者更受不了挑衅的翼神了,更何况是这么荒唐的挑衅——公然宣称要颠覆成形的定局,派出一帮无头无脑的杂兵,手里仅仅握着‘半刑死者’这张牌就敢宣称‘将军’,殊不知对面的将军曾经每天被多少刑死者严严实实地盯着……”

“料到了主人会把我派过来和你对决吗?”

“对决?”

朝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极其苦涩无奈的笑。

夕象踉跄着从她背后爬起来,警觉着俞子期。尽管一切如他所预计的,但对方却太过镇定了,诧异也仅仅一闪而过,就好像观察蚂蚁的小孩突然发现蚁群搬起了大体型的昆虫。

“说‘对决’,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最强的‘人类’。四方时令是想把你碾碎半刑死者的视讯记录下来,留作观赏,以嘲笑那些始终把人类当成弱者的翼神吧。”

说着,朝月依次看向房顶墙角对准自己的多个摄像头。

“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比他看到的东西多得多,为什么还要站在那个卑劣的人类身前?”

俞子期露出欣赏的表情,仿佛高傲的雄狮俯瞰矫捷出色的雌豹。

“就像小主人说的一样,来我们这边吧,人类和翼神同样会归于平衡,区别只是人类奴役翼神和翼神奴役人类。强者就该坐到最高的位置上去,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没有人应该坐在最高的位子上,没有谁能去奴役谁!”

“就算荒唐也好,过于理想也好,我还是愿意相信——强者,是为了守护弱者而存在的,因为弱者构成了强者的世界啊!”

朝月狂吼着飞跃了出去,光翼在她身后绽开,璀璨如恒星。俞子期却只是放松地张开双臂,像一个迎接女孩拥抱的王者,任由光芒把勾勒他存在的明暗都吞噬殆尽,然而直到最后一秒,他的唇边都还泛着惋惜的笑容。

强者弱者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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