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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过笑话

第三十章 不过笑话

这一次,在梦中,凯伊又看见了来自过去的投影;他正身处在数十人的围攻之中,身上的流出的血液瞬息之间便在身下的形成了一个血坑。气息,紊乱;视线,模糊;但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的面容却在凯伊的眼中显得无比清晰。

“大哥......三姐......这是为什么啊!”凯伊咆哮着,由手中的剑支撑着的身体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颤抖着,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嘴角中流出的是红色与黑色掺杂着的血液,黑色的部分是因为中毒所致。凯伊还记得自己收到了陌生的通报,说是远在西斯王国发展组织的罗格犯下了种种不可饶恕却不为人知的罪行,而且证据确凿;那时的他并没有细想通报人的身份与目的,只是愤怒地找到了罗格,想要对峙。罗格为凯伊倒了一杯茶,然后……就是那杯茶!凯伊的身体开始不适,屋外出现了凌乱的脚步声......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便开始逃跑,最后深陷围攻,发现不止是罗格,就连戴安娜也参与了其中,而且就这样的出现在了凯伊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啊!”凯伊的身体愈发的沉重,呼吸也更加困难了。

戴安娜就像他与凯伊在城堡中见面时那般,衣着雍容华丽,在血腥之中依旧保持着从容;她右臂轻抬,纤细的食指抵在了粉嫩的唇上:“四弟啊,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可是理念不同的我们迟早会分裂,我们的作为也会被你得知,与其如此,还不如尽早......处理掉!”

罗格双手负于身后,冷面道:“四弟,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要怪我们无情。”

“无情?”一时无法接受真相的凯伊怒极反笑,“哈...哈哈哈....无情?那还管我叫什么四弟……你们,背叛我……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那也要等你逃出这里再说呀。”戴安娜笑着,坐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和罗格一同转身离开了。

“别走…别走啊!”凯伊想要追赶上去,但是接到命令的死士也都笼了过来,阻挡了他的去路。

凯伊双眼血红,一股煞气冲天涌出:“拦我————我就杀光你们啦!!”下一刻,他完全了无视了伤势与痛觉,手中之剑如同风暴一般,撕裂着四周的敌人。但是,伤口与毒素带来的影响不可能用意志力彻底站上,终究,凯伊还是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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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记忆,接下来凯伊应当是在一个潮湿,恶臭的坑穴中醒来;身边则是不知名的人的尸骨。然而他现在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的是帝国中最名贵的材料制成的被子。

恍惚了片刻之后,凯伊从窗外的烟花声,器乐声确认了自己是在戴安娜的寝室中;他坐了起来,用手使劲了揉起来头两侧的太阳穴。

“呃......”凯伊轻吟一声,似乎头痛得到了缓解,“我,果然还是没有完全释怀啊。”

凯伊将手伸向了身边,只摸到微凉的床铺,昨夜与他翻云覆雨的戴安娜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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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伊在穿戴整齐,将佩剑在腰间挂好之后走出了房间,门口正有一个侍从等候着他。

“达利摩斯大人,主人正在客厅等待您一起用早膳,请您这边来吧。”

凯伊点了点头,跟着侍从走到了城堡中的餐厅之中,在一条长桌摆放着十几道菜品,主席上坐着正在品尝红酒的戴安娜,她的背后摆放着一座四米多高的,与那个 ‘请柬’一模一样的雕像。

侍从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凯伊和戴安娜两人,凯伊走到了戴安娜的斜左方坐了下来:“你起得相当的早啊,而且也没有叫醒我。”

“我已经习惯每天忙碌的行程了,起早是必须的;你在安洛斯城独居,相比习惯睡到自然醒,我也就没有叫你。”戴安娜对着凯伊甜美的笑着。

“那是以前了,现在有我在就不一样了;你这个女公爵,其实也不用那么忙的吧?”凯伊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红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这酒…我从未见过,也是很高级的东西吧?”

戴安娜说道:“是啊,这是罗奎王国法尔兰酒庄出产的。同样的酒只有五瓶,三瓶在帝国的皇帝手里,一瓶在罗奎王国的国王手里,以现在喝的是第五瓶。”

“哦,那我可就要好好品了。”凯伊将酒杯凑近了嘴唇,却又拿开了,“嗯…我还是不习惯干喝酒呢,虽然白酒和红酒是不一样的,不过还是先吃点菜好了。”说着,他拿起了筷子。

戴安娜又饮了一口酒,而凯伊则是举着筷子一动也不动,戴安娜微笑道:“怎么了?不知道该吃哪个好吗?”

“是啊。”凯伊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所以还是请你先吃吧。”

“这道猪颈肉是我的最爱,你可以先试试这个,我要先把酒喝完。”戴安娜指着一盘精致的菜肴说道。

凯伊摇了摇头,语气渐渐失去了柔和的部分:“那我可以等,等你第一个吃。”

“凯伊…你难道……”戴安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我怀疑这里面有毒,酒杯里的毒可以单独下,所以你在喝酒也没问题,但菜就不能了。来,你先吃吧。”凯伊夹起了一块儿猪颈肉,放到了戴安娜的盘子里。

戴安娜低头看了一眼肉,又看了一眼凯伊,轻叹却还是微笑着:“对啊…那一天就是老大下的毒,果然你是不会轻易忘记和原谅的。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的诚意的。现在————”她把肉夹起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你看,是你多虑了。”

看着戴安娜咀嚼的样子,凯伊露出了歉意的微笑:“是我多虑了,三姐————”下一刻,他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眨眼不及的速度抽出了剑鞘中的正天,向着戴安娜的头部砍去,“抱歉!”

“叮!”绝不应该在剑刃与肉体碰撞时发出的声响出现了,就在凯伊跳起的一瞬间,戴安娜的身后的雕像中也出现了两个持剑的人,及时挡住了凯伊致命的一击。

“咻——咻——!”与此同时,两道剑气分别从凯伊的身体两侧向着他飞来,凯伊迅速后撤,躲开了攻击;又有两名剑客从房间的阴暗处中现身,四人同时站在了戴安娜的身后。

凯伊双眼紧盯着面前的五人,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果然......是这样啊……”

“老四。”戴安娜在刚才的袭击之后,虽然受到了一点点的惊吓,但仍旧显得镇定自若,“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我吃下那道菜的时候袭击我,能告诉我为什么是那时吗?”

“是啊,如果你拒绝去吃那道菜,我的袭击可能才更有道理一些。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说抱歉的原因了,”凯伊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哀伤,“我愧疚,因为我在毫无凭据的情况下怀疑了你,而且还突然出手;我内疚,是因为我无法真正的原谅,给一个可能会有悔意的人机会;三姐,你不用多想,你没有暴露,刚才的那一剑仅仅只是因为怀疑!如果我真的杀死了你,也许就会悔恨一生吧……”

戴安娜叹了一口气:“千算万算,还是差了一点————我没有算到你的怀疑会让你直接动手,本来我是想要一点点地让你信任我,减弱你的警戒;不过还好,我也没有太大意,至少还安排了这几个可靠的保镖为我保命。”说着,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神情。

“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凯伊缓缓地摇起了头来,“为什么,我给了你赎罪的机会,你却不珍惜;尽管那样会让你今天死在我的手下,但至少也会给我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哈,四弟,看来你在安洛斯的这些年也没有学到什么嘛。”戴安娜站起身来,身后的四名剑客也随其而动,“死,在你心目中我又能留下多少痕迹呢?反之,如果是我杀了你,那我就能继续前进,高登;那时,你会不会被我记住也成问题啊。”

“你不是说过,女公爵已经是很高的位置了吗?难道你还想高爬?”

“人如果止步不前,无论有多高的权力都终究会被超过;女公爵,不过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国王,乃至,整个大陆的帝王!”

“有可能吗?”

戴安娜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和罗格的密谋就到此为止了吗?告诉你,即使是他与杰弗逊死了,我的计划还是能进行;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想彻底清除过往的纠缠,所以我才会用罗格为饵,引你出来。说到底,你们都是垫脚石罢了。”

“戴安娜,”凯伊叫起了她的真名,“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野心的膨胀是永无止境的,你知道结果。”

“我知道...但,我就是抑制不住。”戴安娜的拳头慢慢地攥紧了,“我讨厌有别人压我的上头,从我还是那个没人在乎的小娼妇时我就讨厌;自由以后,我厌烦的别人比我有更多的权力。我从娼馆中逃出,为的不是从一个底层转向另一个底层!我要权力,让全天下的人都拜伏在我面前的权力;我要力量,不管男人,女人,皆变成我的玩物的力量;为了这个梦想,我会不择手段!”

“那能阻止你的人,也只有我了。”凯伊说道,转瞬之间,提剑再次杀向了戴安娜的方向;四名剑客随即而动,挥剑保护起了身后的戴安娜。

剑影乱舞,四人联手之下竟然一时与凯伊不相上下,这着实令他感到了一点惊讶;不容犹豫,凯伊极招上手:“净业止戈!”

“四元剑阵——星罗棋布。”四名剑客当中貌似是领头人的男子见势一声令下,四人瞬间变换站位,同时发射出了一道剑气,将凯伊的剑路死死封住。

四人的配合不止如此,在抵挡住了凯伊的猛攻之后,他们默契地一同冲了上去,完美地配合一时使得凯伊处于下风之中。

“这四人不差,接下来我要认真了————净愁徒悲哀!”境界更深一层的剑术运出,情况立即逆转,四人的攻势立即瓦解;势如破竹的凯伊直接冲过四人的包围圈,再向戴安娜奔去;却见戴安娜不慌不忙,仍旧站在原地。

护卫的四人调转来,眼见就要来不及去阻止凯伊了,心念一闪,胸口直前竟同时闪起了血光!一时间,四人的速度暴增,以远超凯伊的速度赶回了戴安娜的面前,剑阵再启:“四元剑阵————乱水击龙!”

剑势如同狂风之中的落叶,密集且又杂乱;四人的速度与力量远超方才,凯伊在这突然的变化之下也显得有点左右支拙,身上开始逐渐地出现了伤口。

“净尘扫污浊!”曾经令敌闻风丧胆的绝命杀招,如今却被用来防守,凯伊在心中再一次对四人的实力表示赞叹。

上百招过后,凯伊终于抽得一丝空隙,连撤数步,摆脱了四人联手而布的剑阵;而四人也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撤回了戴安娜的身边。

凯伊粗喘了几口气,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不轻。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这四人是谁?如此实力,不应当在帝国内无名。而且还有那奇怪的纹章……”凯伊所指的便是四人胸前此时突然闪起的红光,仔细一看是从胸口的左右两处纹身上发出的。

“哈,这四人你不曾听闻也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是来自浮空岛异羽族的 ‘四忠剑’;虽然只是弃族,但也接受了六邪魔印中的两道,实力自然非比常人。”

“哦?异羽族吗?”凯伊舔了一口嘴角的血,“这四人的气势之和,倒是与当日的青叶雎鸠不相上下。我也真是没有料到,你会有异羽族这样的强大盟友。”

“当然了。”戴安娜得意道,“你以为我————”

“无所谓了。”凯伊打断了戴安娜,“除非真的是青叶雎鸠站在我的面前,否则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对面的四人,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本领的话就快点施展出来吧,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戴安娜下了一个手势,示意四忠剑绝杀凯伊,四人心领神会地同时出手了。

而凯伊这边却是收剑入鞘,眼见敌人越来越近连一丝战意都没有释放,仿佛是要束手就戮。

“四元剑阵————八方无援!”四忠剑分散开来,将凯伊包围在了剑阵之中,就在这时————

“舍弃理智,血腥开戮,杀伐恶业尽除!”话语方落,肉眼可视的微弱煞气从凯伊的体内喷涌而出,时间,空间在这一瞬仿佛凝结!

凯伊的身影一分为四,同时以只能用神速来形容的速度出击,砍下了手中对向凯伊的剑还未落下了的四忠剑的脑袋。

就在四忠剑的尸身向后倒去的同时,凯伊用猩红的双眼向着还没有理解情况的戴安娜扫去,只一眼,她心中一切的勇气,把握乃至骄傲全部彻底粉碎;戴安娜感觉像是坠入了冰冷幽暗的深渊,只余下了一丝力气支持着他站在原地。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凯伊冰冷地问道,一步步地向着戴安娜逼近。

“别…别...别过来!”竭力地嘶吼之后,戴安娜恢复了一些对身体的控制,赶紧拔出了腰间的细剑,颤抖着指向了凯伊,“不可能,不可能!你…怪物!你是怪物!”

“我也想当人啊。”凯伊止住了脚步,身体由于莫名的兴奋感不断的抽搐着,“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你和老大?我才不在乎你们干了什么呢,只要你们认我这个兄弟,那怕你们是怪物也能相处啊......可是,可是.....可是你们背叛了我!背叛了真心对待那份兄弟情谊的我!罗格已经付出了代价,而你,即使在我给出机会的情况下还选择了第二次的背叛。你的悔过不过是笑话,但是你伤害了我两次却是事实。你知道我很少会在乎什么吧?啊?哈哈哈哈......我体内,有魔,沉睡的魔————现在他醒了!”

“唔啊啊啊啊!”霎时间,戴安娜感到了胸口被利器穿过的痛楚,数步外的凯伊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凯伊伸出了左手,轻抚起了戴安娜的头发,“现在仔细想一想,我一点都不恨你呢。”

“唔啊——”一口鲜血被喷在了凯伊的胸口,他把剑抽了出来,将戴安娜的身体放平在了地上:“我欣赏你对命运的反抗,也欣赏你的无情;但最后,也是命运把我安排到了与你相反的立场,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了。三姐,我真的喜欢过你。”他合上了戴安娜的双眼,至此复仇便是结束了。

“杀,杀,杀————”一个声音突然在凯伊的耳边响起。

“够了,我已经杀死我该杀的人了。”凯伊冲着自己咆哮了起来,但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杀,杀,杀————”

凯伊将正天的剑尖指向了自己的胸口,开始向内按下:“又要自尽了呢,我已经习惯了呢....但......嗯?”

凯伊站了起来,身体停止了抽搐;他看着手中的剑,还有上面的血,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结束了啊,复仇…在我继续为这无意义的生活痛苦之前,不如先快活一下好了。”

他转过身去,看向了城堡外的宴会:“这里的人可不少呢,而且都是值得猎杀的猎物,就看看究竟需要多少人才能阻止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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