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小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所长办公室前面半天没说出话了。就算是反应过来也实在是不清楚怎么说。有个首富坐在你前面，说了你胸小就跳楼了？这胸脯是什么具有精神攻击的生化武器？你这么说唯一的合理推断就是你因为被说胸小恼羞成怒，起了杀心。
领导在办公室里走过来走过去，光泽跟孙远山的头顶一样的皮鞋，跟都快被磨得一样亮了。究竟过了多长时间，赵小泡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办公桌上放着孙远山给赵小泡写的提前退休申请书。
两人沉默不语。赵小泡看着脚下，此情此景她知道人们已经开始陷入混乱，高高的楼层还有人不过顾面的人群对着这个浮空建筑乱扔着东西。
之所以被命名为天城，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第一个以孙远山的新能源进行漂浮移动工作的东西。地板全由坚韧的航天工业级别玻璃应力最小化方式排列，几发火箭炮都炸不透。
地下密密麻麻的人久久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多。人们拉着大大的横幅，猩红的大字刺的赵小泡眼睛不舒服。“去死吧，**子。”。办公室里所长的液晶屏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言论，有的说这是蓄意已久的谋杀，有人说这是政治家掌控政策的阴谋，甚至有些信仰世界毁灭的邪教为了安利教派硬把赵小泡说成了教主。不过，一举击杀了当代上帝的教主，确实很有排面。
“我和单位的其他人都知道你不是什么所谓的蓄意谋杀。”沉默良久的所长叹了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只是蠢而已。”
听了这番言论，赵小泡不知该喜该怒。
“政府的公关团队，包括我们整个跳楼劝解局都已经努力得在澄清这件事情了，甚至用上了孙先生的那封亲笔。”所长又叹了口气“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政府都保不了你。”再说到“保不了”三个字时，那双皮鞋用力抖动闪得赵小泡有点懵。愣是把保不了想成了抱不了。
有点想笑……
“上头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件事解决掉，永远的解决掉。”局长一口干了小半杯的威士忌，“你能明白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赵小泡有点慌，让她想起来第一次面试时面试官的情形，面试官把食指和拇指来回轻轻地搓了又搓，赵小泡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面试官一脸淫笑：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赵小泡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跟面试官大眼瞪小眼瞪了十分钟，她被情绪高昂的面试官请回了家里。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意思呢，做什么都要有意思，所有的意思都要你问你知不知道，不知道没人理你，知道的话你还要把你知道的表现出来。时间那么多，为什么要偏偏纠结在意思上呢？就不能多去做一些没意思没意义的事吗？
“我接到消息说童宝企业的易董事长会接手孙先生的生意。只要不变动原有的体制，对于人们来说，孙远山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局长示意让赵小泡过来一点。虽然极度不情愿，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了。
“不是你的错，只是因为人们太容易害怕了。”局长坐稳凳子，脚抵在了实木办公桌上。“孙先生说要给你退休金，退休工资，我不会吝啬那点小钱。就算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保证他们都会按时到你的账户上。”
看着局长的表情，赵小泡的直觉告诉她马上就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发生。她刚想躲开，航天级的树脂玻璃间隙开始脱落，没有一丝犹豫就掉了下去。她整个人从一千多米的高空坠落下去，地上一阵惊呼。这种高度，摔在海面和摔在水泥上其实是一回事。
小说里经常会出现一个人在濒死情况下回顾自己的一生，或者想到那几个多么重要的人。可赵小泡脑袋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气流作用下，远远看去赵小泡像是在空中慢吞吞的翻着跟头。之后的报道描述里，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蠢材是因为突然从高空坠落而被吓呆了。可赵小泡并没有，随着跟海平面的贴近，港口上的人每个人的表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在这些人里看到了她的前男友和前闺蜜在人少街上正做出跟小狗们一样没羞没臊的行为。但她并不在乎，反而觉得这是她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里，最轻松的一次，如果说什么都不想的呆一会都是蠢的话，那脑袋里什么都想却什么都没做成的人究竟是蠢到什么地步了呢？
正当要坠入大海之际，孙远山的那本笔记从赵小泡贫瘠的胸口里滑了出来。来不及反应，赵小泡炸起来的水花远比某律宾跳水队入水时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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