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很迟钝,总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一直等到回过神来,才察觉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少女在自身失去意识前,只依稀记得自己曾如此说过:
“啊,燃起了一场大火吧?”
繁华的皇都化为废墟,看上去如同活地狱出现于人间,粗暴士兵的杀戮声响个不停。
黎明之际,火势才渐渐弱了下来;
肆虐的烈火,令得建筑物全部坍塌;
在这一前提下,身处其中的少女,居然能够毫发无伤,这只能以不可思议来形容。
附近范围内,生还的只有她一人,除此之外,四周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在少女声音由于缺水而变得嘶哑前,也没听见其他呼救声,她以外的所有生命,早已被火焰一口气吞噬。
究竟是少女运气太好,还是不幸到极点呢?
她唯独能确信两件事:
自己实在不该闲着没事,从河内一路来到长安,只为了一个广游四方的无聊目的!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少女可以肯定,只有自己活下来了。
“愿意让我这种人活下去的上苍,无疑是相当地恶趣味......”
少女觉得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那就得继续活着、一直活下去!
继续呆在这里太危险,所以还是走吧。
其实她的内心,也并非没想过,要像地上的那些人那样,直接化作一堆烧焦的骸骨。
但她只要想想:
自己要和那些俗人一同死去,立即就会觉得这一生好不值,于是求生欲立刻又能变得强烈。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感受不到希望。
能够活下来就很不可思议了,她不认为自己还能得救。
不可能得救,一丝活下去的曙光,渺茫到随时会被眼前赤色的黑暗吞噬!
不管怎么做,都逃不出绝望的死亡世界。
少女在几个小时后,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没有意义的死去真难受啊!”
她代替那些再也说不出这句话的人们,坦诚地吐出仅有几个字的诅咒与怨念。
朝廷那些人常说的“正义”,倘若真正存在于世就好了,这样少女觉得,她们这些人就不至于无意义死去;
因为让无辜的弱者死去,本身就是与“正义”相违背的。
少女在意识朦胧之下,毫无意义伸出了沾满灰烬的手掌;
并不是想要求救。
她仅仅认为:
高高在上的天真冷血啊!
意识快要消失,抬起的手臂啪地落在了地上......
然而手臂却在即将坠落的前夕,被一只纤细的手牢牢握住。
往后不管过去多少年,少女都仍会记得眼前的这张脸。
那位双眼含泪、因为找到了生还者、而从心底里感到高兴的女人。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就算只有你一人活下去,我无法赎清的罪孽,也能得到些许慰藉!”
她的高兴很不寻常,少女一直无法理解:
人在喜悦的同时,为什么能流出泪水?
这一刹那仿佛得救的不是别人,而只是女人自己......
某些东西,都是在这种时候,才得到了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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