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随后翻身跳下战马,抱拳朝街面上人山人海的百姓拱了拱,向他们高喊:
“众位父老,本将军清楚你们的不易,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被从洛阳强制迁居到此地的,每个人皆是背井离乡,受过无尽苦楚......”
将军提起以往刻骨铭心的伤心事,令得数万百姓的眼眶都是有着眼泪打转;
他们每当想起、过去被西凉军强制迁移的经历,就每日每夜皆会被无尽梦魇纠缠;
好在现在终于熬出头了,万恶之源已死,百姓们都期待起往后的幸福日子,有些人正准备走出悲伤,纵声大笑......
“可是---”
将军话锋一转,十几万迁移而来的百姓们心底,不知为何“咯噔”一下,莫名笼罩起不好的预感。
“本将军了解你们的艰辛,不过好在幸福的生活近在眼前;
你们只需要从明日开始,分批分次地搬出洛阳、去往周边的郡县生活,美好的未来就能握在你们掌心当中!”
将军的一番话令百姓们的内心,犹如坠入冰窟一般,除去寒冷以外只剩绝望;
几名亲信士兵看出百姓们的不解和抗拒,于是耐心解释:
“你们不应该搬入长安,这个政令是董贼在生前实施下去的;
司徒大人拨乱反正后,当然要将错误的政令一一取消,现在要求你们离开长安,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但我们已经习惯了长安、我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已经在此地成亲成家......”
一位女性壮着胆子、提出这一普遍存在的问题,将军和亲信士兵却摇摇脑袋:
“你们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更不是司徒大人应该考虑的问题,诸位只用明白:
董贼是恶之魁首,他颁布的政令都是罪恶的,你们必须协助司徒大人消除罪恶,不然你们就是邪恶!”
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睁圆了眼睛望着说话的汉将,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反驳他的话,每个人都只能挤动干涩的嘴唇,发不出半点声音;
毕竟朝廷掌握的禁军,就跟过去的西凉兵一样,绝非他们招惹得起的存在。
街面上聚满了人,却并无一个人应声,场面静的甚至有些尴尬、更有些可怕。
“告诉你们,司徒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尔等草民着想!”
将军见没人应声,先是朝董卓的尸体一指,随后又双手抱拳,朝着侧面的天空拱了拱,对围观的百姓们大喊:
“幸得当今陛下与司徒大人共同努力,费劲艰难诛杀国贼!陛下和司徒大人的恩情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没人附和自己不要紧,将军早就命令数千名士兵混进人群;
他这位长官的话音刚落,那些“群众演员”就高举起手臂,大声欢呼起来:
“陛下圣明!司徒仁善!”
“陛下圣明!司徒仁善!”
百姓们无奈跟着欢呼,十万人也好,几十万人也罢,今夜尽皆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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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董卓的亲信当中,除了李傕郭汜等人已经逃亡,剩下的大人物当中,还有一个叫菜邕的人。
菜邕在灾难的隔天早上,被强制带到朝堂去见王允。
王允目前处在人生当中的巅峰时期,谈笑间不但显得神清气爽,就连容貌看起来也年轻许多;
跟她有过长久接触的大臣们都能了解:
这位司徒大人,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昨日和今天这样,一次次地轻笑出声。
“蔡大人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你好久!”
菜邕二字光是在当今大汉,就能席卷起一阵风暴,孔融等人虽然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却也不敢自夸胜过了菜邕;
毕竟这可是一位在音乐、文学等诸多方面,都有着非凡造诣的当代学者。
王允和许多朝臣,都敬重菜邕的名声;
比如前者就是希望,菜邕能够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那张焦尾琴演奏一曲;
如此一来,本就喜庆的气氛,一定可以变得更加欢快。
“蔡大人还是答应得好,弹奏一曲对你不是难事,至少也要比你一位老人,当众嚎哭的这件事来得轻松!”
王允是在间接威胁菜邕,昨晚菜邕为董卓尸首大哭的事情,早有眼线连夜向她禀告;
王允之所以不对菜邕动怒,纯粹是想借助他的知名度,当然前提是对方老实屈从,不然的话......
菜邕也是明白王允的威胁,当下经过一番长久思索,紧跟着便长叹一声;
他取出背负身后的焦尾琴,当中坐在金砖铺设的宫殿地面,十指弯成特殊姿势,双目紧闭弹奏一曲。
噔、噔、噔噔......
弹奏的曲子正是“高山流水”,王允不是很懂音乐,但也在听到乐曲前奏后,沉浸其中并于唇角掀起弧度。
高山流水的典故众所周知,通常是比喻一人与知己相遇,借此抒发那种遇到知音的无上喜悦!
菜邕如果认为自己是弹奏乐曲的伯牙,那么谁又是他的知音钟子期?
王允想当然地认为这个人是她......
懂音乐的大臣和不懂的大臣,尽皆沉浸在音乐的海洋;
王允为不在此地的天子感到遗憾,毕竟菜邕的琴声是名副其实的天籁,一生能够听闻一次,或许便不枉此生。
崩!
悬浮在众人眼前的梦幻虚影,如泡沫般刹那消散,王允首先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向菜邕,发现是对方控着的琴弦崩断了。
菜邕低头看向双掌之下的焦尾琴,泪眼婆娑地叹息一声:
“真乃有灵性的乐器,你应该也是知道:这是老夫此生最后一次弹琴,所以才在一曲结束后,自行毁掉琴弦的吧......”
事已至此已经很明显,菜邕理想中的钟子期,是死去的董卓、而非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王允。
“菜·邕!”
王允睁大眼睛,愤怒地望着菜邕;
后者脸上顿时浮现起不屑,迅速站起身,指着王允的鼻子大骂:
“老夫活了六十年,也活够了,今日便告诉你这位司徒:
纵然董太师的罪行罄竹难书,可他当年却对我有知遇之恩;相比只会玩弄阴谋和杀戮的你,形象何止高大千万倍!”
菜邕年轻的时候,因为得罪了灵帝宠幸的人,不得已逃命江海、远走吴会之地、往来依靠泰山羊氏,在吴地一共待了十二年。
董卓任司空后,听说蔡邕的名气,于是征召他,又急令州郡征召蔡邕到府。
蔡邕应命后被任为代理祭酒,很受董卓敬重;
随后又被举为高第,历任侍御史、治书御史、尚书,三天之内,遍历三台;
随后又升任巴郡太守,被留任侍中;
他在迁都长安后,更是被封为高阳乡侯,被推崇为当代乐家第一人!
王允自然知道菜邕的过往,但依旧勃然大怒,现场严厉指责蔡邕:
“董贼是国家的罪人,祸国殃民的罪行不可饶恕;
你身为天子臣民,应该从大局考虑,从国家出发,共同声讨国贼。然而你念及他对你的一点私人恩惠,竟然为他感到痛惜?”
“哼,随你怎么说,老夫只知道这一生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唯有太师真正尊敬老夫、把老夫当成名士尊重;
名琴、乐曲、还有我菜邕,今日之后不复存在!”
菜邕双手举起焦尾琴,用力摔下将琴整个摔烂!高山流水之音,今日过后终将成为绝响......
“来人!!”
几名禁军士兵被王允召来,不必这位司徒多加吩咐,便已经知道该做什么,这几人于是向菜邕缓缓迫近。
没有实权的太尉马日磾站了出来,如同要哭出来一般央求说:
“伯喈(蔡邕字)是难得的旷世奇才,特别是对本朝故事了解颇多,您应当给他一个机会。”
众臣紧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况且伯喈以忠孝闻名于士大夫之中,现在以一件小事给他判罪,恐怕有失众望,令人心不服......”
王允根本不听劝告,斥责马日磾:及一众人等:
“先前汉武帝不杀司马迁,让他写成谤书(史记),流传后世;
现在国事衰败,不能让蔡邕像司马迁那样,毁谤和诬蔑幼小的天子,这既对神圣的道德教化毫无益处,还使我们这些人遭到批评和指责!”
“可是......”
“给我住嘴!我身为司徒,所说的话便代表正义、正义即意味着人心,菜邕这个老匹夫,我今日杀定了!”
无论有多少大臣求情,王允坚决的意志都没打算变更。
她已经觉得等待处刑日期太麻烦,于是召来弓弩手,命令他们瞄准菜邕......”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菜邕转身跨出几步,双手负于身后地挺胸上前,禁军们手中攥紧的弓弦持续作响。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故-----”
咻咻咻咻咻咻咻~~
菜邕的脸上写满了跨越生死的超然,声音缥缈脱离凡尘:
“老夫舍生而取义者也!!”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咚.......
马日磾为同僚心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有着无限感慨:
“善待人才,这是一个国家得以维持和发展的命脉,而让国家经典得以流传,则是重视国家制度和创作的保障。
如今,像王允这样不重视贤才、切断国家的命脉、阻碍国家经典的流传,难道这种暴行能维持久远吗?”
世间断无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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