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磾的运气非常好。
如果是在另一条世界线上,他就会踏入到董白所设的陷阱当中、和手下的那些士兵一起葬身火海。
可在这条世界线上,一个环节的改变、导致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在马日磾进入设置了埋伏的仓库之前,士兵们的一个消息传了过来,正是这个决定,让他做出一个决定。
他找来下属中嗓门特别洪亮的几个人,让他们对准仓库的方向、大声地喊话:
“董贼的孙女,你已经没有抵抗的必要了,因为你的爷爷、董贼已经死了!”
仓库里面没有动静。
这也是自然,毕竟在这种攸关生死的场合,贸然出去等于送死、敌人的话也是一句都不能相信。
眼见董白没有现身的打算,马日磾正欲指示手下们冲进去,这时两个不速之客就出现了。
黄龙钩镰刀切开空气劈了过来、将士兵组成的包围阵型、撕裂开一道口子;
而后从其中,一位高挑的少女,单手抱着一位娇小的女孩,穿过阵型的裂口主动现身,就说了两个字:
“让开!”
马日磾认得那位少女----张辽将军,只要是在长安城长久生活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
摆在马日磾眼前的是两条路,一是发动手下和对方拼命、二是他接下来做出的那个反应:
“过去吧,张辽将军,你可以把人带走。”
非常配合的态度,顺从得让枫(张辽真名)都有些怀疑。
可能是看出了少女的疑惑,马日磾解释说:
“本来我的意思,就不是不分对象地将董贼全家杀光、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司徒大人的要求......如今我改主意了。”
“为什么?”
被枫抱住的音音如此反问,然后只见马日磾合手作揖、颇为君子风范的表示:
“杀死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不是书香世家的做派;我年龄已经不小了,不希望哪天去往地下后,因为今天的事被先祖们数落。”
“那你之前为什么没有改变主意?”
这是枫的疑问、对方淡淡一笑:
“那时董贼没死,贼军的威胁也还存在;而如今支撑贼军的董贼死了,也就不需要再赶尽杀绝。”
因双手没沾血,而导致心情轻松了不少的马日磾,伸出一只手指向仓库入口:
“请自便!”
马日磾眼见着枫一手抱着一只萝莉、堂而皇之地从眼皮底下离开。
等到那三个人离去后,他对着两侧的士兵伸出双手:
“好了,我已经成为‘私放人犯’的罪人了,你们尽可以抓我去见司徒大人、我想那个时候,你们应该可以获得一大笔赏钱。”
马日磾是个很复杂的人,一方面为了朝廷的振兴、愿意不顾一切、甚至是豁出性命;
另一方面,他心中始终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手掌是用来执笔书写的,不该用于握刀杀人。
本来他悲观的认为,这两种思绪是相互矛盾的,殊不料就在刚刚,得到了“鱼和熊掌”兼得的机会。
董卓一死,朝廷便振兴有望、而他自己放过了董卓的孙女,又不失为保留了文人最后的一丝矜持。
不像个面临死亡的人,马日磾当前笑得可开心了,他周身的士兵们则讪笑着:
“大人,您别开玩笑了。就算您真的违背了命令、就算您是和朝廷对着干,我们也不能出卖您不是么?”
钱是个好东西,可在当今的世上,有些人并不看重这个好东西。
士兵们均是仰慕主公而汇聚的,在昔日西凉军强盛的时候,他们都敢跟着马日磾公然对抗董卓;
一群在以前连性命都不在乎的人,现在如何可能为钱变节?
这下马日磾可是惊住了。
不知过上多长时间,他对准士兵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原以为在孔圣之后,世上再无圣人、也再没有圣人教出来的那些贤人;想不到呀想不到......原来贤人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既然自己一时还死不了,那马日磾就得想办法善后:
虽然文人这么做不合适,可需要撒谎的时候,也必须编造几句谎言,说辞已经想好了:
董贼的孙女知道大势已去、就放火烧了府邸,执拗地待在火海里不肯离去、与府上的所有家丁奴仆、一同葬身于烈火当中。
紧跟着,他手下的士兵们,真正地放上一把火,将董府一把火整个烧了、毁灭了一切物证;
马日磾在大火蔓延之前,亲手解开了之前捆绑在院内的董府家丁,让她们四散逃命;
做完以上两件事后,这位老铁的良心,明显舒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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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何进死的时候,后汉(东汉)朝廷,尚维持着形式上的统一,政令尚能下到地方的话;
那么自董卓进入京城、大权在握的这段时间里,朝廷的朝局进一步崩坏;
西凉势力原来控制的地盘,也无非就是凉州、雍州、司隶、以及周边的一小块地方。
这还是在势力最鼎盛的时候,自从十八路诸侯砸了一回场子后,西凉军的地盘就严重缩水,只能管辖雍州一地。
正是在这之后,各方势力蜂拥而起、在各地燃起了战火、令世间变得混乱。
从高祖刘邦打败项羽统一天下以来,总体上历经了四百年安稳的天下,似乎又回到了春秋战国时候的乱世。
不过董卓在世的时候,虽然被中原诸侯从洛阳赶回长安,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尚能凭藉骁勇善战的西凉军,在一定程度上,暂时维持西北地区的安宁。
可以说,在董卓时代,个别小诸侯,仍然要顾及董家的威势;
这也是为什么董卓一纸任命书下来,刘表就能在荆州坐得更稳的原因。
就算是关东(函谷关以东)诸侯起兵反董,打的也是“朝廷”旗号,而且还要自加朝廷官衔、来证明自己的正义性;
说到底,在那个时候,雪岚也好、婉仪(袁绍)也罢,都是反董卓而不反皇帝;
可是随着董卓一死,华夏最后的一块乐土,也暴.露在各路诸侯强人面前;
以董卓的死亡作为一个分界线,此后诸侯们的竞争手段也越来越激烈、无所不用其极;
类似原来婉仪通过“和平让渡”方式、拿下韩馥地盘的时代,至此已经一去而不复返了。
而在事实上,汉末愈发大乱的这一幕,本来到来得没这么快;
甚至半壁天下,本来能在数年内得到统一安定。
举个例子:
凉州现在是马腾当老大,他那个唯一的女婿关平,是有办法说服凉州与雍州合并的;
而刘表自从在以前,被当时还活着的孙坚、狠狠“教了一次做人”之后,基本就窝在荆州了,彻底丧失了扩充地盘的野心。
名义上刘表还是荆州之主,可是长沙、桂阳、武陵、零陵四郡的太守,已经开始不听号令了。
比如长沙太守紫苑(黄忠),已经从实质上脱离刘家的管辖、当起了自己的小诸侯;
而在内部,小舅子蔡瑁、以及外甥张允,倒是把刘表坑得不轻,一步步从内部削弱刘表的权力。
因此如今的荆州,已经沦为四分五裂的状态、土地是好土地,就是缺少一个像样的管理者。
至于益州更是对外隔绝,刘璋坚决将“宅女本色”进行到底;
她和刘表一样,只要有势力大的角色来“招安”自己,这两位是可以对外选择臣服的;
当然,消灭或者吞并是不行的,会激起这两位的反抗意志。
事实上在某个平行世界,关平确实完成了对于半壁天下的形式统一,不过由于世界线不同,现在不必多言。
单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统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看天下能乱成什么样。
在汉军再度掌管长安后,朝廷貌似是迎来了胜利和复兴的曙光;
上了天的刘邦、刘秀,怕是要在小皇帝睡梦中齐齐发来祝贺,提前庆祝大汉二次中兴;
但是这一切希望,即将由于一个人的固执、以及举措失当,而迅速化成泡影。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大汉朝廷因一个人的努力,而成功诛杀董卓、也将要由于同一人的做法,进一步敲响丧钟;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在董卓死后、他所留下的权力真空、由王允进行了填补。
道理很简单:
谁杀死董卓,谁自然就能攫取领导权;
在刺杀董卓的过程之中,文的是王允,整个事件由她发起和策划,可谓不折不扣的幕后主使。
武的是小紫(吕布),她则是杀死董卓的现场执行人,如果没有她及时的“弃暗投明”,王允要杀董卓,只有在梦中才能完成。
所以在董卓死后,王允和小紫这一文一武,本该并列站在大汉帝国的权力巅峰,成为皇帝之下百官之上的两大人物。
然而现在小紫被捕,王允得以大权独揽。
加上稳定长安的大功,王允得以录尚书事、假节、仪比三司;
王允本来就是三公之一的司徒,在董卓回长安之前、还有朝廷第一执政的身份;
现在她又录尚书事,可以说全面掌控了朝廷的行政权力,可以说尊贵无比。
不过王允对大汉而言,确实是一位忠臣;
她完全没有成为下一个权臣的打算,只想要一门心思地实现理想、匡扶大汉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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