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阑的推进下,城楼之上的弓箭手,根本就发挥不出半点的作用;
而城楼之上的盾牌阵,更是不敢露出丝毫空档。
铛!
一声沉闷的撞击之音响起。
虽然西凉军发出的铁箭,无法将同样质地的铁盾射穿,但其巨大的冲击力、却直接将后边的异族持盾手、给当场震死!
见此情形,特提施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命在后边待命的盾牌手、立即把空位给补上。
从古至今,历来强行攻城的一方,都必然会蒙受相比守城一方、一倍甚至数倍以上的伤害;
只可惜,这个自打特提施出生以来、便是如此认为的定论,今日便已被西凉军彻底打破;
虽然在经过一天的激烈厮杀后,异族兵最终还是成功地把王城给守住,但经过特提施粗略的估计:
在今日的守城战中,敌我双方的折损比例,竟然达到了一比五!
其中异族兵损失了六七千人、西凉兵的损失却只有一千出头。
也就是说,在今日的战争中,己方守城的优势,非但等于是荡然无存、甚至伤亡比例整个翻转过来。
王宫内的许多重臣,对于现状倒是微微放下心来;
毕竟守城物资多的是,己方的士兵不说能打败敌军、保住城池不丢还是足够的。
可这种有利形势、不久之后便被打破!
西凉军的井阑与冲车也慢慢的近前了。
之前离的太远,异族兵根本看不到详细,可此时离的近了,他们在看的真切后、却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先前他们没有在意,是觉得这些攻城器械、虽然在攻城战中很常见,但面对王城城墙的高度、所能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
可如今他们看到了什么?
是与王宫城墙差不多高的井阑、比城墙稍矮几许的冲车。
“这、这......”
难怪这些攻城器械,比平日的移动速度慢了很多,特提施此刻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快,射杀井阑之上的敌军,还有快去准备铁水,速度都快些!”
特提施大声传令。
可一时之间哪里去找铁水?
沸水是有,但那只能对付云梯部队,对付冲车作用却是不大,只有铁水才能将冲车中的士卒尽数解决。
井阑的高度,足以使得西凉弓箭手、与城墙之上的守军形成对射局面;
虽然由于西凉弓箭手数量不多、使得不足以对守军形成压制的局面,但是后者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投掷守城物资。
轰的一声!
冲车贴近了城墙,顶部的木板被打开来,一名西凉士卒从中钻出;
这位士卒一个箭步便跃到城墙之上,但刚刚落地立足未稳、便被四周的守军乱刀撂翻。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无数西凉士卒、前赴后继的从冲车中钻出、争先恐后地跃到城墙之上;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倒霉的,慢慢的也有少许士卒站住了阵脚,为后来之人筑起了防线;
客观来说,冲车的数量不多,使得涌上城墙的西凉士卒,根本不足以击退守军而占领城墙;
但他们的存在、却成功吸引了守军大部分的注意力,别忘了云梯部队还在坚持不懈的攀爬着。
不多时,便有西凉士卒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墙,攻城战当即进入到最为激烈的时刻。
这个时候,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变战局的人、既不站在西凉军这边、更不站在特提施的阵营;
他此刻站在本民族的立场上,做出了关键的决定;
这位可以从内部瓦解王城防御、准备开城门帮助西凉军入城的,不是别人,就是几次死里逃生的阿尔泰。
正因为阿尔泰是国内最会带兵、最能征善战的人,所以没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事实:
这一战是赢不了的!
以前当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都无法战胜汉人、现在守卫王城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就更不可能赢。
当然,仅从胜败的角度来说,阿尔泰没有投降汉人的理由、加上老特一直对他很不错,阿尔泰就更加找不到能令自身背叛的理由。
是的,如果仅仅是考虑个人的生死,他丝毫不会在意;
但若要替本民族考虑、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从开战以来,国王一直试图让子民们坚信一个道理:
决不能投降汉人!
否则等汉人进入王城后、对方就会大肆屠杀城内的民众、就会将本民族连根拔起。
阿尔泰起初对于陛下的偏见、也是深信不疑。
直到他听说投降过去的一些部落,都受到了优待;
直到他听说被俘虏的两位国王,到现在都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坚定的内心才产生了动摇。
他见过姓关的、有亲眼去见识那位汉人少年的为人、看得出那家伙虽然杀伐果断,可本质上并不是暴虐成性的刽子手。
怎么回事?
为什么“茹毛饮血”的汉人,至今都没在西域境内,展开过类似种族灭绝的军事行动?
为什么统领大军的汉人统帅,是那么一位看上去并不残忍的少年?
阿尔泰至今为止的信念被动摇了,且为此赌上一回:
他将本民族的未来,压在姓关的一念之间、认为只要自己协助西凉军打开城门,那么即使在王城陷落后,本国的百姓依旧能得到善待。
被侵略的一方,去指望侵略一方发发善心,这听上去未免过于荒唐了;
当事人明白自己的行为叫做什么--叛徒、奸细、怎样形容自己都不为过。
只不过: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宁愿试着相信一次:接受汉人的统治后,我们民族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别无选择,毕竟如果等到西凉军凭借自身的能力,将王城攻破,城内所有人的处境,一定会比主动归顺更糟;
让自己一人成为叛徒、背上千古骂名,总比放任同胞们走向不归路要好,这是阿尔泰现在信奉的信念!
起初,他只打算由自己一人、去完成这件背负骂名的大事,却不料自己并不孤单;
身后跟随过来的亲兵们,都是因为信任阿尔泰,而选择一同成为叛徒的人们、无一不是值得信赖的亲兵。
一人心化为百人意;
这五百个选择跟随老大的亲兵们、经由引导来到一处城门前面;
此时正在拉弓抵御西凉军的城上守军,一见下方就是前来支援的同胞,立刻也没有多想,便放心地将守卫城门的重任托付出去。
可是下一刻,城上的守军便集体愣住了。
他们不敢相信的见到,老将阿尔泰独自上前,双手下移托起在城门边沿、竟然是想凭借一人之力、便将整扇城门给举起来。
什么情况,他想做什么?
守军们难以判断,却是清楚不能放任阿尔泰这么做,便本能地放箭阻止;
同一时间,那五百名亲兵涌荡过来,与附近的同胞们展开白刃战。
奇特的场景出现了。
王城守卫战进行至最激烈时刻的现在,城内居然出现了自相残杀的场面。
如今笨重的城门,在阿尔泰一个人的拼命之下,正被缓缓开启。
而在他的背后,则是一支小队拼死奋战的场景;
正在争取时间的阿尔泰的亲兵们,随着四周同胞们的斩杀,本来五百人的他们,此刻仅剩下百余人;
而且剩下的这些人,几乎所有人的身上,都存在一些伤势;
此时就连阿尔泰自己,浑身的衣服也被鲜血所侵染;
只是不知道这些血,是同胞们的还是自己的,总之全身不存在一处有感觉的地方。
随着“嘎吱”一声,王宫的一扇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道声音的传来,给了那些亲兵们无比的动力。
百余名士兵在听到城门打开的响声后,顿时嚎叫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奋力反扑着;
因为他们深知,虽然此刻城门已经打开,但如果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的话,很有可能会遭到四周同胞们的全力扑杀;
假如在外面的西凉大军尚未进城之际,这道城门便被重新夺占回去,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随后的战局发展,真如众士兵所想;
就在城门打开之际,准备顽抗到底的其余异族兵士,顿时大惊失色;
双方交战之际,他们作为防守的一方,深知城门打开的后果是什么;
幸好时机还不算晚,他们如果能在稍后重新夺回城门,将其关闭封死,那外面的敌军依旧无法进来;
但若是此刻,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不下城门,那王城外墙陷落的结局,便是注定的了。
可惜任凭那些异族将领如何努力,行动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有阿尔泰亲自负责、去引导西凉军大举涌入、整个战场的局面便能立刻颠覆;
在付出了大量牺牲的结果下,整个城门彻底的被打开了。
随着阿尔泰的提示,那些原本坚持力挡的众亲兵,立即闪向两旁;
就在他们刚刚散开之际,便听到那地动山摇的军步声、西凉大军一股脑地涌荡进来。
十字街口是整个王城的交通中枢,谁能控制十字街口,便可以掌握整个战局的主动权;
关平知道此地干系重大,不敢有丝毫地耽搁,率兵一口气地向十字街口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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