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我家一趟!”
董白在翠瞪圆的双目注视下,不顾气氛地将我拖走,用作解释的话语就那么一句。
如果说前几个小时是翠的回合、场地是在军营,现在则轮到她登场,场地是在郿坞。
董家的人大致住在两个地方,郿坞和董府,其中前者是董卓晚上回家的地方,那里还住着李儒等西凉军的核心骨干;
董白却是一直住在董府,小小年龄就有了自己的独立生活空间,今天如果不是因为要带我去见家里的谁,估计也不会前往那里。
在自己看来,富贵人家的府邸已经够大了,可是郿坞明显更大更豪华。
走进里面一共要经过两道大门,庭院里郁郁葱葱;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小型喷水池,喷出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光泽;
踏上白色大理石的台阶,便有软软的地毯,走进房子里仿若置身于第二处宫殿,气派可与帝王媲美。
主堂坐着一位两鬓花白的老太太,目测年龄在八十岁以上;
她手里摆弄着佛珠(佛教在后汉明帝的时代就传入了我国),倒也没有念诵经文,看上去就是手掌习惯性地摆动着小饰品。
即使董白领着陌生人进入家里,老太太双眼也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是已经看不见了;
而且老太太和所有盲人一样,听力特别好,从她下面的反应就可看出。
“曾孙女,为什么老身除了听见你的脚步声,还觉得有另外一个人进入了家中?”
老太太满脸狐疑,我坐在地上准备跟她问好,谁知董白抢先定格了本人身份:
“曾祖母,他就是我要与之成亲的男人。”
够直接!
我还想着在回答老太太疑问时,循序渐进的介绍自己,先说是她曾孙女的朋友、把第一印象打好;
紧跟着再在以后多来几次郿坞,和长辈联络好感情,等待时机成熟再宣布自己特殊的身份......
可是董白省略了所有用于铺垫的步骤,一出场就把我的老底给泄露干净,这下再想去跟老人家套近乎,必定难上加难。
“曾孙女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啊......”
老太太看不见,却仍然把面部转向自己这边,满脸的不可置信。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相当于未成年的女儿,某一天领着已经私定终身的某个小子回家,我相信老太太心里的震惊程度,跟面临女儿恋爱情况的爸爸是差不多的。
“你叫什么名字?”
“嗯嗯嗯嗯,小关、您就叫我小关。”
“哦,小关,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已经成年了啊。小关是哪家的公子?益州刘家、弘农杨家?还是琅琊王家、河内司马家?”
“您没拿晚辈开涮吧?都说了是‘小关’、理所当然是姓关。”
“噢噢噢,原来是姓氏、还以为名字中带有一个‘关’字。”
世上可能存在名字里叫“关”的人吗?
如果有我真的很想认识一下。
就现在来说,“关”绝不是什么大姓,跟名门世家更扯不上关系;
所以当老太太得知,我不是出自什么有名的大家族时,表情显得有些失望。
希望自己的曾孙女,能够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异性当做伴侣,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还挺能理解这位长辈的想法。
今天我只是打算趁机给自己谋点福利......错了,是想办法调和董白与翠之间的矛盾!
一下子就见家长的展开却没想到过,到现在脑子依然有点蒙;
不过董白既然都做好了觉悟,勇敢地把心上人领到她曾祖母面前,我就必须要主动点,想办法让老太太满意。
“请问您喜欢什么?晚辈给您准备。”
相当具有直男风格的提问。
绕是以董白的镇定,此刻仍免不了拽拽我的衣袖,使眼色的频率非常频繁。
“小关,你不去揣摩长辈的心思,而是直接开口去问吗?老身倒是不介意回答。”
老太太伸出右手勾起食指、比划了一个数字,意思再明显不过。
“比出‘九’的数字,您是喜欢喝酒?”
眼前的老人点点头,一旁的的董白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央求曾祖母:
“您别逗他了,哪有九十岁的老年人还喜欢喝酒?实在不必这么捉弄人。”
“曾孙女,老身可没开玩笑!是真的喜欢喝酒,年轻时在西凉就是闻名的酒豪,若不是你爷爷派人看着,老身现在一天一瓶不成问题。”
似乎听到了很不得了的内幕......
不过比起董家的秘密,现在让老太太高兴最重要,我在说明一声后立刻出门买酒。
可惜现在太晚,街上酒肆已经全部关门,只能去找卖酒的路边摊。
晚风袭来了,我把双手缩入袖子,一边在秋季的夜晚中抖着身体,一边转圆着视线、不放过任何角落。
“那边的小哥,你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来看一看啰,小摊应有尽有!”
熟悉的叫卖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一次循着声源望去,双眼闪烁金币光芒的文酱(文丑)占据了自己视线。
“嘿,小哥,又在长安遇到你了!上次你打算尾随少女时,从我这里买了不少东西,这次要不要继续关顾一下?”
所谓打算“尾随”的少女,就是大姐若华,回忆起来已经是遇见张鲁时候的事了;
仔细回想下,那时文酱把握时机的给予了商品支援,并借机敲诈了我们四姐弟一次,不知这回:
“你是不是还要将我的钱包‘敲骨吸髓’?事先声明,我今天刚‘大放血’,手头不是很宽裕。”
“没事!大钱小钱都要,我在这方面不挑剔。”
拍手憨笑的文酱,在我有钱的情况下,比谁对本人的态度都亲切、亲切到让人都有点怕了。
“下次再跟你好好聊天,今天我赶着买完东西回去。文酱,你这里卖酒吗?”
“十五年的杜康!小哥跟我这么说,我特别给一个‘友情价’,九十九两银子,比原价便宜了整整百分之一。来一箱怎样?”
“你干脆让我卖肾好了!别说一箱,买一瓶我都要倾其所有。”
“小哥是要便宜的?好说。”
文酱现场取出一个瓶子,将杯装的杜康酒倒了十几滴往里面,接着兑水满瓶。
“新鲜酿造的量产杜康酒,酒精含量超过千分之一,简直不要太良心!售价一两银子。”
确实便宜不少,只不过把这瓶酒带回去给老太太,怕是她今后对我的印象就糟到极点了。
“还是买十五年的杜康酒,可是能不能便宜点?”
我拽住文酱的手,用快要亲上去的距离跟她交换视线,企图用真情将其打动。
“小哥的视线好热情,不过小本生意亏不起,请你照顾一下老实人的生意;等回去邺城后,我一定把小哥的画像挂在墙上,日日夜夜焚香跪拜......”
文酱可不是开玩笑,更有实际行动;
线香、往生钱、香炉,她在瞬间完全准备好了,就差用打火石点香对准我拜上一次。
太不吉利了,我对这种事多少是有些在意的,只能被迫屈服:
“拜托你别咒我了,买、我买还不行?”
在拜金势力面前交出钱财,文酱手里甩着小贩的帽子,笑容灿烂若阳光。
XXXXXX
咚!
我买了一瓶杜康和和一罐烧酒,回到郿坞后,老太太明显等我等得不耐烦,碗和酒樽全在桌面摆好了。
没有饭菜,碗与酒樽的作用皆是用于呈放酒水、不擅长喝酒的董白只能坐在我旁边看着。
“曾祖母,虽然祖父不在,可您得注意节制。”
“曾孙女不用担心。老身如果身体会出什么毛病,一定是没喝酒带来的,而不是喝酒引起的!”
老太太单手执起酒罐、仰直喉咙猛灌起来,喝酒之快几乎和我有得一拼,全然没有呛着的预兆。
“小关,会喝酒吗?”
老太太喝完小半罐酒后看过来,我只能如实回答:
“会喝酒,也会行酒令,以前在军营里做过不少次。”
“那正好,一个人喝酒意思不大,老身来跟小关划两拳。”
行酒令说白了就是划拳,边划便喊出吉利句子、一般是从一到十;
我划圈的历史是从小兵一直到今天,可以说相当漫长,而对面的董老太太,一看架势就是老酒鬼。
“五魁首!”
“六六顺!”
“七个巧!”
“八匹马!”
没饭没菜、两个人围一圈(这圈小了点);
酒过三巡后,烧酒被我们各自喝掉一半、杜康也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量。
“少喝点少喝点......”
董白没有第二句话可说,现状却容不得我收敛了;
似乎在老太太的心中,酒量等于器量,只有在酒桌上胜过她才能获取好感。
最后,我是靠着多喝慢饮的原则,才胜过了用杯用碗都喜欢一口干的对方,侥幸赢得了酒桌上的胜利。
失败的一方虽然再也喝不下去了,留在我心底的印象却强烈无比,眼前的老太太,比爷们更爷们!
“哈啊啊啊啊啊啊,承让,晚辈勉强比您多喝了一碗半。”
肢体轻松了不少的自己,忘乎所以地拍拍董白身体;
由于意识麻痹了一些的关系,我貌似拍到了小小的贫.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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