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小，说是套房都不为过，占地面积甚至没有40平方，厕所什么的甚至还要到外面去解决，有多惨自己可以思考，不过房间里倒是摆了一个办公桌，办公桌上也有一台电脑，并不是什么笔记本电脑，而是正常的组装机，不过……
凌世雪对这个显示器印象有点深刻，这是上个世纪才会使用的，被称作“大屁股”的显示器，与现在的液晶显示器有很大的区别，就拿辐射来说事，大屁股电脑的辐射是液晶显示屏比都比不上的，长期用这种电脑工作的话，对身体会有严重的危害。
更不要说现在的程序员连液晶都吃不消，玩这种大屁股显示器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过对于王智平来说，能够有电脑，能够工作，这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奢求更多。
“哎……”
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凄凉一些，原先还以为王智平的家就算再怎么惨，哥哥和妹妹也应该是分开来睡的，就算不分开两个房间，总该是要分开床睡的吧？但是现在一看，这两个人……
是打地铺的，现在是大冬天，就连凌世雪这种身体素质的人，也不会作死去躺地板，但是王智平就这样和他的妹妹一起睡在地板上，这样是很容易生病的，一旦生病了，那就要用钱去治病，然后继续躺这样的地板……
恶心循环之下，这家人只会越来越穷，越来越难受，甚至到了后面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
也难怪王智平会这么拼命干活，最后把自己给干死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拼命赚钱，永远都没有办法跳出这个死圈子，王智平深知这一点，才会拼命工作去接外包。
“放这里没关系吗？”叹了一口气，将王智平的妹妹放下，让她平躺在地铺上，本想帮她解开身上的衣服，但想了想，还是把手缩回去，并将被子盖上了。
在冬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不要穿太多的衣服，虽然穿着的话睡觉会暖一些，但起来之后是很怕冷的，凌世雪一开始是想帮她把衣服脱下来，但考虑到这样做的话估计她第二天就得冻死，才把手缩回去了。
“真冷。”忙完这一切的凌世雪在旁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之前的那把长剑随意地摆放到一边，“你们都是怎么撑过来的，我有点好奇。”
“呃……嗯，睡觉之前先出去跑一圈。”
身体经过剧烈的运动之后，骨骼肌的活动会产生大量的热，所以在运动之后，人体的温度会自然上升，短时间之内也确实能够起到御寒的效果，所以经常会有“冷的话就跑跑步”这样的说法，倒不是无稽之谈，跑的时候确实会好很多。
“……”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了。
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毕竟自己也是穷人。
真是原生态的办法，不过也找不到什么问题就是了，毕竟这本来就是最正确的方式，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老实去活动身体了，在家里开个空调或者开个电热毯什么的，相比起这种方式方便又舒服，哪还会想着去运动呢？
“该走了。”不自觉地打个哈欠，看样子是累了，凌世雪叹了口气，整理衣着，站起身，把旁边的长剑捡起。
这里阴气很重，倒不是很想在这里呆太长时间，通灵师虽然能免疫阴气对心神的干扰，但总归是不舒服的，毕竟通灵师是人而不是神，虽然凌世雪可以用相关的通灵术把阴气驱散一些，但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
老实说凌世雪倒是真的不觉得这个女孩活下来是一件好事，对于她来讲，或许死了才是一种解脱，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过度的贫穷，每天都要忍受这样的寒冷……老实说，和卖火柴的小女孩很像。
与其让她面对现实而死去，不如让她死在梦里，倒是身边的王智平并不打算让她这样死去就是了。
“啊……好的。”有些迟钝，在凌世雪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之后，王智平才发应过来，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大概有些后悔吧，“卡在我大衣的上衣袋里，用针缝起来了，密码是XXXXXX”
魂是没有实质的，换句话来说，王智平没有办法触碰到实际的物体，也就是说，物理上没有他的存在，这样的王智平是无法向凌世雪支付现金的，但要说银行卡的话，还是可以支付的，只要把卡的位置告诉给凌世雪，再把密码什么的和她说一声就行了，这也算是一种支付方式。
“是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凌世雪很快就在旁边找到了他的大衣。
薄得有点过分，与其说是大衣，倒不如说是外套，还是那种即便在夏天穿都不会感到热的外套，感觉大衣里的棉花好像都被掏出来了，和王智平说的一样，上衣袋里打了一个很大的补丁，因为没有棉花，硬邦邦的银行卡很轻松就能感觉到。
“有多少。”好奇地问了一句。
“500……能给我妹妹留点吗？”声音有些沙哑，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不该讨价还价的吧，但王智平的眼中还是有着那一份希翼，哪怕是一点也好，能留下一些就行……
“……”叹一口气，凌世雪砸了砸嘴，把身子往衣服里缩了缩，用着极为平淡的声音说着，“好的，家里还有钱吗？”
“电脑桌上应该还有一个硬币，”停顿了大概两三秒，王智平补上一句话，“五毛的。”
“……”
真是的……这未免也穷的太过分了。
犹豫了大概两三秒钟，凌世雪将手中的大衣丢下，盖在少女的身上，跨过她的身子，来到电脑桌前，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王智平说的那枚五毛硬币，“谢了。”
背起自己的长剑，走到门前。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王智平追上来询问着。
他约定了报酬，而凌世雪完成了委托，自己支付也是应该的事情，但是凌世雪……
“……至少明天上午能吃顿饭了。”将衣领往上提了提，想要将自己的脖颈盖住，“物价上涨的有点厉害……不过五毛钱的话，换半个馒头应该不是问题。”
“……唉。”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哽住了。
“比起这个，你的妹妹身体很虚，如果不想点办法的话，过不了两个月，就会和你一样了。”
通灵师对这方面也精通，有着医生的才能，毕竟本身就是根基庞大的通灵世家，通晓百草，通识千病，通灵万生，要是简单的病都看不出来，那也不配当通灵师了。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治不治和能不能治是另外一回事，凌世雪很明显是后面的这种情况。
我要是有钱该多好。
“那……那怎么办……”
“等死吧。”
“……”
“有的时候死了是一件好事，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活着，反而是一种负担。”凌世雪推开了门，往外跨出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看手中的五毛硬币，将门合上，不再等王智平说出任何话，“我走了，保重。”
天晚，很冷。
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质外套，往内是一件毛线衣，再往内，就是贴身的棉衣了，在这种天气里没有一件羽绒服，有多冷自然不用多说，往下，穿在最外层的还是比较保暖的毛绒长裤，颜色倒是有些不搭。
穿的是夏天才会穿的那种运动鞋。
真是受够了……为什么会有通灵师这种胃疼的职业……
我要是一个医生，我现在最惨也能够在温暖的医院里工作，我要是个运动员，这个时候的我也已经睡下了，我就算是一个乞丐，我也不用为饱饭的问题发愁……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是，凌世雪只是一个通灵师，一个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职业，一个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职业，一个……最容易被说成是神经病的职业。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相信鬼，所以没有多少人要通灵师来帮忙除鬼，明明自己的身边站着一堆鬼，但就是要说自己身边没有鬼……
贪婪，冷漠，懒惰，好色……
嘁。
脚步声急促起来，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不再那般沉稳，她跑得很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去看那对兄妹，为此，她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去奔跑，越过那片腐烂的泥土，穿过那条阴暗的道路，走上了踏往市中心的街道。
只是看着那对兄妹，就会感到难受，因为自己完全没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因为自己……
只是一个通灵师。
要是有钱，可以带着那个女孩来到城里住，要是有钱，可以好好地照顾她，要是有钱……
走到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凌世雪伸出自己的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着门。
门很快就开了，出来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弓着腰，双手背在背后，仿佛不这么做就会摔倒一般。
眼睛紧闭着。
“我回来了，爷爷。”
“雪雪，出去了这么久啊，这么晚都没有回来，让我好担心呐……”
听到了凌世雪的声音，老爷爷双手握住凌世雪的右手，身体有些颤抖，大概是有些激动吧。
“嗯，今天……被老师留下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凌世雪往里走了一步，将门给带上，“没办法嘛，没考好……”
“雪雪可要好好学习啊，时代不一样了，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啊……”
“嗯嗯……”像是在敷衍一般地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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