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福彻斯。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中二时期。
对，就是在地狱出来之后。
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中二，人类为什么将这样的行为定为中二，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心理。
后来我想，这或许就是因为类似的行为吧。
只是有一点不同。
大部分的中二病患者是无害的，因为他们没有力量。
而像我和克鲁尔这样的，则是一大祸害。
并不是幻想着拯救世界，并不是。
而是渴望着破坏。
那时，我还处在不能控制自己的阶段。
也就是常常说的失了智。
我从地狱的出口挣扎起来时，我惊奇地发现我拥有三个头，全身的毛发都是一团火。
尝试着控制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收敛了一部分罢了。
咧开嘴，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满意。强大有两种形式，至少我具备了其中一种。我解放了自己的力量，让火焰尽情燃烧。
全新的自己。
看着燃烧着的双手，我扭曲地笑了。
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仇恨。不管是之前让我通往地狱的老德鲁伊，伟大神木伽纳，她的那两个孩子，还是在地狱遇见的奥达基，掌管地狱的路西法以及曾经遇到过的睿智的树精。
对于我族人的死，我只能说那个神木的一百条命都不够用。
我在他们的墓前久坐着，低下头为他们虔诚祈祷，尽管我也知道这是徒劳。
我发誓要将这个世界破坏殆尽。
于是我踏上了征途。见到我的人无不为我的外形惊惧，用尽各种方法来攻击我。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石矛还没碰到我就已经变成了岩浆；斧头在我毛发的炙烤下融化为铁水；人们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被我一口咬碎。
活脱脱的一场屠杀。
我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满意，把石头捏成碎片，看着最后一个留下来的人。
他吓得屎尿齐流，跌坐在地上，像一片寒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着。
“喂。”
我对他说话了。声音不高，但足以给这个已经绝望到极点的生物致命一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不会说话了？把你屁股上的屎擦一擦吧，给我换条裤子。这臭味闻得我想吐。”
一脸嫌恶地看着这个没出息的生物，我捂住了鼻子。死人的味道都要比这种味道好闻几百倍。
“啊......啊啊啊！啊！”
“我叫你换条裤子！”
“啊！啊啊！啊咔.....啊。”
我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捏得粉碎。他的头像挂在一根面条上一般垂了下来，口中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真是没出息的家伙。一想到自己拯救过的世界大部分都是这种人，我就恶心的想吐。
我丢下他的尸体，朝前方漫无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在毁坏一个又一个城镇的同时，我发现了自己的很多特异功能。
比如说，我可以听懂所有生物的语言。
再比如说，我可以召唤指定的亡灵，让他们已魂灵的形态具现在这个世界上。
再比如说，要是一个生物想的话，我可以与他建立思想共振。
诸如此类奇奇怪怪的能力。
在又破坏完一个城镇之后，我站在城镇教堂的顶楼，大笑着：
“伟大神木？这就是你所支撑的世界？未免也太可笑了！”
然后，在血染的城镇里，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树精。
这个树精很小。我对此感到疑惑，一般来说人类和树精是由不共戴天之仇的，树精更不可能出现在人类的城镇里。人类为了他们的汁液割开他们的皮肤，插入管子无止境地索取。树精为了自己的自由，奋起反击。就是这么个故事。
小树精见到我很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进入地狱之后几十年来的，第一次笑容。走近了一看，我才知道这不是一个真正的树精，而是披着树精外皮的一个小女孩。
“为什么这个树精的外皮会在你身上？”
“小树精离开了我们，他说这是饯别礼。”
真是有意思，不过她的回答很奇怪。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一个老法师制作出来的魔法体。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她一直粘着我。跟我到世界的各个地方。不管我做出毁灭的行动，抑或是拯救的行动，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病态的，我也是。但是这个世界不应该被毁灭，住手吧。”
她总是这么说。
我尝试和她建立心灵共振，但是不行。
对此我感到很惊讶。按理来说，她是个生物啊。
直到有一天，她的身体开始崩坏。
根据种种迹象，我推断出了她前面所说的小树精是谁，也知道了她那句总说的话的含义。
于是我尽可能地陪着她。
“谢谢你。”
她笑着这么说了。
直到她彻底崩坏成魔力元素消散在空气之时，我也没有和她建立心灵共振。
毕竟她不是生物。
“你其实，不想这么做的，对吧？”
最后的最后，那个温柔的眼神。
难以相信她只是一个魔法体罢了。
在她走了之后，我没有再破坏任何东西，只是给大地的情况做了一个调查，和奥达基还有路西法开了个碰头会，商量对于伽纳的对策事宜。
准备已经充分。而且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受够了。
时间让我明白了一切。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做个了结的话，我就对不起族人，她还有她。
我们来到了伽纳所在的地方，围住了她。我看到几十年前被她吸收的老德鲁伊的脸还印在她的根部，笑着。
“你好啊圣母！”
奥达基展开他那黑色的恶魔翅膀，剔着牙。
“你好啊伽纳！”
我用三个头上的三张嘴喷吐着火焰，高声问候。
“你好啊神大人！”
路西法拿着他的大剑，吐了个烟圈，将雪茄踩灭。
“啊......是堕落的子民们。你们到我这来，是在请求救赎吗？”
不可一世的声音在我们上空回响。看来伽纳毕竟只是棵蠢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并不是。”奥达基开口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让你得到救赎。”
“怎么没有敬语？可悲的羔羊奥达基，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们的话肮脏的气息太多了。”
我们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路西法叹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还是烧了吧。”
“不！你不能！我的罪恶的羔羊！我......噼噼啪啪。”
不可一世的伟大神木连像样的抵抗都没做出，就这样化为了木炭。顺带一提，她的两个儿子也被我们弄得差不多了，仅留着他们的呼吸以供养大地。
“你说福彻斯，你把大地变成了一片焦土。”在这次行动之后的夜晚，路西法用手指指周围，他的红瞳在神木尸体的火光中闪耀，“你为啥收手不干了？”
“谁知道呢。”我看着月亮，“也许是想寻找乐趣？”
“也许吧。”奥达基躺在了地上，看着天空上面的鸟群，“我们两个也跟你一样，但是杀人杀多了也会烦的。”
“也许吧。”
我们都躺了下来，在神木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和夏夜特有的聒噪蝉鸣中，三个地狱使者睡得很香。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带给人们乐趣，让自己开心，利用我的能力去尽可能地寻找快乐的因子。
我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塔卡。
但是，这家伙仅仅为了自己的一时愤怒，就伤害到了毫无关系的人。那头鲸。
“更重要的是，他是我的朋友。”
我最好给他一点教训。尽管一千九百年来，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打过架，但是这次，或许可以稍微地认真一下。
切换成地狱形态吧。
在我这么想的同时，我的身体变大了一圈，身上的皮毛变成了火焰，从肩膀的位置上又长出了两个小一些的头。新长出来的头颅从口中喷射着火焰，仿佛是我的愤怒的具现化。
脚下发力，我朝他冲了过去。
*****
克鲁尔看着冲向塔卡的福彻斯。
看来自己之前的了解，全部都要作废。
这家伙不仅脑子好使，心机颇大，连自身的战斗力都这么爆表。
仅从他的外表形象看过去，根本就是来自地狱的三头犬。
不。
也许三头犬，还不如他的一半强大。
鲸背上的塔卡尝试着挥动臂刀，砍向魔狼，而后者连躲都没躲，直接一口叼住了那锋利的臂刀。
接着，伴随着他口中喷出的火焰，那臂刀化为铁水，滴落到白色的沙滩上。
“？！”
塔卡尝试从他眼前跳开，可是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原来是魔狼的一只脚把他的脚死死地压在了鲸背上。
“认输吗？”
他用一种冰冷但又不失温暖的声音问道，很明显是在劝对方投降。
“我不会输给这样一个渣滓！”
被踩住脚的塔卡重心放低，强行让自己的脚脱离了魔狼的控制，一个后空翻到了海边的礁石上。
看到这样的塔卡，魔狼笑了：
“好，有骨气。”
“好。”
他收敛了手上的火焰，四脚着地踩在了海水当中，一路飞奔，来到了塔卡所在的礁石附近。礁石上的塔卡只是又一个后空翻，翻到了更远的礁石上面。
“怎么？想拖时间？”
魔狼咧开嘴说。看着自己叫过来的的狼魂灵正在给巨鲸包扎，一边的索尔正在帮助朱尔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鬼剑正在忙着制造结界防止人们注意，他放心地笑了。
“大干一架吧，你个懦夫。”
“哈？”
塔卡做出了这样的回应，对于这样的他，魔狼继续施加言语攻势：
“你说你不投降，要继续打。现在朱尔的安全问题解决了，警察那边也是不可能知道了，至于那头鲸嘛，也正在被治疗。很快，他就将会回到水中。那你，为什么不来打一架？”
“......”
“还是，你不敢打？”魔狼戏虐地看着焦躁的塔卡，进一步用言语挑动他的神经，“不投降还不打一架，不就是小孩子的行为吗？”
“你看看你现在站在那块礁石上，可是后面已经没有几块了。如果我追过去，必将会是越来越把你逼进死胡同吧。”
“你闭嘴！”
塔卡蹲在礁石上，不安地怒吼，像极了一只被困在死胡同里面的小兽。
“哎呀哎呀，还叫我闭嘴了？你仔细分析一下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吧。海上的打斗，我可是还会狗刨式哦。那么你呢？会不会游泳啊？”
就快得手了，魔狼想。要想彻底击败一个人，最好是从心理方面击败他。尽管不是什么帅气的招式，但是相当有用。
“我会蛙泳还有自由泳，别想着那你那套把戏唬人！”
“呦呦呦，真是不错的招式。那么你又能游多久呢？该不会到一半就体力不支了吧？早点过来吧懦夫。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至少我不用在这个形态下把水里搞得一团蒸汽。”
“真是啰嗦！”
“唠唠叨叨本来就是我的天性，不爽就来打。我跟你讲啊，要是你真的连一个渣滓都打不过的话，你也可以去死了。”
说完魔狼有点后悔。毕竟他又不是要完全地杀死他，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算了，就这样吧。鬼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劝架。
他看了一眼朱尔，又把视线放回到了塔卡身上。
“你闭嘴！渣滓！”
易怒的小青年啊。也许，这就是青春啊。
要不要给他留点面子呢？
魔狼从礁石上站了起来，正对着飞过来的塔卡，在他挥刀的同时，魔狼朝左边一闪，紧接着，臂刀就把他右侧的礁石生生地切下一块。
“真是好刀呢，多少钱啊？”
他一边继续回避着塔卡的攻击，一边问。
“你不是说要打吗？！”塔卡狂吼着，又挥出一刀，将魔狼脚下的礁石越削越小，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怎么只知道躲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赔钱罢了，要是那么昂贵的东西，我还是肇事逃逸好喽～”
轻松地回答着塔卡愤怒的提问，因为礁石被彻底削平而没有干地方可以站的魔狼在海面上凌波微步。为了避免踩到海里的小鱼和贝类，他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危险的就像刀尖上的舞蹈。
“有胆就来攻击我啊你个懦夫！怎么，几十秒之前还在叫嚣？”
“哦？叫我来打你？”撤退到沙滩边，魔狼把手放到了下巴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你确定吗？”
“跃空突刺。”
塔卡没有回答，只是超魔狼翻滚着飞来，右臂上仅剩的臂刀闪着寒光。
“那就是确定了。”
顷刻间，魔狼脸上的鬼笑变成了残忍的狞笑，一跳腾空，左右的两颗头分别咬住因为在半空中而无法控制方向的塔卡的双肩，在这整个过程中，那臂刀甚至都没有碰到他身上的一根汗毛。紧接着，他双脚一蹬，塔卡口中吐血，向海面飞去。
“肉不太好吃。”
他冷静地说，左右两颗头颅口中嚼动的，正是塔卡双肩的一部分。
“闭......嘴。”
塔卡忍着痛，仍然向他冲过来。
“我成全你，”嘴角一勾，魔狼让全身都燃烧了起来，“火葬应该不错。”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想杀掉塔卡，毕竟魔狼相信，只是他一时冲动而惹毛他罢了。他还年轻，应该被原谅。不过，他相信，绝对会有人劝架的。
“别打......了。”
一旁的朱尔拖着刚刚被灌过水的身体，踉跄着发出声音。
果然。
“求求你......别。”
倒在地上的朱尔伸出一只手，拦住魔狼。
尽管我知道会来劝架的人是你，但是我还是有点小感动，魔狼想。
但是，还没结束。毕竟一本小说，尽管没人看，好歹也要写完，给书里面的老哥一个交代嘛。
“怎么？他都说我那么多了，就这样结束？”
“你让开，朱尔。我要和他打。”
“不行！”朱尔尽管虚弱，但是声音斩钉截铁，“绝对......不行！”
看着拦在塔卡前面的朱尔，魔狼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这样对峙了一会，他终于开口：
“塔卡，看看有人这么关心你，你就该知道这样的行为是愚蠢的。”魔狼收敛了全身的火焰，变成了平时的样子，“仔细想想，我们俩是为什么打起来？”
一边说着，他看着朱尔。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
“永远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因为在这世界上，指不定哪天就有一个人喜欢上了你。我家有些急救器具，过会我把奥达基叫过来给你治疗一下吧。”
说完，魔狼看了看索尔。想必他也应该明白了什么吧。
“然后，对于朱尔。”
魔狼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
“你已经差不多被人看光啦。”
“呜......我嫁不出去啦！哇！”
真是纯洁的少女啊。看着大哭的朱尔，魔狼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诶！这不是那天被偷内裤的那个家伙吗？买到了新内裤没？”
至于猫女嘛......
“给我闭嘴你个智障！”
“诶诶诶......啊！”
魔狼用力地在猫女的头上捶了一下，以确保她不会说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尽管过会自己会失去一块头皮，但是还是保命要紧。
“回去吧。对了穆特苏，帮我叫一下奥达基。对，去奥达基诊所。”
带着挂在他身上啃脑袋的猫女，魔狼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在了回店的路上。
这样的日常，或许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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