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背负了一整晚的疲劳,但我又不得不从早晨中醒来,要是胆敢睡懒觉的话,身体绝对会像块腐朽的老木头,成天的腰酸背痛绝对有好受的,于是,早起就演变成一种习惯,至少我还是喜欢清晨在凉风中散步的感觉。
千千纸和水汐仍未清醒,一脸恬静的千千纸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但一旁的水汐就有些煞风景了,那扭曲的眉头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搏斗一样,但那滩流淌在枕头上的口水,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粗略的盥洗后,我整理好宛如鸟巢般的银发,因为鬓角的毛发几乎掩盖住耳朵,我决定绑了个小马尾在后头,从镜子这么看来算是清爽多了。
酒吧已经开张,虽然是以酒为主的店面,但其他方面的料理吸引了不少客潮,天刚破晓就有如此生意,实属罕见。
「老板,我记得你昨晚到了二十四刻才睡吧?现在五刻开店,不累吗?」
睡前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只剩四小时的时间能休息了,我不禁诧异这样稀少的睡眠量:这位老板身体不会是铁打造的吧?
「为了赚钱,必要的啦!放心,两天轮一次班,我今天就能正常休息了。」
老板依旧是商业性的开朗笑容,但这无法欺瞒我,这笑容背后是一言难尽的辛劳。
生活在繁华地带也是有不为人知的辛苦,我一直认为这里都是过着坐等金币上门的日子,看来并不全然。
伙食还是要处理的,我向老板打听几道餐点,他不假思索的答道:「既然是早餐,以丰富的营养来说──『黑龙花面包』绝对首选。」
「黑、黑什么?!」
「黑龙花,那是一种营养价值极高的植物,生长在魔力浓度高的潮湿处,但因为这附近没有类似的地带,所以会有些贵喔。」
这拥有霸气名字的餐点被老板这么一解释,感觉更加珍贵了,反正现在不需要烦恼金钱问题,我就难得奢侈一点。
「不必在意金钱,请务必帮我做出『黑龙花面包』。」
空荡荡的肚子也发出了赞同声,老板立刻挽起袖子,准备亲手做出现成的。
魔法即是奇迹,原本世界的面包需要经历繁复的过程,但这里只要熟悉魔力操作,多么精致的餐点都会是几分钟内的事。
大约在我找到适当位置休息的时候,属于面包的浓厚香气端上了桌,抬头一看,眼前的蓬松物却是全身乌漆抹黑,像是被倒上乌贼汁液般,不过,那块漆黑竟油亮的发出光泽。
「并没有烤焦啦,这是黑龙花调味后的正常现象。」
老板出言解决我的疑惑,我看了看他,他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鼓起勇气咬了黑龙花面包一口。
难以言喻的香味冲上鼻腔,像是许多谷类的综合体,而且还匿藏着一丝花香在里头,不是非常浓郁,那是淡淡的清香,虽然是倏忽即逝,但是特殊的芬芳深深的刻在我的味蕾上。
咀嚼许久后,我不争气的只「啊……」一声作为感想,但老板十分满意的露出微笑,又继续他的工作。
满足胃的需求后,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无意识的随处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酒吧的后院。
这里只单调的放些盆栽当作背景,其余的都是宽敞的空地,目测打场篮球赛也没问题。
嘛,纯属幻想,这世界没什么娱乐性的运动,因为魔法已经占了最大的百分比,所谓的休闲活动也不过就是在竞技场内打打杀杀罢了。
「喝啊──喝!」
不寻常的风掠过我的耳边,我仔细一看,马修蹲起马步,正对着空气练拳。
然而他的拳劲已不可同日而语,明明是背对着我却产生如此震波,那出拳的力道像是要划破空气一样。
我打算出声打个招呼,只是马修忽然一声大喝:「什么人!」
转眼间,马修从我眼前消失,而我背后多了一股阴凉的气息。
「啊……是师……拉修菲尔啊,失礼了,」
「没关系啦,是说,几个月不见,你的实力居然突飞猛进。」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马修却摇头叹气:「这算是教训吗?不然为什么你的脚跟会踩在我的脚尖上呢?」
「啊哈哈,被发现了呢。」
我的手法被看穿了,这也代表一件事情,这货刚刚绝对要挥拳!
将一个拳头的力量最大化的三大要件:腰力、臂力、腿力,而我封锁了后者,使马修不能流畅的攻击。
真是多亏异于常人的反射神经,杂种大好!
「吶,拉修菲尔,机会难得,我们就来切磋一场吧。」
「欸?我不──等等等等等!」
不等我的正式响应,马修赏我一记右钩拳,我连忙转身避开。
「小心啰,拉修菲尔,我会全力以赴的!」
马修摆出了拳击的架势,而他的手逐渐包覆起水魔力,形成一双合身的拳套。
「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这可是别人家的后院啊喂!」
马修无视我的劝告,一套拳术的连招就这么不客气的朝我招呼过来。
「【幻花步】。」
我的残影被马修一拳击碎,晶莹剔透的花瓣从中飘散开来,那是由魔力所构成的假身。
「不错嘛,拉修菲尔!【流水啸】!」
「武技?!」
没想到马修已经领略武技了,我专注的盯着马修攻击的动向,他的右拳卷起像漩涡般的水流,步伐却缓慢的如潺潺流水,但是仅在一瞬间,马修的魔力倏然倍增,而身影直接消失在我眼前。
──在哪?在哪!
马修就算再快,我的动态视力绝不可能捕捉不到,除非,是视觉死角……
忽然!宛如泰山般的压迫感从头顶坠落,我心中的警铃大作,连忙对天空摆出防御姿势。
我看见了,马修以势如破竹的姿态对我挥拳,他的右臂聚集的波涛汹涌,彷佛寄存着小型的海啸,无须多做思考,我一眼就认定那是非同小可的威胁。
「吃──我──这──招!」
该防御,或是闪避?
虽然我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但马修由天空落下的这个力道,还是……别冒着个险为妙。
身形一挫,运起久违的精灵之力,只是拜白毛所赐,这【生灵御身】的力量显得有些过头,我收缩起全身的魔力,以免力道过大而造成失误。
我也不太清楚过程,完全凭借着精灵之力所带来的战斗本能,瞬间移动到马修的背后。
「【凌空旋斩破】。」
双腿彷佛化作锋利的刀刃,无视风阻力的悬空急转半圈,无情一踏,风尘弥漫。
因为马修在天空是无法防御的状态,灰雾中的他恐怕凶多吉少,毕竟只是对练而已,我没有想要致人死地的意思,事不宜迟,我赶紧寻找马修的下落。
雾稍微散去,我发现了一个直径不小的窟窿,而马修身体正蜷缩在窟窿的中央,他的面色十分难看,彷佛要把肺吐出般猛烈的咳嗽。
我随手施展【治愈之气】,淡绿的气体像是有生命般寻找伤者的气息,我不用刻意去指引,【治愈之气】便会自动追踪最近的开放性伤口。
「谢……」
马修的咳嗽和缓了些,抽蓄的身体也逐渐归回宁静。
「还好吧?」
「嗯,幸亏有你,不然,内脏爆裂可没有药医。」
马修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是不太了解那一脚下去的威力,但内脏爆裂实在有点太过……要知道,纵使马修没有防御手段,但修练魔法的人必有一定的魔力防护环绕在躯体。
具体是多少魔力量我不清楚,不过最少能提升1.5倍的肉体韧性。
「你手下留情,很多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有那么明显吗?」
我已经摆出认真战斗的样子,照理来说,应该不至于被一眼看穿吧。
「还记得当初入学院的新人赛吗?那时候的你跟现在差太多了,不给对手喘息的余地,招招犀利。」
这么回想起来,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的感觉大概就像虐尸体吧,毕竟那位学生一开始就被压制,然后任我拳打脚踢。
而且,我那时有极大的魔力优势,过去跟现在比较起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是不必在乎魔力消耗的问题,虽然现在有白毛提供的魔力,但这股庞大的魔力也因为源自于他人,总有一天会消耗殆尽。
「嘛,也还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马修,当他叙述着我之前的丰功伟绩,眼神闪烁着敬仰的光芒,我彷佛又看见了第一次我教马修水魔法的时候,那样的期待与认真的神情。
「拉修菲尔。」
「嗯?」
马修重新站在我的面前,义正严词的说着让我手足无措的胡话:「我们再比一场吧,这次就认真一击,定胜负!」
「你的伤势。」
「不要紧的。」
马修的好战气势让我顿时难以拒绝,虽然觉得非常麻烦,但既然马修都奉上如此执着的神情了,我若是拒绝也未免太不给情面。
「那……好吧。」
我悠悠地站稳身子,马修手里的水元素正活跃的四处喷溅,特大号的水盾在我面前展开。
既然马修都做出防御了,我自然了解他的用意──『不必耍什么小聪明,放马过来!』
「【绝对之钢 银犽】。」
银色的光芒在空中掠过,号称是最强悍的魔钢狼王的化身,正如其名,它刺眼的金属光泽正炫耀着自己的坚硬。
我摆出反手握姿,咬紧牙关,全身的魔力集注于一剑:「【银闪舞莲华】。」
白银的龙卷横扫而过,宛如播放了爆发力十足的音乐,风发狂似的旋转起舞,但那余劲足以切割常人的肉体。
我听见,某种东西应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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