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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起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天边曙光初现。光热被洒向这个还在沉睡的山镇。山镇奥普的西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古朴森林,树木一年四季常绿,即使是最冷的时节树叶也极少凋落,似乎有神秘的力量保护着这片森林。

微光驱散了漫漫长夜与冰寒,这儿的生机开始慢慢苏醒……

晨辉中奥普镇还未有一人踏出家门,相比之下, 在奥普紧邻的坠月之森外围边缘处,年幼的阿尔瓦正踩着积雪,慢慢远离隐约灯火的小镇,他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毛皮大衣里,以此温暖着自身。

阿尔瓦走在林间小道上,偶尔几根月弦横亘在前方,但都被小心地躲了过去。他已经行进了好一阵子,汗水开始渗入崭新的硬头皮鞋,小家伙也开始显现出疲态。

在奥普与森林的交界处是坠月之森的外围,大片的疏林,时常有有一种像幼狼一样的奇特魔兽。它们很柔弱,喜欢一头栽进旅者的怀中,呜呜啊啊地叫唤着。这样看起来倒不是攻击,更像是撒娇一样。

穿过一小片只长满藤蔓植物的荒野,阿尔瓦的眼角余光扫到了几只树荫下的小兽。已经进入外围了,阿尔瓦原地踱步起来,他开始犹豫,十三岁的孩子知道自己的此番举动太过出格,独自一人在入冬的时节踏入坠月的森林。

天空开始堆积起了厚重云层,白雪晃悠悠地飘零着。落地即刻化为雪毯的一份寒冷,但坠月之森依旧绿得茂盛。

阿尔瓦吐出一口白雾,忍受着这份严寒和绿意。在无人的疏林中行进,阿尔瓦缓慢地锐化自己的感知,清晰地感受到暗素——隐晦的能量在体内的脉动,微弱的光点从几合抱粗的古树中氤氲而出,为森林点缀上浮光掠影。

在黑暗感知的捕捉下,背后的一只幼狼外貌的小兽正从树上扑下。猎猎作响地冲撞过来,像个远投手的铁饼。

躲不了,背后传来一阵冲击。阿尔瓦下一个瞬间就失去平衡,瘫坐在了地上,背上的疼痛随之而来。怀里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定睛细看后,发现是一只浑身雪白的月影——这个坠月之森的独有生命。

“抱歉,没时间陪你玩,我得赶到那边的城堡去。”阿尔瓦摸了摸幼狼一样的月影,它很享受陌生的旅人的抚摸。这种温和的生命便是坠月之森的外围居民,它们似乎有着小狗般的天性。

幼兽胡乱地扯着阿尔瓦的大衣,比起阿尔瓦本人,月影对他的毛皮大衣似乎更感兴趣。刺啦一声,边角被扯下了一小块。

阿尔瓦放下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它正在试着嚼碎毛皮边角。阿尔发快步离开了小月影,继续横越森林的外围。

“玫尼斯那家伙一直就是从这条路过来的……”阿尔瓦自言自语,入冬期间的森林格外安静,“感觉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存在。”

他被寂静笼罩着,缩了缩裹在大衣里的身体,寒冷似乎更盛了。猛地摇摇头,像是要把迟疑驱逐出去,阿尔瓦踏着夕晖的光斑,渐渐走向月侧。

黄昏与夜的交境几乎是一个瞬间,已经是机械式地迈步中,阿尔瓦看见了小路的尽头,远处的逶迤山脉。群山的重峦起伏中嵌入了一个城堡,白色的城堡隐没在风雪中,不仔细看的话会认为那是平缓的雪峦。

开始和百米赛跑一样,阿尔瓦最大限度地地加快了步伐,入夜的坠月之森总让他回想起幼年时听闻的传说。幼时在童话书里遇见那个场景,月亮坠落下来后变成奇观——散发出死寂的凝固的银月羽蕊。

遥远的穹宇上群星集合成了一轮弦月,群星对森林的沟通只差最后的星点了。从那里看,坠月之森的俯视图就像是圆环中穿插交织着无数丝线,银月的丝线开始暴涨并迅速撑满圆环。四下只有风声,已无任何兽吼、虫鸣。感官中只有寂静,阿尔瓦急促地呼吸出声,想要打破这份寂静。

死寂的波动绵亘到黑暗感知中,阿尔瓦瞬间明白了那个传说的真伪——悠久的纪元里,先民们的战火波及到了深空的穹顶,让彼方的群星坠落,月海翻涌,天穹破碎。其中最大的碎片坠落至艾古赫尔大陆的西北处——科伽拉草原和拉尔山脉的西南方延展而出的大片地域,在群星与弦月交汇之刻,坠月之森便会像悠久纪元前那样诅咒开来。

“跑起来!”尖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阿尔瓦无暇回身张望。森林深处的波纹冲击着阿尔瓦的神经,他僵硬的四肢再一次加速摆动。全身像是拧紧了的发条,在暗素的驱动下,他像只猎豹。

簌簌声中,箭雨下落一样,细小的碎片爆散炸开。刹那间,阿尔瓦的右臂和心脏就被穿刺进了几块细长的晶体碎片。异物进入体内的不适,使得暗素的流动紊乱。一瞬间的恍惚直接导致了阿尔瓦前扑着地,因为体内暗素流动的中断,阵阵间歇性的眩晕袭来。阿尔瓦只好抱着头,在地上努力蜷曲着身子,为了减少晶刺的投射伤害。

“没事吧,小家伙。”话音未落,阿尔瓦就被身后的温暖包围,一对手臂从背后探了过来。感知中出现了一位气息清馨的女性,同时一个硬物抵到了阿尔瓦的腰部,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本厚实的皮封面书籍。

“贤者都不能多次使用导引桥,我的归宿……”背后的女性说着阿尔瓦听不懂的话。

阿尔瓦正想回头,但是身后之人却从背后贴了上来,她在耳边问道:“羽鸢花的气味,是个女孩子吗?”

还未回答,感知中突兀地浮现出另外的波纹,波源正是自己身后的女性,意识被抽离出去的感觉。

很唐突的,迎面灌来风雪。不远处的奥普隐没在风雪中,晕黄的灯火暖了下视野,阿尔瓦的心头集聚出悲伤,化作了默默哭泣。

“别哭,快点回去。”学者一样的女性摸了摸他的头,动作轻缓、温和。可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下一刻竟扑倒在地上。

在凌厉的风雪中,昏暗的天幕下,阿尔瓦没再忍受心中的情感。

背后密集水晶楞刺的女性被恸哭的少年拖向小山镇里,一切都将化作起始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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