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秦川，你知道Vtuber么？”
“知道是知道......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中午12点，水大中心食堂，我和好友秦川悟正饥肠辘辘地等待着迟迟端不上来的土豆粉。秦川是我在大学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我秘密的人之一，通常有什么问题我都会找他商量，对我而言秦川是除家人外难得的可以信赖的家伙。
“今天早上，千夏说她不去学校了，要当什么Vtuber，我当然不懂这个，问她也不愿意告诉我。不过我觉得无论如何还是上学比较重要吧，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初中生。”我说。
“哦，原来如此！”秦川悟摸着下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总之先告诉你什么是Vtuber吧！”
秦川掏出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会儿后把它递给我，屏幕上的UI看起来应该是某个视频网站，上面有一个半透明的播放按钮。接着，秦川又把他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取下来放在桌上，对我说：“最好还是把耳机戴上。”
竟然是这么隐秘的东西么？如此想来的我点开视频上的播放键。
视频的内容其实是某款游戏的实况，看起来应该是任○堂的马○奥系列（得益于经常和千秋一起玩游戏才认得出来）。不过和一般的实况不同，一直在游戏画面的左下角负责解说的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白发兽耳的动漫少女，说的话还是日语，面部表情会随言辞和情绪有一定幅度的变化。其中给人留下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她的声音了，那种甜腻过头、显得不太自然的音色，有种像动漫配音一样刻意为之的感觉。
“那是我最近在推的一个Vtuber，怎么样，还不错吧！”秦川笑着说。
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好生硬地点点头。
“Vtuber就是虚拟主播，说白了就是让一个虚拟的角色形象代替真人出镜，至于那些声音和动作都是由幕后的中之人完成的。中之人嘛……虽然我不太想这么解释，其实就类似于声优……类似于配音演员那样的存在，能理解吗？”
“嗯，大致上明白了。”我把手机和耳机还给秦川，“不过，千夏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做这个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其实就算是中国，Vtuber在特定的圈子里也是挺火的。你的妹妹可能是在网络上接触之后，就这么喜欢上了也说不定。”秦川说。
“做这个很赚钱吗？”我问。
“红了的话确实挺赚钱的。不过，对于大多数来说光是过Y○Tube的受益化都很困难。”
“虽然不太懂，也就是说还是属于少数人吃肉，绝大部分连汤都喝不上的工作呗！”
“差不多吧。而且还有一点，对于Vtuber发展的土壤和受众来说，日语还是有一定的先天优势的。千夏会日语吗？”
“怎么可能！”
秦川沉默了一会，右手不停地摩挲着下巴，那是他在思考时的招牌动作。
“话说你有信心说服千夏让她放弃Vtuber，乖乖回去念书么？”
我无奈地摇头，说道：“恐怕很难吧。”
“那只能花点时间好好谈谈了，别担心，实在不行我会帮你的。”秦川的话令我心头渐暖。
“嗯，谢谢你了，秦川。”我说。
“三鲜土豆粉好了！”食堂大妈浑厚的吆喝声如魔音灌耳，我让秦川待在座位上，自己去把放在托盘上的两大碗端过来。
“对了，你今天上午不是去面试了吗，结果呢？”秦川一边对着热气腾腾的土豆粉吹气，一边问道。
“黄了。我问老板能不能每个月只干15天，老板就让我滚。”我说。
“这样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并把注意力集中到碗里的土豆粉上，清澈的汤头表面，红色的辣椒油鲜艳欲滴。我无视了能让舌头瞬间麻木的高温，举起筷子狠狠地吸了一口。
“哈、哈、呼，我去！什么玩意——”
“噗——”秦川突然笑出声来，说：“我可警告过你了，他这儿的辣椒简直辣得要命。”
我伸出舌头使劲哈气，迅速拉开冰镇可乐的起子：
“这下我切实地体会到了。”
* * * * * * *
下午六点半，结束了最后一堂课的我回到家，直奔千夏的房间。我拧了几下门把手，发现还是锁着的。只好边敲门边朝里面喊道：“千夏，把门打开好不好，我们稍微聊一会儿。”
“千羽姐，不管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不去学校，也不要开门！”
千夏的声音透过房门刺进我的鼓膜，带着氤氲的执拗和压抑的怒气。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今天早上的时候，被千夏的弃学宣言所震惊到的我，对着闭门不出的千夏大吼大叫，而千夏激烈的回应又使其发展成漫长的口水战……等脑袋冷静下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这种幼稚的行为只会把事情变得更为复杂，而且还无形中加深了我与千夏之间的芥蒂。后来越想越觉得自己无可救药，甚至想一头撞在墙上以排遣追悔莫及的心情。
这种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道歉了。
“对不起，千夏，早上的事是我错了。”
千夏久久没有回应，走廊里的空气安静得有些吓人。
“千夏，不想开门就算了，学校不想去的话就先在家休息几天，不过一会晚饭的时候还是尽量出来吃吧！”
我想象了一下偌大的餐桌上只剩下我和千风，胃不禁微微绞痛起来。
依旧没能等到千夏的回复，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从房间前退开。
晚上七点十分，千风到家了，她把刚脱下的鞋子整齐地摆在玄关上，踏着轻快的步子一路小跑进来，结果途经客厅时，恰巧与正在厨房里切土豆的我四目相对。
千风突然间怔在原地，脸上露出异常恐怖的表情。
“喂，今天应该是轮我做晚饭了吧？”
“今天回来得早，就顺便做了。”
“你啊，为什么老是......”
千风撇过视线，头也不回地跑进房间，啪地一声关上房门，只留下说了一半的奇怪的话，和手握菜刀一脸茫然的我。回荡在客厅里的切菜声戛然而止，我呆呆地看着燃气灶上沸腾的汤锅，慢慢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然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搞得脑子里有些混乱，等清醒了之后应该会马上想起来的吧！想到这里我索性放弃了思考，把菜板上的土豆块一股脑扔进锅中。
今天的晚饭是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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