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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孤军奋战

8、孤军奋战

老实说,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妮露凡娜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紧张的。毕竟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一群流氓强盗。天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自己的莽撞行为,是直接二话不说乱箭射死呢,还是……

“哈哈,有趣,有趣。你打算怎样和我单挑呢?比谁更会绣花吗?”

听到这句充满着轻蔑与不屑的话,妮露凡娜松了口气。自己现在处于绝对的弱势,必须要让对方以为自己是黔驴技穷、垂死挣扎,使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这之后就是一场赌博,一场以性命为赌注的赌博,只要对方产生想要玩弄自己这个瓮中之鳖的施虐心态,就有那么一丝的希望能够获救。

看着周围包围上来的盗贼团,妮露凡娜粗略估计了一下对方大约有二十人左右。看来由于对手是一群正要去接受军事训练的青少年让他们感觉没有必要大费周章。

“喂,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吵啊。”

马车里,铁匠的儿子拉开帆布向外问道,但是他刚说完就发现了现在的情况,于是怪叫一声以后把头缩了回去,随后马车里便是一阵骚动。

“喂,不想死的话就安分一点。”

妮露凡娜一边保持着用剑劫持车夫的姿势,一边对着隔着帆布对着车厢里面低声喊道。

听到妮露凡娜的话,车厢里先是安静了一小会儿,但随后立刻就能听到马琳太太的儿子发出质疑:

“你,你别瞎指挥。你,你难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困吗?”

妮露凡娜瞟了一眼自己劫持的车夫,由于他在这儿,妮露凡娜没有办法把已经让丽莎去找援兵的话说出来。

“说起来,那个牧羊女呢?”

“对啊,丽莎,丽莎和她一起出去的,但是只有她一个回来了。啊,难、难道说……”

“喂,丽莎不会是跑了吧?”

(这帮家伙,真是……)

妮露凡娜心中一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感觉到剑刃已经造成伤口的车夫急得嗷嗷直叫。

从周围的灌木丛中站起的几个人影点起了火把,在微弱的火光的照明下,一个身形健壮,脸上带有一道触目惊醒的刀疤的壮汉像是立于鸡群之中的鹤一般,显得格外注目。

看起来刚才那个回答就是来自于他,结合周围的喽啰们的表现来看,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老大了。

“喂,小妞。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样和我单挑呢?”

直到目前为止,情况暂时还在计算之中,不过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天知道这些亡命之徒会不会突然就不按套路出牌。

妮露凡娜放开车夫,任由他抚摸着脖子回到对方的人群中。

“我的提议很简单,一对一决斗,如果你赢了,那我们任你处置,但是如果我赢了,那就拜托你放我们走了。当然,我们保证不会向教廷揭发这件事。毕竟,冒充教廷公务人员是多么严重的罪行你们是懂得吧。”

为了配合这番话,妮露凡娜的脸上还带上了一丝略显没有底气的微笑。

听到自己的同伴这番话后,还在马车里的四个人就悄悄地掀开了帆布,不知道他们是打算逃跑还是怎样,不过立刻就有两个喽啰守住了马车的出口,凭借他们几个完全没有受过训练,也没有武器使用经验的年轻人的胆量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出强行突破这种行为的。

这里的虚张声势其实也是妮露凡娜让对方放下警戒的一种方式,毕竟对方如果忌惮这一点的话,那这场行动根本就不会开始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老大是那种胆小……”

“欸,别这么说嘛,这位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啊。”

对方头目的这番话语明显出乎了妮露凡娜的预料,没有想到这个做头目的居然真的担心这点小事?还是说这是一种套路呢?

“就是因为害怕这一点,我们才挑这个偏僻的小村子的新兵蛋子下手啊,没想到这破村子居然藏龙卧虎,有你这样一位见多识广的小姐啊。”

现在的情况如果在外人看来,无论如何都会认为是妮露凡娜在谈判中占据上风。但是,妮露凡娜心里很清楚,现在明明就是自己处于绝对的不利地位,那人却有意在谈话中让自己处于一种弱势的地位,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现在一定是另有所图。

而且,对方毫无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是一种自信到自负的气场也与他嘴上所述完全不符。

明明就如自己计划的一般,敌人在享受戏弄自己这个困兽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何,妮露凡娜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背上的冷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

(原来……与真正的敌“人”对峙是这么让人紧张的一件事吗。)

“那么你是打算放我们走咯。”

(怎么可能……)

“嗯,是啊。”

“什……”

此话一出,不只是妮露凡娜瞪大了眼,围绕在那个壮汉周围的喽啰们也一下子炸开了锅。

他们的老大当真要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认怂?

“那是当然,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的提议我也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啊,你要求的东西有点不大公平。”

“什么……意思。”

“嗯……这样吧。既然是一对一,那么当然是赢的那个人获得自由,一人份的自由,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解脱,而你有权力把得到的机会转让给……你身后的马车里的人。怎么样,很公平吧。原谅我不怎么会说话,但是,你应该是懂得吧。”

男人的手指指向一直没有动静的马车,提出了车轮战的提议。只不过,相比起待在马车里的那四个小白,明显还不如让她自己上阵来得有胜算。

也就是说,对方在半推半就之下让妮露凡娜陷于一个只能孤军连续出战五轮决斗的境地,

(就算打赢了,也不会放我们走的……)

妮露凡娜的眉头一挑,对于目标是拖延时间的自己来说,这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情况了,只是……

看着那名表现得像是老大的男子脸上那一副自信满满的笑容,妮露凡娜总觉得心里发毛。

(他到底是真的上当了呢?还是已经看穿了我的小伎俩了呢?)

“喂,臭小妞,你到底敢不敢和我们打啊?”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妮露凡娜从背后拔出自己的父亲和三妹为自己打造的水银剑的铁质替代品。感受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默念着父亲传授的能够在实战中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口诀》,然后,慢慢放下重心,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只不过,妮露凡娜才准备到一半时,就明显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旋即,她下意识地用左手的【冥王】摆出防御的架势,这才勉勉强强抵挡住了一位瘦小但是眼神凶狠的盗贼从视线的死角向自己挥来的塔瓦弯刀。

“你们这帮强盗还真是不守规矩啊。”

“啊哈哈,你这个小妞很有意思啊,守规矩的人又怎么会做强盗呢?”

这样说完,他就用脚尖踢向妮露凡娜的腹部,为了避开这一击妮露凡娜左手的力道一收,瘦小的强盗随即抓住机会,如同狡猾的黄鼠狼一般,用让人难以置信的角度弯下腰,绕过【冥王】后从妮露凡娜的右下方向她的颈部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妮露凡娜也做出反击,将【冥王】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收回的同时,将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并改成反握抵住弯刀,同时整个人顺势逆着弯刀砍来的方向一个转身,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带着锈迹的致命刀锋,然后顺着刀身反击,虽然最终被弯刀的陈旧护手“叮”的一声挡住没有砍中对手的手指,但巨大的冲力依旧让对方一个踉跄,不得不后退一步重整旗鼓。

原本也应该乘机重新调整姿势的妮露凡娜没有给他机会,她以双手撑地,两脚蹬地,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自己的对手,然后用反手握住【冥王】的右拳重重地击向了瘦小盗贼的腹部,冲力之大甚至让那个瘦弱的身体短暂地离开了地面。

但是这还不算完,妮露凡娜左手趁机抓住了对方的头发,强迫对方的头低下,借势用右手手肘重击了后脑勺。可怜的瘦小盗贼吃了这沉重的一击,没哼出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格斗技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惊讶不已,除了……

“身手不错,蛮有一套的嘛。”

夸奖来自于那个高个子、脸上带疤痕的男人,似乎他是唯一对于这一切表现出“心里有数”的态度的人了。

“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妮露凡娜的格斗技是山顶上的一位老猎户教她的,这名老猎户在这附近算是小有名气的名人了。人送外号“熊老头”,老头认为使用利刃狩猎会破坏猎物的毛皮的完整,因此他一直坚持用搏斗的方式来打猎,长年累月下来积累总结了一套注重连续攻击的搏斗术。那个老头虽然年近古稀,但还很健壮,直到现在还能赤手空拳捕获落单的黑巨豺。

妮露凡娜六岁在家里的院子里练习剑术的基本功时被他相中,在与父亲交谈之后,妮露凡娜成了他的弟子。在数年的剑拳双修的修行中,妮露凡娜获得了老头的青睐,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毕生所得传授给了这个黄毛丫头。

希洛瓦德之所以在之前的比试中屡次败给自己的姐姐,这套搏斗术绝对功不可没。

主武器为双剑,配合可以在不放开剑的情况下使用的搏斗术,再辅以不比自己的二妹差到哪里去的步法和身法,妮露凡娜以这种奇特的作战思路来发展自己的剑术。

不过,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看着第二位出阵的这位用黑布蒙住自己的脸庞、只露出一双狡黠的双眼的男人手上的长枪,妮露凡娜像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般地啧了啧嘴。

对方的长枪带着致命的轨迹向妮露凡娜发起了攻击,花样百出、变化多端的枪法让人目不暇接。

为了对抗这一明显在距离上占优势的敌人,妮露凡娜拔出了之前没来得及出鞘的【昭帝】,集中精力应付着蒙面枪士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发起的攻击。

(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应该不会吧……)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在战场上分神无异于自寻死路,妮露凡娜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她把脑中浮现的疑问抛到脑后,开始专心地对付面前的敌人。

将两把剑重叠起来一起用力来挑起枪尖,使得对方腹部门户大开,但是,还没等妮露凡娜出脚对方就率先后退了一大步,离开了攻击范围。

男人的进退有据让妮露凡娜感到无比的头疼。

面对长枪这种距离上完全占据优势的兵器,如果不能接近到足以进行近身战的地步,就会陷入十分不利的境地,尤其是妮露凡娜现在还有三场决斗要打赢,她的体力根本耗不起。

但问题就在于,要怎样才能突破对方的防御,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缓了一口气后,妮露凡娜出人意料地率先出手,她以如同豹子扑食一般的姿势,将自己的身体前倾到极限,右手将剑架在肩上,等到自己和男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足够近时,再将剑刺出,以剑尖攻击敌人。

这一招式妮露凡娜称其为“高天之花·闪”,也是她自创的少数几种突进型剑技之一,是专门为攻击距离上有绝对优势的敌人而准备的。

妮露凡娜乘对方脚跟刚刚稳住的时候发动了突然袭击,是想要出其不意,一下子攻进长枪不能很好发挥的距离。

不过,就在眼见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妮露凡娜都开始考虑怎样才能避开要害的关键时刻,蒙面枪士双手握住长枪,两手分别往相反的方向一扭,原本半人长的长枪,居然变成了两根小手臂长的铁棍,左手那根的头上还带着枪尖。

“什……”

灵活挥动的铁棍将妮露凡娜的剑弹开,剑的冲力连带着人偏离了原本的攻击路线,而带着枪尖的另一支立刻从她没有办法防御的右侧斜着刺去,致命的速度和精准的路径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临时起意,显然是有多次对付类似情况的经验了。

在心里把鲁莽行事的自己咒骂了无数遍之后,妮露凡娜咬紧牙关,用右脚强行停住因为惯性还在往致命的枪头冲去的自己的身体,同时侧身对着枪尖刺来的方向,最后,在蒙面枪士的攻击即将得逞的那个瞬间双脚用力使自己的身体旋转起来,原本赶不上的左手的剑最后时刻轻微碰撞了枪尖,这一系列的动作最终使得原本致命的攻击偏离一开始的路线从身体的侧面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肉眼难见的红色的花朵短暂地绽放在黑夜之中。

【冥王】象征性地在腰部的高度一挥,两人彼此都后退了一步。

看见自己的弟兄先下一城,周围的围观匪徒中逐渐出现了充满了各种不雅词汇的欢呼声。

(进退有据、行事谨慎、攻击犀利,真是个麻烦的对手。)

没有理会腹部留下的伤口,妮露凡娜左脚一踏立刻开始新一轮进攻,依旧是故技重施的突进式攻击。

男人似乎在面罩之下露出了轻蔑的微笑,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黔驴技穷的小丑一般。他摆好架势,准备再次给予这冒失的少女迎头痛击。

(但是,从刚才的交手来看……)

“叮叮”的两声巨响传来,枪士的双手上先后传来剧烈的麻痹感,几乎使他把手中的武器丢下,这一突发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他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男人的讥讽伴随着周围的喧闹消失了,眼中所见和耳中所闻都只有少女的身姿和声音——那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的剑刃的声音。

飞在半空中的妮露凡娜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我比他快。)

突进式攻击如果遭到反击很难幸免于难,所以为了务求一击必胜往往会选择对方防御最脆弱,最容易得手的地方发动攻击。

但刚才的攻击,妮露凡娜没有按照常理,而是选择了攻击对方手上的武器,长枪即使分成两半依旧要比剑长上不少,因此在相击的瞬间,男子的双手会受到更剧烈的冲击,再借这个空档发起攻击。这是利用剑的优势破坏对方的姿态以制造空档的一种剑技——“高天之花·震”。

然而,【昭帝】的决胜一击却从蒙面者的头顶上飞过,取而代之的是往胸口的一记沉重的转身踢击。

枪士后退几步没有倒地,似乎是还留有余力的样子。

“还要来吗?”

妮露凡娜摆好架势问道。

沉默良久,枪士把双枪重新合为一把长枪,然后向着刚刚打败自己的少女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不杀之恩,是我输了。”

这句话掷地有声,让人听着颇为舒坦,其中甚至还带有正气,一点也不像是匪徒之流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莫名的掌声传来。

妮露凡娜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面对掌声传来的方向摆好架势。

“喂喂喂,你这丫头还真的想再打下去啊。”

一直站在那个头目旁边,用兜帽遮住自己的五官的一个匪徒开口了,只是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来的,却是一个清脆,妩媚的女声。

“我觉得差不多了,今年我们就到这儿吧。”

以这句话为信号,周围围成一圈的盗贼们身上的杀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并且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来。就连那两个看守马车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刚才一直被困在马车里的青年被这宛若郊游一般的人群弄得稀里糊涂。

如果不是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来给刚才被击晕的瘦弱男子敷药,刚才的战斗就好像是假的一般。

“真是不好意思,只是历年来我们都是这样挑选优秀的苗子的。”

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放下警戒的妮露凡娜看着这群明显没有恶意的“敌人”,困惑地问道:

“这到底是……”

“就由我来解释吧。”

脸上带疤痕的高个男人放开交叉的双手,取出了一个泛着银色光芒,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两道杠的小牌子——那是代表着开拓军军人身份的身份牌——并把它戴在了脖子上,接着说道:

“我是开拓军拓荒军团的南部分区招新负责人,詹姆士·拉法耶百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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