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长山皱著眉没被练无双挑衅的话语所激,冷淡的摇了摇头便打算先去察看梁玉的情况,可才跨出一步练无双的长刀竟主动的挑上了他!
牧长山微愣了下,稍晚了一步的迴转长剑勉强挡下了那一刀,却仍是被那刀气划伤了肩头隐隐抽了口冷气,可当他略退了一步凝神準备接下预期中的下一重击时,这红眼青年却已转向一边拦截準备趁乱往外跑的一个公子。
一瞬间这红眼夜叉真的以一围七的和眾人斗成一团!刀势急如骤雨连绵不断,每招不待使老便已转换,任何一个试图往外跑的人都会被他拦下。
牧长山心下颇感奇怪,迟疑了下他稍稍朝后退了两步,果然后退之后练无双的刀基本上就完全不往他这儿招呼了!
沉吟了会儿,牧长山见师弟也缓缓的退出了战圈,望了他一眼两人同时疑惑的摇了摇头。
其实这夜叉从一进这门开始就贯彻著敌不动我不动的懒散态度,若不是自己先刺了一剑,估计那红眼青年也不会因回击而伤了自己。
而后地上那几个倒楣蛋嘛……
嘛,既然敢嘴欠的去勾搭人家列祖列宗,或皮欠的主动挑衅,那可就没有嫌对方伤人的理儿了!
况且说到底,这夜叉声势闹的挺大,但实际上却一人都没杀!
他甚至怀疑要是从开始所有人都装死不动的话,这红眼青年搞不好会跟著一起装雕像到睡著!
可现如今他这一反前态的主动攻击又所谓何来?
之前八人铁桶一般的围他一个就已让他顾此失彼地露出了败象,可现在他一人堵八……好吧,七人却又怎能滴水不漏,只要那几位公子哥儿们有一两个人品低下的……
果然剩下的五人中渐渐的瞧出了端倪互使了个眼色,开始轮流著假意做势要往外冲,引的练无双频频分心,刀势动作连连受阻,而其他几人则趁机加以围杀。
原本凭这五人的功夫,就算五人每人多长了两双臂膀练无双也毫不畏惧,可被几人故意引的左支右絀数次后,他身上益发破烂的黑衣已几乎被鲜血湿透,随著他的动作不时地飞散出艳红血珠子,撒的地上一片狰狞血跡!
几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计画著,既然梁玉此时大约已凶多吉少了,此时若能合力杀了这夜叉,他们在江湖上依旧可以大大的扬名,说到底此番对战幽冥阁也就不算输了!
思及此眾人下手更加狠戾,眼见这夜叉逐渐伤重不支,几人脸上竟露出狞笑,完全不復之前的哆嗦恐惧!
「小心!」,宋忠突然大喊,对象却是他们原本的敌人-夜叉。
虽然这次眾人前来本就是预计著要和夜叉恶斗一场的,但对於此时眼见眾人打算用这般阴损的方法虐杀夜叉时,宋忠和牧长山心裡都是大大的不赞同的!
他们可是名门正派呀!以多欺少已是让人蒙羞了,此时多人不敌竟用这宛如戏耍孩童般的恶招……
但他们毕竟不是独身一人闯荡江湖,正道所谓的同气连枝,合作时是很声势壮大,但连坐时却也狠毒异常!若一时冲动和眾人动手保下了夜叉,那在他们身后的武神阁,甚至是待他们如亲子的师父都会被他们一起与整个正道武林為敌的!
可即使理智上明白,心裡的不赞同仍是随著夜叉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口而膨胀,终於在眼见夜叉已失去身体平衡的重心,而一柄偷袭他的长剑却如附骨蛆一般无声追至他后心,宋忠终於忍不住大喊著提醒练无双。
练无双听到提醒勉强的在几乎不可能姿势下侧了侧身,伸指弹歪了刺来的长剑,让剑锋惊险地贴著已然失去重心的身体擦胸而过,然而锋锐的剑锋却仍在他胸前带出了一条狰狞地血口子,同时让他脖子上一块系著红绳的晶莹的翠玉佩环从那破败的衣襟内滑出。
那玉珮样式雕刻都十分精緻奇特,整个环佩分内外两环,外环似是由四尾神龙互相交缠而成,神龙的鬚爪延伸连著内环,而内环远远望去竟像是个立体的小球,是无数繁复的篓空雕刻围著中心另一块近似透明形似八卦的冰玉端的是精巧异常!
然而於此时刻也没什麼人有空去欣赏这玉的精巧之处,只除了宋忠!
就见宋忠一眼望见那翠绿简直就像是被魔怔住了一般大撑著发直的双眼,一手微伸著像是要抓住谁一般指尖微弯著,摇摇晃晃地往前了两步,嘴裡喃喃地唸道:「……小……双?」
然而下一刻,在一人吸引著练无双的注意力之下,剩下四人趁著他严重失血行动渐钝的情况下合力一阵急风骤雨似的连环抢攻,最终一人一招长虹贯日得手,长剑从练无双右胸穿胸而过,力道之猛竟将人一下子钉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不!不要啊!!」宋忠惊恐地大喊,疯狂地挣脱了牧长山拉著他的手就要冲上前!
然而突然『轰』的一声那原本一直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暴力踹开,天外飞来的门板準确的砸向了正準备朝练无双补上最后一剑的公子哥儿,瞬间让他扑街倒地,屋内霎时一阵静默……
在眾人呆愣的注视下,一个同样面覆鬼面男子从那只剩门框的大门走了进来。
男人面上的鬼面图样和练无双的有些微不同,双眸也是正常的黑色,只是他满头长髮皆為雪白,甚至连眼睫毛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异常的雪白,若不是那白衣上染著狰狞的殷红血跡,且他一手提著染满鲜血的长剑,另一手拎著个还正滴血的人头,一派杀神的造型的话倒有几分飘逸如謫仙之感……
「哼,愚蠢。」白髮男人以看死人般的冷漠眼光地扫了室内所有人一眼,最后冷冽的黑眸定在满头冷汗不断咳血的练无双脸上,高傲地蹦出了两字评价了练无双今晚的惨烈。
练无双挣动了一下却始终无法将自己从那长剑下挣脱出来,反倒又吐了好几口血,他狼狈不堪地抬起脸来恳切地望著那白髮男子,沙哑地低声求道:「丧门,我不……咳咳,我真不想回去,你就不能,咳咳咳,先走吗?」
当他知道自己的任务被改為辅助诱敌之时,他就在计画著……
他曾听一个苗疆老人说过,虽然当人蛊在他身受重伤失血过多时会被激活让他兇性大发神智全失,但若继续伤重到真正濒死时蛊反而会因為宿主即将死亡而逐渐脱离,若此时能有高手保住他最后一息或许可以有机毁摆脱人蛊!
那麼既然阁主把他当弃子用,他就这弃子功用发挥到极致!他将所有人拖在这屋内让丧门顺利完成任务,而后发出长啸让丧门先走,接著……接著他不是不知道以一敌八太过勉强,但他不逃脱甚至主动强攻,因為他想求那真正的生死一线……
高手保息是不可能盼望的到的了,但若他能坚持住最后一息,或许他可以抓住那微乎其微的机会脱离幽冥阁呢!
「不能。」白髮男子讲话异常的简短,两字打枪了练无双的请求,并直接无视一旁的眾人诧异抬脚就朝练无双走来。
他这一动,眾人才像大梦初醒般的跟著戒备了起来,可这人眼光就没离开过练无双,彷彿这屋裡只剩下那一个还会喘气的活物般专注,几个世家公子也在白髮男子越靠越近之时纷纷扬剑戒备著,甚至其中一人甚至剑尖反转威胁地指著那被钉在柱上的练无双。
「哼,心软?」白髮男子冷漠的瞥了眼四人,挑衅地问著已经快说不出话来脸色死白的练无双,语毕也不待练无双回答,倏地白衣闪动,下一秒原本分站四方的四人各自摀著汩汩冒著鲜血的脖子发出『喀喀』的窒息抽气声,很快地朝四方原地倒下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了!
「别……嘶!」,练无双强撑著昏沉的神智仅来得及发出了声『别』字阻止,便无奈的眼睁睁看著四人倒下,而后白髮男子转回了练无双身前,抬手用力一抽便将钉著他的长剑从他胸前抽出,猛烈的剧痛让练无双猛力震动了下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接著眼前一黑身子无力的软倒。
白髮男子动作粗鲁地一把将昏倒的练无双捞起,在迅速地封了他胸前几个大穴缓了出血后便将人一把甩上了肩头扛著,随后扫了眼地上四具冰冷的尸体冷哼了声问著已无意识的练无双,「值得?」,随即他自个儿摇了摇头不屑的哼道:「蠢。」
最后男子扫了圈在场其他活物,墨黑的眼瞳这回定在了牧长山身上瞇著眼问道:「打?」
牧长山淡淡地扫了眼白髮男子手上拎著还残留死前惊恐表情的人头,那不是梁玉却又是谁,顿了会儿他便摇了摇头,拉著还魔怔著的师弟走人了,连保护的目标都已死还打什麼!
白髮男子耸了耸肩,对於剩下之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扛著练无双便也跟著飞身离开,只留一地伤残的几个公子哥儿面面相覷地望著彼此无言以对。
***我是分隔线***
舒子服算著时间估计练无双这几日就该回来了,他躲在山腹溶洞内满意的清点著这几日下来的丰硕成绩。
他在练无双离开后便顺著那张草药画成的地图在溶洞中摸索著,首先他顺利的找到了练无双所提的那个通往外界的出口,那出口在半山腰,下了山之后不远的便有一小镇,这镇估计是商贾往来必经的休憩之地,因而虽不大却挺繁华,也有不少商家在那儿有著分号,练无双那些个玉珮饰品在那儿竟也淘换出了一笔让舒子服相当满意的现银。
手握著现银,舒子服心下寻思计较著,从之前的閒聊中不难看出练无双对外界的极其嚮往,任何一点儿在普通市集上随处可见的寻常物件都能被他说的像是稀世珍宝般的喜欢稀罕,只是幽冥阁藉著人蛊以及其他多重蛊术禁制而束缚著他无法自由,
那麼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留下是可以帮助他解开蛊术夺得自由的话,练无双肯定无法拒绝的!
於是他手中的现银大半的都被他拿去淘买药材了,这可费了他一番工夫口舌,毕竟他年纪半大不小,说药材商嘛肯定是没人信的,但若说是帮家裡买药嘛,这一下子买的量和种类也太过於奇怪了,於是他绞尽脑汁鼓动著三吋编了个光怪陆离的故事,夹杂著他深揞医术活灵活现的症状描述,哄的那老闆一愣一愣的,最终还是看在那足足的银子分上才交了药材!
抱著大包小包的药材,舒子服下一步却是去买了好几綑细绳,他之前就发现了溶洞中的几个甬道裡面确实是有风在流动的只可惜不敢深探,这下有了细绳助威他打算把这溶洞给摸个透彻,或许这溶洞还有其他的出口也不一定呢!
只可惜最后另一出口倒没找著,到是寻摸到了一个天然大岩洞,顶端数十丈之处开有一线天,天光和空气都透的下来,但周遭岩壁却滑不溜手难以施力而上,不过转念一想,这地儿既隐密又通风倒是个适合炼药製蛊的好所在!
随后几日他又发现了几个密闭适合储物的岩洞,另外一条水流并不太急的温水地下河,估计这河上游处有地热喷发,流经此处已不再滚烫,但微温的水却让舒子服高兴了好一阵,痛快的洗了个澡,并美美想著就算练无双乍见自己没按他意思离开一时生气,自己也可以在这溶洞中躲上好一阵子,就算冬天也不怕,更何况那练无双那人心软的很,估计也气不了多久的!
估算著日子舒子服又再去採买了一些耐久藏的食物,以及一些日常必需品,顺道还带了几样练无双之前提过想要的不得了的小物件打算哄他开心后,舒子服回到了连接练无双那石洞裂缝啃著乾粮等著。
这日,舒子服吃饱喝足正打著盹呢,裂缝那头却传来了人声。
舒子服开心地趴在地上透过裂缝开口偷眼瞧著,却不意对上了一双红瞳!
那人被压制在地上满脸满身的血污,红瞳不復以往的清亮透彻,反倒狂暴凶狠,此人正拚了命的在几个试图压制他的大汉手中挣扎扭动著,舒子服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人竟是练无双!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麼事,刚刚那一刻对眼舒子服确定被压在地上的练无双看到他了,可练无双看来竟像是不认得他一般对他毫无反应,却只顾著从压制他的几隻大掌中玩命挣扎,不管自己身上那看来极重的伤势!
练无双满身的血污竟是源自於他自己的血,每当一个挣动他胸前都会喷出大量的鲜血,可那人就像无感似的继续爪牙并用力大无双的挣动著!
「操!!!」其中一个骑在练无双腰际压制他的大汉一个不留神被一口咬上了耳朵,随之练无双死命一扯竟撕裂了好大一口子鲜血直冒,整个耳壳都险些被他一口咬下!
大汉摀著耳朵愤怒的一拳砸上练无双脸上却引发另一波更激烈的挣扎,眾人几乎束手无策直到另一抹白色身影到来。
那鬚髮皆白的男子一手搭在满脸是血的大汉肩头往后一扯,也不见怎麼施力但那彪形大汉竟被他轻鬆的一拉跌坐在一旁的地上,「滚。」,白髮男子冷哼了声,转身几个俐落的关节技轻鬆的压制住虽然仍在扭动却已几乎动弹不得的练无双。
「药。」,白髮男子朝洞外喊了声,立时便有哑僕端著一碗冒著热气的药进来,在男子眼神示意下从练无双被撬开的牙关给灌了下去。
「啊!啊啊!」,药一灌下练无双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全身肌肤泛起异常的红色,口裡不断痛苦惨叫再也没了反抗的气力。
白髮男子见他安分了才鬆开手站起身,「药、布」,另一个哑僕呈上了托盘上面摆著金创药和净布,男子接过后熟练的為练无双那惨不忍睹的上身包扎。
上好了药,男子瞥了眼惨叫著蜷缩成一团的练无双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抬眼朝一旁喊了声,「铁鍊。」
立时刚刚那几个大汉拎著有两指宽的铁练上前,将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练无双像綑兽似的綑紧了四肢,连脖子上也拴著铁项圈连著拇指粗的铁鍊直到一旁石壁上,最后那个耳朵被咬出血的大汉甚至拿出了口轡要给他繫上终被白髮男子阻止,那大汉似要争辩,却被男子一个狠戾眼神打断,「有我,滚!」
最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白髮男子抱著长剑靠坐在一旁,在练无双的痛哼声中打起坐来了!
舒子服死咬著牙关看著这一切,拳头握的死紧几乎要掐出血来了,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一直提醒著他这裡是幽冥阁,如果被发现了练无双会难过,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练无双的伤势很重,那胸前横七八竖的剑伤虽每道都不致命,但加总在一起那出血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加之那最重的一道贯穿右胸伤及肺叶,直到现在都还在冒血,那可不是简单撒下金创药就能解决的!
他现在还能生猛的挣扎估计是因為一时伤重原本一直被压制的蛊性发作了,既夺了他神智却又让他一时恢復力大增才勉强保下一命。
而那汤药会让和蛊融為一体的练无双如此痛苦,显然是用来抑控制蛊的活性的,可他那身过重的伤势却完全没处理好,等到蛊的活性完全被压抑,那靠人蛊的恢復力而保下的命可就危险了!
但那天杀的白髮鬼又一直在那儿守著……
舒子服红著眼苦思了良久,最后他死命压下想现在就冲出去的冲动,不出声的慢慢匍匐著后退,等退出裂缝的狭窄后,他一路狂奔至那个他当作药室的岩洞,翻找著他囤积的药材开始熬药。
现在冲出去一点助益也没有,他就不信那白髮鬼能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守著,若他备好一切治伤所需,等那人看守的空档,就算只有一顿饭的时间,他也能将练无双的伤势做些基本的处理。
他不会让练无双死的,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他视為家人的人死在他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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