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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鎮國公

  • kurama
  • 2019-07-29 11:24:44
(九)鎮國公

「兄臺误会了,不是『送终』那两字!在下姓宋名忠,乃孝悌八德之忠。家父以儒家八德為我兄弟取名,以此期望我等能遵循此道德规范為世上贡献,是极具意义的命名,我们八兄弟也一向引以為豪!」,宋忠一脸认真的说著。

「嗯?是吗?……那可真是对不住了!」,男子偏了偏头爽快地道了歉,「不过用八兄弟对应八德也真是个大家庭呢!唔,要是再多几个就可以对应天干地支或黄道十二宫或甚至二十八星宿,那才热闹呢,直接就可以在家开卦了!」

「……」,宋忠不确定自己还能忍住到嘴的脏话多久……

说也奇怪,一般人面对嘲笑自己名字的人大多会感到愤怒,但这矇眼男子虽然也是不著调的打趣自己的名字,却只让人觉得他如顽童般单纯的顽劣,而没有丝毫让人不快的恶意,因此宋忠倒也没升起太多的怒意,只是颇為无奈。

宋忠嘆了口气拱了拱手,打算跳过这让人蛋疼的命名话题反问著,「不知兄台又该如何称呼?藏身在这树上是為了躲避什麼吗?」

「我的名字?」男子愣了下,随即挥了挥手笑道:「我的名字不重要,也没有什麼特殊涵义在裡面,你就叫我兄臺吧!至於為什麼会在树上嘛,其实也没什麼,我只是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被打扰,不过没想都藏在这儿了,还是因為有人被追的狗急跳树而发现囉!」

「咳,在下并非狗急跳树……」宋忠偏白的面皮忍不住一红。

「呵,无所谓!人急上树也一样!」,男子一脸欠揍的坏笑抢了宋忠的话,顺手将那剩下一半硬的可以当杀人暗器的乾粮给收进包袱裡,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著:「只是我瞧你那轻功的身法不错,功夫应当也不会差到那儿去,那些追你的不过也就是些寻常百姓,怎麼就会被逼的上树了呢?」

宋忠先是為那直接的『我瞧』二字愣了下,而后默不作声地打量了眼这人脸上的白布一会儿后,淡淡地回答道:「在下认為武学之道不应用於和一般百姓较量上。」

「哦?那又该用於何处呢?杀人吗?」,男子挑眉反问。

「……若从广义上来说,或许是杀人没错!」,宋忠半垂著眸略想了下后抬眸看著恋无双回著,「在江湖闯荡的习武之人若连心中那点你死我活的血性都没有的话,那麼习武也不过就是强身健体的在学把式罢了,并非真正的武术!武术本就是一种杀术,是各门各派中千锤百鍊后用来克敌制胜的,就算是崇尚不杀生的少林佛门,其绝学中也都是有著降魔杀招的!」

「那照你这麼说,那些个名门正派啟不个个都是培养杀手的邪魔歪道了?」男子像是第一次听闻这说法,颇感兴趣的追问著。

「那倒不是!」,宋忠温温地笑著摇了摇头,「武术是杀术,但使用的却是人!就像兄臺手中之刀是凶器,但是让这凶器成為名副其实的血腥兇刀,还是化身為惩奸除恶的正义之刀,却是看兄臺自身的心之道了!」

闻言矇眼男子微楞了下呆呆地想著宋忠那句『自身的心之道』,而后唇边的笑意泛了些苦,「那若是正道邪道為心而已,可偏有人被迫身入邪道且心不由己呢?」

「不,在下认為即使身不由己但心总是还随著自己一念之间的,纵然那人身堕魔道手染无数血腥,只要心底还留有一小块清明,最终还是能一念成佛的!不也说『回头是岸』吗!」

可他若想回头,还会有岸留给他这个非人的蛊吗!……男子苦笑地想著。

这矇眼的年轻男子正是练无双!

他的那双血红眼珠在江湖中太过惹眼,因此一般他在前往任务目标的途中都是矇眼的。

只是这块矇眼布却是有些来头,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块月牙白的普通布料,但其实却是极罕见的朔月丝所织成的薄纱,此丝產自西域的天蚕,不但极难养活且每隻只在秋季的朔月日方能吐出丈许的细丝,然而这丝极细却又极韧,以特殊的织法所织成的布匹正面看上去是柔滑的丝布,但质地却如纱一般轻透,一般连朝在廷上贡品中都是极少见的珍品。

因此即使矇著眼,他的视野却只是如隔纱观物般虽带些朦朧於一般行动并无大碍。

此時练无双就著那句回头是岸陷入了自己的思考,而宋忠也跟著静了下来,思绪随之飘远了些,暗自琢磨著此时因一阎王令而纷乱不已的王都金陵。

这次阎王令出现在金陵镇国公府,為本就已经风雨飘緲的镇国公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上个月,镇守西北多年的梁老镇国公梁復於回经述职途中骤然病逝,这急病来的极為突然,梁復只挣扎了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这西北蛮族除了长年打秋**扰边境大小冲突不断外,前些年还趁小太子刚以十岁稚龄即位,王权岌岌可危之时联合了北方其他部族正式朝天朝进军,多亏了忠心為国的梁復将军带领手下梁家军死守著西北门户,耗时数年终於成功离间了这支北方盟军将其大败,并将溃不成军的蛮族远远的赶回大漠,牢牢稳固了这隐患多年的西北防线,而后天朝加封镇国公。

可惜这梁復戎马一生,距西北平定不过一年却已殞落,这急病来的诡异也来的『及时』,诡异的将挺过战场上大灾小难铁人一般的杨天瑀给勾入了阎王殿,却也及时的為这刚刚站稳脚步的小皇上将这个隐隐已有些功高震主的镇国公给灭了!

梁復走的突然,姑且不论是阴谋还是天意,可他遗留在世的两大烫手山芋却让情势瞬息万变好比战场的金陵王都更加诡譎了些!

这第一大山芋就是那被留在西北的十万梁家军了!

十万大军一夕丢了主心骨,分割朝廷的好几大势力无不想将之收归掌中,这小皇帝被人扶上位时还彷彿软弱的簌簌发抖,可没想到小小年纪却城府极深,隐忍数年不显山露水却一步步的计画收拢分裂四散的皇权,这十万军权若入了他的手中可大大充足了皇帝进一步集权的底气,到时这些把持朝政已久的几大势力会有怎样的下场又岂用明说呢!

可这要十万大军要如何不露痕跡的顺理接收可就又是一门各家必须努力钻研的学问了!

而这就又牵扯到镇国公遗留下的另一个山芋,他那年近五十才好不容易得来的独苗-梁玉。

梁振一亡,这镇国公可世袭的烫屁股大位就轮到梁玉这倒楣孩子坐了。

可这梁玉完全就是个被家裡宠坏了的紈絝,梁振那铁血精神以及浩然罡气一点没继承,反倒将所有武人该有的心浮气躁、冲动等缺点给继承了个遍外还加上了被宠坏了的骄纵!

这倒楣孩子原本只是继承了爵位閒赋在家,可偏这难以捉摸的小皇帝似是看不得人閒散,竟於十天前朝堂之上金口一开力排眾议让梁玉子承了父职,将那十万大军连同西北戍守的大任都交託於这极不靠谱之人,震惊了朝野!

朝中几大势力均看的清楚,心裡明了这是小皇帝抢先朝那十万大军下手了!

这十万军队虽不是世袭的,但毕竟是梁老将军一手培养的,情谊深厚自不必多说,而这梁玉虽说在军裡顶多就是混了个脸熟,一点军功没有整个就是一烂泥糊不上墙的,可人赢在起跑点的就是他姓梁!

这张血脉相承的大旗打出去,梁家军的军心自然是偏的!

而小皇帝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抢先拉拢了这冲动好操控的梁玉,加之看準了西北战事刚平,北方蛮族短期内聚集不了再犯的力量便果断的出手先将那十万大军给圈下了!

一下子梁玉就成了金陵的当红炸子鸡,想杀他的和想巴结他的快一起把坚固的镇国公府给拆了!

而在这宛如热油锅的金陵滴下要命的一滴冰水的就是那阎王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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