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3日傍晚。
正在支部开会的我,发现放在桌上调成静音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打开屏幕一看,是梦薇儿打来的。
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因为我们有急事都是用社交软件或者短信交流,直接的通话少之又少,何况这还都是建立在我们首先是笔友的基础上。
我瞅了一眼讲台上正在发言的团委办公室主任,按掉了通话,然后打开社交软件,向她发了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开会,没法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不到一秒,一条语音信息就回了过来。
——尴尬,就是语音信息也不好接听呀……
可接下来,就又来了第二条语音信息,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几十秒内一串消息就在屏幕上滚动了起来,直觉告诉我发生了大事。
我立刻拿着手机起身,走到前排向辅导员示意了一下,走出会议室并带上了门。
踏出门框的那一刻,不停滚动的语音消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行文字消息,我定睛一看,就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林彩死了。”
——什、什么啊……
虽然这很有林彩自个儿的耍宝风范,可就算是她自己要求的,拿这开玩笑可有点过分了。
我点开了上一条语音消息,贴在耳边。
“为什么这时候你不在……”
梦薇儿的声音本很有辨识度,可是现在无比沙哑,其中还交织着吸鼻子和抽噎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含混不清了。
感到自己的心瞬间悬起来了。
我机械般地不停敲击屏幕,回听着一条条语音信息。
“对不起……”
“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告诉你……”
“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明明现在脑子里全部都是她……”
“我已经哭了一个下午了……”
“中午她的同学告诉了我……”
……
不,这不可能,昨晚,就在昨晚,我们还在视频,她还在微笑着和我说晚安,虽然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一些疲惫,可……
头有些晕,但我还是一手顶住了墙面,并跌跌撞撞地朝着楼梯间走去。
一口气将语音消息翻到了最前。
点开,再次贴到耳边。
“……林彩死了。”
“星辰……”
“林彩死了啊!”
“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哭声和咆哮声陪伴了我一路,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的公寓,但那是我这辈子至今度过最寒冷的一个夜晚。
——肯定是一如既往的玩笑。
我强装欢喜地等待着十点,她每晚一定会找我视频,有时候我会错过,她就会不停地发起视频,一旦连上,就会先找我抱怨一通。
“太慢啦!你还真把我当女朋友吗!?”
可是今晚没有。
“有没有那种……视频通话天数的吉尼斯纪录啊?要不我们俩来创造一个吧?”
想起她曾经一本正经说着这样的话,真傻。
这个纪录或许要在今晚断了。
手机的微光映照着整间卧室,屏幕上显示她还在线,我已经发起了几十次视频,可是没有人接起。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铃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居室里。
“至少回来过了她的头七吧。”
梦薇儿在短信里这样对我说道。
“今天我就会回去,打算睡了,晚安。”
我最后看了一眼时间,合上了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裹紧了些被子,又靠着墙,继续发着呆,脑袋似乎一片空表,可又似乎在搜寻着一些琐事的碎片,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都没能合上眼。
……
一早,我就乘动车回到了枫城,若不是因为林彩和梦薇,这对于我来说就是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它不像我现在正生活的城市——纸城,那样简单朴素,它全无淡雅的气息,只是繁华之下依旧埋藏着许多苍老无比的魂魄,这一切都寄托于秋季时节满街永远清不干净的枫叶上。但是现在,秋日已逝,我对这个城市也已经熟络得差不多了。
出乎我意料,梦薇就等在车站门口,她原本应该会待在家里等待我的电话。
她的个头比林彩稍高一点,比我矮了半个脑袋,天气也并非多么冷,但却围了一个灰白色的围巾,并在白皙的脖颈处紧紧地打了个结,而身着的咖啡色绒大衣,脚上穿的黑色皮长靴则同她的身材十分相称。
我们在同一个瞬间认出了对方。她的双眼明显哭肿了,嘴也还在哆嗦,一脸复杂的神情,当然我从她的眼里读出了自己同样糟糕的脸色。
我们寒暄了几句,彼此的话语都显得有些生硬。
她双手插袋,有些焦躁不安,寒暄之后便掏出了一封信。
见我有些疑惑,她低声解释道:“不是我,是她留给你的信。拆开看看吧。”
我在她的注视下,哆嗦着手地打开了信,很难想象林彩会写信。因为一直以来用书信和我交流的,是眼前的梦薇。
“哈?不行不行,完全不行,你让我这个语文渣写信?而且,好麻烦。”
当然起初我也想过和林彩儿成为笔友,但每次她都是一如既往地打哈哈。
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这是再普通不过的牛皮信封,里边也只有整齐对折的一张纸,还是一张A4大小的白纸。
“没情调的家伙。”
——你经常这么对我说,现在原封不动奉还给你。
开这张纸后,上面只是稀疏排列着几行娟秀的字体。
“星辰儿:
你就当我也是个傲娇吧。
说实话,我一直很羡慕你和梦薇儿十年的笔友关系,所以这次也想写一封信给你,虽然也不懂到底要写些什么,但至少这样我也可以很自豪地在她面前说:我和星辰也是笔友啦!O(∩_∩)O哈哈~我是不是很自私,没办法的事,我可是你的女朋友,不好好地绑住你怎么行。
不过,只要你在我心里就好了。所以在读完这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之后,请彻底地忘记我吧。”
没了,就这么短,我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只是徒增伤感。
不停地揣摩着最后的那段话。
——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抬起头,发现梦薇正专注于我的一举一动,不知她从我的表情里读出了多少。
“你……想看吗?”
她下意识地想摇头,但很显然这不是她的本意,结果看上去只是像撇了撇脸。
“我猜她也给你写了一封。”
“嗯……是。”
“那么……”
——要交换看看吗?
可她没等我说完就突然转过了身,从出站口涌出的无数旅客正从我们身边匆匆掠过。
“不用了,都是她托同学交给我的,她的父母也不知道这件事。就当这是她最后留给我们的话,埋在我们各自心底里吧。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也不等我回应,她就向着车站广场的尽头迈出了大步,在那里火红的朝阳才刚刚唤醒了冬日里贪睡的枫城,可是对于我来说,仿佛刚经历了一场令人疲惫的冒险,精疲力竭地回归。
在的士等候区排队来到拐角的时候,我从侧面注意到了她紧咬着的双唇。
于是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背。
她打了个激灵,然后干咳了几下,掩饰不住的慌张。
——林彩儿一定在给她的那封信上一定写了些什么。
但是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打探与深究了。
……
枫城市内的景色一点都没变,即便太阳完全升起,也依旧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朦胧模样。
今晨,我从新闻上得到了事件的全貌。昨日早晨九点左右,因第一次高考失利而选择复读的林姓女生从自己家楼顶18层的天台纵身跃下,身体在撞击到居民楼对向的泳池外围栅栏后落在了小区的人行道上,当场死亡。
当时她的父母正在上班,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也没有人能真正知道,她在自杀之前到底在想什么。
……
几年前我也陆续跟着父母拜访过几个过世亲戚的家,而梦薇儿将我领到她家的时候,场面比我想象中来得还小,一个人的过世自然无法改变什么,小区里的人们依旧边吃着早餐边谈论着国际大事,在这之后要上班的人们匆匆离开,剩下了听广播,下棋和继续喝茶闲聊的老人们,即便是在林彩家的这幢,也只是楼道口稀稀落落摆了几个花圈。
梦薇一进电梯就缩进了角落,靠着电梯的侧壁,仰着脑袋呆滞地看着天井,几根发丝贴在嘴角,这让她狠狠吹了一口气,脸边的长发在瞬间扬起,然后四散下落。
“不要脱鞋。”她用毫无抑扬的语调说道。
“我知道。”
到达了15楼,一出电梯便看见她家的房门大开着,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门口的鞋架,我曾见到林彩所穿过的鞋子都还一双不落的摆放在鞋架上。
迎面扑来香烛的气味。
每次来枫城的时候我都会来拜访林彩的家,她的家的布置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熟悉的景象,更让人无法接受她的离去。林彩的母亲瘫坐在灵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发呆,身旁有一名素不相识的成年女性正在安慰着她,而她的父亲正在客厅的另一侧招待另几位亲戚。
她的母亲先看到了我,双手撑着扶手想要站起来,但显然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想说些什么抹去自己的窘态,可微张的口中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我轻声走到她身边,双手笼住了她搭在椅侧冰凉的一只手,又向察觉到我与梦薇儿到来的她的父亲点头致意。
“节哀顺变。”
——星辰,你也是。
转过头,原本饭桌的位置已经变为了灵台,林彩儿正在漆黑的相框内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只有站在遗相前才会有这个人真的逝去了的感觉吗?
——说什么呢,她可没死,一定没死。
我搓着双手,坚定了一下决心,然后走到台前,从香袋中抽出了三根香,将它们凑近灵台前默默燃烧着的烛焰上,点燃。
闭上眼。
……
……
……
“没点燃啦没点燃!你这技术不行,让我来吧!”
林彩儿这一通叫唤,瞬间把周围来枫明寺上香游客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也不等我抗议,林彩儿又是一通抢,把我手里的香和打火机都掏掉了,我眼睛还没擦亮,她刷刷两下就燃着了香,把打火机丢还给我。
“等……”我刚叫出一个字,她就已经一气呵成,将原本属于我的那束香直接**了大鼎中。
“没关系啦,许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她双手十合,拜了几拜,全然不顾在一旁急得直跳脚的我。
“你啊,欠揍!”我一个脑瓜崩打在她额头上,精确无误,力道适中。
“噢~来啊,你倒是真的来揍我啊?”她一个戏谑的眼神,就像在嘲弄我一般。
“别闹了,梦薇呢?”
“好像她在别院逛着呢,诶!梦薇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吓死我了!”
我顺着她吃惊的目光一扭头。
……
……
……
梦薇儿的脸与那时相比一点都没有变化,除了神情不同,其余的部分微妙地重叠在一起。
显然是丢了魂,她的手一抖,本已点燃的香点到了蜡烛旁的塑料纸上,塑料纸开始卷曲软化,并发出刺激的味道。她惊慌失措绷直了身体,却又碰倒了香袋,一时间手无足措。
“我来吧。”
我帮她点了她的那份香,腾出了自己的位置来,撤到了一旁,找了一把剪刀,将塑料纸剪去了一圈,又拾起了香袋子,拿来扫帚,把香灰扫到了一起。
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梦薇终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正掩着面往门外快步走去。
与我的那三束直立的香相比,她的香插得左斜右倾,勉强没有倒下来。
——让她自己待一会吧。
林彩的父亲已经和亲戚说完了话,坐了过来,陪着自己的妻子。
“叔叔阿姨,我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如果操办林彩后事上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请尽情使唤我。”
我再一次分别握住了他们的手,发现上过香之后看,自己的手反而更加冰冷了。
“林彩她……”
她的母亲突然有些激动,但只讲了几个字,眼泪就止不住落下来,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里去抹眼泪。于是她的父亲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接着她母亲的话继续说下去。
“她生前最后……前一天晚上,有和你说过些什么吗?”
我在昨夜也一直这样问自己,然而一切照旧,与之前的任何一天一样,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都没有,包括她的疲态。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也别熬夜,你还有半年时间呢。”
“星辰儿,你当我是谁呐?”她闷哼了一声。
“好好,我服你,赶紧的,休息够了继续学习去吧。”
“那挂了噢~”
“OK。”
——OK?
可她父亲脸上分明是除了沧桑,什么都不剩了。
这样的自作主张,你会原谅我的吧,林彩儿?
我掏出了林彩儿的信,交给他。
他有些迷茫,但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飞快起了身,撞进房间里,不久戴着老花镜出来了,跟出来的还有她的母亲,他们俩一齐紧锁着眉头,阅读着信,最后却各自舒了一口气,分别摘下了眼镜,互视一眼。
“辰儿啊,谢谢你关照我们家林彩这么久,但是……”
这次连林彩儿的父亲也哽咽了。
“叔叔阿姨,我明白的。”
转过头,出神地看着她的相片,可她依旧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说句话吧,挽留一下我也好啊。
“可我应该……得有很长一阵子才能缓过来了。”
就这么自顾自说了下去。
“前天晚上,我还在和她视频,都是平常说的一些家常话,完全想不到……在这之前,我和她还约定好了,我给她画的画配上文字,她来给我的小说画封面……”
可想说的话突然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少了点什么。
“林彩难得能碰到一个能讲得这么开的人,我和她的妈妈都很感激你能带她走出困境。都不用我们说,你也知道,她都消沉得都不像人形,高考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和她妈妈更是担心她会想不开……”
她的父亲已经深陷于回忆之中。
“但因为遇到你,她的精神好转、稳定了下来,我们都很惊喜,如果你们最后能走到一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那时她主动向我们要求要复读,我和她妈妈都不敢相信……”
“可她真正喜欢的是画画。”我已经听不出这句话是自己所说出的了。
——少了点什么。
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讲了下去。
“我们和她说,没关系的,社会这么大,有这么多机遇,哪会没法谋生,不要太过逼迫自己了,如果你想画画的话,我们可以为你创造平台,可是……”
他突然从怀中抽出了信,一模一样的牛皮信封,应该是林彩留给他们的话。
——她谁都没忘记,唯独忘记了她自己。
我颤抖着双手将信封接了过来,做好了心理准备,掏出塞在其中的那张纸,一口气展开。
“爸妈:
你们的女儿是如此的没用,以至于我在努力之前就看到了自己的上限。无论是追逐梦想、还是单纯地立足于这个社会,我都预见了自己将会是一个失败者,所以我想在摔得遍体鳞伤之前就结束自己。
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就是我自己的作出一个小小决定。请好好对待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们,尤其是星辰和梦薇,下辈子我会偿还两世的债。我只能写下这么多,因为我害怕数分钟后我便会反悔。”
“追逐梦想……”
我喃喃地念了出来,脑海了突然就闪现出那一个深夜。得知自己的小说获了奖,我兴高采烈地将自己获得赞誉的小说分享给她看,直到我要睡觉时,她才发来了回复。
……
……
……
“活在你笔下的主人翁们,真幸福啊……大作家,给你赞!别写得太好啊,不然以后我的目光只会聚焦在你的小说上了。”
“你说什么呢,你能喜欢才是最高的赞誉,喂,你还记得约定的吧?”
“啊?”
“封面!封面!你看看我临时的封面这都是些啥啊?”
秒针转了一圈半。
“不……你的是获奖作品,让我来画有点……”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试试吧,只要你画出来的我都喜欢。”
转了两圈半。
“那好吧。”
……
……
……
“叔叔,林彩前几周……还有在画画吗?”
他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但还是抵着脑袋回忆起来。
“学习的压力是挺大的,但是……有几个晚上好像她说是为了调节一下心情,画了一些草稿,可都只是草草几笔就扔掉了,我和她妈妈觉得能这样释放压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就没怎么在意……”
“那些草稿!”我叫起来,发现客厅里其他的客人都把目光转向我,急忙压下了声调,“还在么?”
“她那些天画满了几纸篓,早已都扔掉了……”
“纸?不是在数位板……电脑上画的吗?”
“没,我和她的妈妈偷偷捡出来看了看,都是用铅笔画的,就像是随手涂鸦,看的不太清楚,但应该都是一男一女两人吧……其实,我和她妈妈私下里想着她这样陷入热恋中,挺好的,可怎么就……”
不对的,不是这样的。
是我害了她吗?
是我害了她吧。
她根本就没有从心理抑郁的病症中走出来。
没有。
她表面装作热情,主动地贴近着我,是因为……
因为我向她主动抛去了橄榄枝。
她本以为我能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的。
可是我没有。
没有。
是我丢下她先走了,她以为她能够追上来的,可是她做不到,而我头也没回地走远了。
她说她是追逐梦想的失败者。
那我呢,成功了吗?
没成功也没失败。
我一开始就没追逐过任何东西啊。
包括爱情,这就是我所缺少了的那样东西。
……
不知何时后背已经湿透了,我不停喘着粗气,心跳的速率怎么也降不下来。
她的父亲有些慌张地看着我,我抚着胸口摇了摇头。
“没关系,叔叔,只是又想起了原来的那些事,有点难过。”
——可是哭不出来,难过与哭泣,这其中终归是有本质区别的。
梦薇摇晃着身子重新出现在门口,回来的时候眼睛又红了一圈,吸鼻子的声音还拖着些尾巴。
她昨天应该已经来过了,所以与林彩的父母间也不需要更多的对话了。
“辰儿,你和薇儿认识有几年了?”林彩的父亲忽然问道。
我哑口无言,因为林彩锐利的目光还停留在我身上。
“有七八年了吧?”他继续说道。
“嗯啊……初中的时候,在杂志页底的笔友园地……认识的……只是看到了一个距离自己所在城市这么近的地址……”
“然后她刚高中的时候,薇儿介绍了你和她认识的吧……”
“嗯……因为都挺喜欢看动漫的……就这么走在一起了。”
“啊,这样啊……”
林彩儿的父母最终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突破口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不如说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折磨,林彩儿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当这一切化为现实的时候,任何一方都无法完满。
因为一切的中心都已一片虚无,我们绕着那个空洞在构思着联系彼此的方法,可除了向对方迈进,别无他法,可一旦有人踏前,粉身碎骨的也正是自己。
——林彩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三封信是永远取代不了你本身的存在,成为铸成我们之间桥梁的作用的。
老实说,你想让我和梦薇儿在一起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痴,这样分明连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星辰,你又真正在想些什么?
我不能说。
谁都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
……
当晚,我在她们家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舒展着身子倒在床上,可与在公寓里没什么差别,只相当于换了一个房间发呆。想想也觉得奇怪,比起林彩儿,明明我才更像是接近抑郁的人,整天沉闷无比,郁郁寡欢,却苟活至今,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什么啊,你这是闷骚,加上没什么浪漫情调罢了。”
又是林彩儿的那套“情调轮”,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可是现在真想再听她亲口说一次啊。
电话响起来了。
是爸妈打来的,彼此本已默认要做未来的亲家了,出了这档事也觉得十分震惊。妈妈在电话里说明日他和爸爸明日都会赶来枫城,要我至少今晚得照顾好自己,不要想不开。
——我觉得我也要抑郁了。
满脑子都是林彩儿。
“别担心了,妈,今天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才觉得生命难能可贵,我才不会去做想不开的事。”
——所以我以后一定是一个奇葩的抑郁症患者。
我挂上了电话,趴在床上继续呈大字舒展开自己,划动了一下四肢,就像在游泳一样,一闭上眼,林彩儿的面孔就让我窒息。
枫城的夜倒是活力无穷,仿佛月亮挂起方才醒来,无数的激光灯将泳池派对的气氛提到了顶点,然而紧拉着的窗帘将此隔开,注定了此刻我所处在的这个狭小空间是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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