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起,照耀着云端的每一片地方。市民们把悬空石移送入神殿,发现了昏迷的长老以及代替长老维持着悬空石稳定的埃尔,他正紧张地念着一本书上的咒语,直至更换了悬空石,他才松了口气,一下瘫倒在地。
柯朗姆在希尔文的搀扶下找到了医生包扎,市民们为牺牲的治安队队员以及撒隆用木板立了一个简单的墓碑,五颜六色的鲜花和满地的墓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悲凉。伊娜加入了医生的行列,帮助治疗在这次袭击受伤的人。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所有人都没时间去悲伤,立刻又加入重建云端的队伍中。希尔文,一直在帮助清理废墟,一直都没看到笑容从他的脸上显现,头上的光环也停止了碎裂的程度,仅仅是看上去有许多裂纹。
两天过后,柯朗姆可以依靠拐杖离开病床,他找到了一直在废墟清理的希尔文。
“希尔文...”柯朗姆站在希尔文身后。
希尔文转过身,脸上憔悴了不少。
“我要回去了...我答应过你的女儿...”柯朗姆说到这里,希尔文就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于是两人又找到了伊娜。
“我会先留在这里...等他们都痊愈了,我才会回去艾朗夫。”伊娜坚决地说完,又在病床间忙碌起来。
两人来到了神殿,找到埃尔。
“我以后将会代替老师,成为云端在大陆的使者,在这之前,我会在这里向长老学习相关的知识,你们两位就先回去吧。”埃尔礼貌地鞠了一躬。
柯朗姆的希尔文对望了一眼,感觉都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便走到神殿,神殿虽然有损坏,但不算严重,大长老也已经醒过来,依旧是坐在神殿的中心,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此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了之前的倦意,希尔文和柯朗姆一进门,长老睁开眼睛,看到希尔文时,他的脸上稍稍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你不就是...”
希尔文点了点头:“我就是幽灵。”
长老也听到后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
“你们要走了?”长老看到柯朗姆,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要回去那个小镇?”
柯朗姆点了点头。
长老也叹了口气,露出了笑容:“既然你们要离开,我也不挽留你们了,我可以把你们送回那个小镇的附近,你们可能还需走一段路。”
之后,长老命人拿了一些干粮给两人,以及叫上了尼娅等治安队队员前来送行。
听到来自所有人的道谢,柯朗姆转过身去,因为他觉得,这份谢意不属于他。看到完成的传送魔法阵,他觉得这一切才是他想要的,而且应该更早来到,一路过来,他看着一条条生命离开,从一开始崩溃,到后来只有无力的悲伤,现在的情景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如果一早就选择离开,一切会怎样?可能区别只是他有没有看到如今的惨状。
柯朗姆拿着行李箱,和希尔文一起走进传送魔法阵,行李箱是在云空宴会之前,柯朗姆寄放在神殿的。一阵咒语完毕,魔法阵的符文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瞬间,柯朗姆的眼睛一阵眩晕,他感觉身体有一种坠落感,但一转眼,他就发现自己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到了。”希尔文说。他站在柯朗姆的身后,抬着头,看着头上的洞口。
柯朗姆适应了一下眼睛,就感觉到身后的希尔文不停地摇动的身体,接着就看到希尔文抓着上方垂落的绳子爬上了洞口。
“真是没想到...”希尔文爬上洞口就大声说。
柯朗姆正想问,就被听到希尔文又喊:“抓住绳子。”
柯朗姆照做,希尔文就在洞口用力拉着绳子,把柯朗姆拉了上来。柯朗姆的行李箱不重,他的体型也是偏瘦,只是拐杖似乎在洞里显得很碍事,不过很快就被希尔文拉了上来,一走回地面,环视一周,柯朗姆就感觉到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没想到啊...”希尔文叹了口气。
柯朗姆一下子反应过来,心中不由得就想笑。这不就是当时他遇到幽灵的败落的小村庄吗?他们爬上来的,正是一个被杂草覆盖,不起眼的废井!
周围破败不堪的木屋以及杂草丛生的地面,都让柯朗姆和幽灵想起了两人初次相见的情景。柯朗姆看了一下怀表,上面显示着早上八点,看着高挂的太阳,他又想起出行前的生活,回想起启程时的一腔热血,现在倒是觉得很好笑。
柯朗姆凭着记忆沿着一条小路走着,希尔文走在旁边。
“等一下就能见到希恩和希莱了。”柯朗姆脸上露出了微笑。
“呵呵,也是啊...我真是一个不及格的父亲呢...”希尔文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话说回来,我好像没看到过你的妻子呢...”柯朗姆刚问出,就后悔了,因为这种情况,大多数结果都是不太好的。
“在生下她们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在我印象中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呢...”希尔文抬起头,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在这样的谈话中,柯朗姆才发现了希尔文成熟的一面,这一刻,他更像是一名父亲,没有了幽灵的稚气,这不禁让柯朗姆疑惑,幽灵和希尔文,哪个人的性格才是他原来的面貌呢?
一直到下午两点,两人终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镇门口。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商队以及行人,小镇的门口依旧人来人往,两边的守卫站得笔直,一切都和出发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迎着拥挤的人群,两人挤进了小镇,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留意到希尔文头上的光环,甚至连柯朗姆也没有发现,光环的裂纹更加多了...
挤过了人群,柯朗姆歇了一口气,拄着拐杖穿过人群,虽然行人会稍加避让,但依旧很拥挤,他看到身后的希尔文更是满脸倦容。
“你...哈...你没事吧?”柯朗姆喘着气问。
“哇...这里的人还真是够挤的...”希尔文也是满头大汗。就在这时,希尔文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柯朗姆心里一凉,夹着拐杖扶起了希尔文。
“没...没事...”希尔文虚弱地说。“我们走吧。”
两人继续走向城镇的集市,希尔文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勉强能够跟在柯朗姆后面,柯朗姆也走不快,两人虽然心急,但也只好快步走着。
各种临时用木板搭建成的小型摊位出售着各种杂货,人们在集市里闲聊、叫卖,街道上来来往往运货的马车,也有一些满头大汗的壮汉拉着板车运送货物。突然一股熟悉且浓郁的咖啡味夹杂着奶香充斥进柯朗姆的鼻腔,他精神一振,抬头看到集市远处那家挤满了人的咖啡店。
“要到了!”柯朗姆欣喜地叫唤着希尔文。希尔文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加快了脚步。
咖啡店里依旧人头涌涌,一名顾客离开,又会立刻有新的顾客走进店里,店门旁的铃铛不停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座位间匆忙游走着的希莱甩动着辫子,希恩端着咖啡快步地走着。两人就在这时同时往窗外扫过一眼,看到站在店外的柯朗姆,两人身体都同时一愣,立刻就放下托盘跑出了咖啡店。
欣喜的柯朗姆还没等两人跑过来,就大喊:“希恩希莱,这是...”
就在柯朗姆转身的一瞬间,他的表情一下就僵硬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
希尔文消失了...
地上只留下一块木片,上面简陋地刻着天使和幽灵的图案。
柯朗姆想要大叫,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心里明白,希尔文的愿望是再见女儿一面,但依旧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正在他的心中不断翻腾。
“柯朗姆先生!你回来啦!”希恩和希莱欣喜若狂地跑到柯朗姆面前。
柯朗姆转过头用力挤出一丝笑容。
“希尔文先生说...看到你们...他...就心满意足了....”
一年后。
贴着米黄色简约墙纸的房间内回响着墙壁上挂钟钟摆的“滴答滴答”的响声,壁炉里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壁炉前,餐桌上的水果散发着熟透的气味,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窗前的书桌上,作家抬起头,举起一只手挡了一下冲进眼睛的光线,他叹了一口气,把另一只手上的羽毛笔插入那瓶乌黑的墨水中,用力伸了个懒腰。
作家看着桌上的手稿,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拿着手稿,来到那家熟悉的咖啡店。
“柯朗姆先生,你那个新的故事想好了名字了吗?”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走到作家身边。
“嗯,已经想好了...”作家说着,眼睛看到窗外的集市上,有一个马戏团正在做宣传,他看到一个身穿着彩色小丑服,脸上画着夸张笑脸图案的小丑正在扭气球给过往的小孩子,作家一愣,立刻就跑出了咖啡店。
服务员疑惑地望着跑出去的作家,看到桌面上的手稿,于是便好奇这个新故事的名字。
服务员一边看着一边小声念道——“云端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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