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滴露珠点在脸颊上时,秦休睁开了眼睛。
身体很舒适,似乎身下的草丛是皮肤的延伸,鼻头连接起天下风吹水流,双眼中世界又多出数种色彩。
“还好吗?”,秋月跪坐在身旁垂头看向秦休。
点头,缓缓坐起身体。
站在山涧上方的罗乐礼摇头说道:“这小子就成了仙体?匪夷所思。″。
“他是有大气运的人,成就可能比仙家们还要高。″,地神将龙爪中握着的那瓶破厄丹丢给罗乐礼。
“我只觉得他能用炁炼化三尸,谁知他吐出三尸肉身极净,太玄乎。″。
“你这个庸医还是想想后路别被病人打上门。″。
“我回去想想。你一会儿让他来找我。″。
“成。"。
炁开始动了,向一处集中。风缓缓流动,气亦随之飘荡,天空不再安稳。罗乐礼扭头转身向着涧中大喊,“秋月别动!",喝住要上前搀扶秦休的秋月。
秦休晃动着,周身充盈着未化的炁流。血液沸腾,体表的寒毛根根直立,再被一股股外发的炁流顶落在地上。落地时的震动能感觉到,因为心脏不再跳动,肺不再呼吸,极静的自身像一粒飞蓬草籽渺小而敏感。
自己还活着吗?在充满力量却无法掌控的身体中,秦休思索着。
不受控制,秦休轻轻起身像一团柳絮,行走于水面泛起波纹点点,盘坐于石上浪花涌莲。
折回身子的罗乐礼坐在崖上看向下方。
“不跑了。″。
“我送他的造化我跑什么。"。
“命数自定,是你脸皮太厚了。″。
“厚点好。″,伸手指向秦休,“看吧。″。
脑中很模糊,秦休不禁想到儿时高烧不能动弹,要有药就好了。但是体内金津玉液灌溉的大药早就成熟却不见了踪影。
皮肤烧得通红,身体也要爆炸了。
“忘忧草是他的。″,地神肯定的说。
“那就拿命扛吧,修行总要有骨气。”。
“一步错,步步错。”。
“再看看。″,罗乐礼压低声音注视着秦休的一举一动。
水浪开始奔涌碰撞,粉碎的水雾堆满整条溪谷,又通上天际连接那凭空生出的墨云。
被炁碾压折磨的秦休忽然张口向天大喊一声——“安!”。
水柱盘转冲天,电光急走游遍天地而后奔雷阵阵。雷音如潮破开迷濛纱雨之后狂风呼啸云开雨霁。
云朵如萍草散开,天光自其间投下,涧谷新雨远近光影净水留踪。
秦休呆呆看向天空大张着嘴,在云流过眼前时,眼角缓缓搭下,皮肤像初日边的霞云也早褪去赤红,衣衫垂落石牙之上。浓雾也化为清水濡湿山涧,其水不足尺余。
“不对啊?"。
“他是个异数。我得和他谈谈。”。
罗乐礼跃下山崖,身后化为龙形的地神看着天空收缚鳞甲盘踞身形退入草中。
一缕光斑在云舒时点在秦休面额,越来越大,将秦休揽入光中。
“秦休。″。
背着光的秋月遮下一片影子,秦休正在影子中望向前向方。
许是听见了声音,秦休低头放开脸部僵硬的肌肉,抬起头,笑着说:“秋月。好久不见。”。
秋月应是笑了吧,尽量背着阳光秦休还是看到了掩嘴轻笑的秋月。
秋月抬脚走下秦休的膝头,千层底云绣缎面的布鞋踩入空中,“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闪身落在远方消失不见。
“去我的桃园。″。
罗乐礼走在空中。
秦休没回话,起身走向罗乐礼。
风起,罗乐礼消失。秦休低头看了眼脚下蒙有光幕纱雾的水面,走到涧边坐了好久。
“长能耐了,脾气也大了。"。
“我秃了,也变强了。″。
卧在水边的秦休单手支头,另一手摸着自己的光头。
“在我那儿或许还能让你长出头发。″。
“那真好。啪!能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行吗?″,啪的一声拍响了自己光秃秃的脑门。
坐在秦休身旁,“病从口入,你先前管了闲事,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沾上‘怨’气,体内隐疾必发。之后你清净周身辟谷合念断其根本,再后来你心梦就成了这般光景。″。
“心梦是什么?″。
“睡到梦中去了。″,微微一笑,“天外天,众生勾画出的一方天地。不存在生死,只要有心便会不断开始没有终结。你去了那里。″。
“是你结婚食桃的地方吗?″。
“是众生梦所想心所向的一方天地。"。
“那,然后我呢?”。
“长生了。″。
“我成仙了?″。
“你不死,你肉身便在。你是一个不会死的人,不死者,永生者或天启者、灵师。″。
“怎么讲。"。
“你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奇异的生灵。″,喘出一口气,“你把自身炼化成丹,成了怪物。”。
“人形大丹?″。
“这个称谓不错。”,袖中取出一桃递给秦休。
秦休接过桃坐起身将桃分开两半送回去一半。
罗乐礼微微一愣,食拇二指从上摘下半片纯紫的桃核儿,“都是你的。″,又取下另一片,将种子收入袖中。
“四柱为本,阴阳爻象。″,双手合拢对上三拜掷于衣前。
“唔,卜筮。准吗?″。
“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对着西方稽首再拜。
“什么卦?”。
摆弄了半天桃核,罗乐礼左手找了两轮多,终是抓起桃核扔入潭中,叹出一口气:“你是黄狗命,流浪漂泊方是归途。”。
“呵呵,我头发怎么算。″。
“竹山后有片野姜地,取大块擦头,十日必生。那我先回了。″。
“好,我再待会儿。不送。"。
闭眼时无思毫睡意,天地间一切所在上至云絮卷舒下至微风纹水都清晰现在脑海。
夜半,潭中两只紫色蟾蜍攀在冒尖的石牙上拱身拜月,腹中呼吸有序周身渐渐氤氲紫色薄雾。
秦休睁开眼走向竹林。
涧谷上地神瞟到正在吸食月华精气的蟾蜍却并不理睬,探爪腾身后扎入清水潭中。潭水改为深绿,只在片刻间清潭如**般不可见底。
竹林依旧翠绿,只是石盘上积叶枯枝略为碍眼。
提气跳上竹梢踩过一片片叶子走到大概那日所立向大竹树冠处坐下,头上紫月流光眼前林海浪开耳边轻风叶涛,只是少了一杯茶。
手边掐下一片放入口中。
一股炁流入腹中,很酸。挥手取开,竹叶化为齑粉洒入空中。
“还是下面好啊。”,没有动身,只是望着月光呆呆地看了一夜。
一旬眨眼便过。
秦休来到碧桃园。
摸入园中便见罗乐礼新起了一株苗木,正在给树窝浇水。
“罗乐礼,我要去游方,给我一身行头。″。
“好。″,将旁边的包裹扔给秦休,“礼当带的不少。″。
“我给沁禾圃找了一人。″。
“知道了。你要走就快点,那两人要来寻你了。″。
随手跨上包裹走向山后。
走过十三座山,到了镇中的武馆门口。
“严嵩,时候到了。″。
声音不大,但立即传来回应,“是,仙师!”。
先到饭店前扔下几一捆竹笋再到药铺前扔下一根首乌,随后转身离开。
三日后,书生模样的秦休又到了那座县城的那家酒店,原坐到那张刨新的座上,要了一壶酒一壶醋。
各喝下一口,扔下几文钱走出酒馆。
年轻的小二堆着笑收拾桌子,口中不知嘀咕着什么,懒得听。
到是旁座喝酒的人所言之事听了个仔细。
原先的小二当了老板,新换的太爷免了一半赋税,迁来的流民正在登记造册,城外山贼头子又抢了哪个庄子。
刚到门外一个乞丐伸来半旯陶碗。
看着捧碗的脏手秦休侧身离开。
“等等吧。″。
借着风中的杂音走入一家赌场。随便找了个摊,逢赌必赢,半个时辰不到便被请去内堂做客。
“先生,这有三两金子,″。
“哦。",捏起盘上的碎金。
“小店利薄,见谅了。″。
“哪里,兄台高义,客气,客气。我这就走。″,转身走到赌场中。
“店家有信誉,改日定再会。诸位走大运呐!″,吆喝着同周围赌徒打招呼,出了门。
先去当铺换了些银钱,回到酒店门口时路边换了个小乞丐。
“那个右手三指的老汉去哪了?",向碗里放了五枚铜板。
“我爹吃饭去了。″。
看着七老八十的人才是这黄发小儿的爹吗?
“藏好了,找你爹去。″,又扔下一块碎银夹在铜板孔中。
刚转身,身后“当当当。″三声。
城中并无什么好去处,正午时便离开了。
个把时辰后到一山山腰处。
坡上密林跳出四人,“别动!刀剑无眼!″。
不及答话,身右草丛中又走出两人。
“先生。″。
“老板。″,原是赌场的那班人。
“先生赌艺精湛不若加入咱家赌坊,必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那咱们先去吃酒可好,我有些饿了。″。
“先生如此豁达苟某怎敢说不,请上山寨一叙。″。
路上相谈甚欢。
入山寨后大摆宴席,匪首先讲话。
“今日三弟觅得秦先生这块宝玉真是天助我黑风寨,兄弟们,干。″。
一碗走尽。
苟老三说话,“二哥说得好!秦先生技艺精湛如有神助入我宝寨当真如虎添翼,敬秦先生。”。
再干一碗。
“在下惶恐,再敬诸位。″。
捧起酒坛饮尽。
“好,先生好酒量。取酒来,不醉不休。″。
“好,喝!″。
“老虎!″,“棒子!″,“喝……″。
等诸人饮醉,秦休走出山洞踏空升上山颠走入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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