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炮……小姜山袍……小公子沿着大路缓行。
偶尔回头望去,希冀能看到老道追来,但每次都只有失望。
他心中一片迷茫。
他并非真正的生而知之。
脑海中有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驳杂庞大,可大多并无用处。
他缺少的,是真正的人生阅历。
出了隐居附近的镇子,他一路茫然的走在官道。
他已经习惯了老爹的规划,现在只剩一句“沿大路东行”,其实他并不知道该走到何时。
老爹信奉道法自然清净无为,所谓东行,其意又是随心。
所以公子走了三天便在鹿州城外停了下来。
离家的凄凉在三天的风餐露宿野食中消磨一空,剩下的只有看到热闹城池的新鲜感。
公子,毕竟只有七岁。
鹿州是大云国南方著名的大城,从城外便能感到内里一片繁华胜锦。
精灵般的乌溜溜黑眼珠热切的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公子舔了舔薄唇。
连之前隐居河畔附近的小镇都有诸多美食美景好玩的事物,如此大城必然更加精彩!
举步,公子心情欢快的向城门走去。
“驾!”
“快让开!”
急促的马蹄声与吼叫响起,公子回头看去。
官道之上尘烟高扬,数名骏马骑士疾驰而来。
这些人穿着不同的衣装,有僧有俗有道有儒有女子,但每个人风尘仆仆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焦虑与迫切。
公子愣了愣,与城门前的百姓一起为这群人让路。
再探头看去,这群人在城中竟也纵马狂奔。
对于江湖豪客,百姓多敢怒不敢言,只有窃窃暗骂。
公子好奇的走到一个守门兵丁身前,仰头问道:“兵爷,不是说城内限速吗?这群人非但在城内纵马狂奔,而且把正反主干道全占了,这是超速加逆行了吧?不扣分吗?”
“扣分是什么意思?”兵丁倒没与孩童胡闹,而是深深地望着骑士们数骑绝尘的背影,幽幽叹道:“本来应该每人罚款二两银子集体拘留十五天的,不过此时此刻此批人,却是例外。只求他们不要误撞伤人就好。”
“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大侠吗?”公子心中震动,惊喜的问。
想不到混出名头竟有此等便利!
呜呼~!吾也要名震天下呀!
“不……光是我认识的,”兵丁揉了揉公子的头发笑道:“那二十一个人里,就至少有十个身披缉捕司悬赏的通缉犯。”
他解释道:“那穿一身屎黄长袍的,是潭州‘武冠帝’许茂,罪名是僭越。”
“僭越?”
“没错,那一身屎色锦袍与皇上的龙袍颜色相同,所以他僭越了,缉捕司悬赏五百两缉拿。”
僭越不是因为武冠帝的绰号,反而是因为他的衣服吗?制定悬赏的那家伙脑子被野驴踢了好几脚吧?
公子面无表情的瞥着守门兵丁心中腹诽:貌似你正在评价龙袍颜色是屎黄吧,这也算是一种对皇帝无礼的表现吧……
心中吐槽完毕,白着死鱼眼问:“那家伙未免太作死了吧!知道自己被通缉的原因竟然到现在还不换衣服?”
“人心谁懂……还有刚才许茂身后的那一对番僧和尼姑,他们是斯嘎僧和黑炮婆。”
难怪这俩都黑皮白牙长得挺嘻哈的……
公子眼角直抽抽:“他们也是僭越?”
“当然不,那两个是污点艺人,明明被朝廷封杀,竟然还敢大肆圈粉,当真是蔑视朝廷,所以缉捕司悬赏一千两缉拿。”
所以说僭越的罪过还不如污点艺人违规圈粉大吗?到底谁在蔑视朝廷啊魂淡!
公子暗自抚平眼角的抽搐:“和尚和尼姑竟然也能成为艺人?”
“嗯,他们本是出名的江湖侠侣,吟念梵文佛经都能押韵无比,听的人心神陶醉,引得青楼丐帮多有效仿,经常韵说于长街给大家听,所以被称作街头说长的鼻祖。这二人本来前途光明,知名度都传到了东莱国,却因一念之差,同意成为某个小黄文话本家的原型人物,登上了那本僧尼孽……咳咳,总之就是被封杀了。”
“……那其他人呢?”公子已经不知该从哪个方向吐槽了。
“还有往琉球国流卖官盐的‘翻江龙’余琦、暗地里传播售卖五石散的‘白毒狗’张耀、多次涉嫌碰瓷的丐帮‘翻土鬼’陈子圣等等。他们身上都背负着一两到三千两不等的悬赏,只要抓住就能送往缉捕司领取赏钱。”
“走私贩毒和讹诈吗……可怎么还有一两银子悬赏的?”
“哦,是那个绰号‘口吐莲花’的岑进,这人到处传销他吐出来的莲花,不断发展下线,到最后甚至一朵水莲花能卖出十五两银子!”
给老子滚回去说相声啊喂!
公子捂着心脏:“……就是骗子喽?”
“唔,其实也不算是骗子了,岑进是龙神道观的道士出身,倒是真有些玄学本领……小弟弟你该听说过龙神道观吧?”
“有所耳闻,龙神道观是道门三大派之一,而且听说还是三大派里全国连锁道观最多的一个。”
“是呀,岑进就是龙神道观的旗舰观出身,据说身份还相当高,背景相当雄厚。”
“那他怎么还被通缉?还是一两银子的悬赏?”
“还不是因为他发展的下线里有五王爷的小妾……你也知道道士忽悠人的能力不比和尚差,岑进口吐莲花本事高强,被他发展的下线忠诚度极高。听说五王爷把小妾从传销窝点带回家后吊起来抽都没能改变她一夜暴富的想法,所以五王爷一怒之下把岑进告上四法司。可碍于龙神道观朝廷背景庞大,传销这玩意又是愿打愿挨,四法司不想掺和,就把四法司里地位最低的缉捕司推了出来。缉捕司老大捕神也知道这件事没法处理,索性就悬赏个一两银子摆个场面……”
“王爷的小妾竟然还缺钱?”
“嗨~还不是因为五王千岁的生母令妃不喜欢她,婆媳关系不好呗。”
“……”
听了这么多江湖八卦,公子对这个守门兵丁也是肃然起敬:“兵爷知道的好多!”
兵丁眼角划过一抹沧桑,黯然道:“曾经我也是个江湖侠士,直到某天膝盖中了一镖,这才告别了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日子。”
……
到最后兵丁也没有告诉公子为什么这些人可以在城内纵马。
公子入城,感受着鹿州城不同于西南小镇的繁华,便也把这份好奇丢下。
问路后将沿途一路打来的各种皮毛找个小店卖了,公子怀揣着三两银子走进一家酒楼。
他给自己点了一大桌菜,一边吃一边在二楼欣赏起街边的风景。
吃着吃着,突的整条街仿佛煮沸般喧嚣起来。
不论江湖人还是平民,都纷纷看向某个方向的天空,纷乱的议论着、憧憬着什么。
公子一片赤子之心,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不由得从二楼栏杆向外探头看去。
远处,天空中绚烂梦幻的粉白花瓣如雨飘洒,数名年轻貌美的白纱宫娥负剑紧随,莲足踏于花瓣,轻点一下便再次轻盈飘起,恍若敦煌飞天,仙姿袅袅。
于这些白纱宫娥少女之间,两台金玉妆裹的八抬大轿飘然而至,抬轿之人,是十六名面色如玉气势如剑的白衣负剑少年。
少年们抬着金银重轿却轻若无物,同样踏足花瓣飘行。
这一行人便如真正的天上仙人,望之令人心折,街道上许多平民都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祈拜起来。
公子神色一凛,也露出惊色。
这群人轻功也算尚可,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花瓣却非实物,而是内力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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