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天是苍苍的,一片浑然的蓝色,从地平线的这一头一气呵成地铺展到那一头去。
地是茫茫的,一片无尽的翠绿,也是从地平线的这一头铺展到那一头去。
天是蓝的,是无边的,地是绿的,也是无边的
草是软的。
不是羊毛毯那种奢华的软,也不是烂泥那种肮脏的软,而是舒服的软,清新的软。你在草上躺下去,草软软地俯下头去,支撑住你的重量。那种淡淡的,只有草才有的清香也缠上你的鼻尖。
羊是悠闲的,悠闲得像云一样。云也是悠闲的,悠闲得像羊一样。羊群低头吃着草,就好像掉在地上的云朵。云在天上没有草可吃,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白云和羊原本一定是同一个事物,毕竟它们都是白的,而且看上去也一样的悠闲。
说不准是云掉在地上变成了羊,还是羊飞上了天,变成了云。
牧羊犬看守着羊群。它是白的,和羊一样,也和云一样。但它并不悠闲,它一脸警惕地注视着羊群的动向,防止有羊跑出羊群,最后被狼叼了去。悠闲与它无缘,它的心中牢记着主人赋予的职责,它的血脉中流淌着作为牧羊犬的骄傲。
那个孩子躺在草地之中,他是黑的,黑里透着红,那是被太阳烤成的颜色。他的身躯是壮实的,和牧羊犬一样的壮实,那是在寒夜里冻出来的,在草原里跑出来的。
他的心现在沉甸甸的。
自从自己的母亲生病后,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来,小心地服侍着,一碗碗黑色的药灌下去,却没有好转的迹象。她的脸一会烧的通红通红,一会又苍白而冰冷,看着就让人痛到心里头去。
自从母亲生病后,家里的首饰珠宝一件件地消失了,换作了救命的药钱。原本已经打算开始卖羊了,但却被大夫阻止了。
按那大夫的说法,似乎病情已经重到不能逆转,再贵的药也只能拖延时间而已,为了这仅仅几天的命,卖掉‘羊群’不值得。
‘羊群’对他们来说是重要性仅次于生命的存在。
毕竟就像农民靠田地吃饭一样,他们这一带的人生活凭的就是‘羊群’。
他喜欢羊,那群羊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的成长。他挤过羊奶,剪过羊毛,帮母羊接过生,甚至有一次从狼嘴里救下了濒死的羊羔。他能认出每只羊来,比如好动烦躁,老是喜欢离群出走的‘大角’,自己救下的小羊‘红屁股’。身上有块大胎记,一眼就能从羊群中分辨出来的‘褐斑’。
这些羊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但母亲是更重要的。如果用羊群可以换回母亲的命,那他一定会同意。
换言之,如果哪怕用‘羊群’这么重要的事物做交换,也没法救回妈妈的的命,那就真的只剩绝望了。
按照大夫所说,不出十来天,母亲就会永久地离开自己。
可是,为什么是她?她还不算老,皱纹还没有爬满脸,背也没有弯起来。部族里有许多比妈妈更老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母亲明明还没有到应该过世的年龄,为什么要比别人早那么久面对死亡呢?
一想到这里,眼泪就不争气地涌出来,模糊了眼中的蓝天白云。
他弯身坐起,檫去眼角泪珠,吹奏起笛子来。这支木笛是他十岁时的生日礼物,每当心情郁闷时,就会吹笛子来排解。
悠扬的笛声,携着忧愁与悲伤,在旷远的草原上传扬开去。
此刻的草原上没有人。
但有许多听众。
天空在听,云在听,草原在听,风也在听。
天很大,很远,地很大,很远。在这么宽阔的空间里,悲伤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散得越开的同时也越稀薄,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他放下笛子,长呼一口气,感觉心情舒畅了少许。微风轻吹过,流淌过他的身体,就好像安慰的抚摸一样。
风里有着什么。他突然这么觉得。
并非听见什么,也非看见什么,只是纯粹的‘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十分模糊,但又十分确切。
是呼唤。
那不是言语和声音的呼喊,但却可以确实地感受到。
那个声音,想把我唤去哪里?
男孩失神地向着草原深处一步步走去。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回头一望,发现羊群已经不见踪影,原来自己恍惚之间已经走了很远了。
不快些回去看着羊群的话。。
他心中不断翻滚着快些回去的念头,转身沿来路走去,但没走几步路,他再次回头,看向‘呼唤’传来的地方。
他必须去那里,不知为何,他心中如此确定。
于是他再次转身,向着草原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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