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沉溺于梦里无法自拔,全身心都被那些虚无缥缈的物质所支撑着,使得自己不会一坠而下跌碎于无尽深渊,像是轻躺在水中的海绵之上一样,随波飘荡。
我不能睁开自己的眼睛,老实说,我全身的不能动弹,我也不能感觉到它们是否还存在于此,但是令人诧异的是,我似乎可以看到周围环境,在我如今这仅有的唯一的感官里,这是一个黑暗且混沌的地方。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看到”,我只知道它们在不断地变换着,犹如天空中的云朵一般,只不过速度更快,变化的方式更多。
但是在这变化无常的地方,有一个东西的变形却是十分缓慢,那东西亮的犹如一颗太阳,并且离自己特别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的情感却告诉我我自己对那个十分向往。不过即使它的变化非常缓慢,但是那东西也仍是不断被周围的一切同化着,终有一天它的光芒都会消逝的吧,融入这片虚空之中。
啊,是啊,我应该是死了吧。不过那么软弱,那么无力的自己,除了这种死法外,另一种就是平淡无奇、默默无闻地老死了吧。想到这个,我还是觉得第一个比较好呢,能为那未实现的梦想和他人对自己寄予的希望寻找一个借口。
不,你还不可以放弃啊。一个声音对我这么说。
为什么?我问它。
因为我都努力到这个地步了,即使是作为回应,好歹你也要对自己充满一点信心吧。我了解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切都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的。它这样子对我说。
是吗。。。
这个时候,仿佛有一双手轻轻地把自己捧了起来,而我那唯一的感官,也就此关闭了。。。
“呃。。。”一阵沉重的痛感从脑海深处骤然袭来,尤里斯皱紧眉头艰难地睁开双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视野内的所有事物看起来都模模糊糊的。
“是头痛所引发的并发症吗?我这是又怎么了啊。。。莎拉你在吗?拿点水来喝吧。”摸了摸后脑勺,尤里斯习惯性地对着房间的门的方向喊了一句。
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尤里斯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平时自己一出事莎拉一般都是守在自己身旁的,最多也就到附近的房间里打扫一下,自己刚才的声音她应该可以听到的。
“莎拉,你在吗?”尤里斯又大声喊了一句,但是得来的却仍然是毫无波澜的寂静。
难道是妈妈让她出去买东西了?尤里斯想了想,突然发觉到了一些异样。
眼睛基本上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了,而之前所看到那些青灰色的颜色,明显是不属于自己房间里的。还有,刚才手摸头时所碰触到的头发,明显不是自己原先那短发的质感,而是属于长发的柔顺,加上自己脖子边那微痒的感觉,尤里斯确信自己如今的头发肯定很长!
伸出自己的双手,那白白嫩嫩的皮肤原本肯定是不属于自己的,还有那细长的手指,长大后肯定会非常漂亮的,但是尤里斯宁愿要原本自己那已经长茧了的手掌。
一声惊雷响彻在尤里斯的脑中。
“可恶!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刚才不太在意所以没有发觉,自己的声调已经明显变高了,听起来就是女孩子的声音,比起蕾拉那公认的好声音听起来还让人舒服,这使得尤里斯更确信了自己的那个猜测——自己已经变成女孩子了,这让经常妄想着上战场怒吼杀敌的尤里斯怎么办!
“到底怎么回事。。。不对,肯定有什么原因的!”尤里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不过就在此时她突然发觉到她的双腿居然完全使不上力气,但是已经太迟了,整个人猛地从半米高的蕾丝床上栽下来。
虽然仅仅有点疼,不过尤里斯泪腺却不自觉地分泌出了眼泪,自己过去曾经在几米高的树上摔下来摔得骨折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而现在。。。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地砖上冰凉的触感让尤里斯发现了另一个大问题,自己现在可能,也许,一定没有穿衣服!而且因为自己的姿势是趴在地上,胸前那部分微微的饱满被压的非常不舒服,特别是在其之上的那两点的感觉。在难受的同时,尤里斯也不知为何烧红了脸。
因为腰部以下的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所以尤里斯并不能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爬回床上,而且她还喊了好几次,但仍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孤独无助的感觉令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托里大叔的牺牲,莎拉的遭遇,还有妈妈大概也。。。想着想着,尤里斯不禁开始小声地哭起来。
哭了一阵子之后,尤里斯才停了下来。她从黑亮的地砖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和过去的自己有四分像,但是如今却有着一头差不多及腰金黄色长发,一身细嫩的肌肤,还有那张可爱的瓜子脸以及其上标准的五官,有着宛如绿宝石一般的美丽眼瞳的大大的眼睛,完全是一个足以瞬间使过去的自己心动的女孩子,而且如今还有那刚刚因为刚刚哭过而遗留下来的红眼眶,使人不禁就想对她好好怜惜,但是现在这个女孩却是自己。
苦笑了一下,尤里斯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她已经明白了,现在一味地哀天怨地也没有什么用,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一个长方体的的房间,墙壁连同地面的材质全部都是一种黑亮的石头,虽然尤里斯不知道那是什么石头就是了,它们全都被切得非常平滑。这个房间里除了那张蕾丝床和床上的东西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别说窗户,尤里斯甚至都看不到门。
这个时候,房间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门,门开了,一个穿着华丽的学士长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进门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径直朝床边的方向走过去,随后把尤里斯抱回床上并且盖上被子后,又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在这个过程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任何多余的事。
虽然尤里斯没能仔细地观察到他的长相,不过那惨白色的皮肤和呆滞的眼光倒是为尤里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就是那个黑袍人的下仆呢?想着想着,可能是累了吧,尤里斯慢慢地睡了过去。
因为没有时钟以及其他可以辨别时间的道具,尤里斯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不过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没问题了,还有床上多出了一套衣裙,一件属于普通农家少女的装扮,与这奢华的蕾丝床格格不入。
虽然实在是不想穿,不过总不能裸着身子去外面晃悠吧,所以尤里斯只好耐着性子穿上去了。卧槽,这裙子要怎么穿啊,套下去吗?哎哟套反了!好吧,脱下来再试一下,啊,成功了!不对,这里还有一件东西,是干啥的?诶。。。这东西是。。。束胸吗?
折腾了好一阵子之后,尤里斯终于完成了穿上人生第一件女装的成就,不过他本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自豪的,反而是欲哭无泪。。。
不知什么时候起,墙壁上已经凭空出现了一扇门,尤里斯犹豫了一下,随后把门打开了,如果这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故意为之,那么这应该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出去了”的信息吧。
门外是一条四方形的通道,和房间一样,它的四个面都是一样的黑石头材质,并且通道上没有放下其他的东西。
通道并不算长,尤里斯一会儿之后就走到了尽头。
与自己那个奇怪的房间相比,这个地方更加奇怪。这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空间,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尽头,这个地方在不断地变化着,有时是一片黑暗的虚空,然而这片黑暗中却有一个个不真切的灰色虚影在有规律地走动着,就算没有光亮尤里斯仍然能够看到它们;突然间,整个虚空又完全变成了白色,有许许多多的巨大书架立在这里,那些原本是灰色的人影都显露出了具体的形态,他们都是之前在房间里看到过的那个男人,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一样的惨白色皮肤,一样的呆滞的眼神,他们都在不断地翻阅着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并且往上面抄写什么东西,抄好了之后接着拿出下一本书,继续重复着这些繁琐的工作。。。一会儿之后,这个地方又变成了黑暗,再过一会儿,又全部变成了白色。。。循环往复,不休不止。
但是尤里斯并没有多去观察这个奇怪的现象,因为有一个人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眼前看着自己,那个人全身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长袍上的帽子,但是与之前的那个人不同的是,这个人是一个老伯伯,满头白发和满脸的皱纹,他的身高也高得多,和托里大叔差不多。
“伯伯,是你把我弄到这里的吗?或者你知道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人和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还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尤里斯急不可耐地向着那个老伯走过去询问他,虽然很急切,但是她还是保有了基本的礼貌。
但是那个老伯并没有回答自己,而是露出了笑容,继续看着尤里斯。
尤里斯这个时候有点生气了,拽着对方的衣领大叫:“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对不对?告诉我!”
老伯轻轻拨开尤里斯,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叫做亚渊,是世界的节点,时光从这里产生,又在这里消逝;因果在这里产生,也在这里作用着下一段时间的未来。看到那些抄写的人了吗?他们是虚灵,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时间段里,记录着并推动着这个世界的运转。而我则是这里的管理者,亚修托斯。”
“老子才不管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家伙是干什么的!臭老头,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把我变回来!我要怎么才能回家!”此时的尤里斯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貌了,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也无论如今自己是什么样子,既然没有死,那么自己就一定要去确认自己家人的生死以及保护他们。
这时,亚修托斯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无法帮助你回去,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帮助你,因为你的世界已经被摧毁了,我想你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吧。”
听到这句话时,尤里斯的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接着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轻轻地问:“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副样子,我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每一件事都有一个属于其自身的意义,”亚修托斯说,“你的重生自然也有意义。往事已经不可弥补了,但是还有未来可以展望,还有,你不想寻找到真实吗?”
“真实?”
“为什么你会看到那种东西,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你身上等等的一切。我无法告诉你真实,也无法回复你的身体,事实上对于你的一切我都无能为力,不过我的任务之一就是为你的寻找铺一小段路,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过了许久,尤里斯抬起了头,但是眼前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一个老伯了,而是一个黑色短发发绿色眼瞳的英俊青年。对于这种变化,尤里斯并没有感到太惊讶,她只是朝他轻轻地点了头。
亚修托斯轻轻挥了一下手指,一个橄榄状的裂缝凭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亚修托斯伸出手,示意尤里斯走进去。
“请进吧,在其之后将会有一个新世纪等着你探索,期待你可以寻找到你自己想要的东西。”
尤里斯略显犹豫地走到那道裂缝前,不过一会儿之后,她紧紧握了握拳,然后果断地踏进去。
等到尤里斯整个人走到另一边之后,亚修托斯朝她鞠了一躬,“那么,祝你好运,优丽丝。”
然后在尤里斯那略显惊讶的表情下,裂缝完全地合上了。
完全黑暗的虚空中,亚修托斯轻轻地挪出了一张椅子,看着那些时隐时现的忙碌的身影们,微笑地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一次会很有趣呢,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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