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下再说一次,不要干涉此事。”
“至少告诉我你要杀他的理由。”
林看了眼鸦背后的秋老师,他的镇静和他身边慌乱的叶荷呈鲜明对比。
“……在下不能说。”
鸦放下缠着锁链的刀,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但是突然他似乎像察觉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抬头,左脚一跺地板,脚下瞬间凹陷下去一块,而随着让林不得不闭上眼睛规避的巨大风压,绑在鸦身上的锁链系数断开在空中飞扬。鸦将刀从锁链中抽出插回刀鞘,然后提着刀鞘将整把刀从腰带上摘了下来扔到空中,伸手便抓住一根还未落地的锁链一甩便缠在了刀鞘口的位置上,将刀身锁在里刀鞘里,最后接住刀把一跃跳向林。
“少年,低头!”
林突然感觉自己视野昏暗了不少,背后也传来一股凉意,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林便只得照做,一曲腿半跪下来同时向自己身后看去,窗外,正是昨天那只巨大的焦油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窗外,挡住了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而几乎是同时,鸦便飞掠过他身边,用像抡棒球棍一样的姿势提起手里那把刀身被锁进刀鞘的武士刀,划过了一道圆满的弧线狠狠砸向怪物的位置,随着金属剧烈摩擦的刺耳声音,整个窗框都被这一下的巨大力道冲击到和墙壁分家,载着这只怪物坠落而下。
鸦回头看了眼秋老师又看了看窗外,最后在他的面具之下传出一声叹息,他迈着无奈的步伐走到窗边,翻身跳了下去。
“叶荷,快!”
“啊,对,交给我吧。”
林站起身,没有理会身后的两人,他追到窗边向下看去,但是除了空无一物的灰色地板别无他物,顺势看向远方,和昨天遇见鸦的时候一样,进入视野里的所有房屋都是一个个灰色的整齐长方形。
回过头,叶荷正站在房间中央,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没等林发问,她的正前方突然开始闪耀出一线光芒,并且越来越大。最后和变成了和昨天鸦让林去寻找的“出口”一模一样的形状。
“好了,我知道你要问的事情很多,但是我们得先离开这。”
秋老师走到林身边,向光团那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林看了眼带着歉意苦笑着的叶荷,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秋老师,林走上前去伸手探进了那团光芒。随后便是和上次一样的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像从水底慢慢浮上水面一样,视野渐渐清晰。
只不过眼前的景象并不是之前那样,活动室里之前精致的装修仿佛是梦境一样不复存在,自己只是在一间普通的教室里,靠墙放着由几张课桌拼在一起再盖上一张大大的遮灰布合成的大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茶具,附近放着几把有点破旧的椅子。
背后传来两声脚步,即使不回头林也知道是谁。
“我想,我现在可以得到一个解释了吧。”
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一点。在快速穿梭于两个世界时候林才注意到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自己的意识总是处于一种有些恍惚的状态。
“当然,叶荷,你先出去吧。”
叶荷有些担心地在秋老师和林两人之间来回望了望,还是走出了教室关上了门。
林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上去。
“请说吧,我准备好听你的长篇大论了。”
秋老师则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也找了张椅子坐在了林对面。
“看来,你已经去过那个世界了吧。没掌握这一点着实是我的失算。”
林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秋老师便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世界,我们比较通用的说法是影世界。而有些人通过去往那里能得到的力量,额,这个说法不准备,应该说是能使用自己平时使用不了的力量,我们称这个力量为影子,你刚刚放出的锁链应该就属于你的影子。至于为什么用这个说法,是因为你的影子其实自出生开始就一直跟随着你,只是没法为你所用而已。而每个人的影子基本都不一样,多少和你本人都有些联系,也不乏没法使用影子,或者很轻易就能使用影子的人,小林同学你应该是后者。”
“那……那个黑色的怪物是什么?”
“嗯,我正要讲那个。影世界是危机四伏的,里面除了人类以外只有那些东西,我们称他们为残影。至于为什么这么叫,因为它们其实和我们使用的影子很像,都是我们人格的具现化。比方说,一个杀人犯,在监狱里改过自新了,而他曾经产生过的恶念,杀意,犯下的错误,真的就随着他的醒悟而消失了吗?不会的,这些东西就会前往影世界,成为残影。其实残影有大也有小,像例如你改掉了睡懒觉的坏习惯,也会产生残影,这不过这种小小的残影基本产生之后不用多久就消散了。但是……一些力量和执念比较强大的残念,就是对我们极大的威胁。”
“比如……?”
“首先如你所见,他们极具攻击性,他们的行动大都以两点为中心。一,袭击在影世界的人类。二,创造裂缝。他们可以通过侵蚀影世界的某一个区域,让那个区域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分界线变的模糊,让这边的人可能会误入影世界,然后成为它们的食粮。”
“所以昨天……我是被那只残影带入了那边吗?”
“唔,可能吧。只不过,那个你称为鸦的男人……”
说到这里,秋老师脸色凝重了一分。果然是有什么过去的仇人吗?想归想,还是得从他嘴里问出来,林说: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它是我们这些能前往影世界几乎无人不知的存在,但是见过它的人少之又少,大概一年前它第一次出现。传闻它会四处狩猎残影,但偶尔也会攻击人类,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试图打倒他它却发现……它是不死的。”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无法被杀死。一次又一次,无论多少杀死它,它都会复活。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传说,但是我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它,对它为什么对我有敌意还是一头雾水。”
“……嗯,先不提他了,我会去找他问他的说法的。那,关于这间教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抬起头再次环顾四周,堆着杂物的墙角和窗台处积累的灰尘让林有点拿起拖把和抹布大扫除的冲动。
“哈哈……”
秋老师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是我的影子的效果,可以让你产生幻觉,只不过似乎因为你正好已经接触过影世界,加上有使用影子的天赋。结果触发了你的觉醒。请再次接受我的歉意。”
秋老师脚底的影子化成一阵黑烟凝聚在他手上,待雾气散去之后,一台看上去十分破旧的老式相机正安静地放在他手上。
“影子在现实也可以用吗?”
“可是可以……不过大部分影子的效果都会打折扣甚至能力都会发生改变。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没有觉醒影子的人看到你影子的时候,你的影子就会回归地面。”
“也就是说被别人看着的时候就没法用吗?”
“正是。”
干脆现在就试试吧,林想着看向自己的手掌,努力回想着之前使用影子的感觉,秋老师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便也安静下来看着林脚下的影子。
可是许久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额,这是什么情况。”
林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脚底老实的影子。
“哈哈……有两种情况,一是你现在还没熟练掌握影子,二是你的影子无法在现实使用。”
“还真是个好消息啊。”
林苦笑着放下手,这时他才发现窗外招进来的阳光已经变成了夕阳的黄色。于是他站起来向秋老师说:
“今天差不多我就回去了……”
“等等!”
在林迈开脚步之前秋老师急忙站起来,走到角落的那堆杂物里左翻右翻,最后拿出一个纸箱,从里面拿出一张纸,走过来递给了林。
“这是入部申请书,虽然是社团用的,但是我们心理辅导委员会也用这张,毕竟再设计一张太麻烦了嘛,怎么样?要考虑加入这里吗?你的力量十分珍贵,对于用来帮助别人来说。”
拒绝。
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刚准备说出口,门突然被推开,叶荷站在门口。她那双眼睛看见秋老师手里的入部申请书之后立刻变得闪闪发光,此时林就觉得大事不妙,随后发生的事也印证了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小林同学你要入会吗!”
“我只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具体还是得看他的意思啦。”
秋老师带着温和的笑容说。
“啊……那个,我其实放学之后还挺……”
“入会的话就太好了!我们委员会最近到勤率越来越低,活动室这几天只剩下我和秋老师了,小林同学你要是来了的话一定会热闹起来的!”
叶荷兴高采烈地小跑过来抓住了林的手,这让大概有五年以上没有碰过女生的手的林有些措手不及,默默享受着手心柔软触感的同时林不禁觉得她握得是不是太紧了。但是叶荷那对林来说有点耀眼的期待不已地表情让其他思绪瞬间烟消云散。还有这人身上是不是太香了啊!林在心里怒吼,同时对不禁闻女生身上味道的自己感到绝望。
算了……多点社交活动也许没我想象的那么糟。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加入了所以你能松手了吗!”
“嗯!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呢!”
什么奇怪的说法啊……
无视一脸复杂表情的林,秋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入部申请书递给了林。
“那么把明天把这个带过来就好。”
“好……”
林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似乎并不能影响面前这两个人的愉快心情。
“那我就先告退了。”
“嗯!明天见!”
看着教室里向林笑着挥着手的叶荷,林抬了抬手掌算是回应,走出了教室。
……
活动室里一片安静,刚刚闹腾的气氛仿佛是过往云烟。
叶荷的脸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愉快,取而代之地是静静的悲伤。
“老师,如果他刚刚没入会……”
“嗯,我会清除他的记忆,关于影世界的。”
叶荷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秋老师站起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叶荷的肩膀:
“那个世界并不安全,我不能放任他去送死。”
“可是……这些事,真的是我们能决定的吗?带入影世界也好,‘拯救’别人也好,我们真的有权利吗?”
“叶荷,也许我们会犯下错误,但是如果不行动,就没法拯救任何人。记住,你们只是按照我的指令行动罢了,所有的过错,你都可以认为是我犯下的,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去‘拯救’,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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