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地,金色的光芒冲散了云层撒在了满是白色的大地上,冀州城中,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路上纷纷出现扫雪的百姓。雪很深,以至于堆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雪堆。行人并不算多,因为积雪并未被彻底清理开,而且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融化的积雪导致气温更冷了,没几个人愿意在这样冷的天气中出行。
叶府并不算特别大,但是也算得上是一座豪宅了。古朴的砖瓦上,刻画着一道道岁月留下的印痕。叶家世代以剑道而知名,虽然叶家祖传剑法精妙无比,不过却也在一代代地没落下去,或者称之为隐匿更为合适。传至此代,叶家的现任家主叶百川,虽有青衣剑客之名,却少有人见他用剑,家中也早已以经商为主。不过终是有名在外,以至于东瀛剑客向叶百川下了战书。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不知多少年未动刀剑的叶百川竟爽快地接了下来。
本来,这场比试很是受人关注的,不少人很好奇叶百川的手段,同时也希望这个东瀛剑客就被叶百川打败。不过这场大雪却导致不少人难以观看这场令人期待万分的比试。毕竟现在各处路难行,而且比试的地方又在城外的矮山上,所以能观看这场比试的人注定少之又少。
叶府前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叶百川从叶府的大门中走出,身后七八名护卫紧随。叶百川此时已经年近不惑,鬓角的发丝漆黑浓密,双目炯炯有神,正是一生壮年之时。一身丝绸编制的墨绿色外袄上绣满着金色的花纹,一把棕色鞘身的长剑紧握在手。此时赫然是要出发去与东瀛剑客对决。身后的护卫也是全部一身墨服,腰间别着刀剑,跟着叶百川的脚步迈出而紧紧相随。
城中虽满是积雪,但是已有不少人打扫。而城外却不同,厚厚的雪层将每一寸土地覆盖,山石土路变得尤为难走。枯萎的枝桠上,数只寒鸦不断地喧哗着。
在城外某处,地面还是被积雪所覆盖着,不知何时此处却多了两个人。一人一身黑色,头顶上带着黑色斗笠,身上披着黑色的外袍。另一个人则衣着朴素,只是一身棉衣而已,手中领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二人在雪中静立着,积雪将二人近膝部紧紧包裹着,但是二人却毫不在意般,目光只是紧紧盯着对方。
手一挥,数个漆黑的圆滚滚的东西从包裹中飞出四散跌入了雪中,同时将雪染出了一片片红色。赫然是一个个的人头
“这些是叶百川派来埋伏你的,不过,我替你解决了。”将手中的人头抛出后,他并没有过多反应,只是声音平淡的解释了一句,“这些走狗不配侮辱我的对手。”
“你要和我决斗?”另一个人也丝毫不在乎周围的几颗人头用着略有些奇怪的口音说道,“你要知道和我决斗过的人现在没有一个还活着。”
“一个剑客从选择了这条道路的时候,又怎么会去在乎自己的生死呢?叶百川不会来了,你今天的对手也只会是我。”
黑色的棉袍下,隐隐露出了一丝寒光。
“在下柳生千叶,报出你的名字吧,我对你这个对手很感兴趣!”
“沐姓,名逸,字云玥。”
这个身穿朴素棉衣的人便是沐云玥,而他面前的自称柳生千叶的人则是此行的目标,东瀛剑客。
雪很深,二人站在雪中对峙着,也许此时的二人早已忘记了寒冷,两边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对方,剑客之间也许一击就能决定胜负,此时二人没有丝毫的松懈,都在寻找对手的破绽。
寒光乍出,柳生千叶抢先出手了,他的身体向前爆射而出,黑色锦袍之中一声响亮的拔刀声传出。
居合斩,东瀛剑术中的拔刀术,(具体的不细说,太繁杂。)东瀛剑术中很平常的一种剑术,只是其杀伤力却也极为恐怖,其主要快而狠。
雪中的脚步是受限制的,只是柳生千叶这一次冲袭却快到令人难以反应过来,只是呼吸间,寒芒已至身前。
好快!沐云玥此时心中只有这两个字,脚步同时轻错使身体向后倾斜,因为想要完全躲避基本不可能,只能尽量使自己躲开锋刃的攻击。
一道劲风拂过面前,带来一阵刺痛。虽然极限躲开了锋刃,但是附着的剑气依然将衣服划开一道细长的裂缝,同时一缕发丝不知不觉间飘落到了积雪之上。
将被包裹着的剑向后刺去,堪堪地支撑住了身体,而此时第二次斩击已经袭来,虽然没有第一次的那种爆发力,却依然快到令人难以反应。
此时以沐云玥的姿态基本不可能躲避这一次攻击,柳生千叶的攻击若行云流水般自然却又致命。
令人意外的是沐云玥并未想办法接下而是突然伸出左手在柳生千叶劈过来之前抓住了他的右腕减缓了他劈砍的速度,随后用力后拉以接力起身并闪到了柳生千叶的背后。
第二次劈空,柳生千叶步伐微动调整好身体平衡,随之向后便是一次横斩,这一次斩击的意义并不在于进攻,而是为了逼开沐云玥,因为此时他背后满是破绽,若不如此沐云玥很容易趁此一击击败他。
“的确是个值得拔剑的对手。”
沐云玥此时已经将剑上的包裹解开,银色的剑鞘在满是雪的洁白之中依然格外醒目。
柳生千叶将手中的剑,不,也许说刀更合适,东瀛剑客用的剑都是一种类似唐刀的长剑,名曰太刀。将刀横于身前做出了一个防备的姿势。
由刚才片刻的交手之中,柳生千叶能觉察出沐云玥的实力并不弱,几次攻击未得上风反被对方徒手躲过去,可见对方经验之老练。此时不明对方路数贸然进攻可能会直接占据劣势,所以防守一波在此时是很明智的选择了。
“我要拔剑喽!”沐云玥以一种格外轻松的语气提醒道
右手握着银色剑鞘,左手抚于剑柄,手中长剑在初阳的照耀下缓缓拔出。
柳生千叶目光紧紧盯着沐云玥手中的剑。不敢有半分松懈,他内心中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笼罩着。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额角渗出的浅浅汗水可见其此刻多么慎重。
沐云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随后剑身被他轻侧一道刺目的光芒便直射入柳生千叶的眼中。
“遭了!”柳生千叶心中暗道,这种对决之中片刻的分神都是极为致命的。
果不其然,一道寒光随之以极快的速度刺来,隐隐地能听到细微的破空声。
“呛~”
兵刃相接的声音穿出,柳生千叶此时离刚才位置已有数步之远,细微的喘息声不断传出。左臂上,鲜红色的液体正在逐滴滑落。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一朵朵鲜红的梅花。
刚才哪一瞬间几乎是长久生死间的本能,用太刀将刚触及左胸前的一剑向左击偏,并用力向右边跳开。只是那一剑还是太快,以至于身体还是被刺伤了。低头瞥了眼左胸,一道划痕旁衣服果然在逐步染红。刚才如果慢上半分此时恐怕自己已经躺尸于此了。
从一开始自己就陷入了对方的节奏。此时柳生千叶才猛然醒悟,一开始沐云玥的躲避攻击以及收剑不拔给了他一种压力,包括拔剑时的提醒与语气都是在增大这种压迫感。从而使他产生一种对方剑术很强的错觉。也同时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剑上,高度集中的精神使他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所以沐云玥突然用剑反光才使他产生瞬间的失神。而后面选择刺并不选择砍也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能很快反应回来也难以挡下这一剑,刺虽然会使自身破绽暴露出来。但是那种情况下对手基本不可能会有机会反击,而刺也比斩更加难挡,即使能抵住这一剑,也会像自己这样受伤,从而使接下来的交战处于不利之中。
自己一开始从心术上便败给了对方,柳生千叶不由得握紧了刀柄,这种带着心术的比试,他从来是不屑的,因为他一直认为在绝对实力之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空谈。虽然不得不说,这也是实力的一种。而此时,他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打下去,对自己来说是十分危险的,退又辱没自己的剑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他看了看受伤而有些失力的左臂,轻轻叹了口气。
沐云玥的目光没有看向柳生千叶,而是投向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明明已是寒冬,银白色的剑身之上却仿佛在散发着丝丝寒气,略带的朦胧竟难以看清剑身。刚才的一剑剑身上却没有留下一丝的血迹。
轻轻挥剑,将寒气挥散,随后收剑入鞘。此时他也知道没有必要和对方打下去了,对方已经受伤,自己即使是消耗下去都能获胜。但是,很明显自己是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的,毕竟,自己本不应该是他此时的对手,对方能在那种情况下尽力规避了那一剑就能说明对方的实力了。
“你还是回去吧,这一剑赢的是你的心性,你的剑道还不够。”沐云玥缓缓用布匹包裹着手中的剑,随之对柳生千叶说道,“一个剑客无论何时都应该冷静,不是吗?”
柳生千叶此时虽心中苦涩,却也难说出口,的确,自己刚才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从心态上自己已经输了,数日的连胜已经让他有些害怕失败了。所以一遇到能给他威胁的对手心中自然会压力剧增。
当柳生千叶再次看向沐云玥之时眼前却已是空无一人,唯有左胸与左臂上的疼痛让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败不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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