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山海集团铩羽而归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本事是否生疏这件事。
漫长的宅女生活所带来的是战斗水平的退步,堂堂齐天大圣败在无名小卒手中非常挂不住脸。
虽说大师姐完全不认为那晚的对手是无名小卒,顶多是不知名号。
为了刷清这份屈辱感,这一回空不敢大意,自一开始就是动真格拿出看家本事应战。
所幸能力更加棘手的那位今夜不在,空也完全乐得与操控空间力量的魔物倾泻全力对垒————那强烈的瘴气,大师姐也完全不认为对方是人类。
空间能力确实难以招架,可一旦适应了之后大圣得出了只要不给对方充足的反应时间不就可以了的结论。刚好,速度与火力正是自己的强项。
然后,战况相当之好。
熬过了最初被空间能力的各种恶心,抓住反击时间点的大师姐,反过来用压倒性的火力压得任延喘不过气。
中间数分钟的激战先按下不表,这场复仇战姑且可以说是赤发少女的胜利。
战局从下层转移到上层,意外遇到同样在此处上演战斗的任廷。反正都算是仇人,刚好自己要找的就是对方,大师姐不介意再多来几个挨打的对象。
二度遭到激战波及的过道内,景象已不能用惨烈来简单形容。
刺鼻的焦味传入鼻腔引起一阵咳嗽,就差被彻底摧毁重建般碎石瓦砾遍地。过道中间赫然是一处被整个捅穿的窟窿,地表上尽是被高温融化的岩石。一边释放出氤氲的蒸汽,滚烫的岩浆一边缓缓向四处流溢而去。
通道内火舌肆意扭动,少女那焰色的发丝随着热浪不断摇曳。脚边倒着终究体力不支的精壮男子,灰发的持刀使则躺在一旁装死。
在空视野的尽头,半张脸被烟熏黑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的大小姐正捂着被灼伤的右臂,背靠着半堵残垣坐到在地。抽搐着嘴角,一脸“卧槽这家伙也太秀了吧”的蛋疼表情。
她的身旁见不到那个与之容颜相似的魔物。环顾四下都见不着任延的身影。
其实这是一件解释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临阵脱逃。
眼见局势不妙,没有半点有难同当觉悟的任延充分发挥了好汉的本领————不吃眼前亏。再加上她的能力可是操控空间,简直是为打不过就跑这一战法量身定制。
大师姐当场也愣住了,觉得这个对手就比较卑鄙。
但转念一想其实放跑也没什么,反正已经证明完毕自己“宝刀未老”。
更何况此行重点是来找另一个女人,询问任庭下落要紧,于是也就放任其逃走了只不过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何没带任廷一起逃跑。
或者是当时太心急?还是说故意为之?
而当事人任廷也比较想不通。
是个屁的合作伙伴,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给卖了,留下来和眼前这个疯子大眼瞪小眼。
之前对方吃瘪严重让任廷产生了先入为主很弱的观念,实际打起来才明白这货有多卧槽。
其实完全可以静下心来好好交流一番,说不定还能化干戈为玉帛————不存在的。
都怪当时对方突然碍事导致自己脑子一热,就破罐子破摔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任廷心想在自己在这边瞎折腾的时间里,季鹰估计早就办完事了吧。也是自己一时嘴贱给了对方行动指导。
守在那边的记得是田鼠那个孩子。虽然忠心,战斗力委实有些摆不上台面。季鹰固然比较废物,但还没有弱到无法解决只能依靠外力来战斗的田鼠。
“啧。”
心情愈发烦躁,任廷咋舌一声用手掌撑在高温的地面上。
刚试图起身的她首先感受到一阵锐利的风切割而过卷起刘海,缠绕火苗的神兵利器笔直划过耳边顶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顿时传来沉闷的撞击。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迎上了大师姐那张冷漠的脸。
“哇哦————”
任廷夸张地泄气道,举高双手表示投降。
空也不含糊,晃晃脑袋开口就重复:“......那个被妳抓来的人呢?”
稍微花了几秒钟认真盯着空冷淡的表情,大小姐轻轻嗤笑出来。
“拜妳所赐,现在可能危在旦夕吧。”
“......妳什么意思?”
大师姐的黄金瞳瞬间冷了好几个档位,隐隐的威压仿佛是威逼对方有话快说。
“其实呢,我一直觉得妳比看上去要笨上那么一些。”
视威胁于无物,任廷用大拇指轻揉太阳穴,首先就是嘲讽的发言。
“刚刚,不是有个跑掉的家伙吗?那是单方面视我为死敌的男人,而他跑去的方向,就是少年被关押的地方。”
“......”大圣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得要领。
“是敌人,又被我刚羞辱一番,妳猜那家伙找到我的死穴之后是否会做出出格的举动?比如说————杀掉那个少年。”
“唔————”
“可别忘了,真是因为妳的搅局,那家伙才有机可乘的。”
自尊心太强的人歇斯底里起来,可是很恐怖的。末了,大小姐又补充了一句。
言毕,任廷很明了的感受到少女释放出来的怒意又盛了几分。
空眼神中很明确充满怪罪意味。
“妳这种做法......不一样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手中的金箍棒几次握紧又松开,任廷不知道自己在空眼中也成了智障的形象。
大圣认为自己急着赶来救人不熟悉情况也就算了,可妳明知发展很糟糕却放着不管还和那个怪物联合起来要先对付自己?这是个什么逻辑?
按这种说法,算算时间任庭估计已经凉透了吧?
空自己被任廷的这番窒息操作气得不轻,赶紧伸手捂胸抚平心中升腾而起的无名火。
“女人是感性动物啊,当时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就大家都不好过咯。”
反观任廷,估计是怒极反笑表现的一种,见到少女反应如此困窘,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但她没得意一会儿肚子上就挨了空一脚,接着捂住腹部开始干呕。
力道还挺足,可见对方的气恼。
“......”
大圣没再想理会这个疯癫的女人。
收回了棍子,一脚踢开挡路的马王,大师姐一点不拖泥带水折返朝季鹰原先跑掉的方向瞬身而去。
眼下当务之急是确认任庭的安危。
虽然那家伙很大可能怎么折腾都死不掉,空内心隐隐还是涌起了一阵不安。
看着赤发少女的身影瞬间从眼前消失,大小姐终于得以从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中解脱。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依据两次犯的事,被对方一棍子敲死都不冤枉,真是千钧一发。
抚墙吃力起身,虽然如今事情已经变成一团糟,任廷也不甘落后往前。
不仅出于责任,还有自己的计划,那个持有山海经的少年绝对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哈、哈,真惨啊,本来还以为稳操胜券了。还能、本小姐还能战啊......”
为了自己从未向人倾诉过的夙愿,任廷强逼自己必须行动起来。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道空间正在被缓缓撕开。
任庭坠落之后引发了一系列或大或小的问题。
影响最大的即是田鼠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由于任庭的拼死相救,因地面崩塌而失足身子悬空一阵失重的田鼠被成功拉了回来。
而代价则是对方代替田鼠掉落近百米的深渊中。
娇小的身子被一股蛮力强行甩开飞到半空中,一直戴着的鸭舌帽被强风吹落,随着胡乱刮着的气流飘摇着消失在雨夜的黑幕之中。
失去帽冠的束缚固定,底下波浪状的柔软蓝发凌乱四散,宛如在半空中舒卷开一张湛蓝色的绸缎。
大约两、三秒过后,田鼠背部重重着地,发出吃痛的呜咽声。
“————任、任庭!?”
眼冒金星了一会儿后,回想起什么的田鼠用力摇头猛然起身,
这番动作太过猛烈,手铐上残留的血液被甩出化作血珠滴到了她的脸上。
下意识伸出手擦拭侧脸沾到的血渍,田鼠望着左手上那副染血的镣铐,以及恰好掉落在脚边的露出一截白骨的断肢,终于被迫接受于方才几秒间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另一边,似乎自己也被这一突兀的变故惊吓到,暴怒中的季鹰终于取回了几分冷静。
研究室的崩塌进程停止,但几乎一半的房间已经被削平,暴露在寒风凛冽的雨夜中。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死里逃生的少女匍匐在半滩血迹旁的画面。
原本杀害的两名对象其中之一侥幸存活,季鹰被任庭的舍身做法吓得一愣,没能及时作出反应趁机再下杀手,这也就导致了自己今晚最后一次失败。
田鼠顾不得擦干脸上的血,心急火燎扑倒断层边将头朝下探去。
因为暴雨夜,下面只有望不见底的深邃的黑暗。你说人要是掉下去,还会有命活着吗?
傻傻扑了将近十来秒,耳边不断回响起任庭坠落之际未曾完全传达完毕的话语,田鼠只觉得心中发出了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田鼠握紧拳头,起身望向狂笑还未从嘴角边消退的季鹰时,海蓝色的眸子中满是怒火与恨意的参半。
猖狂的季鹰一下子噤若寒蝉,被那可怖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
但瞬间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季鹰,又是羞愤得咬牙切齿。
开什么玩笑,自己什么时候那么怯懦过了,一个眼神也能把自己吓得胆裂么?
开什么玩笑?!本大爷可是堂堂干部啊!
气势看起来是很不错,但归根结底也就是个玉虚三层的废物。
而且愤怒会让刀变钝,所以自己没必要也没可能会害怕这么个弱者。
我会怕她?别说笑了!
“杀了你。”
以冰冷到足以结冰程度的冷酷声线,田鼠杀气腾腾,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杀、了、你!”
“那就来啊!如果做得到的话!”
两边同时发出怒吼,发起交锋。
季鹰认为田鼠失去所有的枪支,故而可以放心大胆向前冲。不料对方一眯眉毛很长的眼睛,从腰边拔出军用匕首来。
呵,季鹰发出冷笑,自己可不会被区区一把匕首下到。
就算要比肉搏技术么?季鹰自认为也完全不虚对面。
“啪擦”。
然后,就在季鹰冒进的瞬间,田鼠忽然亮出了不知何时起就藏在掌中的手雷。
“什么————!?”
以扭曲的音调发出惊呼,季鹰欲停下来时已经晚了。
对方动作麻利地拉开拉环,直勾勾丢了过来。小巧的手榴弹恰好落在脚边,半秒后它被引爆。
“该、该死!尽是耍这种小手段,算什么修仙者!”
但好在及时展开“气”的防护罩,免于遭到弹片的直击。
季鹰满嘴抱怨从一阵浓烟中窜出,才呛上几口,皮肤敏锐的感受到空气的流动。田鼠也冲进了烟雾之中。
视网膜中被印上的是田鼠飞速挥来的匕首。仓促复仓促,季鹰在一连串的组合攻击面前落了下乘。
虽说咬紧牙关相当勉强自己将身子稍稍偏移了几厘米,可小巧匕首的锋刃依然划过 了季鹰的喉头。一道红线瞬间在他的喉间浮现,接着鲜血流溢。
季鹰下意识捂住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哝”声。
脖子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哀嚎,可随着喉头的滚动又使伤口撕裂扩大,带来更多的疼痛。
但季鹰已无暇顾及,一边捂住脖子一边后退的他很快就被蹿上的田鼠揪住了领带。整个身子被田鼠一阵蛮力扯得失衡,摘下手套的拳头使劲朝季鹰脸上招呼去。
季鹰被打得发懵,被动松开手,喉头一甜,接着感到血逆流上,发出痛苦的呛声。
但一切还没那么轻易能结束。
季鹰下意识想释放“领域”的力量,无奈反应能力实在捉急。
眼尖的田鼠从未想过要留给他喘息的余地。一刀割喉占据主动权之后,上路痛殴季鹰的面颊,下路以腿鞭痛击季鹰的下盘将其踹翻。
小腿一软,季鹰就此踉跄倒地。
呜咽声还夹在喉咙里没发出,田鼠的践踏又雨点般朝着胸口落下。
每一记重踏皆能让季鹰感到全身散架。就连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发起疯来简直招架不住。
骤雨般的打击不知持续了多久,季鹰被打得奄奄一息,而田鼠也停下了手。
大脑昏沉得在地上喘着粗气,就在季鹰认为对方是打累之际,田鼠忽然伸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接着头皮传来一阵剧痛,眼见着就要往断层那边拖去。
季鹰明白过来了,这疯狗是想把自己也扔下去。
恍惚之际,他开始第一次的反思,自己在这一天里究竟做错了些什么。
不仅被任廷那个女人刷的团团转,到头来还要连续两次败在自己一直都轻视的废物手中,这对心高气傲的季鹰而言,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严重的耻辱。
尖锐的牙齿用力咬破下嘴唇,突然传来的铁锈味让季鹰神志瞬间清醒了不少。
身子突然也涌上了力气,季鹰暗暗捏紧了拳头,再度往掌心凝聚起了“气”。
别做梦了,怎么可能会任由妳宰割?
虽然一直是背对着季鹰拖着他前行,哪怕只有半秒,田鼠也没有放下对季鹰的戒备。
“别太嚣张了!死人妖啊!”
“唔————!?”
正因如此,当季鹰突然暴起时,田鼠才没有显得像是对方那般猝不及防。
因为暴怒而释放出的强烈风压迫使田鼠松开了手,季鹰趁此机会鲤鱼打挺起身。口中泄出野兽般的嘶吼,目呲欲裂的季鹰乘势猛扑上前想要擒抱住田鼠。
再不济,借着这股势头出其不意将其推落下去也不失为好的选择。
想法是不错的,但具体操作起来是不切实际的。
田鼠没有像他反应那么慢,或者说蠢。
迅速冷静下来的她维持着冷峻的表情,反过来冲到了季鹰怀中。
双拳并拢抵在季鹰胸口,深呼吸,吐气,接着发力。伴随着让空气击穿的轰隆声,季鹰就像是脱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双脚脱离地面,经历了在半空中的短暂漂浮后落地。
与此同时,田鼠不紧不慢从腰包中又掏了个手雷出来,用最咬开拉环往前一丢。
田鼠捂住耳朵跳至墙角。
片刻后,又一波震响传来。再度震落了几块石板。
那是掺入了大量的“气”的热武器。
待到黑烟尽散,季鹰满脸烟熏,匍匐在地咳血不止。
感受到田鼠靠近的脚步声,竭力地想要支撑起身子。
但下一秒,头顶就传来了被枪口抵住的坚硬触感。
那是田鼠乘机随手捡回来的狙击步枪,塞入子弹上膛完毕,自上而下冷酷无比地俯视着季鹰。
身子一阵紧绷,季鹰自知没机会反抗。
就这样,自白天被放冷枪偷袭后,自诩无人可敌的季鹰又一次败在了从未瞧得起的田鼠手中。
“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半点遮掩,田鼠语气淡然地威胁。或许在她眼中,季鹰已经是个死人了。
“本大爷怎么可能会输给妳这种————”
田鼠皱了皱鼻子,抵住脑袋的枪口瞬间塞进了季鹰口中,制止他无营养的发言。
“别再说这种老掉牙的台词了,拜托。”田鼠歪了歪头,“败给玉虚三层的我很不实际?真是傲慢呢?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输呢?如果一个人的强度只要看修为的高低便能绝对决定的话,那可真是太方便了呢。”
不过很可惜的是,现实中没有那么天真的事情。
弱小者不一定就会输,强者也可能因为一次大意而丧命。
“虽然想抱怨的有很多,可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了。你就抱着这份悔恨,下地狱————”
田鼠下达季鹰死刑的宣言忽然中断了。
首先是皮肤传来的刺骨寒意。
当感受到那份气息的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冻结了。
田鼠背对着大门,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后现在出现了什么十分糟糕的东西。
可却又不敢回头。冷汗滴落,渐渐被压得喘不过气。
热浪不断从身后席卷而来,田鼠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头。
“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赤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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