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做的梦真实得可怕。
江畅让头沾上一点水，努力让脑袋上被压倒的发丝直起来。心仿佛在搅动，他又往脸上泼了一点水，使劲地瞪着镜子中邋遢的自己。
“昨天是没睡好？”晨光照射进来的厨房，母亲正在准备早饭。
“也许吧。”江畅怕母亲见到自己那极不规整的模样，赶紧低下头来把碗里的蛋黄搅匀。
“昨天晚上还在说梦话呢。”江馨三步作两步地跑进厨房，对哥哥和母亲兴奋地大叫。
“恩？”
“昨天晚上起夜，听见你躺在床上咕噜咕噜地发出婴儿撒娇的声音。”
“才不会呢!又不是小屁孩呢。”
“就算是大人也会因为烦心事在睡梦里念叨几句的。怎么，是做了不好的梦？”母亲说着，结过江畅手里的碗，把蛋花滑入锅里。油“呲呲”地响动着，江畅看着金黄的蛋液在铁锅里扩散开来。
“也不算——”江畅想了想，把自己的梦讲给了她们听，当然因为江馨在场，那段绿池里的一幕没有明说。他觉得江馨还不能听这些东西。
“哈哈……”在江馨的大笑着“好像也没有什么捧着植株的神仙吧!”
“所以说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好——”
“今天不用上学吗？”江馨黑色的眼眸里闪着光，“那今天就陪我玩吧！”
“没时——间”，江畅一脸无奈地俯视着他的妹妹，努力做出一副教育者的模样，“过几天就是大学活动，要去街上买东西。”
“也好，对哥哥的约会就不要插手喽！”江馨坏笑着说。
“你这……又是电视看多了吧。妈，以后她看电视千万要提防一下啊。”
“该了解了啊，不然以后会被同学笑话的。”
“骗人的吧……真是胡来。”江畅故意转开话题：“那你们呢？”
“我今天要教江馨做早饭。以后要上早班，你也要早起。”
“可她才十岁啊……还是有些勉强吧。现在怕那些煎煎炸炸的应该很正常……”江畅一边嘀咕一边把早饭端上了饭桌。
他的脑袋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一个少女的声影。
另一边，贝莉正守在面包机面前。屋子里唯一一张复印机正在哗啦啦地响动。
“这么多？”她睁大眼睛看着特尔科手中厚厚一堆海报，上面印满了非法实验，无视人权等敏感词汇。今天又要去张贴海报吗？她默默地想。
“是的，这是给包括我在内十三个人的份，今天要把北区贴满。”特尔科把海报摆在桌子上，拿起一张来，再次检查上面的内容，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贝莉看见他头上满是汗，就拿起自己的手帕替他擦拭干净。特尔科像是被母亲照料的孩子一般乖乖闭上双眼。
贝莉趁机又扫读了一遍他手上的海报，搭在那宽厚肩上的纤细小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怎么？”特尔科感觉到皮肤带来的微微触感。
“这内容——”贝莉摇了摇头，“我有点担心。”
“我们干这个就已经够担惊受怕了，再加上这一点也没什么。”
“是吗……我觉得内容比以往尖锐了很多。”
“上头的中心人物说了，再过几天就是终结之日。”
这我早就知道了，贝莉在心中不满地叫道，比你还要先知道。烤面包机叫了起来。
“网站上面上传了新的视频吗？”特尔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没有。”贝莉正往面包上涂上黄油，“本来是在一个小时前上传的，刚上传没多久就被删除了。”
“要么是政府那边也已经有所警觉了，要么——”
“就是我们这一边也有所防范，避免露出太多马脚。毕竟，即便是保留五分钟，在那个网站上也能达到足够的浏览量。”
特尔科刚要结过贝莉递过来的面包：“我或许还要潜入那里去看看究竟。”
手拿着装面包的碟子，像是触电了一样缩了回来，特尔科的手抓了一个空。 特尔科惊诧地回过头来看，贝莉正紧盯着他。
“你疯了！”
她摇摇她的头，一头金发随之起舞。端着碟子的手不安地打晃，连安安稳稳平坦在里面的面包片也摇摇欲坠。
“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什么麻烦。”
“只是去看看？你刚刚说你要到那里面去！”
“得了吧！”特尔科把手一挥，“我自有分寸！你只是过于敏感了!”
“我才没有！你老是那么自以为是，非要哪天惹上麻烦才好！”
“你总是担心我到了过分的地步，但我们会因此毫无收获。”
“你根本——”贝莉说到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根本不懂，我这么焦躁的理由。
她不安地在客厅里面踱着步。最后她停在了一扇窗户前，窗外仍是黄沙飞舞。背后不断传来叹息声。贝莉默默地闭上眼睛。突然她感觉一双手出现在身后。她屏住呼吸，此时特尔科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他们的面颊紧紧挨在一起。
他们又分开了。贝莉转过身，看着特尔科把摩托车服穿好。
“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她望着特尔科出现在前院，冲她招着手。然后他跨上车。
愿上帝保佑他。
贝莉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一点味都没有。
我在拼命反抗着，马上会到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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