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别走啊！不要这样！”
“爸，不要再喝了，不要再喝了！”
“爸，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我会被打死的！”
宁静的深夜，某个房间里的哭喊。
……
“小一，小一，你怎么了？”
“小一！”
感觉到有人在拼命摇摆自己的身体，陈一才悠悠醒转，枕巾却早已湿透。
万念俱灰。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词语能描述陈一此时的感受了。
真的，不想说话，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麻烦。
头疼欲裂，眼睛也已经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挤出点泪水来。
不如死了算了吧。
毫无生气的人，用毫无生气的双眼，毫无生气地望着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好像医院的太平间啊。
好希望我就在太平间啊。
什么时候才能告别这个世界啊。
什么时候才能告别这一切啊。
意识渐渐堕入混沌。
……
清早，在闹钟响起之前，陈一已经靠着生物钟自然醒了。
“枕头又湿了啊。呃，眼睛好疼！”
有些轻描淡写地抱怨着，陈一走出房间。
一个女人正在沙发上坐着，头沉沉地低着，头发乱糟糟的，好像是睡着了，身前的茶几上扔满了用过的纸巾，连地上也星星点点地分布着一些。
陈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来了垃圾桶，将用过的纸巾一团团地，用手扔进了垃圾桶。
沙发上的女人好像醒来了，抬头看到陈一，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眼泪即刻决堤。那女人冲了上来，一把将陈一抱住。
“小一，小一，你不要离开我。小一，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
“我不会走的，不会的，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我要你发誓！”
“好，好，我发誓！我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你之前发过那么多次誓，为什么不遵守？”那女人将头抬了起来，一张脸早就已经哭花。
“我哪里不遵守了嘛，我这不是还这你身边吗？”低头看看女人，陈一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意，将昨晚的死寂稍稍的冲刷干净。
“那，你今天，不准去学校！”
“昨天晚上才放过假，而且前不久才请过假，现在又请假，可能不太好吧。”
“我不管，我不管，今天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
“唉，拗不过你，请假就请假吧，我去给班主任打电话。”
……
“没人接啊。奇怪了，昨天也是一天都没见到人。”
“怎么了，小一？”
“没事，没事，班主任没接电话，那我就先斩后奏了吧。”
“嗯，我要你一天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好的，好的。”
就像哄小孩一样啊。陈一笑了笑。
“你先去洗把脸吧，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今天要干什么呢？陈一开始规划。
一切都是如此地轻车熟路。
对了，有一件事不得不做呢！
陈一又拿出了电话。
“喂，事情完成了，感谢你们。”
“希望你自己不要后悔吧，这是作为年长者的规劝。”
“别的不要多说了，今天我在家，东西可以拿过来了。”
“还是老样子？”
“对……算了，再多百分之十。”
“你这可让我不好办啊。”
“我再多做两成的工作如何？”
“好。爽快，你做事，我们也放心，就这样吧。”
陈一挂掉了电话，没有问候语，甚至没有一丝预兆，话都好像没说完。
……
两个人在餐座上对坐，吃着简单的早餐。
“小姨……”
“都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小姨，我也就大你三岁！”
“好吧，那，清雪。”
“不，叫我雪儿！”
“清雪就行了，你可是我妈妈的亲妹妹！再说，我就要叫你小姨了！”
“好吧好吧！”
进行了没有营养的对话后，两个人又开始埋头解决早饭。
突然，陈一发现对面那个小女孩，呃，也算是小女孩吧，正在偷偷地看着自己，被自己发现后，就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不禁笑了笑，二十多的人了，居然跟个小孩子一样。
多年以后，陈一才终于明白了这个小女孩的意思。当然现在，这个懵懂的少年，还一直沉浸在所谓亲情的海洋里。
“喂，小一，吃完饭陪我出去买衣服吧！”小女孩突然开口。
“你还是现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样子，能出门吧？”陈一头也不抬一下。
“这有什么问题啊，化妆就能解决的！你就陪我去嘛，你都多久没有和我一起出门了！”
“可是今天还约了人……”
“又是那个人？”
“嗯……”
“对那个人，我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啊。又是帽子又是口罩，还戴着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会是张了张见不得人的脸吧？”
“你这样说人家可不好啊。”
“那，也许是个明星？”
还没等陈一说话，小女孩就又开始了，
“算了，当我没说。那样的怎么可能是明星？鬼鬼祟祟的，跟老鼠一样。”
“我都说了，你不要这样说别人啦。”
“这有什么啊，不过是事实罢了。怎么，你还生气了？”说着，小女孩敲了敲陈一的头。
“没有没有，怎么会。”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已经把意思表达地很明确了。
“哎呀，小一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啊，哈哈哈……”
没有他，哪有你现在的生活啊。陈一心想，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突然又发现了有些不对，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都怪你，老大不小了，还成天跟个小姑娘一样。”
“我才21好吧，什么叫老大不小？再说了，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很可爱啊！”说着还嘟起了嘴。
“恶心，离我远点！”
“你好过分啊！”
“好啦好啦，别闹了。不是要出门吗，快吃！”
又要给人家添麻烦了。
“小一真好！最喜欢小一了！”
“不要总是做出这种让人误解的发言啊！”
看着眼前的21岁的小女孩，已经是前凸后翘，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想想小时候，两个人从开裆裤一起长大，那件事情发生后，两个人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陈一不禁感叹时光飞逝。18年晃晃而过，不知余下的人生是否也是如此，到老了，回忆起当初，会是什么感触。
陈一摆摆头，甩掉了那些无谓的幻想，如今最重要的，是把生活过好啊。
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小姑娘，直到小姑娘有些脸红。
“你干嘛啦，一直盯着人家。”
“我在想，当初连牙都没长齐的小姑娘，现在居然这么漂亮了！以后你再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怕是会莫名的陷入恋爱啊。真是危险呐。”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说什么啊，我可是你小姨，你、你能有什么想法？”说着说着，语气突然弱了下去，情绪也突然很低落。
“清雪？”
不说话。
“清雪？”
还是不说话。
“雪儿？”
“对，就叫我雪儿！”
“对不起，刚刚只是开玩笑。怎么可能叫你雪儿。”
“啊啊，你好讨厌啊！”
“别说话了，快吃，吃完出去，我去打个电话。”
“嗯呢。”
说是一起逛街，其实不过是清雪各个店铺逛，陈一在门口凳子上坐着玩手机罢了。但即使这样，一上午也把陈一累得够呛。
”别不高兴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好好好，回去吃大餐。”
其实清雪做的并不好吃，但不知为何，这丫头总是很自信，陈一也不好打击她的自信。
也许味觉不太一样吧。忍痛吃下黑暗料理，还要装出一副好吃到要爆衣的样子，这样的某人常常如此想。
……
“你来了？”
“上午陪女朋友怎么样？”
“都说了不是了，是小姨。”
“哎，有什么不行的啊，你看看你们那些亲戚，还有几个活着在？不就你俩了嘛。”
“你为什么每次都忽略我爸。”
“唉，不是我说，你爸那样子，就不要再抱幻想了。可惜了，也是个至情之人，人世罕见啊。”
“不要再提起这些话题了。”陈一的声音低了下去。
黑衣人摸摸头，表现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东西带齐了吧？”
“带起了，多加百分之十，是吧。真亏你用了这么多，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钱呢？”
“已经打到卡上了。”
“然后？”
“暂时没有任务，你先休息吧。”
“那我就不送了。”
起坐，转身，开门，整套动作做下来，居然像机器一样。或者也许本人会说，这是规范。
站起身，陈一透过窗子眺望蓝天。
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小一……”躲在卧室里的清雪小朋友这才跑了出来。
“好可怕哦，你们两个人的谈话。”
“都没什么，我不是说了就是个以前的朋友，经常来叙叙旧嘛。”
“嗯，我知道。”
“对了，我刚刚收到短信，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到了。”
“嗯，我知道了。”
“话说，爸爸为什么要把遗产像这样每个月打过来呢？一次给我不好吗？”
“爷爷也是怕不安全吧。”
“会有什么不安全呢？如果有人想抢，把卡抢走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你可以找警察帮忙啊！”
“警察？有用吗？”
“唉，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乖。下午我们去哪儿玩？”
“嗯，去看电影吧！”一听到玩，清雪立刻该换了另一幅样子，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猫咪，立刻变成了活蹦乱跳的疯兔子。
……
顺便一提，清雪姓林，而陈一，本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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