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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暂过。
兽洞第二层正中央，有一座被四面高墙包围的府邸。
从外面看或许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只要跨进大门，便会立马肃然起敬了。
宽阔的接客厅被硅石灯照得通亮，墙上挂着各种珍禽异兽的头颅，大红色的兽毛地毯在地面铺陈开来，座椅的两臂更是镀上了黄金。
在这些粗暴地反映阔绰的地方以外，天花版上用两色笔绘制着精美的壁画，画的内容是女神亚尼加斯娅收养幼龙，场景被渲染得唯美和神圣，给这个空间增添了不少高雅的气氛。
“好了，猜下哪个布包里有你的那枚银币吧，左手还是右手？”
雁吾站在大厅中央，摊开的双手中放着两个完全相同的小布囊。他故弄玄虚地笑着，对着眉头紧锁，满面狐疑的侍卫头目问道。
“左边儿，我看见了。”
“是吗？不过真遗憾呢。”雁吾快手一翻，布囊被拆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么就是右手了……是这么认为的吧？可好像还是不对。”
对方的手都快触到布囊了，雁吾反手一晃，里面又是空空如也。
“怪了奇了，你把他藏哪儿去了？”侍卫大惊。
“我用东方的神秘力量将它转移到了别的地……喂喂喂别在我身上乱摸啊大兄弟！好了好了，其实它在你的身上啊，你的身上！”
“我身上？”
“没错，它在你的你的……这两个上衣口袋里！”
雁吾用手指在空中游离，然后猛地指向对方胸口对称排列的两个荷包中间。
他猝不及防摸向第一个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白色羽毛。
“啊，等下等下，魔术好像出了点故障。”
雁吾随即又从那荷包里面拉出了一整条长得不见底的红缎带，现场的人们不忍笑出声来。
“危机解决了，东西在这个包里！”雁吾迅雷不及掩耳地从另一个口袋中一模，抓出一个同款的布囊。
打开一看，里面正装着之前索要的那枚银币。
“好了，感谢各位老爷赏光！下层世界的魔术大概就是这样子的。”雁吾鞠了一躬，把钱袋收到了自己怀中。根据他的说法，这就充作演出费了。
啪啪啪，整个场内，安杰莉卡带头鼓起掌来。
“嗯，这大约是一种杂耍吧？像流浪风琴乐队那样。”坐在北端座椅上的面具男说道。
“陀老爷果然很慧眼敏锐，魔术师本来就是流浪艺人一样的职业，如果总呆在一个地方，这些把戏早晚会被别人看厌的。”
“这么说，你需要的是钱。”陀脱掉手套，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背上，擦拭着。
“哎呀，钱当然是砸断了腰也要去捞的东西……不过我还不习惯天外横财，会心理难安的，做梦都会怕被师傅踹醒啊。”
“告诉我，魔术师，”陀抬起头来，眼睛透过缝隙看向雁吾，“你有征服世界的野心吗？”
“算是有吧，那都是十四岁以前的事了……后来开始天天守在工厂搬石头，吃饱饭才是头等大事，也就不再去想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你当下的人生打算呢？”
“好好工作，然后存笔钱去灰鲅港开家店，具体做什么还没想好……饭店就不错。”
“既然阁下没有什么宏图壮志……当然，我不否定这样的理想，只是，”
陀站起身，从镀金的座椅上走下，
“只是既然如此，零号的力量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不，应当说是负担吧……杀人的剑对于许多人来说只是沉重的铁块，这是同样的道理。”
“那种火力日常生活的确用不到，也没有用的必要……”
雁吾停顿，
“请直接摊牌吧，陀老爷你想要我怎么做？我想如果没有隐情的话，像我这种贱民根本没有与您交涉的余地吧。”
仔细想想，这有些可疑。双方地位悬殊，力量也不成对比，通常来讲连谈的必要都没有——就像陀先前的行事风格一样，只要动武就可以了。
“的确，我这边有顾虑。”高大的男人深吸口气，“虽然你身边的少女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但她已经与你取得了某种联系，用种不恰当的比方来说，你是她的占有者……虽然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很清楚，如果我强行要带走她，大概会遭到攻击吧。”
雁吾望了一眼身边的安杰莉卡，伊正缠在她的身上，两颗头贴得很近，让她第一次露出了明显嫌恶的表情。
和面具男说得一样，少女总是下意识地处在靠近他的位置，就像二人之间有看不见的线一样。并且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凡是雁吾下达的指令，少女的执行率为百分百——包括炸飞船这种模棱两可的命令。
“哦，好像是有这种感觉啦……”他点点头。
“不出所料的话，只要你命令她离开你并转交给我就没问题了。为此，我想要和你公平交易。”
“‘交易’这个词现在不受待见啊……”
“现在，尽管提要求吧，钱也好地位也好，你可以从我的筹码当中选。”带着一掷千金的霸气，陀展开双臂向雁吾表示慷慨。
“……停一下，先停一下。之前被你们逮捕的那个女孩子被放到哪里去了？”
“你还惦记着她吗？我说过了，她将成为奴隶，很快就会在奴隶市场或者拍卖所公开出售。”
“那什么，可以不罚她吗？”雁吾举手请示。
“就算是你提出这种要求我也必须回绝，领主的承诺是这条街里不能违背的东西，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出尔反尔。不过——”
陀话锋一转，
“虽然处罚不能撤销，但我可以把这奴隶交易给你，在那之后，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你的自由了。”陀的话音未落，侍从很知趣地点头，递去一个“立马去办”的眼色。
很快，身负枷锁的吉娜被侍从们驾着带了上来。
她手上的镣铐被打开，双脚也仍然锁着，男人们将她毫不温柔地扔到地上。吉娜瑟瑟发抖，脸快要埋进地里，很显然，她还不太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你对这只类人种很感兴趣吗？”陀问。
“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她对我来说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奸商啦……不管怎么说，有人因为我失去了自由，这也太让人良心不安了。”
“随意高兴吧，滥好人。现在交易达成了，请把你身边的少女交给我。”陀伸出索取。对于心爱之物，他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
“等一下，不对吧？安杰莉卡是和一个奴隶等价的东西吗，这个交易一点也不公平啊。”
“那就不要再绕弯子了，你还有什么要求？”面具男开始显得有些焦躁。
“我想让你帮忙给我找个人，她应该就在王城里面。”雁吾想起了厚梓。
“找人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时间一长变数太多，恕我不能同意。”
“这么草率的决定也不行……我也不明白你们的目的不是吗？安杰莉卡和你家的孩子都拥有强大到荒唐的力量，如果你要依靠他们去发动战争的话，我感觉后半辈子觉都不用睡了，绝对会被亡灵搅得不得安宁呢。”
陀出乎意料地陷入了沉默，就像是被说中了一样。
仗着手里有张无敌的牌就说话没分寸，雁吾后知后觉地感到毛骨悚然，地下街的扛把子发起火来的话，大概有一百种让自己人间蒸发的手段。
“是吗，你不明白啊。”
陀沉吟着说道，
“战争是必然会发生的，不管我们凡人做什么准备，它都会到来。”
“请随我来。”他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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