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要迟到了。”那时的我大概九、十岁的样子,还刚刚上小学四年级。
那一天,我背着书包向着学校跑着,手上还拿着面包不停地啃着:“真是,龙叔早上怎么不叫我起床啊!”
突然间,我放慢了脚步,看向身后的街道:“谁在那里?”
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藏在电线杆后面,然后探出脑袋和我对视一眼,惊慌地像只小兔子一样躲了回去。
这家伙,不会以为我没有发现她吧?
我无语,偷偷地走到她的身后,她趴在电线杆后头把眼睛蒙的死死的,我“啊”地叫了一声,顿时将她吓得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我才看清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像是破抹布一般,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低着头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看我。
我责问道:“你是谁啊?刚刚就一直跟着我了。”
她发出小动物受惊的呼声,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大大的,很灵动,不过脸上都是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里的面包,一声不吭。
我把面包藏到身后,小气道:“这是我的。”
这时,我手腕上戴着的电子表发出“滴滴”的声音,我一看,顿时慌了:“啊,真是的,我干嘛要多管闲事啊,完蛋了,要迟到了。”我再也不顾这个抱着小兔子的小女孩,快步向着学校跑去。
小女孩看着我跑开,失望地低下头,咬着食指走开了。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喝着牛奶的青年走过,她跟在他的后面,却被那个青年察觉,嫌弃地踹了一脚:“滚开啦,小乞丐!”
被踢了一脚的小女孩趴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只是蹲在地上捂着肚子。
“喂,她还只是个小孩子,你打她干什么?”
“烦死了,现在的小孩真是烦人。”
有人吵架了。
这时一个面包伸到小女孩面前,她抬起头,眼神无辜地看着我。
我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我咬过了,不嫌弃的话,就吃吧。”
她伸手接过面包,然后小声对我说:“上学……”
“啊,迟到了,算了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在乎多迟到一会。”我洒脱地笑笑,心里却在祈祷着老师千万别打电话给龙叔,否则就惨了。
我朝着她挥挥手:“那,再见了。”
“谢……”她想要道谢,可是我已经跑开了,只能伸出手向我挥挥。
……
放学之后,在经过这条路时,我驻足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小女孩的身影,摇头笑道:“走掉了么?算了。”
我小跑着回到家,那个时候我还是跟着龙叔一起住在他的古董铺里,一回到家,我看着龙叔不善的脸色,我就暗道糟糕。
“你小子,老师电话打来说你逃了半天的课?”他鸡毛掸子一敲桌子,吹胡子瞪眼,“你给我过来。”
我死劲摇头,硬着头皮道:“不过去,老头子你好烦啊,明明老师已经让我罚站一天了。我腿都还酸呢。”
“臭小子你皮硬了是吧?看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
龙叔满屋子撵着我跑,最后还是自己心软了下来:“娘的,当初真不该把你抱回来。快点去洗手,吃饭啦!”
吃晚饭那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下雨声,打开窗户一看,雨珠如线从屋檐上接连不断地滴答下来,远山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得不太真切。
“下雨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吃饭!”龙叔敲着桌子叫我过去。
“哦。”我应了一声,乖乖回去吃饭,只是吃着吃着又想起了白天遇到的小女孩。
这么大的雨,她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吧?
……
小女孩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抱着小兔子抬头看着雨水瓢泼,地面上有水溢进来可她没有穿鞋子,只能被雨水打湿双脚。
风越刮越大,将雨水挂进了屋檐下,淋湿了小女孩。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却发现有人为她撑起了伞,将大雨地挡在了外面,抬起头发现是早上那个好心的小男孩。
我为她撑着伞,露出了笑容:“你果然在这附近,我给你带了一些饭。”
我将手上的饭盒递给她,说道:“只是家里一些剩菜剩饭了,不过都很干净的。来,这是筷子。”
她打开饭盒,接过筷子,可是好像不太会用的样子,只是笨拙地挑着饭,可挑起来又会掉下去。
“好笨哎!”我无奈地从她手里抢过筷子,凶巴巴道,“好了,用两只手把饭盒端好了。”
她被我吓得抖了一下,蹲着身子把小兔子放在膝盖上,听话地用两只手紧紧地攥住饭盒两边。
我左手撑着伞,右手用筷子把饭菜挑起来,难为情地递到她的嘴边,侧着脸说:“好了,张嘴吧。我还是第一次喂女孩子吃饭。”
她顺从地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我喂给她的饭菜。
“喂,你没有地方去么?”
她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抚摸着小兔子。
我为难地咬着指头,想了好久,看着她可怜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道:“那你跟我来吧。”
我带着她去的地方是龙叔的房子,也就是以后我的家,只是现在龙叔觉得在这里住不方便照看他的店铺,所以虽然里头家具都是齐全的,但是一直都没人住。
由于学校离龙叔的店很远,有时候我中午就回住在这里,所以龙叔就把钥匙给了我,屋子我也会经常打扫,并没有什么灰。
我把她带到了这里,心里还是怕怕的,万一被龙叔发现了我肯定要被臭骂一顿,可是就这么放着她不管,我心里又过意不去。
好烦啊,早知道就不应该多事的。
我带着她走进屋子,然后跟她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放洗澡水。”
放完洗澡水后,我出来后才发现她在房间里踩出的一个个黑色的小脚印,慌张道:“真是的,你的脚好脏啊,要是被龙叔发现了,我肯定要被骂死了。”
她立刻大眼睛里眼泪汪汪,很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别哭,别哭……咦,原来你会说话呀。”我手忙脚乱地安慰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像是大人一样说,“你先去洗澡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可是……”
“快点去洗澡。”
“哦。”
她被我拉进了浴室,然后我把她推进浴室,把浴室门一关,去阳台上接了一盆水,拿着抹布在地上擦地板。
终于,在我努力地擦地板之后,地板又变得干净了,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我洗好了。”
我回过身,发现她浑身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穿,顿时捂住眼睛咿哩哇啦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小声说:“那件衣服太脏了,我把它洗掉了,还没干。”
我立刻把自己的上衣脱了,扔到她身前:“好了好了,你先把我的衣服穿上。”
我听着她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才小心翼翼地问:“穿好了么?”
“恩。”
我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见她一脸娇羞地不停拉着衣角,可她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所以我的衣服给她虽然大了一些,可还是遮不住屁股,所以她只能不停地拉着。
“好难为情。”她红着脸说,“第一次被男孩子看光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脸唰地红了,看着洗干净脸蛋的她,意外的发现这个小女孩非常的可爱,粉雕玉琢的。我拍了拍脸,然后跑进了房间里,过了一会我拿着一条毛毯出来,盖在她身上:“你把它披好,今天就先这样吧。”
她红着脸小声应了一声,然后问我:“衣服,要不要脱下来?”
“不用了,你穿着吧。”我现在光着上身,不过毕竟还只是小孩子也没有太在意,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低着头不看我,也没有说话,明显不想回答。
“那你有什么家人么?你是离家出走了么?”
她还是没有回答。
我无奈地说:“那你今天先住在这里,我走了。”
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间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对我说:“我没有钱。”
“我知道你没有钱,你也不用给我钱。”
“为什么?”
我仔细地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因为你长得可爱吧,可爱就行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谁叫我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小孩子性子上来了,冲着她扮了个鬼脸,然后跑掉了。
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龙叔吃惊地问我:“你跑到哪里去了,衣服呢?”
“风太大了,衣服被刮飞了。”
他重重地敲了我的脑袋一下,骂道:“胡说八道,你骗鬼呢?今天你老实交代,我就揍你揍轻一点。”
“龙叔。”我认真地跟他说,“我发现我不喜欢男孩子的衣服,你给我买裙子吧。”
这一句话把龙叔雷得不轻,甚至都忘了打我,坐回到他那把摇椅上不停碎碎念,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养儿无方,或者平常打我打得太多把我脑子打坏了。
第二天是礼拜六,我缠着龙叔给我买新衣服,龙叔自然不可能真的买女孩子的衣服给我,把我痛揍了一顿之后,买了一身比较中性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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