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青龙与枯骨战得难舍难分,但稍有几分实力的人便不难看出,长此以往,青龙必定落入下风。
此刻的我瞪大了眼睛,青龙身上熟悉的气息让我一时想不起是谁,但想起留在家中的只有……
“那是小葵?”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我却无比肯定,一时间脸上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从小养到大的猫咪竟是一条青龙?
东王公也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反而饶有余兴地陪我一起看着眼前这场大战,说道:“四灵之一竟然出世了。可惜,看样子不过觉醒区区十余载,连渡劫都尚远,怎么斗得过这天仙境的大能?”
“能够缠住就足够了!”蔷薇冰冷的声音传来。
一朵淡蓝色的花从背后跃过我,向着东王公飞去,在东王公的注视下落在了他的脚边。
很好看,但似乎没什么用。
东王公在心中给了一句自认为中肯的评论,抬起头,却惊愕地发现视野内,空间内到处飘散着这种淡蓝色的花,而在对面,少女已经停止舞动,微笑地看着他。
周围已经不是原本的房间了,而是一片空旷。
少女伸手,一朵蓝色的花停在她的指尖,她低头注视着这朵花,低声道:“蓝色的蔷薇花,好看么?”
东王公恍然道:“好强大的幻境之力,不过这世界有蓝色的蔷薇么?”
“不存在才最美,不是么?”
“小姑娘,我可没时间和你玩这些小把戏,还是退散吧。”东王公发出一声惊雷般地大喝,身后万灵图升起,画卷上又有无数参天古木直穿幻境。
“神通,青灵乙木天象!”
幻境转瞬间便被破去,当东王公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是原本的房间。
只是,房间内,早已没有了我的身影。
东王公勃然大怒,而蔷薇只是冷笑地看着他。
“他跑不掉的。”东王公伸手在地般上一拍,无数青藤从他掌心伸出,钻入坚硬的地板内,顺着楼层一层层向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多会,东王公一喜:“找到了!”
当下,他不顾蔷薇,大步踏出窗外,直接滑落而下。
而在另一边,青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不顾枯骨僧人凌厉的攻击,向着青云市的一方连声大吼。
而那里,正是龙叔的古董铺。
……
“吼!”
在一间简陋的杂货铺中,摇椅上正在翻看某种杂志的龙叔猛然地抬起了头。
“那个方向……不好!”龙叔担忧地站起了身,向着杂货铺外匆忙跑去。
就在他即将要跑出杂货铺的门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却有沉鱼落雁之姿。
“您要去哪里?”小女孩面貌可爱,但声音却是清冷。
“你是……画师?!”龙叔不敢置信地指着她。
“是啊,好久不见了。”画师不冷不淡地打着招呼。
龙叔心里担忧小葵和楚天明,不想和画师过多纠缠,沉声道:“让开。”
画师倔强道:“不让!”
看着画师认真的模样,龙叔反而冷静了一些下来,沉声道:“凭你是拦不住我的。”
画师抬起头看着龙叔苍老的脸,冷笑连连,伸出左手,右手轻轻将衣袖拉起,露出雪白的一块肌肤,而在小臂上,刻画着一片白羽:“凭我当然是拦不住您,但这是什么?您和凤祖同处一世无尽岁月,不会当她转世了,就认不得了吧?”
龙叔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画师不紧不慢道:“这是白凰给我留下的空间印记,一旦激发,另一端白凰将带着葬仙所有人前来。一个红叶拦不下您,那么整个葬仙呢?”
龙叔大手一摆:“尽管试试!”
“不要忘了你的职责——守墓人!”
当这句话从画师口中吐露出时,龙叔如遭雷击,手一阵颤抖,最后无力地坐回到了自己的摇椅上。
他沉默了半响:“你知道我要救谁么?”
画师点了点头:“知道。”
“他可是你的恋人!”
画师面色一僵,稚嫩的脸庞迅速冰冷了下来:“他不是。从他决定离开我们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了!他轮回了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不是他了。”
“你这无意义的报复!”
“这是为了大局,这不是他不能觉醒的第一次,但这一次,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等到他自然死亡,然后再次转世。留给我们的时间还多么?”
龙叔静静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
当我再次看到东王公时,已经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现在的我已经跑到了大街上,大街上三三两两还有不少人,却在我与他所在之地突兀地出现一块巨大的空地。
我没来由地感受到了那名像我像其他任何一个人求救的少女的心情,明明就在这里,明明就在他们的面前,却没有任何人会伸出援助之手。
牙齿止不住地哆嗦,腿也一阵阵地泛酸,我甚至不能站直,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在他面前颤抖。
“那么,送你上路吧。”东王公的声音带着叹息,却冰冷无情,不容置喙。
为什么要杀我?
我没有问出这个没用的问题,但是我不想死!
在这一刻,我心中闪现过无数的场景,想到了无数的人,龙叔、小葵、小夜、蔷薇、老板,甚至是管家男和星河、星海。
然而最清晰的,是那绑着马尾的冷傲少女,怀里抱着的是小糯米,我和她的女儿。
我抬起头,眼中看到的却不是东王公,而是仿佛回到了过去,我站在家门口,推开门去,江殿躺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目不转睛得盯着电视,小糯米坐在茶几前面的地板上,跟小葵嬉戏着。而当看到我回来时,小糯米开心地尖叫一声,扑到我怀里,叫着“爸爸,爸爸”。而这时,江殿则是懒散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满脸不满:“这么迟才回来?快点去做饭!”
我……我想要见你啊!
我伸出手,却戳破了这个心中的幻想,最终只是屠夫在行刑前泛冷的目光与我相对,而这点时间,便是他仅给予我的怜悯。
我缓缓地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啊!!!!”
我想要回去,去见她一面,去见我的女儿一面,即便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即便只是无声的告别也好,即便只是……
如果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但是怪谁呢?我只是个懦夫。
眼泪从我的面颊滑落,怒吼却渐渐地平息,最终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东王公,面容说不出的狰狞。
我的心中升起一阵无尽的恨意,不仅仅是针对要直接取我性命的东王公,也不仅仅是下令处死我的接引圣人,剩下的则是我自己。
“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哪怕是当初勇敢一点……”我的轻语却沙哑无比,其中难以隐藏着恨意。
头很痛,虽然是经常性的毛病,但是这一刻却像是爆发了出来,让我难以呼吸,难以思考。
东王公看着已经情绪失控的我,以及我狰狞面庞上毫不掩饰的恨意,让他皱起眉头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心悸。
他决定立即出手,没有人喜欢这种被人肆无忌惮的用仇恨目光直视。
就在这时,我的腰间一直放着的一个小罗盘突然间飞了出来,横在我与东王公的中间,罗盘上那枚磁针开始疯狂转动,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包裹住了我。
东王公变了脸色,探爪向我抓来,但明明是想要抓我,却抓在了虚无之处,不禁失声尖叫:“这是什么鬼东西?!”
空间早已被扭曲,看到的却不一定在那里。
而在扭曲空间中心的我却没有受到这股秘力的影响,而是半跪在地上,死死地盯着东王公。
东王公脸色铁青,竟一时无法破去这股力量,不得已高声道:“枯骨,不要去管青龙了,速速过来,你我二人合力!”
而那巨大的骸骨早已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迅速摆脱青龙,向着我伸出一只金黄骨爪,虚空一抓,一股骨爪虚影急速奔来。
“神通,幽冥鬼爪。”
而东王公也迅速出手,一根木刺从他掌心长出,似一把剑般被他握在手中,一同刺来。
此刻的东王公已经明白了这股力量的性质,若是不及时破除,那么罗盘将会破开空间,带着楚天明遁去。
但这股影响空间的力量太过强大,这只是一件器物本身的力量而已,根本没有人催发,这简直超出了东王公的想象,即便比及他手中的万象图,此宝也不遑多让。
可万象图是东王公的立道法宝,是准圣的本命法宝。
就在命天罗针即将带着我离去之际,枯骨竟全然不顾青龙,缩了身子,只如正常人大小,直向我奔来,竟是动了什么秘术一般,实力大涨,魂火也带上了黢黑的异色。
而此时,命天罗针疯狂转动的指针突然一顿,指向了一个方向,四周扭曲空间的力量陡然大增。
枯骨探出一抓,竟然动荡了层层空间,突破了命天罗针的防御,向我抓来。
死亡的危机感涌上我的心头,浑身的毛孔都战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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