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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虽然还是人形,但是她已不在那里

1.虽然还是人形,但是她已不在那里

根据提亚娜的说法,贝蒂的死期被规定好了,就在沃夫国的军队血染多里芬的那个夜晚。

西蒙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那个场景对他的冲击丝毫没有减少,与第一次知道贝蒂死讯的时候完全不同,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前的样子,看着她惨死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直到他拖着尸体走到城外,他僵硬的程度使他他难以做出什么动作,只能拉住贝蒂的手,拖动她的尸体。

西蒙猛地想起自己曾经也似乎像今晚这样,拉着贝蒂冰冷的手,拖着她走。尽管场景与此时完全不同,西蒙的脑袋里的那一小段回忆突然变得鲜明了,记忆的片段如同映射在他的眼球内部,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处于何处了。

是在这个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阴冷月夜,还是在那个歌舞升平的宴会之夜?

西蒙的记忆像是寒夜的冷气,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体各处游走,他能感觉的到,假如自己稍微松懈一点,可怕的现实现在很有可能击溃自己。

贝蒂的尸体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

西蒙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她依旧只是一堆血肉了。虽仍是人形但是已不复存在了。

只是一堆血肉罢了。

能发出声音的只是记忆的碎片。

“为什么叹气?”

西蒙突然这么说的时候,贝蒂应当是没有想到西蒙会在注意着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还好西蒙很快就自己接着说。

“我知道你已经做了晚饭了,可是这次宴会很重要。”

“我明白。”贝蒂无精打采的说,她本来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来表现自己确实不在意,可是她是在没什么心情了。

“嗯,我在想你是不是紧张了?”西蒙问。

当时他们刚刚结婚,还在蜜月旅途当中,西蒙在一个乡下的地方偶然遇上了一群显赫的贵族们在开晚宴,他收到了邀请,便决定带着贝蒂出席。

“紧张?我想不会,怎么至于。”贝蒂回答道。事实上她不是紧张,而是生气。因为今晚西蒙是约好了于自己共进晚餐的。虽然是蜜月旅行,可是对西蒙来说这只不过意味着他有机会到各个地区了解一下了。他每天忙于与乡绅和农民聊对于土地政策的看法,忙于建立自己在各个地区的人际网。

可是相比之下,难道家庭的人际网不是更重要吗?

贝蒂当时几乎完全不了解西蒙,也完全没有找到与西蒙相处的感觉,她不明白自己是该像对待哥哥还是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西蒙。

结果在长达一个月的旅行中,他们甚至还没有得到一次一起共进晚餐的机会,当然西蒙也从来没有在晚上到过她的房间。

贝蒂对此很是恼火,她理想的夫妻关系应当是类似朋友的,于是那天晚上她决定像朋友一样对她说一说这件事,就在前往晚宴的马车上。

“一开始可能有人会拿你逗乐。”西蒙还在安慰贝蒂。“可是只要你表现的不那么笨,他们就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你了。”

贝蒂点了点头,她本来一点也不紧张,虽然这是她初次作为贝利特太太进入社交场,这可能意味着她将接触的是一群全新的人,但她还算有自信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但是经过西蒙的劝告她反倒真的有些紧张了。

“你觉得你要不要摘下你的帽子?我觉得它有点太夸张了。”

“是吗?我觉得这样就还可以。”其实贝蒂也觉得带着这个装饰着巨大羽毛的黄色帽子是不太好,但是她打算这样让西蒙意识到,我也是你需要交往的对象,像你的朋友一样,我可不会什么都听你的。“而且就这样不戴帽子去见人,会让人以为我连一件装饰都选不出来的。”

“很好,听你的,总之无论怎么打扮你也一定会是他们中最亮眼的。你要这样告诉自己,你要有自信。”

“我觉得我确实有,不过这不算什么自信,只不过是自知之明而已。”

“你能这样想很好。”西蒙微微笑了。

这让贝蒂很满意,她觉得像这样的玩笑恰到好处,她开始没那么生气了,说不定这个晚宴是个比共进晚餐更好的主意呢。

“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大好。”

“谁说的?”

“所有人都在说我一回到这里,管家,佣人,客人都告诉我,女主人的心情不好啊。”

“嗯,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可能的确心情不太好吧。”贝蒂不客气的说。

西蒙没有继续说些什么,马车从他们的小房子离开,在街道里穿梭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又进入一片田野,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原因,那晚的草全都是黄色的。当时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春天,在这样的时候枯黄到如此美丽的草应当算是很罕见了。

“就在那里。”西蒙给贝蒂指向远处一座纯白的巨大公寓。西蒙当晚看得出来兴致很高。“我说过,并不远。”

贝蒂从马车探出头去,远处的山坡上果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公寓,三层高,入口的地方有一个木制的大门,大门旁边有分别通往左侧与右侧的阶梯,二层的阳台像是国王向民众宣讲时站的台子一样,以巨大的半圆形的形状突出来,人们就站在阳台上,大多是一些年轻人,衣着都比较时髦,而且与房体的白色形成一种极为显然的对比,如果这是一幅画作呈现在贝蒂眼前,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作者想借此凸显什么,这样纯白的墙面,色彩单调的草地与色彩斑斓的人群,的确显得很有味道。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酒杯,贝蒂看到有些人用拿着酒杯的手指向自己,她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贝蒂突然觉得自己带着这样的帽子是有些不妥。

“你确定不换下你的帽子?”

贝蒂瞪了西蒙一眼,似乎是说,还要我再说几次?

“好吧,我只是提个建议。”

“只是一个帽子而已,反正进去就要摘下了。”

“希望是这样。”西蒙妥协了。

贝蒂看着他的表情,心里觉得很是愉快,这就是她所想象的最好的夫妻关系,她希望以此为契机,也许以后他们的关系就能维持在今晚这样了。

他们从山坡慢慢地爬了上去。

车子停了下来,一个看上去年纪不算很大的管家给他们开了门,贝蒂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递给他由他扶着走下了马车。

刚刚下车,贝蒂就被这座公馆震撼了。原本只是远远地看,只是以为这座建筑的墙很白,现在站在门前,她才意识到,这里的墙是纯白的,一点灰尘的痕迹,甚至是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存在。

贝蒂突然意识到,这次的晚宴也许相当重要,她有点慌了。

“你今晚很美,放心吧,你会是人群里最耀眼的一个。”

“你能这样想就够了。”贝蒂说到。

可是西蒙并没有摆出贝蒂所希望的表情,他没有看着贝蒂,只是看着屋子,一脸担心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你在紧张啊?”

“我吗?”

“对啊。你虽然一直在让我放松,但是真正紧张的是你吧,我看。”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有些担心你会被他们捉弄,不过你应该处理的了吧。”

“如果没人来的话,我反倒有些担心如何让人记住了呢?”

西蒙勉强笑了一笑。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冲他们打招呼,贝蒂能听到那个男人在对周围的人说。

“看呐,我们的新朋友,还有他的小美人。”

西蒙冲他们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拉着贝蒂的手走了上去。

刚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走到阶梯的尽头来迎接他们,在他们上来之前,男人就从上往下向他们致意了。

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人名叫泰格亚特,姓氏是霍克。

尽管贝蒂对政治几乎不怎么关心,但是这个名字她还是听说过的。这个男人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只要等到他的哥哥,废物一般的格亚特死了,或是被人们排挤下去以后。也就是说贝蒂今天晚上所要见的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当然,就算不看这一点,至少今晚要见的是与国王有血亲的人物。

“您的妻子似乎很惊讶会见到我。”国王的弟弟说到,声音充满了超越他年龄的慈祥的气息。“您该不会没有告诉她要来与我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见面吧,你可真该跟她说清楚,有些女士就是讨厌我这样的家伙。”

虽然只是一个玩笑,可是贝蒂直接愣住了,她没有能处理这样场面的自信。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仕途顺利,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位于那个层次的任务。她本来以为他可能只是在工作上很优秀(这就是她父亲跟她所说的,这让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只是个普通人),她完全有自信能给这样的丈夫当一个贤妻,可是她完全无法想象如何与那些绝对高层的人们打交道。就比如现在,她显然要丢丑了。

泰格亚特看出来她很紧张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妻子,您竟然能从来不挂在嘴上。”泰格亚特举起酒杯递给了西蒙。

国王的弟弟比西蒙小了几岁,他对西蒙说话时很是尊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恭敬的感觉,贝蒂很是意外,但不仅仅是因为泰格亚特的态度。

“我们刚刚结婚,现在还在蜜月旅行。”贝蒂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甚至想趁他们听见之前赶紧把自己说的话拉回来。首先,在泰格亚特与西蒙说话的时候她这样插嘴是相当冒昧的,其次,像这样慌慌张张的解释令大家很是尴尬。

“这与正事无关,殿下,我只和您谈正事。而且娶了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这种事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啊。”

“我就觉得您的妻子看上去很年轻。”

西蒙巧妙地将问题转化了过去。但是他也告诉了贝蒂答案——她是他从来无法向人出示的短板。一种自卑感像是龙卷风一样,将贝蒂的愤怒卷成碎片,把她的悲伤吹到空中,又把这些化成一扇巨大的门。那是一扇遮蔽在宇宙与宇宙之间的巨大的门,又或者称之为墙更为合适,贝蒂眼看着那东西在自己的眼前生成,将西蒙的宇宙隔绝在自己的宇宙之外。

贝蒂忽而觉得自己的猜疑也许全都是正确的,是的,是的,不幸确实降临了,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人生是多么有趣,只要有变糟的可能它总是完全不回头的向那糟糕的地方跑去。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做的一件事,那时候她还在母亲的家里,整天都闲着无所事事。就是在那段时间,她发现事情总是不像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她开始以为只要自己想到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于是她经常会试图想象事情所有的糟糕的可能,她相信只要自己把这些可能全部想到了以后,那么事情就会有更大的几率向好的一面发展。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确实很有效,因为她小小的脑袋根本想象不出什么真正有可能发生的糟糕的事情,所以似乎她真的成功组织了一些糟糕情况的产生。

就比如假如邻居家的孩子不见了,她会想那孩子是被长着角

的怪物抓走了,或者是长着翅膀的怪物,在她把所有的怪物形象全部想象出来以前,妈妈就会先告诉她,那孩子是掉进他经常去的河里了。

可怜的孩子,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可能呢?贝蒂会这样想,并相信自己确实为那孩子消灭了不少怪物。

当她母亲因病去世的时候,她也不由的自责,如果早就想到就好了,如果早点想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实际是,当她面对真正的恐惧的事情的时候,她连去想的勇气都没有。

比如如果没有了母亲会怎样?如果丈夫讨厌自己会怎样?、

如果我有想这些的勇气就好了。贝蒂这样想到,也许那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如果不是您今天终于愿意带她过来了,我就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您幻想出来的了。”泰格亚特兴致勃勃地说着:“您知道吗?贝利特夫人,您的存在还是我们谈话间他一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我相信如果我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对于如何与女性相处很是了解,如果我没有细心地发现他一点也不像个单身汉,我们可能今天就不会见面了。”

“我相信您让我带妻子过来不会只是为了拿我妻子打发时间的吧。”西蒙最后说到“您是不是要跟我谈一谈‘正事‘呢?”

“当然,正事我们当然会谈。”泰格亚特摊了一下手,看着贝蒂说到“您猜怎么着?西蒙竟然以让我看他的计划书来作为见您的代价。”

贝蒂以一个绝望的眼神看向西蒙,可是后者好像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一个被称为妻子的女人。

西蒙与泰格亚特走进屋内,虽然没有说,但是贝蒂知道自己应该留在此地。

贝蒂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站在阳台上的都是些男人,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参与男人们的话题,于是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手里拿上一块蛋糕,开始思考为什么二楼的阳台上会有一个喷泉。

那里面的水是一直储存咋哪里的呢?贝蒂想着,可是她又隐约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虽然她并不能立刻看出,甚至可能永远想不明白,可她直觉地认为这是一个愚蠢的,不该是一个问题的问题。

贝蒂的心里有点酸酸的,这让她有些想流点眼泪出来。

可是一个女人拿着一块蛋糕在板凳上独自哭泣,这样的场面既不能让他同情,也不让人愉快。

“没想到您竟然吃得惯我们这里的点心。”一个穿着极为整齐的西装的男人向贝蒂搭话。“我叫伍德。”

这男人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大概是觉得就算说了姓氏贝蒂也不会知道吧。

贝蒂不知道怎么回话,她低下头,用叉子切下一小块手里的蛋糕塞到嘴里,这样她就能低下头,不被伍德看到自己委屈的表情。

伍德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立刻说到。、

“您应当是贝利特的妻子吧。”他露出微笑,但并不是善意的那种。“您跟他真是像极了。同样这么目中无人。”

“您说什么?先生。”

“别生气,因为就算您生气我也还是要说,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的心平气和地听听我的话呢?”伍德说到。

“但是您似乎在侮辱我跟我的丈夫。”贝蒂严厉地说。

“您的丈夫,也就是西蒙.贝利特。我是他的挚友。”男人说。“在不久以前还是这样。”

“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恶魔。”

“谁?”

“您的丈夫,小姐,让我公正的评价他,他是个恶魔,没有人情味的恶魔。”男人说“您也许觉得意外,我为什么这样猖狂的冒犯您。如果您这样想了,请原谅我,毕竟我说的虽然难听但却都是您应该知道的,对您认识您的丈夫有用的事。”

“恐怕我不想听这些事。”贝蒂站起身,往客厅里走去。

叫做伍德的男人依旧跟着她,不管她听还是不听,他依旧喋喋不休。

“他变了,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手段没有现在这么精明,但是却是个地道的家伙,如果今天您的丈夫依旧是这样一个人我今天是绝对不会来这里自讨没趣的,我很关心西蒙,当然我很讨厌他,但是却也很担心他,我唯一的挚友,他现在实在太过古怪了。”

贝蒂对于男人的穷追不舍感到意外,她本以为自己表示出反感后他会自行离开,可是她越来越接近客厅了,男人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贝蒂转过头面对伍德说,西蒙就在里面,我现在就要进去找他。

伍德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他要毁掉一切,这是他的目的,听上去很荒唐,但是他却正以同样荒唐的手段一步步推行着。”

这个人莫非知道我不会进到客厅里?贝蒂怀疑着,并且在心里升起了一点恐惧。

“他会以自杀般的的手段向上攀登,踩着自己的残肢向上攀登。您可一定要阻止他,我相信您一定是个聪明的女士,因为我一直观察着西蒙,我看得出来,他虽然冷酷,却依旧娶您为妻,其中当然有利用您的想法。但是这其中也一定有不可改变的,命运的要素在其中,请您务必在找到那一要素之前不要放弃西蒙。无论何时,还有时间是您的伙伴。”

贝蒂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从伍德身边逃离,她走向一个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的黑发男人,那人正在与别人攀谈,贝蒂出于恐惧直接走上去拍住了那人的肩膀。

“这个先生一直追着我不放。”贝蒂向随便抓住的男人说到,说着指向伍德。

被抓住的男人向同伴们笑了一笑,像是在说真是没办法。

“那里谁也没有,如果您指的是那块蛋糕缠着你,我想你坐在那边就好了。”男人说到,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贝蒂想起西蒙说的话了,她想这肯定是人们对新面孔的作弄。

“我想我被吓到了,请您别开这样的玩笑了。”贝蒂说到。她看着伍德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就此告退,希望我所说的您能牢牢记住。”伍德的面容略带一丝忧愁,他转身走下楼消失于黑暗之中。

“小姐,恕我直言,您的手段并不高明。”男人说到。“不过,倒是很独特,好吧,我会和您跳上一曲的,不过现在我还要跟我的朋友说话。”

不少人凑了过来,因为贝蒂的失态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一直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着实古怪。

“喂,这位可不是什么想认识你的姑娘。”一位身穿深紫色礼服的长发男人说到。“这位是西蒙先生的妻子啊。”

黑发男人吃了一惊。他似乎并不知道西蒙还有妻子。

“我还以为贝利特不会结婚呢?看来那句老话说的确实在理——有钱的傻子好过没钱的诗人。“他的话引来人们的一阵大笑。

贝蒂刚想斥责他的无理,长发男人就抢在她前面说到。

“莱德诺,你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长发男人说到。

气氛有一些尴尬,这两个人显然是朋友,人们都没想到长发男人会为了维护贝利特而训斥自己的朋友。

贝蒂向长发男人投去肯定的目光。

长发男人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一向不想指责你乱改名言的毛病,但现在我真的忍无可忍了,竟把蠢货说成傻子,这一下子使你原本恰到好处的引用失色了。”

人们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笑声。

他们何以这么仇视西蒙,贝蒂一步步后退,想进到客厅里去找西蒙,就算会被责骂也没关系,她已经被吓得不轻了。

“小心点,小姐,您差点就要踩到您身后的先生了。”一位侍者抓住贝蒂,把她拉了回来。

贝蒂回头一看。

“我身后谁也没有啊。”她对侍者说到,可是后者只是带着极为僵硬的笑容看着她,他的表情让贝蒂想起了以前在父亲的储物室里看到过的魔鬼撒旦的微笑,那个长着羊角的怪物就是这样彬彬有礼的把善良的牧羊人变成恶魔的。

贝蒂一时间被这个侍者吓住了,她觉得这个侍者握着自己的手腕的力量不可思议的大,她被他震慑住了,竟觉得这个侍者就是今晚这些可怕事情的主使者。

实际上,未必不是这样,要不然他一个侍者何以胆敢抓住客人不放。

“难道您又看不到了吗?站在您身后的追着您的男人?”侍者说到。

贝蒂试图挣脱,但是只是稍微动弹一下就好像手臂快要折断了。

“没有了,他已经走了。”贝蒂试图用左手挣脱侍者的控制,可是当然依旧无济于事,即便她已经疼出眼泪了,对方依旧没有放手的打算。

“看呐,伟大的西蒙的妻子。”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

“咬他啊,用你丈夫那样肮脏的方法逃走。”

“看她那副蠢样,不愧是贝利特家的人。”

贝蒂用手指狠狠地抓着侍者粗壮的手,但是后者丝毫没有反应甚至依旧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放过我吧,我什么也没做啊。”贝蒂哽咽着求饶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回应着她,虽然说的话各不相同,可无不是歹毒的诅咒。

贝蒂闭上眼睛,用可以活动的左手捂住耳朵,可是各种吵杂的声音还是钻进她的耳朵。

她干脆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多希望这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你们太过分了,然后抱起她,只留给可怕的现实一个不可撼动的背影,带她回家,回到她小时候的小床上,如果有那样一个人,潇洒帅气,那该有多好。但是,现实就是,没有那样一个人。

“你的丈夫正在毁掉这个国家,狂妄自大的家伙。”

贝蒂突然听清了这么一句话,不是因为这句话说的格外大声,只是除了这个声音,周围突然安静了。而且说这句话的人也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先生们,我想我们今晚可能要结束晚宴了。”说话的是泰格亚特,他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片刻,他匆匆忙忙的走向阶梯。在他走下楼梯之前,突然回头过来。“哦,对了,从今天起贝利特就是王国顾问了,你们可以在国王开典礼之前先给他庆祝一下,我就先告辞了,按贝利特的计划,我明早就得赶到多里芬,我看到你们已经生气地在向我们的小美人撒气了,但是没办法,也许下次再补办我们的晚宴吧。”

泰格亚特说完就离开了,相当一段时间除了贝蒂的啜泣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个人把头从泰格亚特离开的方向挪开,直到听到马车的声音向远处前进,没有一个人说任何一句话。

只有西蒙走到贝蒂身边试图把她拉走,但是那个侍者还是笑着不放手,甚至连脸都不曾挪动过,西蒙从旁边拿起一个切蛋糕的刀子,**侍者的手腕里,他才终于松手。

“这么说他同意你的什么等级制度了?”说话的正是那个长发的男人。人们纷纷将脸朝向那个说话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看向西蒙。

西蒙没有说话,他拉着贝蒂坐到阳台正中的一个位置,从里屋拿了一个银质的盘子出来,用盘子代替刀子,给贝蒂切下来块蛋糕放在贝蒂旁边,然后又以同样的方法给自己拿了一份蛋糕在手里,用叉子开始享用起来。

贝蒂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看着眼前奇幻的一幕。

一群神色紧张的男女,一个手腕里插着刀子却屹立不动的壮汉侍者,站在她身旁吃蛋糕的男子,以及照常工作的其他侍者与女仆。

“多么蠢的人,他居然真的同意让你这样一个杂种爬上国王身边的座位。”长头发的男人说到“竟然还开这样的晚宴来羞辱我们,你和泰格亚特这样的家伙会毁了这个国家。”

“刚才泰格亚特殿下是说西蒙成了王国顾问吗?”一个女士问道,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昏厥过去了。

“原来这场晚宴不是用来终结你的。”又一个人恍然大悟。

“您抛弃了我们啊,殿下。”一个人大喊道。

西蒙相当快地吃完了蛋糕,然后喝了一口放在一旁的可能是鸡尾酒的液体。

“再会了。”西蒙拉起贝蒂,向楼下走去。

像泰格亚特一样,他在快到阶梯之前突然转身。

“各位应该对我相当有意见,但是,谁能告诉我那个手腕上插着刀的男人是谁?我想除了他以外我都记得今晚是谁出席了。”

“镇上的一个屠夫,你可以打听到,有名的傻子。”

“好的,那么就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要不然之后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你们可能想象不到只是因为你们欺负了一个小姑娘,所以要付出的的代价。”

西蒙说完转身离开。

贝蒂也跟着他离开。身后传来谁的声音。

“还不够吗?只是把我们都变成平民还不够吗?你就不怕将我们逼急了吗?”

西蒙一句话也不说,乘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到他们的公寓。

车因为是下坡开的很快,期间西蒙一句话也没说。贝蒂只是发觉他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丢掉了。

过了一个礼拜以后,西蒙就干出了让不少普通人也认识他的荒唐事,他竟然公开与一个屠夫决斗,并在杀死他以后用绳子绑住他的手,把他挂在荒野。

从那以后,了解西蒙的人都知道了他是一个死神般的家伙,没有同情,没有顾虑,所到之处总是引来死亡

现在,死亡终于降临到了贝蒂的头上。

西蒙回想起的就是那时他牵起了贝蒂的手,她冰凉的无助的手。

失去了家人以后的西蒙,人际交往大概分为三种,一种是为了寻求**而找的朋友或者是称不上朋友的单纯的有趣的陌生人,这种人在他失去“心”之前大概是最多的一类了,他甚至将朋友就与能让他高兴的人划等号了,这种关系总是让人在快乐过后有一种只身位于月球的感觉。但是在他变得冷漠以后这种人再不会接近他,而且他也不会再需要这种精神上的欢愉了。

第二种人就是对他有用的人,自不用说,在他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这样的人自然数不胜数,他与这些人谈不上是朋友,也不需要彼此喜欢,甚至彼此很厌烦也没有关系。只要互相利益一致,你对我有用,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借此就形成了既坚固又脆弱的关系网。好像是寒冬里的冰层一般,坚硬但又虚无缥缈,若是没有一定的坚固心灵,而又身陷其中,怕是要在无边的冰面上怀疑人生了。

第三类人是属于极少数的一类,无论是在他失去“心”之前还是之后都可以说是少的可怜,就算是让他再重新活一遍,把每一个这类人记起来,他也能用一个手掌数清有哪些人。这话如果告诉贝蒂她想必会大吃一惊吧。可她正是属于这类人当中。

贝蒂并非所有人都会认同的那种完美的妻子,可是她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病态的西蒙的不可或缺之物。即是那第三类人,出于同情的心,爱的心,珍惜的心,产生的关系。

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天真的活下去啊!西蒙在心中无声的呐喊。

“人的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实现自己所能实现的全部潜能。”

前人说的如此这般的话当然没错,可是如果人人都是这样的话,世界岂不是就成了一个极度自私的利己主义者所居住的分裂的如蚁巢似的地方了。

“人的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实现某个人所能实现的全部潜能。”

这世上能找到自己的“某个人”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徒弟,子女,或者是某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当然也可能就是自己,正是这种难以动摇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使世界成为一个整体。

自不用说,对于西蒙来说这个人就是贝蒂。

这胜过一切的存在,如此轻易地出现在西蒙身边了,可是他却轻易错过了,对于这一点的懊悔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心。

贝蒂以为西蒙前去求婚的时候就是他们初次见面,因为西蒙与贝蒂第一次见面时与现在的变化相当大,而且贝蒂当时还是个小孩子。

贝蒂的母亲刚刚去世,她被送到自己父亲家里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太过热闹了。虽然房子很大但是访客往来不绝,让贝蒂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她有时乖乖站在一旁看大人们讲话,有时自己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地方乱逛,因为没有人告诉她她到底该做什么,毕竟这个家里的人对她没有抱有任何的期待。

来访的客人有事会向她搭话,可她对于他们的问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算他们问的是“你今年多大”这样的问题,她也只能回答说不知道。

我到底知道什么呢?贝蒂不由得想,我到底又是谁,算是谁呢?

“这花是什么花?”当时西蒙问还是小女孩的贝蒂。

贝蒂碰巧问过父亲这花的名字,于是她告诉了西蒙。

他们聊了几句,贝蒂给他讲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西蒙则只是给她讲了几则笑话,在贝蒂问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告辞离开了。

实在谈不上什么美妙的初次相遇。

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无聊青年拿孤独的小女孩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可西蒙在那时就对这个女孩印象极深,甚至都想到了若是她长大了,为什么不能娶了这个小姑娘呢?

而贝蒂也被西蒙所显现的自信的态度所感染,自那以后,勉勉强强靠自己长成了一个正常的人。

并不是要说他们多么有效的影响了对方的人生,就仅仅通过几分钟的对话,就把对方变成了烙有自己的灵魂的标记的人物。并非如此。

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相信,如果难以相信的话至少请以试探性的角度大胆假设它的存在。

也许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何不相信已经足够两个孤独的灵魂相认。

严冬的冰层,或者什么阴冷的蚁巢,又或者是月球之远,何不假设这些都在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无关爱情,无关人类。

何不相信只是灵魂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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