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倒地的卡库，琳利亚毫无顾忌地走上前去，关心地问道：“你的身体……”
“圣母猊下小心。”卡萨不安地提醒道。
“没关系。”琳利亚镇定地回答，一面俯下囘身子，更加靠近了卡库，“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是吗？”
“啊，圣母猊下英明。”卡库冷冷地回答道，“哈迪斯那个混囘蛋已经在召唤我了，大概是觉得我没什么用了吧。”
看着痛苦得发抖的卡库，琳利亚直起了身子，面前明明是一个在大陆上散布死亡和绝望的恶魔，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厌恶，只有深深的怜悯。
“难怪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会说我‘来得正是时候’。”琳利亚说，“看来你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肉体快要崩溃了。”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卡库的声音显得越来越低，看得出他非常痛苦。
琳利亚看着卡库，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温婉的微笑。紧接着，她突然抬起自己的右手，随着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一根金色的手杖出现在了琳利亚的手中。卡库惊讶地抬起头，失声叫道：“你要干什么？”然而琳利亚却只是用一个温柔的笑容回答了他的问题。
琳利亚将圣母权杖轻轻地放在了卡库的身前，悠扬的歌声立刻充满了整个大殿上。
“你……你……”
和着琳利亚的歌声，圣母权杖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卡库痛苦地摇着头，倒退着向远离琳利亚的方向爬去，仿佛圣母权杖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只要靠近就会被它灼伤一般。
没想到，一向温柔的琳利亚这次居然变得咄咄逼人，她一面继续唱着没人听得懂的歌，一面不断将圣母权杖靠近卡库。
面对步步紧逼的琳利亚，卡库突然变得出奇地软弱无力，仿佛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几近崩溃，连逃走的力气头没有了。
“别再逼我了……求求你别再逼我了……”
卡库呻囘吟着，哀求着，可是琳利亚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继续像恶鬼一样逼近满脸恐惧的卡库。卡萨呆呆地看着琳利亚和卡库，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是却莫名地对卡库产生了一丝同情，明明他刚才还对“瘟疫的卡库”这个名号充满了恐惧。
琳利亚的歌声还在继续，现在连卡库的身上也开始渐渐发出淡淡的光芒。卡库的力气看来已经全部用尽了，他没有再逃避，只是用双手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口地喘着气。
“圣母猊下……”
卡萨似乎想要劝琳利亚放过卡库，但是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因为他要救的是冥王哈迪斯的分身，是一个在大陆上散播死亡的恶魔！而与此同时，琳利亚的歌声却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然而随着歌声的继续，卡库脸上痛苦的表情却渐渐缓和了，而且他原本惨白的肤色居然变得越来越红囘润，消瘦的脸颊也饱满起来。
“卡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琳利亚低头询问。她已经停止了唱歌，可是卡萨却感到歌声仿佛依然在大殿里回响。
卡库的呼吸已经均匀了不少，他又摇了摇头，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微笑：“你……您太过分了！”
听见卡库的评价，琳利亚却笑了起来。她用圣母权杖支撑着身体，看上去简直和卡库一样虚弱。
“圣母猊下，您没事吧。”卡萨赶忙走近了琳利亚。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琳利亚感激地回答。
“您太过分了，”卡库还在喃喃地说着，“居然抢别人的分身。”
“抢别人的分身？”卡萨惊奇地叫了起来，
“我强行让卡库变成了我的分身。不过的确有点过意不去呢，作为神祗。”琳利亚笑着回答，“卡库，我也知道这会让你非常痛苦。不过抱歉，我还有话必须问你，你要是现在被哈迪斯招走，我可就伤脑筋了。”
卡库站起身来，他的体力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而且显然也觉得坐在地上说话太过失礼。
“好吧，既然您已经是属下的主人，属下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死病的病原体有多少个，都在什么地方？”琳利亚问道，“既然都是你经手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确实，黑死病是属下的任务，属下知道的病原体有十七个——包括这间神殿在内。基本上病原体散布在大陆的各个地方，不过圣教国的附近比较集中。”卡库老实地回答道。
“魔界也有吗？”琳利亚问。
“没有。”卡库肯定地回答，“因为散播黑死病只是为了引出主人的诱饵，所以没必要丢到魔界去——哈迪斯相信光辉女神的灵魂不会寄宿在魔族的体内。”
“啊，这我就放心了。”琳利亚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主人是在担心哈迪斯的代神者吗？”卡库突然冷冷地问道。
琳利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立刻又向卡库问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两千年前为什么冥王会和光辉女神交战呢？”
“对不起，属下也不太清楚。”卡库回答道。
“你不知道吗？”琳利亚感到有点意外。
“属下是哈迪斯为了和光辉女神战斗才创造的分身，所以之前发生了什么属下确实不太了解。”卡库解释道，“属下只知道冥王哈迪斯和光辉女神瑟莱伊斯曾经是一对情侣，后来两个人似乎因为什么原因不欢而散。不过应该不可能只因为夫妻吵架就发动战争这么极端吧。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属下确实不知。”
“原来如此。”琳利亚点了点头，微微显得有些失望。
突然，卡库用试探地口吻问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恕属下直言，现在哈迪斯的代神者还只是个凡人，就算是属下也可以杀死他……”
“这件事请不要再提了。”琳利亚摇了摇头。
“可是大人，如果哈迪斯的代神者得到了完整的纹章，对大人可是最大的威胁。”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下这种命令的。”琳利亚坚定地说道，“我是曙光的圣母，不论是亲手还是假手于人，我都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
“可是，如果不趁现在……”
卡库还打算劝说琳利亚，但是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看见好几条拇指粗的铁链从空气中伸了出来，缠绕在了琳利亚的手脚和身体上。
“大人，这……这是……”
卡库惊愕地大叫了起来，可是站在一旁的卡萨却一脸茫然，显然什么都没有看见。紧接着，在琳利亚回答之前，那些铁链又都像幻影一般渐渐消失在了稀薄的空气中。
“我和他都只是被命运的枷锁夺去了自囘由的人，所以我不会伤害他，更不会恨他。”琳利亚镇定地说道。
说到这儿，琳利亚又一次露出了自己温婉的微笑，“就让因与果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我们需要做的，只有祈祷——
“祈祷轮回的洪流能将我们引向正确的结局。”
………………
…………
……
“你们是要留在坎塔尔，还是要回去库洛姆？”
琳利亚带着卡萨和卡库一起回到屋外。看见卡库时，撒拉囘萨和希尔玛都露出了警惕地神色，而撒昆则惊恐地大叫了起来。费了好多功夫，琳利亚才向屋外的三人解释清楚了卡库的身份。虽然屋外的三人都没有打算立刻相信卡库，不过因为撒拉囘萨和希尔玛相信琳利亚，而撒昆也不敢质疑卡萨，所以三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琳利亚和一众属下准备要离开坎塔尔。不过在离开之前，琳利亚还是不忘和卡萨提起了奥斯林教信徒的去留问题。
“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够继续留在坎塔尔，而且我也可以保证教廷骑士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琳利亚真诚地说道，“不过，如果你们坚持要回库洛姆，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份通行证，保证你们离开圣教国领土时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谢谢圣母猊下的关心。”卡萨回答，“不过，猊下真的放心让我们这些魔族待在坎塔尔吗？”
“我很放心。”琳利亚微笑着说道，“我所见过的奥斯林信徒都是淳朴诚实的人。而且在地囘震当中，你们还想要救身为‘人类’的我，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怀疑你们会伤害人类。”
“说不定我们只是怕您逃走。”卡萨反驳道。
“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理由冒生命的危险。”琳利亚镇静的说。
“不过我们也不能说有什么好心。”卡萨叹了口气说道，“您是人类，就算黑死病发作也可以去教会要圣水，我们却因为怕事情败露而把您掳来，实在自私的很。”
“事有轻重缓急，我想大地母神不会怪囘罪你们的。”琳利亚宽慰卡萨道。
“谢谢猊下的宽大，不过我还需要和信徒们商议一下，才能决定。”
“好吧，我们就在坎塔尔逗留几天，等你们决定吧。”琳利亚提议道。
就在这时，卡萨突然下定了决心，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圣母猊下如果愿意的话，可否去库洛姆见一见我们的大祭司。”
“卡萨！”撒昆惊呆了，他赶忙拉了拉卡萨的袖子，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用担心，撒昆。”卡萨甩开了撒昆的手，“我相信圣母猊下的人品，她既然保证不与我们为敌，就一定会办到。”
“谢谢卡萨先生的信任。”琳利亚真诚地说。
“圣母猊下也知道，我们奥斯林教和光母神教有些不愉快，如果能趁此机会消弭两教间的嫌隙，就再好不过了。”卡萨对琳利亚说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琳利亚认同地点了点头。
“再者，”卡萨看了一眼琳利亚身后的卡库，接着说道，“圣母猊下不是想知道当年冥王和光辉女神交战的原因吗？”
“先生知道吗？”琳利亚一下来了兴趣。
不料卡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他立刻又补充道，“有一个人也许知道。”
“谁？”琳利亚急切地问。
“我们奥斯林教的大祭司浩瑞士大人。”卡萨回答道，“浩瑞士大人是我所知道最博学的人，特别是对古老的传说。如果说有谁能对两千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琳利亚笑了起来，本来已经过了近两千年，现在这件事似乎已经无关紧要，更何况瑟莱伊斯一直不愿提起，琳利亚也不便追问。可琳利亚却总有一种感觉，这背后的真相有着某种重要的意义——对她和冯渊来说。
下定了决心，琳利亚迫不及待地转过脸去看向了三名属下——三人都露出了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琳利亚会心地笑了笑，轻松地说道：
“既然这样，撒拉囘萨，希尔玛，正好带我去你们的故乡看看吧。”
………………
…………
……
含锋十八年十二月十七日夜，地狱门外，可鲁起亚大营。
“陛下，斯洛斯的使者求见。”
“人在哪儿？”
听见士兵的通报，正准备休息的萨法尔皇帝显得非常镇静，似乎对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
“正在帐外等候。”士兵回答道。
“知道了，让他去大帐等着。”一面把已经脱下的盔甲又拿了起来，萨法尔皇帝不忘补充道：“还有，礼数周到点。”
萨法尔皇帝的确胸有成竹。茵蔯侯的胆小怕事就连在人类世界也非常有名。经过了几天前地狱门外的一战，黑龙骑士团损失惨重。摆在茵蔯侯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或者向紫宫求援，或者和可鲁起亚媾和。萨法尔早已经听说魔界的储君到了斯洛斯，却一直不见紫宫动囘兵，可见茵蔯对紫宫也心存忌惮。如今听说斯洛斯派使者前来，显然茵蔯已经决意倒向可鲁起亚了。
为了表示诚意，萨法尔皇帝把所有的重要将领都从床上叫起来，并在大帐中设下仪仗，静待斯洛斯走进他精心布下的陷阱。看着使者从帐外怯生生地走进来，连久经战阵的萨法尔皇帝也不禁志得意满起来。
“使者阁下，远来辛苦了。”萨法尔皇帝礼貌地说道。
这时，萨法尔皇帝刚刚注意到，使者的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从轮廓上能看出盘子里装着一个球形的东西。
“小人参见皇帝陛下。”使者恭敬地跪下行礼。
“阁下不必多礼，”萨法尔抬了抬手，示意使者起身，“阁下此行，不知有何要事呢？”
“贵我两方隔地狱门相望，素来相安无事，今次交战完全出于误会，兼有险恶之人从中挑拨。故而，敝上特遣小人到此澄清误会，望贵我两方能平息干戈，重修旧好。”使者说道。
“啊……”
萨法尔看了看使者，又看了看大帐里的武将们，显得非常为难。
“这个……其实寡人也不希望与贵方大动干戈，只是贵国的储君对我等同族做下如此残囘暴之事，寡人说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如果陛下顾虑的是这件事，小人这里有一件礼物，相信陛下一定会喜欢。”听见萨法尔的话，使者的情绪却反而显得轻松了起来。
“喔？”萨法尔又低头看了看使者手中的托盘，脸上露出了微笑，“不知贵方将以何物见赐呢？”
听见萨法尔的询问，使者伸手掀开了盖在托盘上的红布，露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这……使者阁下这是何意啊？”萨法尔假装不解地问道。
“此乃罪魁祸首施徳那比的头颅，请陛下过目。”
说着，使者捧着人头向前走了两步又再跪下，好让萨法尔看的更清楚一些。不过萨法尔从来没有见过冯渊，看得如何仔细也是枉然。
“你过来。”
萨法尔招手让一个帐下的卫士上前。使者刚开始也不明就里，但是当那名卫士靠近的时候，使者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急不可耐的神情。卫士大步走近使者，左右上下仔细地观察躺在托盘里的人头。片刻之后，卫士转过脸去，欣喜若狂地向萨法尔报告道：“没错陛下，就是这个恶魔毁了我们的村子，我绝不会认错他头上那个罪恶的记号。”
萨法尔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一面挥手让卫士退下，一面对还跪在地上的使者说道：
“既然首恶已除，而且斯洛斯与这个残囘暴的王子并无关系。寡人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还请使者阁下回禀茵蔯侯，就说寡人本无意冒犯斯洛斯……可鲁起亚即日便会收兵，从此贵我两方不必再动刀兵。”
“多谢陛下仁慈，斯洛斯上下将永感陛下的大德。”
得到了萨法尔的许诺，使者高兴地不停说着各种感激的话，但是萨法尔此时已经听不见使者的恭维了——虽然强装镇定，萨法尔的双手还是激动地颤抖了起来。本来他只是以为斯洛斯将要倒向可鲁起亚，可没想到连魔界最后的王储都已经死了！对雄才大略的萨法尔皇帝来说，现在不只斯洛斯，就连整个魔界都仿佛已经唾手可得了！
………………
…………
……
得到了萨法尔许诺的斯洛斯，真的毫不怀疑地从地狱门前撤走了全部的守军，可鲁起亚军也开始慢慢地撤离地狱门。此时新年将至，整个斯洛斯都沉浸在了一片喜庆的气氛之中。人魔两族原本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仿佛夏日的朝露一般，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二月三十日夜，新年前夜。原本已经撤离地狱门的可鲁起亚军如鬼魅一般悄悄出现在了地狱门内，整整二十万兵力向斯洛斯南部的几个据点发动了突然袭囘击。面对着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敌人，毫无准备的斯洛斯军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纷纷弃城而逃。只一个晚上的工夫，可鲁起亚军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了斯洛斯四分之一的领土。
转过天来，重整旗鼓的斯洛斯军，愤怒地向被夺去的据点发动了数波进攻，企图夺回失去的领土。然而，可鲁起亚军对斯洛斯军的报复行动早有准备，加之有坚固城池的优势，斯洛斯军久攻不下。最后战局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斯洛斯军仍然无法攻入自己亲手建造的堡垒，只得铩羽而归。
成功夺取斯洛斯南部的可鲁起亚军，迅速地从地狱门向魔界增派兵力，很快斯洛斯境内的可鲁起亚军数量便超过了斯洛斯军。同时，可鲁起亚军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分散兵力，而是集中优势兵力开始一点点地蚕食斯洛斯军剩余的据点。在萨法尔皇帝的高明战术面前，斯洛斯军毫无还手之力，几乎连有组织的抵抗都做不到，各据点的守军全部望风而逃，将一个又一个的城池拱手让出。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可鲁起亚军眼看已经逼近了坐落在斯洛斯最北端的首府伊姆普城。
明明斯洛斯的局势已经严峻如斯，可与斯洛斯近在咫尺的紫宫却一直按兵不动，似乎真的打算对这个唇齿相依的邻邦见死不救了……
………………
…………
……
“多亏夫人及时赶到，在下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伊姆普城的客房囘中，冯渊坐在小圆桌旁，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说着感激的话。菲尔蒙德和娅林卡坐在他的对面。
“哪里，其实妾身救下的应该是舍弟的性命才是。”娅林卡谦恭地答道，“妾身还要多谢殿下手下留情呢。”
“不，不，在下迫于无奈得罪世子，实在惭愧得很。”冯渊答道，“说起来，在下一直有一事不明……”
“殿下有事相询，妾身必定知无不言。”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冯渊说道，“我们从赫尔到这里，一共花了七天的时间，夫人何以能一日便赶到呢？”
“啊，原来是这件事。”娅林卡答道，“其实是公爵大人的家臣巴钦和嘉波……”
“传送能力！”冯渊恍然大悟。
“正是，原来殿下知道。”娅林卡笑着说道。
“确实是我疏忽了。”冯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还靠他们传过口信给罗佛卡尔公。只不过这些能力太过匪夷所思，让我一时难以尽信罢了。”
“这也不能怪殿下，毕竟殿下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了很久，对魔界还不太了解。”娅林卡说道。
“是啊，虽然我也懂一点魔法，却没想到魔法居然还有这么多有趣的用途。”冯渊赞叹道。
“其实他们使用的并不是魔法。”娅林卡说。
“喔？不是魔法？”冯渊惊讶地重复道，一面看向了一旁的菲尔蒙德，但是菲尔蒙德却摇了摇头。
“对于魔法我知道得不多，”菲尔蒙德说道，“这方面内人就比我渊博得多了。”
“说‘渊博’实在是过誉了。因为我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有很多时间可以看看各种各样的书。”
说着，娅林卡突然埋怨地瞪了菲尔蒙德一眼。菲尔蒙德的脸上登时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他向冯渊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后者正在低头喝茶，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
“我有公事要忙。”菲尔蒙德低声辩解道。
“我又没说什么。”娅林卡翻了翻眼珠，便不再理会菲尔蒙德，“殿下，其实我们魔族使用的魔法都是元素魔法，当然还有一些通灵术，虽然效果不尽相同，但是基础和人类使用的法术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在魔法以外，我们魔族还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这些能力不同于魔法，是没办法学会的。”
“没法学会？”冯渊迷惑地问道。
“是的，因为这些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娅林卡解释道。
“喔，是这样。”冯渊沉吟道，“难道每个魔族都有这种能力？”
“一般来说，大概一百个人里会有一两个人天生具有特殊的能力。而且大部分人的能力都很微弱，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要说比较实用的能力……”娅林卡想了想，“殿下肯定知道我们派到人类世界的密探都能够把讯息很快地传回魔界吧？那是‘心灵感应’能力，算是很常见的一种，而像巴钦和嘉波所拥有的传送能力则非常稀有。”
冯渊点了点头，突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听闻贤夫妇成亲之时，夫人年方十二……这些年来，魔界多生变故，菲尔蒙德阁下勤劳国政，令夫人独守空房，在下深感惭愧。”冯渊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哪里，殿下过虑了。”娅林卡答道，“妾身生在侯爵之家，公大于私的道理还是懂得的。何况，妾身既然选了这个丈夫，自然也有所觉悟。”
“喔？”冯渊不禁诧异，“在下听闻贤夫妇的婚事乃茵蔯侯所定，难道不是吗？”
看出了冯渊的惊讶，娅林卡却反而哑然失笑：“实在抱歉，其实是父亲顾念我才装成这样的。事实上，是我说服父亲将我许配给夫君的。”
“这却是为何？”冯渊不解地问道。
“遇见了好男人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啰。”娅林卡狡黠地一笑，“否则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听见娅林卡说出了“后悔”两字时，冯渊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是啊，优柔寡断到最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冯渊刚答了一声“请进”，就看见一脸怒容的耶伯推开门走了进来。
“姐姐，姐夫。”虽然脸上的表情阴得能挤出囘水，耶伯还是老老实实地向娅林卡和菲尔蒙德点了点头。冯渊这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居然敲过门才进来，原来是因为娅林卡在这里。这位大少爷虽然一向心高气傲，但对自己这个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却始终服服帖帖的。
“世子如此焦急，有何要事啊？”冯渊啜了一口茶，问道。
“你还问我，可鲁起亚都快打到门口了，为什么紫宫到现在还不出兵！”耶伯愤怒地吼道。尽管耶伯的声音就像吃了炮仗一样响亮，听起来似乎已经怒不可遏，但是他的脚却一步也不肯走近冯渊，后背始终贴在房门上。显然他对冯渊还是相当地忌惮。
“耶伯！”菲尔蒙德厉声呵斥道，“殿下自有安排，你只要服从命令就行了。”
耶伯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冯渊居然抢先说道：“也好，菲尔蒙德阁下，就请你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书信给罗佛卡尔公，请她即刻出兵救援斯洛斯。”
“殿下，这……”
菲尔蒙德惊讶地回过头去看向了冯渊，而后者却只是悠闲地喝着茶。
“没关系，”冯渊轻松地说，“可鲁起亚的进兵速度比我预计的还快，也该给皇帝陛下一点压力才行，不然搞不好斯洛斯真的会被他全占了。”
“臣下明白了。”
菲尔蒙德向冯渊领了命，便与妻子、小舅子一起走出客房，房间里只剩下了冯渊一人。看着房门轻轻地关上，冯渊一边继续悠闲地喝茶，一边随手拿起茶点放进嘴里——虽然茵蔯侯懒得出奇，不过冯渊不得不佩服，他还是相当会享受的，宫殿里不论是茶还是点心都属上品。
“巴尔，你在吗？”冯渊突然低声呼唤道。
然而空荡荡的房间里依然鸦雀无声。冯渊转头看了看四周，失望地耸了耸肩。就在这时，稀薄的空气中，一个声音突然回答道：
“殿下有何吩咐？”
………………
…………
……
含锋十九年一月二七日，紫宫在沉寂了一月之久后，终于正式出兵斯洛斯。魔界宰相罗佛卡尔公爵出动了紫宫和恩维依的联军，总计二十万大军从西、北两个方向进入斯洛斯境内。
一月二十九日，联军和斯洛斯军配合，在伊姆普以南一百里的卡尔比拉平原击退了可鲁起亚军的进攻，成功守住了通往伊姆普的道路。此后，魔界联军陈兵斯洛斯的北方重镇卡尔比拉堡、斯林克姆堡和伊利瑟斯堡，构成了守卫伊姆普的最终防线，与可鲁起亚军对峙。双方交战数日，各有死伤，可鲁起亚军始终无法突破这座斯洛斯最后的壁垒。
二月七日，毫无预兆地，可鲁起亚军开始从斯洛斯撤军。魔界联军紧随其后，却并不袭囘击可鲁起亚的殿后部队，似乎从一开始便无心交战。由于害怕成为孤军，可鲁起亚在撤退过程中收回了各个据点的守军，因此联军得以兵不血刃地收复了大片的土地。
二月十八日，可鲁起亚军的阵地回缩到了地狱门一线。
………………
…………
……
“跑得好快啊。”
站在耸入云霄的伊姆普城顶端，冯渊远远地望着南边的地平线，那里就在十几天前还是可鲁起亚的营地，而现在已然只剩下营帐的残迹了。
“不愧是萨法尔皇帝，本来我还希望他能贪心一点，多留下点兵力呢，没想到撤得这么干净。”冯渊叹息道，“果然还是我太贪心了吗？”
晚霞笼罩的天边，一群黑龙的身影出现在了冯渊的视线中——斯洛斯北骑士团的三百只黑龙正向南飞去。在夕阳的余晖中远远看去，黑龙群仿佛晚归的雀鸟一样，静静地飞翔在苍茫的天地之间。可是冯渊很清楚，那里的每一只黑龙都是散播死亡的魔鬼，而指挥这些魔鬼去夺取生命的，就是他自己——魔王！
“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冯渊喃喃自语道，“如果萨法尔能多留点兵力，也就不用杀那么多人了……不，如果能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并不需要杀很多人。”
说到这儿，冯渊突然愣了一下。
“我居然也会有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冯渊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确保战果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冯渊的时候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殿下，已经准备停当，可以开始行动了。”
冯渊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即使回过头也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
“很好，请通知罗佛卡尔公，开始行动。”
………………
…………
……
二月十九日，可鲁起亚军主力开始撤出地狱门。
萨法尔分两个师为殿军，负责抵御可能来自魔界联军的突袭，同时让狮鹫骑士在赤环山上巡逻，以确保撤退的道路畅通无阻。未时初刻，可鲁起亚军井然有序地开始穿过地狱门返回可鲁起亚境内，萨法尔所在的中军头一个撤出了魔界。
起初撤退过程非常顺利，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然而未时刚过，北边的地平线开始出现魔界军的身影——魔界联军出动了一半的兵力从可鲁起亚军的背后袭囘击过来。萨法尔并非酒囊饭袋，对这种程度的偷袭早就已经准备好应对的方法。殿军立刻排好了阵势，狮鹫骑士也慢慢向北边聚集，准备对地面部队提供支援。
魔界军缓缓接近，可以看出他们的数量远远超过只有两个师共一万人的殿军。排在撤退囘队伍后面的部队开始不安起来。有些士兵想要往前挤，但是排在前面的人当然不会愿意，于是队伍中渐渐出现一些摩擦，最后甚至有人为此大打出手。不过很快这种个人之间的冲突便消失了——因为靠后的队列开始整体向前移动，结果和前方的队列纠缠在一起，堵塞了地狱门狭窄的通道，反而拖慢了队伍前进的速度。当魔界军在弓箭射程的边缘停下脚步的时候，还有包括殿军在内的将近十五万人滞留在魔界一侧。
见逃脱无望，后排的可鲁起亚军渐渐开始转过身，准备和殿军一起迎击魔界军。然而就在这时，地狱门附近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
“嘟——嘟嘟——嘟……”
骑在陌生的黑龙背上，耶伯努力地吹响军号，指挥斯洛斯北骑士团向地狱门下的可鲁起亚军发动了突然袭囘击。
从三天前黑龙们就已经偷偷地潜伏在了赤环山中。潜伏过程极其艰苦，白天骑士和黑龙都必须忍饥挨饿，躲在红色的布幔下隐藏身形，到晚上才能用很少的一点干粮和水稍稍恢复体力。好在黑龙骑士团非常强悍，经过了三天的潜伏之后仍然没有失去战斗力。
因为失去了姆丽萨，耶伯今天是坐在其他骑士的身后参加战斗的。不过今天比起此前参加的任何一场战斗，耶伯都更加投入，因为这是吊丧之战——他要为姆丽萨报仇。
耶伯分出了数十只黑龙向北阻挡狮鹫骑士。这并不太难，因为大部分狮鹫骑士都被魔界军的地面部队吸引而远离地狱门。以逸待劳的黑龙面对狮鹫拥有绝对的优势，使得狮鹫群根本不敢近前。同时，余下所有的黑龙开始将如流星雨一般的火球倾泻在地狱门上。
山石在爆炸中崩塌，滑落到山口中。很多正在穿过地狱门的士兵，还没能做出反应就已经被埋在了碎石和泥土之下。黑龙群毫不手软，继续向着地狱门两侧的山峰狂轰滥炸。越来越多的石块落入山口，渐渐堵塞住了本来就并不宽阔的山口。
可鲁起亚军已经明白了黑龙的目的，很多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虽然也有一些士兵不打算束手就请，拿出弓箭向黑龙群靠近过来，但是在龙息的威力面前，他们不过只是一群扑火的飞蛾。与此同时，魔界军的队列渐渐散开，像口袋一样将可鲁起亚军包在了当中。
此时，黑龙已经将地狱门完全用土石封住，可鲁起亚军彻底失去了撤退的通道。狮鹫群见形势不妙，立刻做鸟兽散。黑龙群也不追赶，而是开始威慑地慢慢靠近可鲁起亚的地面部队，一边向地面不断地喷射火球。为了逃离黑龙和魔界军，可鲁起亚的士兵渐渐被压在了一起，阵型完全乱作一团。所有人都以为，黑龙马上就会给这些挤在一起等死的人类最后一击了，有很多人类士兵甚至害怕得哭了起来……
突然，黑龙停止了攻击，魔界军也按兵不动，一时之间战场被恐怖的平静笼罩了。
就在可鲁起亚的士兵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了起来——
“人类的士兵，放下武器投降还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全部等着变成烤肉吧！”
耶伯坐在黑龙背上向可鲁起亚的士兵高声喊话。按他的本心来说，应该早就已经指挥黑龙们将这些杀死姆丽萨的人类烧成黑炭了。可是因为临行之前冯渊特别下了命令，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对这些士兵进行劝降。
“我们会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没有答复就烧死你们！”
根本不需要十分钟，这些被包围的孤军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意志。很快，几乎所有的可鲁起亚士兵都放下了手中的刀枪，高举着双手等待魔族将他们俘虏。
……
“队长，就这样把人类都放回去了？”
“别问我，这是殿下的命令，服从就行了！”
耶伯不耐烦地回答了部下的提问。虽然嘴上说着“服从命令”这样的军人标准答案，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耶伯对冯渊的命令非常不以为然。
依照冯渊的指示，耶伯收缴了俘虏的武器，之后便将他们交给了恩维依军。恩维依军将会把这些俘虏带回恩维依然后释放。明明此前不久才屠囘杀了一个村子的人类，可是这次却对侵略者表现出了异常的仁慈，耶伯感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冯渊了。
“作战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就和北骑士团一起回去吗？”部下又问道。
耶伯的正式职务是小队长，直属部下只有六十名骑士和三十只黑龙。今次是因为冯渊的命令才在作战中负责指挥斯洛斯北骑士团，现在作战结束，北骑士团需要立刻返回驻地伊姆普城。
“仗都打完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再见到那家伙。”耶伯嘟囔道。
“队长？”
“行了，我们去利奇堡待命吧。”耶伯说道。
………………
…………
……
“殿下。”
伊姆普的客房里，菲尔蒙德正在向冯渊做着战役报告。
“……俘虏敌军十四万，现在都已经由恩维依防卫军解往恩维依了。北骑士团损失黑龙四只，骑士七名。恩维依防卫军死亡三十二人，伤七十一人。斯洛斯防卫军和圣王骑士团没有损失。”
“嗯，很好。”冯渊点了点头，“这个战果算是超出我的预期了。”
“是啊。”
“耶伯作为指挥官很有才能呢。”
“多谢殿下夸奖。”菲尔蒙德说，“可是，就这样将十四万敌军释放，不会有问题吗？”
“什么样的问题？”
菲尔蒙德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一战好不容易削弱了萨法尔皇帝的势力，这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面对菲尔蒙德的质疑，冯渊报之以自信的微笑：“不用担心。那些被丢在后面的可怜虫，几乎都是被强行抓来的壮丁和旅行者。他们现在躲开萨法尔还来不及呢，不会主动去加入萨法尔军的。而且，”冯渊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现在最不希望出现的事态，就是令魔界和整个人类世界敌对。留着他们不过是浪费我们的粮食，杀了他们又可能激怒人类，所以还是把他们赶出去的好。”
“人类不见得会感激殿下的仁慈啊。”
“谁要他们感激了？”冯渊冷冷一笑，“我只是要他们替我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魔界无意与人类为敌。”
“嗯，殿下所言极是。”
君臣二人终于达成了共识，菲尔蒙德立刻转身向卫兵吩咐道：“请通报茵蔯侯，殿下有要事要和他商议。”
看着卫兵离开房间，冯渊突然对菲尔蒙德说道：“这么说起来，世子果然还是不太想见我呢。”
此时，站在冯渊面前的就只有菲尔蒙德一个人，作为战役指挥官的耶伯却没有出现。
“请殿下恕罪。”
“这也不能怪世子，毕竟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冯渊大度地回答，“世子现在是和其他的骑士在一起吗？”
冯渊知道耶伯的坐骑已经去世，所以并不需要和其他骑士一样对黑龙进行整备。
“事实上……”菲尔蒙德显得有些尴尬，“耶伯还没有回伊姆普。”
“啊？”
“耶伯好像去利奇堡待命了。”菲尔蒙德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料，听见菲尔蒙德的回答后，冯渊顿时紧张了起来：“为什么？”
“欸……”菲尔蒙德对冯渊的态度显得不知所措，“大概是去见穆娜瑟了吧。殿下可能不知道，其实耶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穆娜瑟了。”
“偶然吗？”用菲尔蒙德听不见的声音，冯渊喃喃自语道。他的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
“殿下？如果殿下有什么不放心的话，臣马上让人把耶伯叫回来。”菲尔蒙德提议道。
“不必，我们还是去见茵蔯侯吧。”
冯渊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
“按殿下的计策果然击退了可鲁起亚，殿下足智多谋，在下佩服万分。”
在伊姆普宫殿的大殿里，塔尔巴耶不断说着恭维的话。只不过，因为他的身子依然躺在宝座里一动不动，所以令场面显得十分滑稽。
“哪里，这是世子和骑士团的诸位浴血奋战的结果，在下不敢专功。”冯渊谦虚地回答。
大殿之中，除了冯渊、菲尔蒙德和塔尔巴耶之外，还站着二十来个卫士。即使是在斯洛斯和紫宫结盟之后，塔尔巴耶每次和冯渊见面时依然会带很多护卫在身边。可见茵蔯侯虽然被迫同意和紫宫合作，但是心底还是对紫宫和冯渊颇为忌惮。
“哪里，殿下太谦虚了。”塔尔巴耶接着说道，“只是，听闻殿下将俘获的十数万可鲁起亚军尽数释放……虽然我们暂时封住了地狱门，可是难保可鲁起亚不会再次凿开通道进犯斯洛斯，殿下此举难道不是馈械于敌吗？”
“茵蔯侯不必担心，这些士兵几乎都是被强行征召的壮丁，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回去帮萨法尔打仗的。而且，”冯渊胸有成竹地回答，“萨法尔皇帝在两三年内应该都不会有余力来进攻斯洛斯了。”
“喔？殿下何出此言？”
冯渊狡黠地一笑，反问道：“难道茵蔯侯就没有感到奇怪，为什么萨法尔会突然从斯洛斯撤军吗？”
“这……在下的确很好奇这中间的缘故。”
“那是因为萨法尔的后院起火了。”冯渊回答，“他的弟弟比斯利尔公爵在可鲁起亚南部发动了叛乱，所以萨法尔才不得不中止谋划已久的斯洛斯作战，转而去应付国内的乱局。”
“啊，原来如此。”塔尔巴耶恍然大悟，但是他立刻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于此事，殿下是如何得知的呢？”
冯渊毫不避讳地回答道：“茵蔯侯应该也听说了吧，我之前一直在人类的世界生活。”
“在下确有耳闻。”
“我在北上的途中，听闻了可鲁起亚征兵的消息。只不过，从我得知的情报看，正在征兵的不只是皇帝萨法尔，比斯利尔公爵也在秘密地征召士兵。比斯利尔和萨法尔一向不和，很难想象他是打算要助自己的大哥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
“不过此次魔界能够脱困，还应该归功于令婿菲尔蒙德阁下。是菲尔蒙德阁下推荐的使者煽动了比斯利尔公爵，让他在萨法尔的军队进入斯洛斯时趁虚而入。”
“是这样吗，菲尔蒙德？”
塔尔巴耶将目光转向了站在冯渊身后的菲尔蒙德，菲尔蒙德显然没有想到冯渊会提及自己，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是……那个使者是小婿的学生，名叫‘阿蒙’。他很有外交才能，所以我将他推荐给了殿下。”菲尔蒙德老实地答道。
“啊，你做的很好。”塔尔巴耶点了点头，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看出塔尔巴耶相当高兴，冯渊突然提出了一个敏感的话题：“不知道斯洛斯可否趁此机会，恢复和紫宫的盟约呢？”
塔尔巴耶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冯渊所说的“盟约”，指的是七郡和紫宫之间的从属契约，实际上就是要斯洛斯从此臣服于紫宫。塔尔巴耶的脸色沉了下去，一股杀气向冯渊直扑过来。
“殿下此言何意？”
“茵蔯侯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冯渊尖锐地说道，“你趁前魔王古力欧驾崩，玉座悬空的机会，拒绝服从紫宫的号令，俨然成了一方王者……这是对魔界契约的践踏。”
说着，冯渊上前几步，靠近了塔尔巴耶。立刻，大殿里的卫士行动了起来，他们全都拔囘出剑，其中几个还挡在了冯渊和塔尔巴耶之间。
冯渊对卫士们的行动视为不见，继续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对塔尔巴耶说道：“因为此前的九年魔界无王，你的确可以找借口，说自己‘不能服从除魔王以外的人’。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我马上就会成为第三十七代魔王，你要是继续拒绝臣服于紫宫，我就只能认为茵蔯侯你存有异心了！”
塔尔巴耶的气势一下变了，虽然他的身子还是一动不动，但是能看出他的内心已经被怒火填满了。卫士们也仿佛看出了自己主人的感情变化，他们一点一点地向冯渊包围了过来，似乎只要塔尔巴耶使个眼色他们便会立刻将冯渊制囘服。
“殿下小心！”菲尔蒙德担忧地提醒冯渊。
然而，冯渊只是对菲尔蒙德的警告充耳不闻，继续慢慢地向塔尔巴耶走了过去。
“魔界是不会容忍叛乱者的，我也不会！”冯渊恶狠狠地说道，“如果茵蔯侯继续一意孤行的话，那下场只有一个——死！”
“你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塔尔巴耶激动地吼叫着，“不要以为我对你以礼相待就是怕了你，怕了紫宫了！我倒要看看是谁会死！”
说完，塔尔巴耶向自己面前的卫士们命令道：“杀了他！”
“殿下！”
菲尔蒙德似乎想要上前，可是无奈手中没有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全副武装的卫士们向冯渊扑了过去……
——叮……当……
刀剑相交，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噗……
剑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令人毛囘骨囘悚囘然……
——“啊——”
惨叫声在大殿中回响，温热的鲜血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描绘出一幅死亡的图景……
——咚……
尸体倒了下去，轻易地区分了生与死的界限……
菲尔蒙德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夺走了思考的能力——三十多名魔王护卫军的士兵从空气中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的卫士全部斩杀！冯渊至始至终纹丝不动地站在人群的中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塔尔巴耶的脸，甚至连瞟都不瞟一眼身边交战的众人。
这些魔王护卫军的士兵，是在最近几天里依靠嘉波的传送能力进入伊姆普城的。巴尔对他们每个人都使用了隐身术，再帮他们穿过城堡潜伏进茵蔯侯议事的大殿。因为嘉波的能力使用起来非常耗时，而且每次又只能传送一个人，这个过程变得漫长而危险。幸好由于北骑士团全体出动，伊姆普几乎相当于一座空城，潜伏作战才得以顺利进行。之所以选择这么麻烦的作战方式，是因为冯渊需要的并不是塔尔巴耶的脑袋，而是要向他展现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这……怎么……卫兵……”塔尔巴耶已经惊讶得语无伦次。
见所有的卫士都已经被杀死，冯渊轻轻地挥手，从空气中召唤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菲尔蒙德立刻认出了那把剑——冯渊杀退行刑的士兵时，手中正是握着这把剑！
冯渊提着剑，慢慢地走向瘫坐在宝座里的塔尔巴耶。随着冯渊的靠近，塔尔巴耶的身体猛地囘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逃走，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实在太胖了，最后还是又跌回了宝座中。
片刻功夫，冯渊已经来到了塔尔巴耶的身前。塔尔巴耶身边的侍女和宝座后的工作人员早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冯渊根本不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只是用冷酷的眼神俯视这面前的这堆肥肉。塔尔巴耶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要哀求，然而最后他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是因为他明白冯渊根本不可能饶恕自己，还是单纯因为极端的恐惧夺走了他的声音。
“茵蔯侯，我是谁？”冯渊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问道。
“什么……什么？”
咔！冯渊的剑猛地**了塔尔巴耶身下的宝座。塔尔巴耶惊恐地大叫起来，不过他马上就发现，剑只是从他的两腿之间穿过并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我是魔王！”
仿佛是为了让塔尔巴耶看清楚自己一般，冯渊将脸凑近了塔尔巴耶眼前。
“我是统御整个魔界的王者！斯洛斯不过是魔界的一郡罢了，仅此而已。我要这个郡，但是并不在乎谁来统囘治他！”
冯渊和塔尔巴耶的眼睛几乎要碰到一起了，塔尔巴耶能够清楚地看见冯渊眼中的光芒。
“所以选择吧，茵蔯侯！是臣服于我，继续当斯洛斯的魔君，还是现在就死在这儿，让菲尔蒙德成为斯洛斯的魔君？选择吧！”
“……斯洛……永……”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塔尔巴耶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恐惧，用清晰的声音回答道：“臣立誓，将和斯洛斯的臣民一起，永远效忠殿下！”
听见塔尔巴耶的回答，冯渊疯狂地大笑起来。他一边把剑从宝座里拔囘出来，再次低头看向了塔尔巴耶。
“很好，茵蔯侯。”冯渊冷笑着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今往后都要为魔界尽忠。”
塔尔巴耶勉强地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可能再产生于冯渊为敌的想法了，因为刚才他从冯渊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一丝杀意——冯渊并没有将他看做与自己对等的存在，对冯渊来说塔尔巴耶只是自己手中的棋子，如果棋子胆敢反抗棋手，就只会迎来被丢弃的命运。懦弱的塔尔巴耶很清楚，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战胜冯渊了，而冯渊之所以不杀自己，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不过，塔尔巴耶也同时感到了安心，这说明只要他不违抗冯渊的命令，冯渊会继续放任他，而他反倒是可以在这个强大的保护伞之下，得以悠闲地度日。
……
“还有多久可以出发？”
冯渊一面将铠甲穿在身上，一面对身边的菲尔蒙德问道。收服了塔尔巴耶之后，冯渊立刻吩咐菲尔蒙德召集斯洛斯北骑士团，准备前往利奇堡。
“北骑士团刚刚经历了战斗和长途跋涉，要出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菲尔蒙德答道。
“不需要整个骑士团全体出动，只要有三四十只黑龙就行了，叫他们快一点！”
冯渊焦急地命令道。
“是。”
菲尔蒙德领了命，立刻准备离开房间。可是当他刚刚转过身时，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什么东西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菲尔蒙德连忙回头，惊讶地发现冯渊竟然倒在了地上。
“殿下！”
菲尔蒙德顿时慌了神，可是无论他怎么摇晃冯渊，冯渊都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而与此同时，菲尔蒙德惊恐地发现冯渊的右手突然变成了深黑色，仿佛被看不见的火烧焦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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