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冬至之时。书上说此时又叫一阳生,而其又分为三侯:一侯蚯蚓结;而后麋角解;三侯水泉动。我不觉想验证一番。于是我抚了抚墙边的湿土,从中拔下一只结成团的蚯蚓。苦于身居偏隅,麋鹿怕是见不到了。至于泉水,罢了!我正好想来杯水呢.......
“阿福!去打杯泉水,余感到天气微寒,想温盏热水来暖暖身子。”我朝着房内仅有的半扇窗户喊道。
窗外不一会便有了动静,先是起身的嘎吱声与飞鸟的啼声,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来屋外那人已在外头蹲了许久吧!虽然外头寒冷,不过还是我这屋里的阴湿气更加逼人些。说来也是,我这除了特定的“仆人”外也确是没几人愿来,屋子更是几十年都没人打理了,虽这里如此不堪,不过这以后怕是再不需打理了。
这是我在这待的多少个年头?我没去想,也怕去回忆,每次想起往事都会感觉到由衷的痛苦与愧疚。而我这读书人被关的也是够久了,好在那些老头们都死后,我也再不用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破事,读书人自当是读万卷书行千里路。
就在我想这些有的没的时,门嘎吱嘎吱的应声而开。迎面走来的是一个面向颇为年轻的少年,头发认真的盘在头上,脸虽还带着些稚嫩但也能看出十分的秀气。尤其是那双剑眉星目,灵动而又带着些许少年老成。我看到他来笑着夸赞道:“阿福,你现在腿法功夫怕是又长进不少啊!”
少年将一个竹筒递到我身旁后,顺带将门带上后坐在我身旁的地上,眉头微皱的答道;“老祖宗某不是以为我不搭理你就真的叫阿福了?”
我尴尬的说道:“静泽你言重了,我这年纪一大不就想和你们这些小辈打打趣吗?”说着我我将竹筒拿过,在手里微微一运,随后一股暖流就自我手掌向竹中传去,不一会寥寥水汽便从竹筒中飘出。静泽在一旁看着,当我完成后他不禁鼓起掌来,并笑着和我说道:“老祖宗虽是顽童性子,不过这内息功夫当真是一等一的了得!”
我一听他这话不禁嘴角微翘,靠近他低声说道:“怎样,我这功夫你想不想学。”他一听先是一喜,后又像想到什么谨慎的向后退了退,摆摆手严肃答道:“族中有令,不得于老祖宗你谈话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小辈先行离去!”说完逃跑似的夺门而去。
看着远去的少年,我不禁松了口气,松开那支握着竹筒的手。掌心的血顺势滴了下来。我低声吟唱道:“血化形,爪!”掌心的血便如泉涌一般迸发而出,随后化为一张巨爪将门合上,后又如时光逆流一般收回到我的掌中。而伤口也宛如不存在般的快速愈全了。
这时传来一声鸟鸣,接着此起彼伏的鸟声自我屋上盘旋而下。群鸟落下搅地树叶沙沙作响,不一会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自我窗口飞扑而入。到我身前时它又扑朔着翅膀减速起来,然后稳稳的落至我的身前。我看着它轻问了声:“阿福,水取好了?”它嘎嘎一鸣扑腾起来,将爪中抓握的一个竹筒递至我手中。
我观地理志诸多,加之年轻时多游玩各地,遂对附近的清泉颇为了解。而我手中这壶便是逆天地道行其身之泉,名为失意泉。很多人以为它早已干枯,实则不然,它只不过在早些年被我渐渐运空了罢了。而今其每天只产一壶水,当然皆是到了我的手中。而我拿这离经叛道,不循天理的水自不是要自己饮用。
想着我便将水毫不犹豫的倒在地上,不觉间好似有些许波光在地上闪烁,有某种禁制仿佛也在这瞬间被解开了。而之后缠在我双腿上的枝条便从鲜嫩的绿色瞬间变得枯黄,随即软弱无力的松了开来。
我尝试的站了起来,但还没走至几步,便像个婴儿似的摇摇晃晃的向前摔了个狗啃泥,倒在地上我边爬边不住地笑道:“这人一老,腿脚还真是不灵活啊”。边说这边奋力着翻了个身,看着头顶黑压压的屋顶,不禁暗自使力用双手撑地,一拖一拽的将身体挪至墙边,挣扎着直起身来依靠在墙上。
这时阿福携着我之前放着的半冒着热气竹筒向我缓缓飞来,我就准时机一手接过水另一只手亲昵地抚着阿福的头,不住的向它赞叹道:“老伙计,还是你最懂我”。阿福听后也鸣叫着飞落在我的肩头,微低着头自顾的休息起来。我举起杯子,小心轻抿一口热热水暖暖身子,又扭动身体舒缓一波筋骨,才尝试着挪动我的双腿,但这只是徒劳,它们并没有如我想的那般动起来,看来长年被禁锢住被那先天灵气侵蚀了不少。
我随即定下身形微闭双眼双手运气,将体内的精血向腿上流去。待至腿根处,果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我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轻喝一声,精血随即以之前没有的气势,猛然冲破了那层壁垒。不一会麻木的感觉自双腿传来,我试着动了一动,虽不是很灵活,但也能渐渐控制起来。
待双腿无恙后,放心的睁开双眼时,斜阳透着那半扇窗户撒了进来,光虽微弱,但我终日难见阳光,还是逃也似的将头偏向一边。待适应片刻后,强忍着刺眼感望着这斜射而入斜阳,运指略微掐算一般,想是已到日入之时。看双腿已愈想着要快些离开,不然蓝家那帮小鬼头要是来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好走了......
日头向西,黄昏将至。一行三人踏着树林间崎岖的泥巴路,就着勉强透入的光飞速前行着。从他们的身法不难看出----他们都是高手。随着林草渐渐稀少,光线也明了起来,而就在这重见天日之时,一片鲜红色的荆棘林狰狞着挡在了他们前方,三人中一位华服少年向后问道:“静泽,你当真见到老祖宗破开了封印?”后方一位青涩少年应道:“千真万确,我手上的印记就在刚不久已经完全消失了。”说着便将手背那残留的印记向华福少年展示。
“别问了小青,还是快些前去确认为好”见华福少年还欲再问,站起一旁的中年男子伸手制止道,之后看华福少年停止追问便飞身向前赶去。之见当其要经过时,本是紧密的荆棘立刻松散开来,像是给他让出一条道般空出了一条路般。其后的青涩少年也说道:“快走吧玉青,若是没赶上怕是要惹出大乱子出来。”说完也转进前方的荆棘。
“二叔也是,静泽也是,你们一个个的都那么急干嘛?就算真跑了我们这几人也不够格啊!”华福少年在两人身后发了一顿牢骚也不情愿的甩了甩袖子向前赶去。
不到喘息之间,三人便来到林中一处空旷的大地上,而在其中央,一颗粗壮的大树将一座简陋的小土房生生缠住。其中有无数多的藤条如蛇一般从房间的窗户口伸了进去,但如此狰狞的古树现如今的样子却十分惨淡。它的叶子几乎全都落下,枝干藤条也都尽数枯萎,唯一有些生气的是树上驻着的一群乌鸦。而这些乌鸦却用摄魂的红眼死死地盯着突然造访的三人。
中年男子不禁咬牙道:“果然被那老妖怪给逃了出去!”说着欲向前一探究竟。但就在这时,后方青涩少年突然吼道:“二叔小心!”,说着便飞扑向前将其推至一边,就在其疑惑时,一柄血红的剑不偏不倚插在其身旁。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同时携着青涩少年快速向后退去。
而就在这时时如雨一般多的箭从房子窗口飞窜而出,他看着这密集的箭雨一时情急只能用手臂护住头部向前挡去。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与此相应的则是一阵阵金铁相交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华服少年一手拿扇,一手插在腰间,而随着其扇子的煽动,总多的石块如起舞一般飞扬着飘散在空中,而这些繁多的石块也密不透风的将飞来的血箭一个个击落下去。
中年男子见自己侄子如此努力也不甘落后,运气起来摆正姿势随即低吼一声:“四象显,青龙腾!”声落身行,其人随着这声低吼踏步而其,周身的劲力化为龙形,直直的破开前方的箭雨,待至空中飞腾的青龙遂一转身,龙头向天咆哮一声后便如惊雷一般袭向前方那座被大树紧紧盘绕着的房子。
树上的乌鸦自知不妙都四散开来,而那不能动的房子必定要受这威猛的一击。待至龙爪与土屋相交,本是平静的平地上传来一阵爆炸般的响声,房子的墙壁被这摧枯拉朽的劲力击得粉碎,而枯萎的大树也被这持续不断的劲力打的向后折去。而男人也在飞散的尘土散开前飞速撤退,一阵惊人的风浪也随着他的后退向四周散开,而除其之外另外两人都抵手扎步,尽量护住自己的身形。
待至尘消气散,中年男子摆好阵势望着那全毁了的土屋,而他身边的少年也没功夫夸赞他们长辈方才惊人的掌力。也紧随一旁,警戒地观察着身前那一片废墟。
“好小子,把老夫住了多年的房子毁了个精光,这下老夫想是真不用打点这房子了”,一声慵懒但又十分硬朗的声音从废墟处传来,接着两只巨大的血爪如展翅一般从废墟中伸了出来,随后两掌一振,一股惊人而又巧妙的力道自血爪处传来,将废墟中的残屋碎石全部击了起来,之后两爪又是一扇,将它们拍打的四散而开。
那三人看着也没初来时的慌乱,之间华府少年往前一站,将扇子展开并向前一挥。前方石块便如听受号令般停了下来各自落至地上,而也在这时他们要对付的敌人也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展现了身形。
一个身形修长,长发飘逸,一袭黑衣的少年某样的人身躯笔直的屹立在那里。而细看方能发现这少年怕是标致的过头了,苍白姣好的脸上长者斜长的柳眉,妖娆的丹凤眼,摄人的红瞳,高挺的鼻梁,慵懒的嘴巴真无声的笑着。但更惊人的是他那背上生出的鲜红而又巨大两翼,原来方才的两只巨爪原来是他的两只翅膀。
待见其现身中年男子也不含糊,立即摆好了架势,轻呼一声;“四象显,白虎跃”。随即气运身起,如离弦的剑般向那人射去。
那人看后也不紧张,巨翅一振便消失不见,中年男子一看扑了个空忙寻找其身影,却突听后方青涩少年喊道:“二叔小心上面!”忙抬头一看,只见那男人正拍打翅膀悬在自己有上。
“不错,你们成功逮到我了,但很可惜,你们的实力留不住我。”男子笑着对其身下人说道,随即双脚一蹬。方才还威猛的猛虎就如痉挛一般萎靡的倒了下去。他方才踢完便又随意的向后方挥手一挡,笑着对突然出现的青涩少年道:“静泽你确实够快,但年纪尚幼,这气力实在太小了些”。随即不顾青涩少年惊愕的眼神,反手擒住他踢来的脚顺势将其摔在地上。
而青涩少年也在一声闷哼之后便没了动静。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男子笑着朝还在一旁愣住的华服少年说道“玉青,还不把这两人拉回休息”。华服少年听着声音才醒过神来,连忙拜谢道:“谢过公孙长宇大人。”随即赶忙过来奋力的将两人拉走了。
公孙长宇望着远去的三人叹道:“蓝臻阳那小子也是厉害,为了配合那几个家族玩过家家竟然连自己人都骗。”接着想是想是想到什么,用拳头击打掌心道:“对了,之前听静泽说过,蓝臻阳那小子近些天好像要去龙驱国办事,到不如在路上把他截下与他好生玩玩。”说完招来他手下的一群乌鸦,伴着黄昏的最后一抹光亮,迎着和煦南风,与他的乌鸦向着远方飞去----
夜半一个喧闹的驿站前,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带着一只乌鸦走入了前方灯火通明的驿站,边进着还不忘叫道;“店小二,给老夫来碗热茶,这冬至到了是要喝杯茶来暖暖身子了”。随即在小二的应喝声与喧闹的攀谈中踏入了他旅途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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