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
肾上腺素，是一种人体激素，同时也是拯救濒死之人的用品。
我在没遇到苏澈之前，身上总会带着一支肾上腺素，以防止自己重伤到没办法活着去医院的程度。
后来和苏澈搭档了，药品就统一由执法六道发放，其中就有改良版的肾上腺素，据说是完全由草药构成，副作用很低什么的，大概就是现代医学与道家医术的畸形组合？——当时的我对这种不伦不类的药品嗤之以鼻，虽然保存起来比普通的肾上腺素还要麻烦，但是出于一个松鼠党的习惯，我还是把这玩意带在了身上。
现在我无比庆幸自己把它带在了身上。
“稳住呼吸！”我慢慢把针管中的液体推进苏澈的血管，同时狠狠掐着苏澈的人中。
“你，你在干什么啊？”叶游鸿大呼小叫的。
“别碍手碍脚的！你快去挡住白易啊！”我赶紧大喊，之前苏澈倒在地上的时候是那个重伤的什么仲文子在与被控制的白易苦苦缠斗着，还得看你们两个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搞什么啊，你战斗力这么强就赶紧去把白易搞定啊，在这里抱着他哭有什么用！幸好唐晓雯身体是那个叫“仲文子”的家伙在用，要是真的唐晓雯看到了还不得哭死啊！
“......我知道了。”叶游鸿站了起来：“请务必把苏小澈他保护好。”
“最好我是有那个能力啦。”我翻了个白眼。
毕竟，我们现在面临的危险并不比之前的要低......
我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无面者先生，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呢。”从叶游鸿体内脱离而出的女子一脸微笑的靠在书架旁。
“你，你这个蠢女人！”黑袍手上正紧紧拿着一本黑色的厚书，眼眶中的火焰几乎熄灭：“和我同归于尽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呐，无面者先生，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期待这一天了。”女子瞄了一眼黑袍手上的书：“这本书对您来说很重要吧？也是呢，其中蕴藏的力量根本让人无法拒绝啊......”
“......别自言自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黑袍俯身看着女子：“你为什么要和我同归于尽？”
“因为，太厌倦了。”女子轻声笑了出来：“在得到那本书之后，它所给于我的无穷无尽的生命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在这样黑暗的地方，度过根本无法结束的时间......太让人厌倦了啊。”
“而且，如果能与您一起离开这里的话，”女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样我也不会太寂寞吧。”
“......是这样吗。”黑袍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听起来都要嘶哑的多，他手**现一把漆黑的长矛，直接刺进了女子的身体：“那么如你所愿。”
“谢谢您，无面者先生，”女子缓缓低垂下头，声音如蚊呐般几乎细不可闻：“毕竟，只有亲自创造了我的您......才能结束我的生命呢......”
“还有，我要对您说一句抱歉，真的很抱歉......”
话音未毕，女子的身体与长矛一起化为黑雾，飘散在半空中。
“......蠢女人。”沉默了良久，黑袍才轻声说着。
“......”一直在看戏的我不得不站了起来。
“怎么，终于下定决心了吗？我的弟子。”黑袍转身看着我，举了举手中的书：“你也想要这个东西吗？”
“当然了。”我握着插在自己胸膛上的那个断矛，艰难的笑着。
我已经没选择了，之前黑袍随手就用一根黑矛把我钉在了地上，而我只是凡人之躯。
在那时候，我被长矛刺穿了身体，不知道是心脏还是其他的什么内脏被擦伤了，喉咙里不断地往出溢着血，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不已，但又因为自己被长矛刺穿，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我在那瞬间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死亡与我的距离有多么近。
但是......不能就此止步啊。
那时的我看着不远处正抱着苏澈哭的叶游鸿，用尽全力让自己站了起来。
挥手，运作[风獠]斩断了我身体前的矛杆。
好，接下来再把身后的部分折断！
我颤抖着伸出右手，把住了身后没出的矛尖。
[万钧]。
“咔擦”一声，很不错，顺利折断了，但是还插在胸膛中的部分我还不敢动，如果拔掉的话，伤口瞬间涌出的血量绝对会要了我的命。
然后我跑了过去，用我身上的那支肾上腺素对苏澈进行了注射。
那是一支能续人一命的药品。
也是唯一一支。
所以啊，
“我必须要拿到那东西。”我死死盯着黑袍手上的书：“我要活下去。”
“没错，[黄泉咏诵之卷]可以给予持有者无尽的生命。”黑袍的声音还是嘶哑难听：“多亏了那个蠢女人，我也即将迎接死亡了，就算给你也无妨......但是，使用它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种交换法则我早就知道了！”我缓缓向他走着，每走一步胸膛中残余的长矛就会摇晃一下，血液不断从喉咙中溢出：“无论是变成骷髅，失去身体，还是要永远活在黑暗中什么的，那些代价都无所谓了，我现在要活下去啊！！！”
“不，代价不是你所说的那些。”黑袍放慢了语气：“使用它的代价.....是孤独啊。”
“......孤独？”我怔住了。
“是孤独。”黑袍的声音居然轻柔了起来：“因为它赋予给我了无尽的生命，我孤独的度过了极为漫长的时间，最后决定把自己封印在书中，但在这里苏醒后，我还是感觉受到了孤独。”
“所以我用这本书的力量创造了那个蠢女人，希望她能减少我的孤独。”黑袍呢喃着：“之后的确是度过了一段令人开心的日子，但是......后来她被那本书中的力量所吸引，带着那本书逃走了。”
“......原来事实就是这样吗？你之前一句实话都没和我说吧？”我苦笑了两声。
“不，我告诉你的有一件事是正确的——我不是掌握了[黄泉咏诵之卷]的她的对手，所以我寄希望于取得一具身体来击败她。”黑袍摇了摇头：“然后我就等来了你们。”
“.....你其实没想过要杀掉她吧？”我停下了脚步，现在的我，只想把这个故事听完。
“我只是想重新拿回[黄泉咏诵之卷]，重新回到曾经的那段日子。”黑袍眼中的火焰微弱的跳动着：“不过，那只不是奢望罢了......”
“因为......持有那东西的人必须要付出[孤独]的代价吧？”我轻声说着：“之前持有的人是你，所以你感受到了孤独，而当你想摆脱孤独而创造了她时，你失去了[黄泉咏诵之卷]，她虽然得到了力量，但因为无尽的生命与背叛了你而产生的愧疚，仍然被[孤独]所笼罩着。”
“现在即使你重新得到了[黄泉咏诵之卷]，失去了她的你，仍然还是很孤独吧？”我慢慢低下头：“这东西强加在人身上的命运简直是严苛到过分啊......”
“......那么，既然知道了代价。”黑袍看着我：“你的选择是？”
“根本不用选啊，”我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抬起头，对着黑袍伸出了手。
其实也根本没得选。
“请您把它交给我吧，师父。”我艰难地笑着。
“......蠢弟子。”黑袍那张骷髅脸突然变成了一张男子的脸庞，随着那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他的身体在我面前缓缓化成黑雾飘散到空中，手中的黑书掉落在地上。
“现在我应该可以......摆脱孤独了吧。”声音在半空中飘散，或许这是他在死去之前留下的的呢喃，也或许是我因为濒死而产生的幻听。
但不管怎样，他和她，从此彻底摆脱了孤独。
那我......也要迎来自己的命运了吧。
我勉强着想要弯下腰去捡起那本书，但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腿刚弯下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虽然从今往后都会被孤独所笼罩，但是——
“这不是命运，”我用颤抖的手翻开了书的第一页：“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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