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随着屏幕光芒的熄灭而消逝而去,我忍不住放声大哭,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从脸上不住的流下来,右膝盖上的伤口往外渗着血,在雨水的刺激之下,疼痛感变得更加重。
草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样的事情了,我站起身,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体上,很难受,也让我觉得有些寒冷,我下意识的双手在胸前环抱,给有些瑟瑟发抖的双臂和身体一些温暖的感觉。
迈开脚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周围路人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从我身上匆匆扫过,片刻停留之后就立刻移开,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戏台上的小丑,又像陈列柜里的展览物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停住了,只有雨水流过眼睛,流过脸颊,从脸上落下。
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失去了色彩,雨幕之下,撑着伞的行人脚步匆匆,奔向他们各自的目的地,而淋着雨的少女,却失去了目标。汽车从身边快速开过,水花将我浇了个通透,但是对于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爽的我来说,这已经没什么了。
疲惫感从胸口偏左的位置渐渐地蔓延向四肢百骸,在这里闭上眼睛任凭疲惫地自己倒下的话,会发生什么呢?会有人将我救起吗?会不会当我醒来时便发现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呢?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我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吧。
啊,不想再思考了,头好沉、好沉……身子也是好沉、好乏力……就像心脏已经无力再将鲜红的血液泵到全身一样,要不然,就不要再坚持了吧……往前多走两步又有什么意义呢?继续坚持,难道就会取得成功吗?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嗓子也有些痒,困意也变得有些沉重,这个时候,突然,雨停了,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的声音:“沐妍!沐妍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一把黑色的大伞正罩在我的头顶,像一面盾牌,将密密麻麻的雨点悉数阻挡在外面,下一刻,我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架了起来。
“你的衣服……”衣服会被我弄湿的!
“不要紧,把你带到避雨的地方比较重要。”啊,这个男生的声音也好熟悉,是苏陌吗?他真的回来了吗……
继续着这样连我自己都不是很相信的想像,我被他架着一步步走着,我的左胳膊半环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右臂从我的背后绕过我,架起我右臂的腋下,而他的左臂打着伞,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伞能不能完全庇护住两个人,但是至少,我的身上再没有了被雨点打到的感觉。
他的步伐并不快,也许对于他来说架着一个人走路并不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不过却让我感觉有几分安心。我突然想起,在初中刚刚毕业时的一次聚会之中,也是下起了这样的雨,当时只有一把伞的我和苏陌,为了聚会不迟到,撑着伞在雨中一路狂奔,负责撑伞的苏陌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而我几乎毫发无损。
“谢谢你了。”我被带进了室内,熟悉的女声这样对架着我的人说,随后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呀,她的额头好烫,发烧了!”
“送医院吧,这里离医院不远。”男声听上去似乎稍微镇静一些,但是也是有掩盖不住的慌乱,“我去问问有没有干净的毛巾。”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被擦干了,身体**出来的部分也被擦拭干净,“叶玉璇,给她的父母打个电话说一下吧。”
是玉璇吗?是玉璇啊……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正给我擦拭的那只手,说:“不要告诉我爸妈……”
两个声音都沉默了一会儿,叶玉璇叹口气,说:“我跟你父母说你到我家住了吧。”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那个男声说:“赶紧去医院吧,她的状态相当的不好。”
“好,我去拦出租车!”叶玉璇说着,正要往外跑,男声阻止了她:“你没伞,我去吧,我淋淋雨无所谓的,沐妍不能再淋雨了。”
“……”没等叶玉璇说话,男生就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又跑了回来,给我和架着我的叶玉璇打着伞,一直走上了一辆出租车。
刚刚落座,似乎之前一直紧绷着强撑着不倒下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了,我像身边的叶玉璇身上一靠,闭上眼睛,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一阵微微的颠簸和晃动将我惊醒,我发现自己正被放到一张病床上,右手背微微的不适感让我知道我正在挂着吊瓶,身上的湿衣服被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干爽的病号服,只是贴身的内衣没有更换,湿漉漉的有些难受。而腿上的伤口也被好好包扎好了,虽然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想必也已经不是多大的问题了。
“……嗯,阿姨,沐妍她今晚住在我家了,你别担心……没事没事,不麻烦不麻烦,正好我妈妈有事情不回来,有个伴我还安心一些……嗯,好的,我一定看好她,阿姨再见!”
叶玉璇挂了电话,脸上勉强挂上的礼仪性的笑容立刻就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而这些担忧在看到我已经醒过来之后又被由衷的欣喜所取代,仿佛长舒一口气一样,她扑到窗边,紧紧地抱住我,说:“小妍,太好了,你醒了……你晕过去了我害怕得不行……你究竟是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的!”
“叶玉璇,你轻点,她还很虚弱呢。”另一个声音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了何远平的面容,他头发有些乱,明显是刚刚擦干,还没来得及梳理整齐,而身上的衣服依然是潮湿的,而且能看出拧干的褶皱。他将手里的黑伞立到墙角,也走到床边,说,脸上带着和叶玉璇类似的神情,虽然我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是这种情绪太过明显,那是一种……嗯……不容易形容,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只有看着自己相当在意的人自己走进危险却又死里逃生时才会有的,既责备但是更多的是欣喜地感情。
我的心有些乱糟糟的,那个目睹了我最狼狈的样子的男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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