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召开最高魔法审判会议。”
随着一道由无数光粒组成的人影坐在最高的苍穹王座之上，无数的光影，洪流，虹光，颗粒从虚空之中，从光芒之中，从一切能透出影像的不可触及之像之中显露出身姿。
除最高的审判长以外，十二位审判官，三十六位陪审团团员聚集于此，身居高位的人物第一次如此整齐的汇聚在一个地方。即便是活了500余年，堪称阅尽风霜的审判长大人也不由得感觉到，这次，自己将会经手一个大案子。
底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作为人类力量的最高层次，他们的信息交流不会局限于口耳之间的，利用空间扭曲传递的魔法回路，利用法则修改传递的思想意志，甚至更强者从以太之海出发，在巨大的信息海洋掷出一个个信息泡沫，胆子大一些已经开始在高维世界铸造出完全封闭的盖亚世界，偷偷摸摸的拉上几个人，开始交流自己得到的有用信息。
在一般人眼里动都没动，如同雕塑一般有着无比威严的大魔导师们，只需一个念头的时间就能在凡人不可视之境交流完一个普通人一辈子才能解析的信息。
此刻亦然，审判长看着在法则之间，空间之间，高维世界之间传递的一个个加密信息，这些被至高者们创造出的虚像信息其庞大的体积几乎将整个魔法审判庭充斥。
“肃静。”
“公正之锤”敲击在“审判天平”的下侧，宏伟的力量沿着声音出发，本就是神器的“公正之锤”的敲击声经由审判长神乎其神的魔法造诣之下从居于最上的苍穹王座宣泄而出，以极限的速度蔓延向居于左右两侧的昊日王座，暗月王座，以及位于正前方的星辰王座。
每一个王座上的人物都被审判长的力量分开，高维世界之中每一个王座之上的人物都被罩上了一个金色的罩子，罩子以内的法则与空间都被冰冻，即便想从更上位阶的以太之海发布信息也会被罩子阻隔在内。居于此处的人物皆能将这个罩子轻易打碎，但审判长已经做出了封闭信息交流的行为，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打审判长的脸。
原本充斥魔法审判庭的信息洪流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审判庭真正的安静下来。
“诸位，现在，请出我们的被审判者。”
“公正之锤”再次敲击，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常事通道上。一个人影慢慢从道路上走了出来。
周直被两位奥术魔偶带到了禁魔区域外，象征魔法师，秘术师，神术师，巫师等等一系列超凡体系最顶端的至高法师们坐在属于自己，独一无二，且至高无上的王座上，地位的最高的魔法审判庭庭长柯林斯扫视过所有的异议者，异议者们在心中压下了最后的期盼，已经到喉咙的话语被压制了下去。
“周直，你，可知罪？”
高高在上的声音令周直笑了笑，人至中年的他很多事情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即便此刻也是一样。
“我认罪。”周直高高的扬起首，傲慢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罪人。柯林斯理解周直的想法，也明白这次的事件确实是他的错误。
“很好，那么，我宣布，被审判者，第二魔法军团团长，圣白图书馆管理人，黄金炼金术继承人—周直，对于自己的指挥失误导致一万五千精锐魔法武装团全灭的罪行供认不讳。”
“公正之锤”敲击了三次。
“那么，我判罪……”
“等一下，我有话说……”周直的声音叫停了悬在半空准备下落的“公正之锤”。
柯林斯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周直还以为自己还能把局势拉回来吗？如果可以，柯林斯也真是想看看周直能怎么把如山铁证推翻。
“哦，审判者是否对于我的判决有所异议？”
执掌“公正之锤”，“审判天平”三百年，柯林斯自认从未判错过任何一位罪人。
周直，也不会例外。
“不，我只想提醒柯林斯审判长两句。”
周直吊儿郎当的脸上又堆满了满不在乎的情绪。
柯林斯笑的更加开心了，300年来，能被他审判的哪个不是执掌大权，麾下人才无数，资源不尽，几乎可以当成是世界上少有的主角级人物。故此，审判庭之上威胁他的，污蔑他的，提醒他的无数，可如果柯林斯能被威胁吓退，那他也没资格坐上如今的苍穹王座了。
真是，令人失望啊，圣白图书馆的管理人，连承认自己错误的担当都没有吗？上一届的佐西莫斯到底是怎么将黄金炼金术的衣钵传给这个没有胆魄的无能之辈的。
“柯林斯审判长，我说的两句话第一句是……”
周直的目光一个个对上陪审团的所有人，百战的经验早将坚毅，信念，一切的执念融入了肉身，融入了精神，即便只是眼神对视也能令人感受到周直灵魂内汹涌的情绪。
周直满意的看着不安的情绪从居于星辰王座上的陪审团蔓延而出。随后，目光直刺刺的对上柯林斯，百余年来，柯林斯第一次感到身上有点刺痛。
“我们进行的，是战争啊。”
柯林斯动容。
握着“公正之锤”的手掌开始颤抖起来。
“第二句是……”
目光已经开始触及“昊日王座”与“暗月王座”，这群原本就属于人类最强者的人物可比陪审团的人物强得多了，哪怕心中翻涌出何等滔天巨浪，此刻也表现的如同雕塑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周直轻笑了几声，对着柯林斯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场战争，我打赢了。”
柯林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有些晦涩的说道：“功过不能互抵。”
“可是我赢了……”
“你害死了一万五千人。”
“可是我赢了……”
“他们都有家人，他们的家人都会因为你犯下的错误而痛苦一辈子。”
“可是我赢了……”
沉默，尴尬的沉默。
原本轻巧的“公正之锤”在此刻重若星辰。柯林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判断有可能出现错误。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我审判……”
“周直有罪，罚……”
一周后。
周直整理着自己的一切物品，牢房的门打开了，周直的动作顿了顿，但随后又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物品。
来者坐到了唯一的椅子上，他有些不安，双腿以极小的幅度抖动着，周直没有开口，安静环绕着他。
“不过是些廉价的东西罢了。”
高傲的语气，仿佛站在高处鄙夷着碌碌无为的苍生，他一直想用这种语气对周直说话，此刻办到了，但是心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激动，反而，有些……
微妙啊。
来者高高扬起的头颅低下了些。
周直知道，他只是在害怕，身为他的兄长，自己弟弟的小心思怎么都没可能瞒得住。
“如果，你要我走的话，跟我说好了，周元，你不必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代价，太大了。”
周元的手掌抓着椅臂，不去看周直的脸。
“我不明白你来找我干什么，显示胜利者的威严？还是觉得你自己下作的手段很高尚，很厉害。”
一万五千人的精锐，因为政治的龌蹉全部葬送。即便周直看过无数次利益交换，也见过人心的极致黑暗，却也没想到自己会遭遇到这种背叛。
“真是，令人绝望的选择啊。”
周直的目光越发深邃，看着的似乎不是面前小小的周元，而是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疯狂的事物。
周元抖动幅度越加剧烈，随后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兄长，我记得你在柯林斯的面前说过两句话，正是你的这两句话令柯林斯取消了关你十年禁闭的打算。”
“你想说什么？”
“我赢了。”
……
两人视线相对。
周元用鼻孔发出了像是笑声的声音，但那张脸，怎么都不像是在笑的样子。
是吗？
他赢了啊，自己的弟弟，终于不是需要自己的双翼给他留出空间才能安心的小孩子了。
他的羽翼，也终于按捺不住寂寞，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天际了吗？
周直将手放到了周元的肩上，周元抖了抖，随后便是炸毛的动物一般戒备着自己的兄长。
周直嗤笑出声，如果自己想杀自己的弟弟，又何须如此。被上一任佐西莫斯继承人镌刻于手背的黄金炼成阵其威能已经近乎于神，只需要刹那便能将周元化作黄金。
“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周元的抖动总算是停下了。哪怕是忍着，咬牙忍着，用尽全身气力忍着那也是忍住了。
忍住了自己的兄长，魔法军团首席炼金术师，圣白图书馆馆主，以及，最重要的黄金炼金术传承者的威压。
“嗯，我知道……”
周直的手掌放到了周元的脑袋上，多少次揉过弟弟的脑袋了呢？
记不得了啊，但是，以后，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再这样肆无忌惮的触碰自己的弟弟了。
因为……
“你，长大了啊。”
自己的弟弟，长大了啊。
带着自己最后的眷恋，周直走出了这一片囚禁的禁地，当目光接触到第一缕阳光，周直就闻到了久违的味道。
名为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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