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上午,阳光抚摸着绿叶和玻璃窗。
屋里的小圆桌,放着一个深褐色的单肩包和一本《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这些都是童梦的东西。几乎每周末她都会待在“芙罗拉的秘密”——这是她外祖母的花店。
这间小店的陈设和布局可能有些局促和凌乱,但童梦从小就把这儿当成花仙子的领地,以及原远离争吵声的避风港。
每当置身于百花丛中,童梦总是觉得特别放松,现在也是一样。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翻阅着笔记,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正在靠近她。
“梦梦还真是用功啊,哈哈!”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梦着实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
来人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老年男子。他穿着一件有些宽松的条纹短袖衬衫,手里拿着一顶米色的毡帽,丝毫不加收敛的笑容虽然爽朗,但也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夸张。
“洛……洛伦佐先生?早上好!”
“哈哈,早上好啊!咦,这是什么?”洛伦佐先生偶然瞥见了桌面上来不及合上的笔记,“……地缚灵,被自身能量场束缚在一定区域内的意识聚合体,有时会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出现;危害度:低;驱散能量即可破解。食尸鬼,心灵阴暗面的投射物,藉由灵外质获得实体,通常……”
“您快停下,别念出来啊!!”
童梦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
“哈哈哈,抱歉抱歉,不小心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就忍不住读了出来。话说回来,这究竟是什么啊?”
“这个……这个是……我是说……”
“我知道了,梦梦在写小说吧?”
“小……小说?啊,对,对啊……我在写关于都市传说的小说呢!对,就是这样!”
呼——童梦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看来大叔我的话,梦梦还是听进去了啊。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被学校啊、功课什么的束缚住手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当然了,写小说也不错。大叔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写小说,可惜没有那样的才能啊。”
大叔?童梦一直觉得这样的称谓有些微妙。
尽管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六十来岁的人,可他毕竟还是外婆的男友啊。叫做大叔什么的,不是差了辈分吗?
其实呢,他也不是真正的意大利人,只是在那个浪漫的南欧国家生活了许多年,似乎见过很多世面。
他的举止十分随性,用外婆的话说,气质就像是桑塔露琪亚傍晚的海风……虽然外婆从来没有去过那不勒斯。
童梦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外婆和洛伦佐就已经在恋爱了,但他们似乎没有结婚的打算。他们有一套奇怪的理论:只有彼此不信任的两个人,才需要契约来维持关系。
“洛伦佐先生是来找外婆的吗?她去进货了。”
“不不不,我只是来拿上次她说的那瓶威士忌的。那可是给我的生日礼物,上星期开派对的时候她居然忘了带过来。真没办法,现在我只好自己过来取了。”
“外婆也真是的,明知道洛伦佐先生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谁说的!不就是癌症吗,早就好了啊。你看看,我像是不能喝酒的人吗?”
洛伦佐拍了拍胸脯。他看起来高大健壮,脸色红润,完全不像是曾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人。
“可是……”
“人生苦短,快乐至上。这规矩那规矩的,生活多无趣。说起来,梦梦每个月还是要通过电子邮件向妈妈汇报情况吗?”
“我搞砸了上一次的考试,现在每周末都得汇报一次。”
“这可真是伤脑筋啊。”
“是啊,下一次我可得加油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洛伦佐摇了摇头,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为什么梦梦的妈妈总是那么严厉呢?第十一名,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吧。唉,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像你外婆呢?人来到这世上,是为了感受快乐,而不是来遭罪的。”
“妈妈也只是希望我能有出息吧。”
“梦梦觉得像外婆和洛伦佐大叔这样的人,算是没有出息吗?”
“不是,当然不是!”
“嗯……那么,怎样才算是有出息呢?开公司赚大钱,还是发明出了不起的东西呢?”
洛伦佐托着下巴,皱起眉头,摆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架势。
“这个……我不知道。”
“梦梦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想成为妈妈那样的人吧。”
“征服世界的女人吗?这倒确实是了不起的志向呢。不过这真的是梦梦自己的想法吗?”
“这个,我……”
“梦小梦!”
一听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知道是月华来了。
日常状态下的她,可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金长直。
虽然头发也染成了黄色,但颜色和质感有些不太自然,发型也有点男孩子气。
别看平时的月华打扮总是很随意,但战斗中的月华总是在追求某种“范儿”。从细节的装饰,到作战的动作,都在还原她自己笔下的那位怪物猎人。
这就是所谓的“生活模仿艺术”吗?
“洛伦佐大叔也在啊!”
“露娜来啦!”
洛伦佐总是这么称呼月华,月华好像还挺喜欢,因为“露娜”正是她漫画主人公的名字。
“我就知道童梦一定在这里。”
“因为这孩子太宅了吧,除了家里、学校以外,就只有这里了。就像被困在了百慕大三角一样。”
“三角?哦,难怪她对几何不过敏,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喂,月华,我还在这儿啊!能不能别这么理所当然地说我的坏话?还有,这和几何有什么关系?”
童梦伸手想推月华,对方顺势一闪,拦腰抱住,把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
“哎呀呀,才多久没见,不用这么想我吧。”月华坏笑着。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梦梦还真是傲娇呢。”
“有客人在呢!”
“不必在意,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洛伦佐先生笑着摊了摊手,“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要好,真是难得……不过,我还是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梦梦,告诉你外婆,我把酒拿走了哦。还有,最重要的是,要开心,别老是沉迷于三角函数。”
“慢走!!”
月华喊道。
“你到底有完没完?多大的人了!”
童梦好不容易挣脱开来。
只有在月华的面前,她才敢这么大声地说话。
“梦。”
月华把双手搭在童梦的肩上,笑容突然消失。
“嗯……怎么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童梦的表情也凝固了。
“哎呀,别这么严肃啊!”月华抱怨道。
“什么嘛,明明是你先……”
“我们去小木屋吧!”
“什么?”
“那座山上的小木屋,小时候去过的,记得吗?”
“今天就去?”
“今天就去。”
童梦当然记得那座小木屋。
许多年前,她在那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天。
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决定结束永无休止的争吵。一纸协议,天崩地坼般地宣告了她美好童年的终结。
年幼的她每晚以泪洗面,因为她知道,过去的幸福再也回不来了。
是月华,她生命中的天使,适时叩开了她紧锁的心扉。
她就像初夏清晨雀跃的阳光,融化了冰雪,抚平了伤痛,让童梦重新睁开了能够发现生活美好一面的那双慧眼。
在那个夏天,她们一起听着蝉鸣,一起扑着蝴蝶,一起光着脚丫子在水里玩耍,谁也不必去想以后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童梦曾无数次想回去看看,但又无数次因为各种缘由作罢。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只可惜,还是月华替她做的决定。
月华的建议并非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
小木屋显然是精心打理过了,整洁又清爽,一点也不像是被遗忘了多年的样子。
晚餐时,月华喝了点啤酒,童梦也在她的怂恿下尝了几口。
这是童梦第一次喝酒,她的脸上很快就泛起了红晕。
夜幕降临后,她们放肆地奔跑在山坡上,直到童梦精疲力尽为止。如果不是在微醺的状态下,她一定会觉得羞耻吧。
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两个人无视淑女形象,躺成了标准的大字形。
她们安静下来,静静欣赏着虫鸣声。
如果此刻能永远延续下去就好了,童梦心想。
可惜,如果终究是如果,人总要长大,总要面对这个世界不那么友好的一面。不论抱有怎样的美好愿望,时间还是会一分一秒地溜走,任凭谁都挽留不了。
“星星多美啊!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月华感叹道。
“这里的一切都没怎么变呢,明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梦也没怎么变啊,还是那个喜欢一个人发呆想事情的小鬼头。说起这个,你想过未来的事吗?”
“你怎么跟洛伦佐先生问了同样的问题,该不会是串通好了吧?”
“别打岔,回答我就是。”
“那个……我通常不会去想太遥远的事。”
“真是的,你这家伙,那么多年了都还没有想明白吗?”月华叹了口气,“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就问过我们长大想做什么。别的孩子说的都是‘科学家’、‘奥运冠军’,还有‘超人’什么的,而你是唯一一个说了‘不知道’的。”
“那时候月华想当警察,可以除暴安良什么的。”
“这你都还记得?其实,我现在做的事也和警察差不多吧。”
“比警察酷多了好吗?说起来,月华还真是从不缺少正义感啊。”
“梦不也是吗?没有你,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那些烂摊子。”月华用双手撑起身子,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梦,如果哪一天我**掉了,你还会继续战斗下去吧?”
“打住,此处禁止插旗。”
童梦赶紧捂住她的嘴。
“好啦好啦,遵命船长。”
月华一边笑,一边双手握住童梦的手。
“别贫嘴,你这个……等等,那是?”
“什么?”
“那颗星星在动!快看,真的在动!”
童梦指着前方。在群星的画布上,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在快速移动着。
“那是……别傻了,那只不过是萤火虫而已啦。”
“不,那是离群的星星,向往自由的孩子。”
“差点忘了你还是个诗人呢。至于吗?虫子而已……”说着,月华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不过,既然梦喜欢,那就看我的吧。”
说完,月华起身追了过去。
“等等,别去打扰它!”
童梦也跟了上去。
抓虫子什么的,正是孩提时会干的事,或许这也符合她们此行的目的吧。
那时候,她们也曾像这样一同冒险。但通常是童梦啥也不顾地跑在前头,而更像姐姐的月华在后面当她的坚强后盾。
她们又跑了一阵子,在矮小的灌木丛后面,发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许多光点伴着虫鸣舞动着,编织出童话一样的画面。
“好可爱……”
小时候,童梦见过一次萤火虫。
当时,她又惊喜又兴奋,可在得知萤火虫的寿命如此短暂的时候,她流下了眼泪。
外婆安慰她说:萤火虫是星星的孩子,离开繁星之国,是为了自由飞翔。那是它们自己的选择,旅途虽然短暂,但不会有任何遗憾。
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想到这里,童梦竟热泪盈眶。
这可不像童梦的反应。虽然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但在月华的印象中,她总是“像个中年人一样”,沉稳到令人发指。这非但不是贬义,而且恰恰相反,月华觉得沉稳正是自己最欠缺的品质之一。
“看不出来啊,梦,你还是那么……”
等等,这诡异的感觉是?
月华的话语戛然而止,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是魔物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以往接近魔物的时候,月华或多或少都会提前感觉到黑暗能量的波动,而这一次,居然出现得毫无征兆。
更奇怪的是,平时魔物总是躲着自己,就像是黑暗中的蠕虫畏惧光明,但这个家伙倒像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童梦也发现了异样。她看见草丛中有一团黑影在扭动着,慢慢地向周围扩散。
“那是什么?还有那里、那里!不会是……”
月华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周围还有许多这样的黑影,正在慢慢地聚拢起来。
童梦紧张中带着几分兴奋,醉意早已被一扫而光。
她一直都在幕后与魔物斗争着,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它们。
一定很危险吧?虽然这问题听起来很蠢,可是,既然有月华在身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等等,月华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面对魔物,她不是一向应对自如的吗?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场,让月华有所顾忌?
那些影子汇集在了一起,凝聚成一团巨大的黑暗。
萤火虫的光消失了,星空黯淡下去,路灯也熄灭了,就好像所有光明都被那团黑暗吞噬了一样。
“梦。”
“月……月华?”
“快跑,趁现在还来得及。”
童梦愣了一下。
“还等什么?快跑啊!”
童梦咬咬牙,掉头就跑。
戒指上的黄色宝石显现出月亮图案的烙印,月华的身体由内而外发出光芒,染色的短发变成了金长直。光芒沿着她的身体勾勒出盔甲的外形,最后,在她的手中幻化出金色的长枪。
伴随着低吼声,敌人的模样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暗影中浮现出肌肉的轮廓,六个红色的光点分成两列有规则地排布着,看起来像是眼睛,但却长在高高耸起的脊背两侧。
而这两排“眼睛”的中间,是一列看起来锋利无比的骨刺,穿透苍白且无毛发的皮肤,狰狞地矗立着。长满肉瘤的颈部末端,一张丑陋无比的面孔显现出来——本该是眼睛的位置上,只有令人厌恶的褶皱。
魔物锐利的牙齿连同牙龈一起暴露在外,巨大的下颌几乎贴着地面,向下淌着腐蚀性的黑色液体。
这是什么鬼东西?月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
这头野兽匍匐着,利爪嵌入松软的土壤。
它试探性地向前伸出脑袋,像是在估量面前这个对手的分量。
月华先发制人——她一跃而起,长枪刺入了怪物脊背上的一只“眼睛”。那只野兽痛苦地挣扎着、嚎叫着,月华的双脚踏在它巨大的身躯上,枪尖迸发出金色的火花。
这似乎是一场不公平的角力,不论月华如何使劲,都无法压制身形巨大的对手。胜利的天平很快向魔物倾斜。
魔物颤抖着挺起身子,发出一声咆哮,将魔法骑士连人带枪狠狠甩了出去。
月华重重地撞在树上,落地后,又被粗壮的树干压在了下面。
经历了无数场战斗的她,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
“可恶,动不了了,难道只有坐以待毙……?”
眼看魔物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硫磺味的气息直扑向她的面孔。
就在这时,魔物停了下来。
它似乎对月华没有什么兴趣。迟疑了几秒钟后,它像一只猎犬一样蹲伏着,面朝着童梦逃跑的方向。
“什么……难道……?”
怪物的身体像箭一般弹射出去,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是一只黑色的蝗虫。
这些蝗虫聚集成群,向前席卷而去。
“糟了……梦!!!”
月华无助地喊叫着,但此时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童梦独自奔跑着,
风声与喘息声纠缠在一起。
在她的印象中,月华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那个魔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呢?
月华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应付?
童梦越来越担心。可是,即便留在月华的身边,也只能成为她的累赘吧……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沮丧。
不过,这究竟是哪里啊?
她发现自己走的并不是来时那条熟悉的路。周围不知何时被一片浑浊的迷雾所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
已经跑了那么远,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小木屋附近了,可她还是觉得是在一个地方反反复复地兜着圈子,就像是鬼打墙。
这时候,她好像还听到许多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这低语声听起来凄切而低沉,就像是迷失在这里的人们在为又一个受害者的悲惨遭遇哀叹。
不等她多想,一阵阵虫群振翅的声响就已让她汗毛倒竖,随之而来的还有野兽的吼声,忽远忽近,听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慌不择路的童梦失足跌倒,滚下了斜坡。
满是荆棘的枝条在她的手臂、大腿和脸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落到坡底后,她痛苦地躺在地上,就连翻个身都做不到,更别说站起来。
骨、骨折了吗……?这回看来是死定了……
面对倾泻而下的蜂群,她所能做的只有紧闭双眼。
就在即将被吞没的刹那,一只手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从天而降的救星托起了童梦的身子,带着她一起消失在一团紫雾中,又从不远处的另一团紫雾中现身。
一连几次这样的传送后,可怕的蝗虫群早已被甩得无影无踪。
救了她的是一位背着大剑的银发少女。尽管棱角锐利的黑色甲胄几乎覆盖了全身,但依然掩不住柔美修长的线条。
她拉着童梦的手,把神圣的力量传递给她;治愈了她的伤痛,让她本已无法行动的双腿变得健步如飞。
她……也是一位魔法骑士吗?
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发出的淡紫色光晕暂时驱散了童梦的恐惧。
少女就这样拉着童梦,带她一起奔跑在混沌的黑暗中。
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白光形成的裂痕,那一定是这片无边黑暗的出口吧。
可是,没等童梦切换到庆幸模式,恐怖的嗡嗡声又从身后传来。
虫群飞快地越过头顶,像一堵黑墙一样拦住了去路。
蝗虫们重新组合起来,变成了巨大的野兽。
这只野兽嘶吼着向前爬行,高高隆起的脊背上,血色的眼睛凝视着她们,好像要把她们拖入无底深渊。
银发少女挡在童梦的身前,但这并不足以让童梦宽心。
童梦的视线不可避免地与那一只只红色的眼睛交汇,一道阴影有如毒药一般注入了她的灵魂,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沦为恐惧的囚徒。
怎么办,不能再传送了吗?
难道是刚才为了治愈自己,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还有月华,她怎么样了,她是否安然无恙?
这一次到底能不能……
啊啊啊!!!
怪物冲着她们俩猛扑过来,却在距离只有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住了。
回过神来的童梦发现:许多连接着锁链的弯刃像铁锚一样嵌入了魔物的头顶、肩膀和骨骼间隙。
这些锁链不知什么时候从魔物的身后飞来,牢牢地牵制住了这个庞然大物。
接着,铁链和刀刃如同煅烧过了一般变得通红。魔物被灼伤后,发出刺耳的尖叫,通体弥漫着黑烟。
锁链另一边的一股强大力量拖拽着怪物,迫使它前肢离地。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已经足以暴露它胸前的那颗血红色的宝石了。
银发少女抓住机会纵身跃起,拔剑刺穿了那颗宝石。
宝石碎裂,怪物应声解体,化成了一缕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烟散尽之时,童梦看清了第二位驰援者的模样。
抛出锁链的,是一位红衣红发的少女。
她身材娇小,目光如炬。与月华和那位银发少女不同的是,她只穿着轻便的局部护甲。刚才变幻出无数锁链和利刃的武器也回到了她的手中。一头是镰刀,一头是铁球,中间用链条相连。童梦在网上或是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武器,好像是叫做锁镰吧。
这样的装束、这样的武器,与其说是骑士,倒不如说是忍者比较合适。
黑暗渐渐褪去,静谧的林间小路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童梦的面前只剩下那两位身手不凡的少女。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跑了很远,但这儿好像离刚才遇见怪物的地方只有百来米的距离。
童梦暂时没有力气去想那么多。不管怎样,现在算是安全了吧……
“谢……谢谢。”
惊魂未定的童梦用颤抖的声音说。
“什么,一个局外人吗?”
红发少女向她投来冰冷而尖锐的目光。
“我,我……”
童梦咽了口口水。
不知为何,她甚至担心对方有可能杀了她灭口。
“啧,真是麻烦。伊甸,既然是你救了她,这回你来吧。”
在与童梦四目相对几秒钟后,红发少女摇摇头,向伙伴使了个眼色。
那位名叫伊甸的银发女孩走到童梦面前,伸出右手,掌心浮现出熟悉的符文,紧接着就是一道闪光。
童梦本能地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看见了对方讶异的神色。
又一道闪光,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用的,这是白费力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清除不了她的记忆。”
月华拖着一条伤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起来,她对这二人组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或许是早就感觉到其他魔法骑士的存在了吧。
“不过,她不是什么局外人,而是我并肩作战的伙伴。”月华走到童梦的身边,“无论如何,谢谢你们出手相助,我不会再让她陷入那样的险境了。”
说完,月华准备带着童梦离开,却被红发少女伸手拦住了。
“‘无论如何’是什么意思?”红发少女把头侧向一边,用一种毫不客气的语调说道,“果然是不靠谱的菜鸟,居然让一个局外人卷进来了,还说是什么并肩作战的伙伴。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你把魔法骑士的工作当成儿戏了吗?”
“你说谁是不靠谱的菜鸟?”月华毫不示弱地俯视着红发少女,她比对方要高出十几公分。“你听好了,别对我最好的朋友说三道四,也别对我指手画脚。”
“哼,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她早就被那个丑八怪撕碎了。”对方冷笑着说,“看来你还真擅长保护‘最好的朋友’啊。”
“塞普提米娅,别说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争执。
只见白石理奈从树林的黑影中走出来,向月华投以微笑,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友善的目光。
她温柔地对月华说:
“我们终于见面了,受祝福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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