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狼用两根指头，紧紧掐住自己的肩胛。喷涌出的血，便被一点点掐掉，最后只剩下“淅淅零零”落成了道细细的线，顺着男人的衣摆滴滴答答捶打在货车顶上。
“他受了重伤！”站在舞台上的破坏魔尖叫起来，将破破烂烂的吉他捂在怀里，“嗡嗡嗡”晃起了一阵刺耳的尖叫，便随着他摆开的手臂，又“砰”的爆起白花花的火光来。那怪物指着牙狼跳起脚，急急向四周围大声嚷嚷着，“快！快！他受了重伤！”
“呼——”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能清楚地听见脚底下“咔哒咔哒”的动静，吉他声一落下来，便“噗嗤”一声，从厚厚的铁皮底下跳起身子。围着男人周围，掀开了四枚白花花的坑儿，那些破坏魔们就叽叽喳喳叫着，从下头翻上身来。但连脚跟儿还没有站稳，其中一个高瘦的身影只晃悠了一下，便染上一层模糊的猩红，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直到其他三人扎扎实实战在了地上去，才听着同伴拖着尖细的悲鸣，“吚吚呜呜”在风里翻滚，被一把扯进沙暴里头去。
野兽们憋在喉咙底下的低吼终于没有出来，只愣愣打了个哆嗦，便咽下肚里去。它们你望着我，我又看向你，却故意避开视线，不往男人垂在大腿边上的爪子张望。将他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儿，踮起脚尖儿来，慢腾腾转儿着步子。
牙狼将右手拎起来，当着它们的面儿甩掉指间儿上残留的肉渣子。抿起的嘴角轻轻打了个抽抽，向上咧了咧。嘴唇儿细细抖了抖，想要说些什么，张开了口，却觉着有一股子腥得发臭的味道，黏糊糊趴在舌头根儿上。最后，变成了短促地抽起一口空气。
那些野兽害了怕，黏在地里头的脚尖儿往外头挪了挪，便使得包围着男人的圈子扩大了些许。牙狼眯起眼睛来，细细转动着眸子，向着它们每一只脸孔上撇，最后终于笑出了声儿来。他忽然向靠着边儿上的破坏魔猛地踏过去一步，垂在边上的右手猛地往它脸孔上拍打过去，大喊了一声，“哇！”
“哇！”那怪物吓了一跳，猛地打了个抖，便本能地往后头退下去一步，踏了个空。他又细又长的两只胳膊像被顽童扯下的两枚枝条，扣紧在指头缝儿里“呼呼”在半空里抡。削瘦的身躯虾米一般向着里头蜷曲上来，踮起了脚尖在摇晃着。只被男人覆上来的手掌轻轻在鼻尖儿上拍了拍，终于失了平衡，尖叫着摔倒下去，砸进火车翻滚的轮胎底下，搅得细碎。
仿佛见了什么滑稽剧，男人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弓下身子大笑起来。
就在这瞬间，镶了铁爪的指头从男人的肩膀上蹭开了些许皮肉，直挺挺伸来。因为牙狼弯下了身子，原本瞄准了胸膛的攻击扑了个空，被用拇指和食指紧紧夹住爪刃儿，扛上破坏魔竹竿儿样的胳膊，短短踏出一步去，只伸了伸腰杆，便将它整个儿抛向半空里，“叽叽喳喳”舞着手脚，一下子便被沙尘吞噬了。
一点儿没有停顿，牙狼踏在地上的脚尖儿扭转来，迅速地把身子拽过，扯着胳膊狠狠往后头抽上去。但动作却在半路上停顿下来，他眯着眼睛，望着那几乎要贴到自己鼻尖儿上的破坏魔丑陋的脸孔，大大张着嘴巴，青蓝色的舌头像一条死在岸上的鱼般垂在下巴上，“啪嗒啪嗒”打着抽抽……那怪物的眉心捅进了一根短短的弩箭，深深嵌进皮肉里，连血也没有缝隙淌出来……只稍稍挪了挪肩膀，便直挺挺向后倒下去，闷闷拍起了响儿。
“哦……”牙狼短短吹了声口哨，冲着摩托车上的女孩儿挑了挑眉毛。
亚修得意地向着他晃了晃握在手心儿里的十字弩，“啪嗒”一下挂回到腰间的皮带上。待她再向男人挑起目光的时候，却被吓得短短惊叫起声儿来。只见到牙狼踩着货车的边儿，半张开胳膊，像是要从那儿跳下去一般，慢腾腾跨出一步来。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半空里翻了个跟头，脚尖儿轻轻踏在下头燃烧的人头帘子上，竟不可思议地又往上腾起了短短一段距离，最后悄声无息地落进到摩托的后座里，轻轻挨上了亚修的脊背。
“唔……”惊叫被女孩儿捂在喉咙底下，她涨红了脸孔，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许久，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使劲儿抽了抽鼻子。稍稍往后头撇过目光，带着担忧舔了舔嘴唇，“那个……你没事儿吧？”
“我看起来像是没事儿的人吗？”牙狼挑起半边眉头来，挤出了副苦脸，“疼得要死啦！还流了那么多血！”
“额……”亚修慌了神，握着车把儿的腕子打了个抖，但立刻便握紧儿了去，摆正回来，“那你……”
“嘿！”男人忽然叫了声，打断了女孩儿的话。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向着车队最头前儿指上去，“看！我们快能超过第一名了！”
恶毒大公肥硕的身躯就搁在他们前边，履带下扬起的尘埃遮着，隐隐约约能见着影子在摇摆。
“果然还是要追上去呢……”
“当然要追上去！”男人笑起来，伸开的指头举着，将那硕大的影子托在掌心底下，“咔哒”紧握起来，“我都豁出一条胳膊了，光让斩影那条狗陪葬还一点不够咧！”
亚修撅起嘴唇来，她有话想要向着牙狼说，但临出口了却乱糟糟绑成了一团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只用力点了点头，紧紧拉下摩托车的油门，“嗡”地向前加起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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