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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牙狼
  • 麻花鹿
  • 2019-07-27 21:39:43
第二章

夜空里有一颗格外明亮的星。

不,不对。若是仔细些看的话,那明晃晃的光亮,正从灰蒙蒙的天空上坠落下来,伴随着引擎“呜呜呜”地嚎叫,和轮胎在空气里刷刷摩擦的响声……那是摩托车的前灯!

被这脑袋顶上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破坏魔攥紧了亚修腰肢的手停顿下来。它们叽叽喳喳吵着,向着那落下的光亮大喊大叫,直到其中最高大的那一个伸长了脖子向那方向望过去的时候,便见到一枚飞速旋转的漆黑轮子,狠狠砸在自己的鼻梁上。

怪物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吼叫,那摩托车还在继续向前开,将它那张扁平的脸孔当做跳板,“嗡”地一声高高弹跳起来,向身后的破坏魔车队飞驰而去。随即,扬起的尘埃底下爆发起一阵乱哄哄的吵闹,接着听见有什么东西翻倒的轰隆声响,不久之后,巨大的火光腾起,盘卷着暗红的尖儿,像是一枚蜷曲起来的章鱼触手,发了疯似的在荒野的夜幕下扭动着身子。

迸发起的火星子落进破坏魔脸庞上白花花的豁口,竟就这么点燃起来,从那些恶心的缝隙底下,“呜呜呜”向外窜着亮堂堂的火舌。

接着,有人从高空里落下。

破坏魔隔着炙热的火光,见着那人模模糊糊的影子,轻飘飘踩着自己攥紧了的拳头。它生气起来,吼叫着挥舞胳膊,张开怀抱向那影子狠狠搂抱过去,却扑了个空。脸颊上被用力踹了一脚,火焰就在口腔里头爆发起来,“砰”的一声闷响,这怪物的整张脸孔被炸飞,暗红色的鲜血泼洒在黑漆漆的夜空里,又被飞卷起的火星子点燃,滋滋啦啦响着,冒着烟,漫天上洒。包裹着眼睛的皮肤也被这么烧掉,怪物的眼珠子圆溜溜在框子里头瞪着,被一层薄薄的肌肉挂着。因为失了面皮,所以能清清楚楚见到他黑漆漆的牙齿,紧紧咬在一块儿,咯啦咯啦打着响。那怪物“吚吚呜呜”呻吟了一阵,壮硕的身躯蜷缩下来,猛地打了个抽抽,却没有退后半步,就这么恶狠狠地抬起眼珠子来,瞪着那个从天而降的人。

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机车裤,上半身则裹着一件棕色的皮夹克。没有戴头盔,随着他落下的动作,黑色的短发在火光下“呼啦呼啦”向上拽起,如同一捧漆黑的火焰,又好像是这夜晚本身缠绕在这男人身旁一般。他踏着破坏魔的胳膊,悄声无息地落在吉普车的底儿上,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块儿,冲着它挂起一道浅浅的笑容来。

这笑激怒了破坏魔,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打了个抖,烧焦的脸孔上“滋滋滋”冒起一阵浓浓黑烟,他紧紧咬着牙,使劲儿晃了晃脖子。然后,就这么大张开双臂,猛地向那个男人扑过去,大声吼叫着,

“我要杀了你!”

但都还没有跨出去一步,怪物的脚下却打了个踉跄。起先,感觉到有一阵细细的风,在耳畔边“呼呼”刮起来,轻轻在喉咙底下摸了摸。接着,便由着那儿窜上来一股骇人的恶寒……就连这疯狂的怪物,也不禁在这寒冷里瑟瑟打起抖来,仿佛周遭的空气在一瞬间,便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块,硬邦邦冻上自己的喉管,又顺着向身子里头钻……当它终于回过神来,已经是鲜血从喉咙底下喷涌而出的时候了。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从天而降的男人迎着冲来的破坏魔,直直撑起右手,五指张着,蜷曲起来,仿佛什么野兽尖利的爪。那爪子无声无息从怪物的咽喉掠过,就像从沙硕堆起的堡垒上撕下一座歪歪曲曲的塔楼一般。速度太快了,就像一阵轻柔得令人察觉不到的风,乃至于连鲜血都没有反应过来。被扯下的伤口就这么大大敞开在荒原的夜风之下,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半截气管在冷风里“啪嗒啪嗒”打着抖子的模样。

血喷洒出来的时候,怪物的胸膛上已经被重重踹了一脚。只是在敞开的喉咙底下窜起一阵“嘶嘶嘶”风响,随着血飞溅。扑通一下栽进疾驰的黑暗里,伴随着一连串沉重的闷响,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原来你们会说话嘛。”男人挑了挑眉毛,将攥在手心里的那一捧血肉甩出车外头去。向着那些攀在吉普车栏杆上的其他破坏魔们勾了勾手指,“来,过来。”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安静下来,这些青蓝色的小怪物们瞪着他们细小的眼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直到其中一只挺直了脊背,打了个哆嗦,用自己尖锥儿一般又细又小的牙齿,狠狠咬住栏杆的一截,使劲儿撕扯下来,咀嚼进肚里去。接着,破坏魔们就好像得到了激励,他们沸腾起来,拍打着吉普车的车身,“杀!”他们叫着,“杀!杀!杀!杀!”

就像荒原里忽然下起了一阵破坏魔的雨,扭曲的怪物从半空中扑下来,从车轮底下伸出它们又瘦又长的胳膊,甚至是从同伴被扯碎的身子里头,在那稀里哗啦打着抖儿的肉块底下,都能见到一双双冒着凶光的小小眼珠子。它们向靠着驾驶座站着的那个男人涌上去。

但男人却只是笑着,耸了耸肩膀。伸出一根指头去,轻轻勾起那被破坏魔扯断的栏杆,只是稍稍一用力,便整个拉拽下来,随着腕子轻轻挑起来,那铁棍子“呼呼呼”在半空里打着摆子。男人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压下身子来,使劲儿扭动着腰肢。右手食指搭在那棍子的一端,用力向前一甩。

噗嗤

涌在最前头的破坏魔,它大大咧开的嘴巴被铁棍狠狠削开,牙齿的碎屑掺着黑漆漆的血,“噗”地一声在半空里迸出来。铁棍的头儿从怪物的后脑勺儿捅穿出去,又刺进后头一只削瘦的胸膛里……那扑上去的尖叫就这么在空气里憋成了一个短短的嗝儿,被这棍子串着,十余只破坏魔扭曲的身子,被高高抛向红彤彤的夜空里,砸向跟在后头舞动的火把上头。“砰”地炸开来,像是一团爆发的火球,亮堂堂照着其他破坏魔们惊惶的脸孔,噼噼啪啪洒下烧着火星子的碎屑。

终于,那追来的火焰就这么停住,破坏魔们吵吵闹闹的尖叫声离得越来越远,最后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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