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国人的习惯与大陆上的其他诸国不同,他们总是在新年的最后一天举行盛大的新年祭祀。这个规矩是从开国时就定下的,因为这一天过后,新一年的劳作即将开始,大家通过祭祀来祈求今年能够风调雨顺。
不过大陆经过百年的发展,农业技术已经大大提高,人们生活对自然因素的依赖也大大降低,所以祭祀活动本身对于人们来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于是这一天就成为了民众享受新年最后一天的特殊日子。如今在威森海姆的三环外城,新年祭祀时街道上都会挤满流动商贩,他们拼命地向人们兜售着各种精巧的工艺品和皇国各地的特色小吃,吸引着人们在街上流连忘返。
与这些悠闲的人相比,利沃夫的身影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的快步穿过熙攘的人群,对两边商贩的吆喝充耳不闻,连被挤皱的衣服也顾不上整理,显得有些行色匆匆。
利沃夫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拥挤的街巷走出,在确认地点无误后便转进一间略显破旧的咖啡馆。
“欢迎光临,您要点什么?”
“不必了,我是来找人的。”
这家店生意冷清,在如此的日子里竟然只坐着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客人,这让利沃夫打心里对店里的餐品产生了一种不信任感。他谢绝了殷勤的店老板,然后径直走向了大厅深处的一位女性。
“你怎么选在这种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冷清了。”
“是吗?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种氛围的,毕竟没人会特意来打扰。”
“好了,闲话就免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急什么,别看这家店破旧,他们的华夫饼味道可不错,再配上一杯热牛奶…”
“我说露米娅小姐,你是诚心来耍我的吧,眼看明天就出发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和我磨洋工?”看着对方似乎无意进入正题,利沃夫有些急躁。
“明明是你求我办事,怎么还这样颐指气使?”
露米娅白了利沃夫一眼,然后也不理会利沃夫的质问,自顾自的拿起一份菜单慢慢的浏览起来。
露米娅的态度令利沃夫有些上火,本来说好的相互合作互惠互利,自己不过是要她准备一份详细的地图,结果弄得好像欠了对方多大人情似的,不过为了确保此次旅途万无一失,他也只好忍气吞声。
“老板,给我来一份奶酪华夫饼,外加一杯热牛奶。”露米娅点完单,见利沃夫面带不悦,便帮他也点了一份,“给这位先生来一杯热巧克力。”
“你怎么擅自…”
“别这么说,我这可是为你好。”露米娅打断了利沃夫,“你看你在外面走出一身汗,过一会汗干了可是会很冷的,这时候最好喝一点热的东西。”
“也好,就来一杯吧。”利沃夫无法拒绝,因为露米娅确实在为自己着想,“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瞧你急的,吃点心又花不了多少时间。”露米娅的脸上带着些许坏笑,“你不过是想着早点回去好陪那位爱丽丝小姐享受庆典吧。哎呀,明明眼前就坐着一个大美女,心里却只想着别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利沃夫被露米娅的话吓了一跳,她这充满挑逗的话弄得他无所适从,“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而且你这样自己夸自己也有点…”
“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要说露米娅不漂亮那一定是假话,虽然冬季的衣裙无法凸显女性的身材,但无法掩盖那姣好的面容和那双如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因此面对露米娅带着询问的眼神,利沃夫沉默了。
“两位,这是您们的餐点,请慢用。”
老板的出现算是帮利沃夫解了围,他尝了一口那浓厚的褐色液体,一股温暖而又香甜的味道立刻在口中散发开来。
“这个味道很不错嘛。”利沃夫不禁赞叹道。
“我说的不错吧,这家店的厨师手艺很不错的。”
“可是这家店好像没什么人呢,厨师手艺再好也没什么意义。”
“是呢,我也不清楚原因。”露米娅将最后一小块华夫饼送入口中,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卷东西递给他,“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包括详细的路线和地形,还有附近的村落与驿站的情况。”
“哦哦,总算是拿到手了,多谢。”
“不客气,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哦好,你先走吧…”利沃夫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等等,你没打算结账吗?!”
露米娅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利沃夫,“那当然,你拿了我的东西,难道不请我吃顿饭作为酬谢?”
“这…好吧。”利沃夫一时语塞,他发现自己在露米娅面前总是吃亏,而且每次吃亏都毫无反抗的余地,所以他也只好认了,“老板,结账。”
“总共十银币又三十铜币。”
利沃夫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家店没什么人了,这里的东西简直贵得令人发指,不过他除了乖乖掏钱付账也别无他法。
“最后提醒你一下,商队这次的护卫由军队负责,我们派出的人只有车夫。”露米娅给了利沃夫一个忠告,“有时候你要注意车夫们的动向,他们在某些方面很有经验。”
利沃夫一边目送露米娅离开,一边打开了她带来的地图。从图上看,商队的行进路线似乎并不固定,从威森海姆到巴蒂斯特省共有两条大路和数条小路。大路两旁的驿站和村落众多,相对的路途也比较远,小路虽近,但人烟稀少而且地形复杂。总而言之在真正踏上路途之前是无法下定论的,利沃夫只能将基本的情况先记下,以便自己作后续的判断。
“得赶紧回去找爱丽丝,让她也尝尝这家店的东西,她应该会喜欢的。”利沃夫心想。
◎
对于贵族来说,新年祭祀就是一件相对严肃的事情,白天他们通常会前往教堂做礼拜,然后欣赏教堂提供的唱诗节目。大贵族们的任务就更加繁重,他们通常会到城外的圣山去朝拜,并参加在那的皇家行宫里举办的舞会。
圣山位于威森海姆的东北方,从远处望去,那不过是一座伫立在平原之上的岩山。早在教皇国时期,工人们就花了数年时间开凿出了一条通往山顶的路,然后在山上建立了一座宏伟的修道院。到了皇国这一时期,开国君主就是在此宣布皇国的成立,并将原来的修道院改建为皇家行宫,后来的皇国君主们也都遵循传统在此登基,故而此山得名圣山。
舞会在行宫的露天花园里举行,这是众多年轻男女的表现场合,他们舞姿优美步伐轻盈。与之相比,上了年纪的贵族们只好在舞池的边上默默享受。
艾文和克劳蒂亚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盛会,在威森海姆的九个多月里,两人经常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在外人看来明显就是有默契的双壁。只是今天的艾文有些失常,短短的一支舞蹈里,竟然三次踩到克劳蒂娅。
“艾文,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有心事吗?”
“抱歉,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了。”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啊啊,好的。”
克劳蒂娅和艾文走到一旁的座位上,然后叫了两杯香槟。
“喝一点吧,提提神吧。”
“多谢。”艾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平时也不这么喝酒啊。”克劳蒂娅看着艾文的反常表现,心中甚是疑惑,“一场舞会不至于让你这样郁闷吧,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不,与你无关。”艾文勉强挤出笑容,“抱歉,其实我很享受和你一起的时光。”
艾文的笑容无法掩盖脸上密布的阴云,这反而让克劳蒂娅更加担心,她决定追问下去。
“不对,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克劳蒂娅用认真的目光盯着艾文。
面对克劳蒂娅的强烈视线,艾文投降了,“今天确实有些烦心事搅扰。如果让你产生任何不愉快的话,我向你道歉。”
“无妨,毕竟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享受。”克劳蒂娅的连番追问并没有换来艾文的正面回答,反而让艾文更加三缄其口,她知道这些事应该不方便让自己了解,所以也就换了个话题。
“明天就是实习的日子了,不知道旅途会是什么样。”
然而这个话题刚好戳到艾文的痛处,他不想聊这些,于是只好敷衍。
“只求一路平安无事,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可是能有机会走出城市,在乡间体验无拘无束的感觉不是很好吗?”克劳蒂娅憧憬的说道,“真希望可以轻松的跃马驰骋一番。”
“你还真是喜欢骑马呢,怪不得经常看你去学院的马厩。”
“那是当然的,毕竟我出生在草原,军马可以说是我从小的伙伴。”克劳蒂娅略显遗憾,“如果不是贵族身份,而我又是个女孩子的话,我想我可以活得自由一些。”
看着克劳蒂娅满心期待的样子,艾文更加难受了,他心里有两种念头在激烈的碰撞着。一方面,他非常想说出自己的担忧,甚至连自己一直以来的钦慕之情也和盘托出;另一方面,他不能违背舅父的意思,更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冒险出手干涉。他就这样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种实习恐怕根本不能算是旅行,它是一种军事活动,应该认真对待。”一个高大英俊的人插话道。
“您是?”
“哦,原来是您啊,失敬。”克劳蒂娅起身行礼,然后转身向艾文介绍,“这是马克西米利安先生,拉戈纳校长的儿子,现在近卫军中任职。”
“原来是军界的前辈,失礼了,我是威廉伯爵之子艾文。”
“幸会。”马克西米利安笑着向二人点头致意,“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交谈,只是有些事情想找克劳蒂娅交谈一下,不知可否?”
“当然。”克劳蒂娅点了点头,然后便和马克西米利安离开。
艾文总算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两种想法间的冲突也渐渐有了结果,最终他的感情还是稍微占了上风,他决定在克劳蒂娅回来后给她一些暗示。
只见克劳蒂娅与马克西米利安在大厅的角落里嘀咕了一阵,然后便快步走回。
“克劳蒂娅,我…”
“抱歉,艾文。我有些重要的事必须得先走了。”克劳蒂娅面带歉意,“等我从巴蒂斯特回来再会吧。”
“啊啊,好的。”
艾文没想到克劳蒂娅走得这么急,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艾文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来陪您聊聊吧。”马克西米利安走到艾文旁边坐下。
“不了,刚好我也该早点回去为明天做些准备。”
“不想知道我和她说了什么吗?”
马克西米利安的话勾起了艾文的兴趣,他停下了动作坐回原位,“请问您说了什么?”
“详情你应该很快就知道了,不过有很重要的一点需要告诉你,前线开战了。”
◎
“人员都到齐了吗?”
“报告队长,差一个人就都齐了。”
“谁啊?”
“利沃夫·阿斯特雷。”
被称作队长的人正是克劳蒂娅,现在她正带着人在格林沃德商会的仓库外焦急的等待,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装车待运,唯独利沃夫不见踪影,而此时离预定的出发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任务要紧,时间一到即刻启程,如果再不来那我们就不管他了。”
“放心吧队长,他会准时到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克劳蒂娅看了一眼旁边插话的克莱斯,她微微皱眉,好像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不过就在克莱斯话音刚落不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利沃夫的喊声。
“抱歉了二位,我来晚了!”
“看,我说得没错吧。”
克劳蒂娅无奈的摇摇头,“我命令,来得最迟的人负责断后!现在所有人注意,我们出发!”
冬日的早晨总是那么的寒冷,补给队伍的成员们都裹着厚重的大衣缩着身体在路上缓缓前行,利沃夫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除了厚实的军大衣外,背后还斜挎着一个长长的包裹走在队伍的最后。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克莱斯特意找到利沃夫问道。
“昨天晚上稍微做了些准备,今天早上就起晚了。”
“这样啊,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啰嗦,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实习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放心,我很清楚。毕竟我们的队长也不是好惹的主,不然我也不会因为迟到而被派来做殿后的事。”
在军队里,贵族通常都被指派做重要的职位,譬如在这支队伍里,克劳蒂娅就被委任为指挥官,由她负责管理手下的两个军校学生和军务部派来的一百名士兵。
补给队现在沿着通往巴蒂斯特的大路行进,这是克劳蒂娅遵循惯例选择的前进路线,这条大路是由碎石铺成,后又用大量砂土填埋铺平,所以非常适合行军和运输。虽说如此,队伍在半天的时间里也只行进了十公里。
“我们的行军速度似乎并不是很快,即使是走在这种大路上,半天下来竟然也没有走多远。”
“因为我们除了粮食以外还运送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它们走得实在太慢了。”
“真心希望这些东西不会给我们带来厄运。”
“我也这么想,不过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记得拿好你的枪。”
一路上利沃夫和克莱斯就这么边聊边走,时间也随之不断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今天我们将在此处扎营休息,大家准备营火吧。”克劳蒂娅命令道。
不得不说士兵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虽然他们劳累了一天,但是搭建营地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完成工作后,疲惫的士兵们迅速聚集在营火旁吃饭和休息。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哪里?”
“还在紫罗兰省境内,以这种速度,要抵达目的地估计得二十天。”
“想想都觉得辛苦。”
“是啊,每天都得风餐露宿,而且还是在冬天,实在是有些令人难受。”
与克莱斯不同,利沃夫倒不是觉得行军辛苦,而这整整二十天里自己必须不断的保持警惕,精神上的疲劳才是最难以承受的。
“是男人就不要说出这种话。”克劳蒂娅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未来我们都是要成为军官的人,得做士兵们的榜样才对。”
“抱歉。”“对不起。”
两人对克劳蒂娅还是有所耳闻的,因为不仅在贵族班里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教官们也大多对她赞赏有加,再加上贵族女性的身份,所以她的话让他们颇感惭愧。
“你们不需要道歉。我们是同学,没必要这么生分。而且刚才的话不过是忠告,并无他意。”
克劳蒂娅不愿意让自己显得高高在上,在她眼里军人应该没有身份之别才对,所以她主动坐在两人旁边。
“你们对今天的行动是否有什么想法?”
“想法?您是在问我们的意见吗?”
克莱斯有些诧异,因为他还不太了解这位贵族小姐。一旁的利沃夫虽然了解她的性格,但他今天刚领教了对方雷厉风行的作风,因此也有些拘束。
“当然了,我们三人负责执行这个任务,我不找你们商量找谁呢?”克劳蒂娅见两人都不做声,于是主动做了总结,“我个人觉得队伍的行进速度太慢,护卫的人员也偏少。”
“我也这么认为,那两车金银严重影响总体速度。”克劳蒂娅的诚意鼓励了克莱斯,“我认为将它们均匀的分配到每一辆车上比较好。”
克劳蒂娅很同意克莱斯的意见,“这个方法不错,只是我们需要考虑士兵体力的承受范围,不能让他们太过疲劳。”
其实路线才是决定行军时间的最主要因素,利沃夫心想。他一直觉得大路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在通往巴蒂斯特省的道路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行马车,那里虽然远离城镇,但却可以大大减少路程。
“现在路上没有积雪,道路也并不泥泞,或许我们可以选择一条短一点的路。”
“但是那样就意味着远离人烟,补给也不容易获得,而且路线是否能够使用还需实地考查,我们没有时间这么做,所以走大路是最好的。”
克劳蒂娅的话并没有错,只是她不知道利沃夫的选择是根据露米娅的地图所作,这是经验丰富的车夫们走出来的道路,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利沃夫也没有坚持,毕竟队伍才上路,即便对路线有所怀疑,他也不能危言耸听。
“啊啊,你说的对。如果这样的话我建议组织一支侦查队,由几辆装有粮食的车和少数士兵开道,确保道路上没有状况。”
“嗯,好的,我会参考你们的意见。”克劳蒂娅站起身拍拍尘土,“现在不早了,赶紧休息,明天接着赶路。”
“真是个有魅力的女性呢,不仅漂亮还平易近人。”看到克劳蒂娅走远后,克莱斯才不禁发出一阵感叹。
“确实,不过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哦,她算是名花有主啦。”
“你是指你的宗主吗?果然和传闻中一样。”
艾文和克劳蒂娅的事在学校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两人交往频繁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所以利沃夫也不打算隐瞒。
“是啊,所以保证她平安完成任务也是我的职责呀。”利沃夫拍了拍克莱斯的肩膀,“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到帐篷里说吧。”
◎
补给队出发后的第十一天,他们已经走完了百分之七十的路程。相比第一天,他们的行军速度已经有了很大提高,这要归功于利沃夫和克莱斯的中肯建议,当然克劳蒂娅的开明指挥更为重要。
除了利沃夫和克莱斯以外,士兵们也都非常佩服这位队长,她有条不紊的指挥和对属下士兵的关心都为她赢得了极高的评价。
“报告队长,前方一公里处就是艾登堡的驿站。现在天色已晚,是否去那休整?”
“可以,在那宿营比野外要好得多,能够充分地休息。”克劳蒂娅接受了侦查兵的建议,“全体听好,我们在前方驿站歇息!”
听到这个好消息,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士兵们纷纷加快脚步前进。只有利沃夫和克莱斯依旧带着人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后面。自第一天夜里的商谈后,他们就主动向克劳蒂娅争取到一部分指挥权,两人现被委派管理二十人的小分队负责殿后。
“到这里就需要提高警惕了,晚上最好多布置些哨兵。”
“利沃夫你是不是太小心了点,有什么理由吗?”
“在到达这里之前,一路基本都是平地和树林,能够埋伏的地方甚少。”利沃夫停下脚步,从大衣兜里掏出了地图,“但是在艾登堡附近,大路将穿越过一片丘陵。”
“的确如此,但是我们今晚在驿站宿营,这里是由政府经营的,应该不必担心。”
克莱斯不反对加强警戒,但是他貌似不喜欢太多疑。
“啊啊,你说得对,我可能是想多了。”
利沃夫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对‘在艾登堡动手’这句话还是有所顾忌,他决定好好探查情况。
驿站建在大路的左侧,是一栋二层石质建筑,它的占地面积不大,外围只建有一个小马厩和一口水井。
驿站的管理员似乎很热情,他亲自从里面跑出来迎接。
“欢迎你们,请问您们是准备在此扎营吗?”
“没错。”克劳蒂娅仔细询问道,“这里是否有足够的木柴或炭火供给?”
“那得看您要多少,供应百十来人应该不在话下。”管理员看了看外面忙碌的士兵们,然后殷勤的说道,“其实你们没必要专门在外扎营。冬天旅者稀少,所以这里还有容纳几十人的床位。除此之外,我们的厨房也可以做些热饭热菜送上,就算您想要洗澡也没什么问题。”
对克劳蒂娅来说,床位和热饭热菜都无所谓,唯有洗澡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毕竟这十几天里她几乎没什么机会仔细清洁身体。
“对您的周到,我表示非常感谢。麻烦您多弄些食物给我们,至于房间还是免了。”克劳蒂娅犹豫了一番后又悄悄说道,“再麻烦您给我烧点洗澡水。”
“好的好的,您请稍候。”
“队长,我们在哪边搭建营地?”管理员刚走不久,克莱斯就来找克劳蒂娅。
克劳蒂娅环顾四周,“就扎在水井附近,离驿站食堂也近。顺便告诉大家,今晚我们可以不用啃干粮了。”
“那真是个好消息,我这就去。”
“对了,告诉利沃夫,今晚由我值夜班,他可以安心休息。”
“是!我替他谢谢您了。”
克劳蒂娅有着很强的责任心,她一直贯彻着军官应作为士兵榜样的信念,所以她一直与利沃夫和克莱斯一起带人轮流值夜班。当然和利沃夫换班倒不是她好心,而是不希望有人打扰她享受沐浴的过程。
此时的利沃夫并没有闲着,而是在安置车马的地方仔细检查,这也是克劳蒂娅安排的日常任务。
“你说奇怪不,以前我们商队经常在此休息,可从来没见过这个管理员如此殷勤。”
“他殷勤一点也正常,毕竟咱们的领队是个大贵族嘛。”
“这倒也是,但我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哦对了,他们这里好像都是些新人,像刚才那几个送柴火的帮工我就没见过,而且人数也有点多。”
“你想太多了吧,这有啥稀奇的。”
两个车夫的话吸引了利沃夫的注意,他决定放下手头的工作,过去问个究竟。
“两位,我听你们好像在谈论这里,不知你们可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哦哦,是利沃夫长官啊。”一个年级稍长的车夫说道,“是这样的,这个驿站的规制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利沃夫连忙追问:“能否说得详细一点,我并不是很了解这些事。”
“没问题。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平常驿站雇佣的帮工最多也就两三个,只有繁忙时期才会多雇一些人。”
一旁的年轻车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像这样的闲暇时期雇佣这么多人好像确实不对。”
“而且这些帮工还是些新手,竟然把木柴随意堆放在屋外,明明有一个柴房却不用…”
听到两个车夫的议论,利沃夫心里大致明白了,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驿站里,他决定亲自去探查一下。
“欢迎。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我想弄点酒喝,请问餐厅在哪?”
“啊,就在右手边,要喝什么就找那边的酒保点单。”
利沃夫走进餐厅,里面有些顾客模样的正坐着吃饭,整个大厅除了无精打采的酒保以外再无其他服务人员。
“您喝点什么?”
“给我来一杯热的东西,无论什么都行。”利沃夫根本认不清菜单上的酒水品种,他只好让酒保替自己选,“请问厨房在哪,我想去看看能弄点什么吃。”
“厨房就在隔壁,不过客人不能进去,您要吃什么我可以让他们做。”酒保看了一眼利沃夫的军大衣,“不过我想您应该不需要专门来点餐,他们已经在准备给您们的饭菜了,等一下会送到外面的。”
“好的,谢谢。”
利沃夫从酒保那接过一杯热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便起身离开。走出餐厅后,他又悄悄绕到厨房外侧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里面有几个人正忙着烤面包,剩下的则正在切那些已经腌好的咸肉或者煮汤,他们的动作娴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利沃夫决定去找克莱斯商量一下,就在他回营地的路上,刚好遇到了前来找他的克莱斯。
“嗨,利沃夫,我有个好消息。”
“是吗,什么好消息?”
“今晚的夜班克劳蒂娅决定替你,你可以好好休息啦。”
利沃夫颇有些不以为然,“是吗,那真是谢谢她了。”
“你刚才去哪了?”克莱斯看利沃夫眉头紧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错,这个驿站里有古怪,等下我和你细说。”
当利沃夫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克莱斯后,后者也同意利沃夫的看法。
“看来我们得做些布置。”
“我有个想法。”利沃夫凑到克莱斯身边耳语。
听完利沃夫的话,克莱斯连连点头,“嗯嗯,这个可行,我们现在分头行动。”
“记住,悄悄离开,千万别打草惊蛇。”
利沃夫最后叮嘱了一句,然后两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夜晚的营地极为安静,士兵们因为白天的疲惫而早早入睡,醒着的几个哨兵好像也没什么精神,有的甚至直接拄着枪站着打盹,似乎一点防备也没有。
此时本应履行监督职责的克劳蒂娅正在驿站的小澡堂里,管理员贴心的命人将澡堂清洗干净,并且专门为她烧了一池洗澡水让她慢慢享受。
“真是糟糕,头发竟然都打结了。”
军旅生活的艰苦并没有影响克劳蒂娅,主要是无法清洁身体上容易藏污纳垢的部分才是最令人头疼的,毕竟她不管要维持指挥官的威严,也得保持少女的冰清玉洁才行。
克劳蒂娅用脚尖试了试水温,然后将身体浸入浴池里,温暖舒适的感觉立刻将她包围。
“啊,好舒服。”
克劳蒂娅用水轻拭肩膀,让温度缓解自己僵硬的上身,“冬天露宿野外果然皮肤会更加干燥呢。”
“那是当然的,贵族小姐的娇嫩肌肤怎么能经受风吹雨打呢?”
“谁?!”
一个阴险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克劳蒂娅连忙从水中爬出,然后披上一件浴巾。
只见一个男人推门走进来,澡堂的雾气遮住了他的面孔,但是手上拿着的那把大刀却清晰可见。
“你一个人来是想要决斗吗?”克劳蒂娅庆幸自己将配剑带进了浴室,她快步退往衣架处取得武器,“在此之前还请报上姓名。”
“决斗?那都是什么老皇历了,我不过是负责解决你罢了。”男人觉得克劳蒂娅的话很可笑,他用淫邪的声音说道,“至于姓名这种东西嘛,等下我玩弄你时自然会告诉你的~”
“真是无耻下流之徒啊,不过无论你做什么,我的剑都不会答应!”
克劳蒂娅话音刚落,对方就挥刀砍来,她灵巧的避开对方的攻击,然后挥剑反刺。
“身法不错,但是你的攻击太慢了些吧。”男人用刀挡开刺来的剑尖,然后轻蔑的说道。
倒不是克劳蒂娅功夫不够,而是有所顾忌。毕竟她现在只用单手御敌,而另一只手则不得不用来护住浴巾。
男人看出了克劳蒂娅的弱点,所以故意用又快又重的斜劈迫使她往浴池退去。眼看克劳蒂娅的脚后跟已经踩在了浴池边上,男人故意做了个竖劈的假动作,然后突然将刀锋一转向她拦腰砍去。
“啊!”
然而发出惨叫的人是男子自己,此时克劳蒂娅的剑正好扎进他的右手腕。
“你除了下流以外,还是个傲慢自大之徒,马里昂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男子咆哮着:“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等下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
“你觉得还有等下么?我现在…”克劳蒂娅刚拔出剑准备刺杀对方,却忽觉一阵头晕,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方的墙面倒去,“这是怎么回事?”
“哼哼,看来总算是起效了。”男子带着淫笑爬了起来,他抓起无力反抗的克劳蒂娅,准备扯开裹在她身上的浴巾,“你居然敢刺我,看来必须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克劳蒂娅虽然精神恍惚,但是还是本能的发出了呼救,“来人啊,谁来帮帮我呀。”
“哈哈,他们都被下了**,就你的这点声音可没人听得见。”
“父亲,对不起。”
克劳蒂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想到自己即将遭受的侮辱,她心中就无比的后悔。
“你高兴的也太早了点。”
“你是?唔哦…”男子往下一看,一把剑从他的腹中穿出。
克劳蒂娅也不知发生何事,只觉男子挣扎了一下后,便整个人瘫软在她身上,然后慢慢下滑直至跪倒在地。
“你没事吧,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多谢。”克劳蒂娅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利沃夫,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精神也有所恢复。
利沃夫见克劳蒂娅并无大碍,赶紧将男人的尸体搬开,准备拿干净的衣服给她穿上。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未注意到男子的手仍紧抓着某些东西,所以当他搬走尸体时,有两个丰满的东西从浴巾下弹了出来。
“呀啊!!!!!!”克劳蒂娅突然清醒了许多,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过带血的浴巾裹住自己,然后抬起玉足把利沃夫踹进了水池。
◎
其实早在克劳蒂娅前往浴池之前,利沃夫和克莱斯就分别带人去了柴房和马车停放处,正好发现了被关押在柴房的驿站的工作人员。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昨天被一伙强盗给袭击了,他们威胁管理员与他们合作,否则就杀光我们。” 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惊魂未定的说道。
“他们是否问了你们什么?”
“啊啊,问了关于这两天的商旅情况,他们好像准备埋伏某支商队。”
果然如此,利沃夫心想,“那除了你们之外他们有多少人?”
“大约十来个左右,带头的是个使刀的彪形大汉,厨师和酒保还有管理员都在他们手上,就我们几个服务生和帮工被关在这里。”
“好的,你们先留在这里不要出声,等我去把他们解决掉就放你们出来。”
离开柴房后利沃夫立刻带人与克莱斯会和,刚好遇上克莱斯解决了几个强盗。
“这是?”
“他们正准备偷偷赶走马车,刚好被我遇到。”
“太好了,看来一切还顺利。”利沃夫观察了一下四周,“刚才我在柴房遇到了被关押的几个人,对方似乎人数不多,也就十几个。”
“这么说来,他们敢对我们车队下手必然另有准备,否则就算再怎么偷袭也不可能一下解决掉我们这么多人。”
克莱斯的话提醒了利沃夫,“他们既然赶直接赶走马车,就应该料定我们不会对此有反应,怎么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呢?”
“看来食物和水一定被动了手脚!”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克莱斯马上建议道:“我觉得光靠我们二十来人不可能包围整个驿站,进去抓人也不大够。而且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补给队,尤其是保护克劳蒂娅的安全,抓捕他们是次要的。”
“那么这样,我带人去找克劳蒂娅,你在驿站外假装放火,然后命人守住逃生的通道。”利沃夫觉得他得为艾文带点礼物回去,“这样应该可以抓几个活口。”
“这个应该没问题。”
强盗们自以为万无一失,所以除了外面赶车的,其他都在驿站中边打盹边等待老大的命令。但是他们没想到利沃夫和克莱斯的人竟然水米未进,所以没有任何人中招。利沃夫带了两个人径直去经理室找到了管理员,立刻就知道了克劳蒂娅的去向。
“她去洗澡了?”利沃夫一脸懵逼,“那其他强盗呢?”
“大部分待在驿站里,扮作旅客和服务员,至于他们的首领我就不知道了。”管理员哀求利沃夫,“我是被逼无奈的,我的手下也是,麻烦你到时候要帮我作证啊。”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和我们合作。等下你去外面找另一个军官,然后听从他的吩咐,给他提供必要的东西。”
“是,我明白。”
克莱斯这边正好在做准备,他从利沃夫交给他的行囊里找到了油脂、硝石、蜡烛和火柴,还有一把步枪和大量弹药包。
“他倒是真的准备充分哪。”克莱斯将步枪背在身上,然后将油脂和火柴分发给士兵们,“记住,你们放完火后只管埋伏,只抓那些旅客和服务员模样的人,记着一定要抓住活的。”
“是!”
接着克莱斯又吩咐赶来的管理员,“你负责告诉他们该在哪点火,别真把这个驿站给烧了。”
火很快就点着了,士兵们打开了驿站的一些门窗,然后放火让烟雾钻进驿站里。
“着火了,快跑啊!”克莱斯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句。
驿站内的强盗们正睡得迷迷糊糊,哪知道情况是真是假,他们只见房内浓烟滚滚,不是还有火舌窜起,便纷纷向外逃窜。
“不许动!乖乖投降!”
几个强盗刚跑出驿站门口便被埋伏好的士兵们拿下了,剩下的人见状,只好选择跳窗逃生,克莱斯本想派人去追,但是对方熟知地形,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
“罢了,好歹抓了几个活口,把他们关到柴房里去,然后就赶紧吃饭休息吧。”
“好的。”
就在克莱斯松了口气准备去找利沃夫时,澡堂里传来了女性的叫声和有人落水声音。
“不好!”克莱斯以为克劳蒂娅可能出事了,连忙带人赶往澡堂,可是等他推开门一看,却发现一切和自己想的完全相反。克劳蒂娅手持配剑,身上裹着一件带血的浴巾瘫坐在地,旁边是一具男性尸体,看起来好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利沃夫更惨,他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水面上,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克莱斯似乎有点蒙圈。
◎
等克劳蒂娅醒来时,她正躺在温暖的房间里,旁边的壁炉烧得正旺,床头柜上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虽然克劳蒂娅的头还有点疼,但是意识依旧清醒,她知道这和自己记忆的最后时刻有些不同。
“我应该是在浴室里,然后…”
一想起之前的事情,克劳蒂娅脸上就一阵滚烫,她赶紧坐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
“只有一件浴巾吗?”克劳蒂娅感觉大事不妙。
究竟是谁把自己弄到这来的?这个问题使克劳蒂娅久久不能释怀,是利沃夫吗?肯定不是,因为在记忆中他好像被自己踢进了水里。如果是克莱斯的话,那也还好,毕竟他不是喜欢把事情到处张扬的人。若是其他人那可就糟糕了,因为自己不成体统的样子被士兵们知道的话,自己就没脸再做指挥官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克劳蒂娅感觉很丢脸,身为指挥官忙里偷闲也就罢了,结果自己接近赤身**被人从浴室里救出,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恐怕…
“您醒了吗?”克莱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啊,请稍等,我马上起来。”
克劳蒂娅想尽快找克莱斯确认情况,无论如何得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赶紧穿上旁边的干净衣物,然后打开了房门。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克莱斯,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
克劳蒂娅将克莱斯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带着严肃的表情问道:“昨天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
“是我。”
“您没有把事情说出去吧。”
“当然没有,只是…”
听到这里,克劳蒂娅长舒了一口气,她的感觉是对的,克莱斯的人品还是靠谱的。
“只是什么?”
“事情根本不用我说,大家都看到了。”
当克劳蒂娅听完克莱斯的所有话时,她恨不得当场从楼上跳下去。
“完了,我的天啊。”克劳蒂娅似乎有些失神,她的表情充满悔恨,眼泪也在眼眶不停中打转,“对不起父亲,女儿给您丢脸了…”
“您在说什么呢?什么完了?明明是您在恶斗中战胜了那个彪形大汉,救了利沃夫一命的不是吗?”
“诶?!”面对突如其来的剧情反转,克劳蒂娅一时无法理解,“你不是说大家都看到了吗?”
“是啊,大家看到利沃夫被打晕在水里,而您手上拿着的剑插在那个彪形大汉身上啊。”
克莱斯所说的情况与克劳蒂娅自己的记忆大致相同,就是中间的某些情节有些异常。
“真是这样吗?”
“那当然了,我感觉您应该是没有休息好,记忆出现模糊了。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您可以再睡一会。”
“啊啊,不必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
“了解了。”
克莱斯从队长的房间离开后便径直前往楼下的另一个房间,利沃夫现在就在这里休息。当克莱斯打开房门,看到一个从头到脚裹着羊毛毯缩在壁炉边的人影时,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个样子看着跟头熊一样。”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难道还不够倒霉吗?”
克莱斯一点也没有停止笑声的意思,“倒霉?这可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都说了这是误会了嘛!”利沃夫申辩道。
“好好,是误会,反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然我也不会乱说。”
利沃夫知道和克莱斯是说不清的,所以他也不再多做解释,“事情都办妥了?”
“啊啊,对外都说是你被她所救。”克莱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回你可真是窝囊。”
“窝囊又不算什么,我这也算是为艾文做了回好事嘛。”利沃夫伸手将壁炉旁自己的衣服翻到另一面,“而且你也感觉到了吧,她对这些事情看的很重。”
“是啊,我也知道。”
克劳蒂娅从醒来之后便处于焦虑之中,她不断地回想前一晚的事情,确认自己是否弄错了什么。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失态这件事本身,而是担心因为一次疏忽大意,导致一直以来的努力可能会就此白费。
不过事实证明克劳蒂娅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昨晚大部分士兵们都处于昏睡状态,而剩下的人了解的都是克莱斯所说的‘真相’,经过这些人的口耳相传,士兵们对克劳蒂娅反而更加尊敬了。
“早上好,队长。”
“队长您昨天真厉害。”
当克劳蒂娅在营地里巡视时,不少士兵们主动向她送上敬佩的目光,貌似没有人在意自己昨天的失态,这让她的心理压力大大减轻了。不过另一方面,她又产生一种欠了人情的感觉。
克劳蒂娅快步走向营地的一角,找到了正在忙着收拾行装的利沃夫。
“利沃夫,你跟来一下。”
“是,队长,您有何吩咐。”
“是关于昨天的事情。”
一听到克劳蒂娅说起昨天的事,利沃夫感觉一阵阴影笼罩在自己头上,他对克劳蒂娅的那一脚记忆犹新,所以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您是指?”
“别装傻!你昨天做过什么难到全忘了吗?”
利沃夫心里一阵不妙,看来克劳蒂娅依旧怒气未消,他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会…当然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让我干啥都可以,就是千万别再踢我了。”
“你难道觉得我是个只会踢人的暴力女吗?”
“不不不,我只是对您的武力表示由衷的畏惧。”
“够了!我想说的与此事无关。”这下克劳蒂娅真的有些生气了,“你为什么没说出昨晚的实情?那个男人明明不是我打倒的。”
“这个,我觉得您一直是个很好的榜样,士兵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利沃夫深知贵族世界的潜规则,“我觉得榜样是不应该有污点的不是吗?”
要是换做别人,估计会对利沃夫大大的褒奖一番,但是这个方法对克劳蒂娅来说并不适用。
“我承认自己很想做一个好榜样,但是弄虚作假是不允许的!”克劳蒂娅伸手准备拔配剑,“你的这番话我认为是在侮辱我马里昂家的荣誉!”
“我真的只是好心,如果有何不妥的话我道歉!”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眼看克劳蒂娅火冒三丈,而自己却毫无招架之法,于是利沃夫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方法,那就是——跑。
不过克劳蒂娅倒是没有像预想之中拔剑刺向自己,而是默默的走开了。
当克劳蒂娅返回营地中央时,克莱斯已将补给队集结完毕,士兵们正在列队等候她的命令。
“大家,我有个事情要宣布!”克劳蒂娅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昨天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补给队差点遭到强盗打劫,对此我深表歉意。”
士兵们面面相觑,因为克莱斯和利沃夫命令手下人保密,所以他们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在此我们必须要感谢克莱斯和利沃夫,是他们及时制定了计划打破了对方的图谋。”克劳蒂娅接着说道,“同时我个人还要感谢利沃夫先生的英勇表现,是他打到了敌人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士兵们一片哗然,他们纷纷议论起昨天的事情来,有不少人向克莱斯投来感激的目光。
“喂喂,这个贵族小姐不按套路出牌的啊。”克莱斯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是啊,不过她的人品确实不可多得。”利沃夫走到克莱斯身边,“那几个活口有说什么吗?”
“说了的,他们是艾登堡当地的土匪,在这里准备抢劫钱财和粮食。”
“他们的情报来源呢?”
“这几个只是小喽啰,就连那个被你杀掉的小头目也不知道详情。”
“看来真相我们是无法知晓了。”
“是啊,不过能平安度过这一劫,我们也可以暂时安心了,出发吧。”
在士兵的一片议论声中,补给队又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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