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计划瞬间泡汤了。
原本以为在这大学生活的第一个暑期里我的游戏生活至少能排满到八月,然而就在我满心雀跃打开房间电脑的那一刻,某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来电却宣告了仅属于我一人的暑假生活在这第一天就迎来了终结。
“老爸失踪了。”
就像是玩笑一般,但是妹妹的口气里却没有丝毫的玩笑意思。即使在老旧手机的影响下音质已经降低到了极点,但是妹妹那毫无快慢变化的声音还是如同脑电波一样准确无误的传达了过来。
没有丝毫的慌乱,也没有任何的不安。
在说出老爸失踪这个消息的时候,妹妹的语气就像是邻居家的大婶谈论着猪肉涨价一般自然。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老爸他是一个安安稳稳过完了上半辈子的平凡大叔的话,在接到妹妹这个电话之后此刻的我大概会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
不过可惜的是,老爸他既不平凡也不安稳。
身为时下当红小说家的父亲,在这过去十年里的时间里就经常以外出取材的借口一年从家里失踪。少则十天多则半年的经常性“失踪”行为,不管是我也好妹妹也罢,对于老爸失踪事情已经早已习惯了。又来了,随他去吧。就是这样的感觉。
然而习惯归习惯,对于身为哥哥的我来说,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去做的。就好比一旦老爸“失踪”我就不得不回家照顾妹妹这种事情。
综上所述,在这暑假的第一天上午,我独自一人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踏上的返乡的列车,而目的地则是有着“坠星镇”这个古怪名字的偏远山镇。
所谓的坠星镇事实上只不过是一个人口不过三千人的小型山镇。作为一个因传说而诞生的小村庄,起初坠星村的存在根本不为人知。然而随着数十年前某次地震的发生,村庄的宁静也随之被打破了。
或许大多数人在听到这里之后,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村庄出现重大损失了吧?
事实上,突如其来的地震不但没有危害到村庄,并且在地震的影响下那原本隐藏在村庄不远处坠星山下的玉石矿脉露出了地表。而且随着科考队以及矿石开采队的进入,坠星村则一夜之间从无人问津的村庄升级为了原住民与外来人员混住的新兴小镇。
甚至就连老爸那没有任何杂志社愿意刊登的小说也像是连带受到了恩惠一样,一时间成为了市面上最为畅销的小说之一。
不过就算是这样,老爸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善。
放荡、散漫、不负责。
原本以为在老妈去世之后老爸的行为会有所收敛,但是这种期望也只是维持了仅仅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老爸不但没有接下老妈的工作,在失去了束缚之后他反而变得更加无拘无束,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才养成了习惯性“失踪”的不良习惯。
切,这次找到他一定要扁他一顿。
不过好的是就算老爸失踪,他那依靠写作赚来的钱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涌进银行的账户里。大概也正是拜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灵感所赐,我们兄妹两人不断没有露宿街头,而且还过上了一般人所没有的安逸享乐生活。
以上,只是作为我一个人旅途中的无聊回忆。
虽然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多大的用处可言,但是在了解到了这些背景之后,我想一般的人都会意识到这趟归乡旅途的无聊程度究竟有几分了。既不会“降临之夜”,也不会 “鸣泣之时”,再加上没有任何能够和我聊天的旅客存在,以至于现在的我正一脸郁闷的欣赏着窗外的蓝天和白云。
世界真是和平呢。
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如此的感叹,就像年老体衰的大爷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朝气。不公说到大爷的话,给人的印象就又不一定全部都是年老体衰,就像我斜对面座位上大爷一样,从我上车到现在,他都一直坚持不懈的用手挖着鼻孔。
寻宝?还是体验生活?
不管理由是什么,在公共场所做出这种行为还真是相当的让人郁闷。然而郁闷的也仅仅只有我一个人。仅有三人的车厢内除了我和大爷之外也就只剩下从上车后就一直在睡觉的大叔。
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肌肤,就好像是生病了一样。
即使是晕车也不至于出现这种脸色吧?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从刚才起大叔那有节奏的呼吸声传了过来,现在的我大概已经去找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乘务员了。
唉,算了。
与其去在意挖鼻孔大爷和晕车大叔,现在还是思考一下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渡过。长达五个小时的火车旅途,虽说一开始能够通过看风景来打磨多余的时间,但是在不断的注视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蓝天和白云之后,现在我的无聊值已经达到极限了。
而如果一定要形容有多么无聊的话,那么打个比方来说就是自己因为全身骨折而住进医院结果遇见的室友却又是一个下巴脱臼的家伙一样。有话不能说,有身体却不能自由活动。这种让人全身上下不自在的无聊感,就像是病痛一样不断的折磨着我的神经。
人类幸福的两大敌人是痛苦和无聊。
为了不使得自己的幸福就这样被无聊所毁灭,我则开始向着那未曾见过的神明开始了祈祷。
发生什么事情吧,哪怕再小的事情也好。
我用着没带有丝毫虔诚可言的想法在内心如此祷告着,然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那不靠谱的神明却回应了我的期望,没过多久事情就发生了。
那是发生在2012年7月10日下午三点钟左右的事情。
在午后强烈日光的灼烧下,我整个人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半睡眠状态。虽说就这样在没有窗帘遮挡阳光的情况下睡觉很容易就会因为过热而中暑,但是比起因为无聊而中暑在我看来睡梦中中暑则要好上百倍。
无聊是人生最大的敌人,而睡觉则能有效的缓解无聊。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太阳公公的怒视下我脑内开始了与身体截然相反的激烈活动。就在脑中以自己为主角的妄想故事正要发展到高潮阶段的时候,不属于妄想世界的奇怪声音响起了。
咚咚咚咚。
起初以为是中暑而产生的幻听,所以并没有去理会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随着接下来的贯穿耳膜的声音越来越大、美好的梦境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的时候,我则不满的睁开眼睛试着寻找扰乱我美梦的噪音源头。
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咚咚敲打着窗子的是一个看上去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少女。
诶,这种时候该打开车窗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通往坠星镇这一路上根本没有其他的乡间小站,所以这种时候根本不会有卖报纸、卖盒饭的小贩出现在窗外的。
啊,不,错了。
比起现在犹豫是否要打开窗子,让我更加好奇的则是为什么火车停了下来,为什么她开始抓着窗沿向上爬了起来。
咚咚咚咚!并且不时的敲到这那摇摇欲坠的老旧玻璃。
即使是卖报纸杂志的这也未免太过敬业了吧?而且目前为止我完全没有从她手中看到任何像是要贩卖的货物。
“gan kuai da kai chuang zi!”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楚。”
我隔着玻璃向着窗外的少女答道,而车厢内的另外两人则完全无视了我的行为,就好像这一幕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大爷优雅的从兜里拿出了纸巾擦拭着用来挖鼻孔的右手食指,而睡觉的大叔嘴角则流出了口水。
“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看到了剩下两人这种反应之后,半梦半醒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说不定只是中暑的幻觉,而她也只是我的妄想。毕竟在我的印象里还未出现过会有人为了十元的火车票而做出逃票扒火车这种脱线的行为,而且在对象是一个美少女之后我就觉得这更加不可能了。
“绝对是在做梦吧,恩,没错!”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长时间一个人城市独居生活中,我早已学会了用淡定的眼光去看待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了。所以就算被一脸生气的可爱美少女隔着窗户瞪着,我也能够安然自若的继续睡觉···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既然是继续睡觉了,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并没睡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意味着窗外的美少女并非是我的梦境,而是真人?
我捏了捏脸一脸疑惑的向着窗外看去,然后很快的我就意识到之前的自己犯错了。
并非已经能够淡定的看待万物,而是至今为止还未曾出现任何能让我不淡定的事情——直到今天为止。
在看到了少女那一脸如同放弃的表情之后,我本以为她会就这么乖乖的回到地面。然而就在下一秒,只见少女像是特技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双手紧紧的扣在了老旧的窗沿上,在半空中如同蓄力般的蜷起了双腿,然后在四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里用力的将双脚蹬在了车窗上。
拜这一系列堪称完美的突入行动所致,少女裙下的风光早已尽显无余。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那种功夫去在意这送至眼前的福利。在少女那突如其来施加的飞踢攻击下,随着“哐当”的一声巨响发出,厚达一厘米的钢化玻璃就这样整个从窗框上弹了出来。
“里面的人注意了,赶快低下脑袋!”
喂喂,这种话应该在行动之前说吧?
还未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在半空中如同扇叶般旋转的钢化玻璃就这样撞在了另一边的玻璃上然后一起落出了车外,而我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只有脑袋被路过的玻璃狠狠的给砸了一下。
“··· ···”
“哼!果然无论是扒火车还是跳窗户,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才行呢!”
双手叉腰,成功突入了车厢内的少女正一脸骄傲的站在我正对面的座位上如此说道。
齐腰的长发就像是为了彰显个性一般在左右分出了“侧翼”,明亮的眼眸宛如黑夜里的启明星一样闪烁着耀眼自信的光芒,加上那种可爱的面孔,再配上那开朗的笑脸。总体上来说,眼前的少女是有着可以媲美二次元漫画人物的完美外貌——除了胸前的飞机场之外。
“没想到竟然会逼我使出必杀技,说真的,我吓了一大跳呢!”
吓了一大跳的是我吧?话说那必杀技是什么?
没有理会我惊讶的眼光,说完之后少女将身后那飘逸的长发甩了甩,然后径自的坐了下来。
难不成这其实是在给飘柔洗发水做广告?
我左顾右盼的开始在车厢里寻找摄像机之类的东西,但是车厢里的人数和出发前没有任何大的改变。除了多出了眼前的这位不认识的奇怪美少女之外,大爷依旧在挖鼻孔、大叔继续在睡觉。
喂喂喂,我说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好歹也给点正常人的反应吧?
我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回了少女身上,大概是因为我从刚才去就刻意避开她视线的缘故,所以现在她的表情看上去稍微有些生气。
“我说你啊···在看到了我之后难道没有任何感想么?”
“诶···那个···”
并非没有,应该说正常人在看到了这种行动之后根本不可能没有任何感想的。而我也只是单纯因为眼前少女太过耀眼的关系而无法直视罢了。
“明明我好不容易使出如此完美的必杀·扒火车,好歹也说点什么吧,真是的。”
说着,少女看着我不满的鼓起了脸。在她那仿佛撒娇似的注视下,就连平常很少与陌生人交谈的我也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口:
“那个···我的脑袋被砸的很痛。”
“··· ···”
“··· ···”
我是白痴么,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在听到了这种答复之后,少女理所当然的呆住了。只见她双手撑着桌子将脸凑了过来,而随着她的靠近那种少女身上独有的青春气息也飘了过来。
“我说,难不成到现在小翼你还没认出我么?”
“那个···”我想了想:“请问,你是哪位?”
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断掉的声音。不过少女在听到了我的回答之后并没有瞬间发作,相反的她像是在极力的忍耐一般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虽然总觉得在什么地方与她见过面,但是对于原本记性就不太好的我来说,想要准确的记起来见面的时间地点实在是颇为伤脑筋的事情。只希望我在收集到足够的线索之前,对方不会像刚刚踢坏窗子那样猛的向着我飞踢过来就好了。
“啊咧!”僵局持续了数分钟之后,她的眉毛跳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笑了起来:“哈哈哈!小翼你还真是会开玩笑呢!不过在任何时候都能面不改色的开玩笑也正是小翼你的优点之一呢!”
“··· ···”
总觉得我的话让她误会什么了。
“什么?不是开玩笑?”在听到我的解释之后,一直装出淡定样的她终于露出本性了:“难不成小翼你在看到我这完美的扒火车行为之后,也都完全没有想起来什么么?没有任何的内心想法么?”
“过去扒火车的行为实在是弱爆了。”
“你只有这种想法么?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大喊‘太帅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以及‘太可爱了’来表达你内心的感受么?”
完全不想。
而且就算事实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但是像那种将内心独白全部说出来而特意制造槽点的行为我还是不会去做的。
“那个···完全忘记了,抱歉。”
“是么。”少女无奈的点了点头,“可是在我看来小翼你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呢。”
十年前?是过去村子里的玩伴么?
“不过也罢,毕竟已经这么久没见面了。比起七年之痒更多上三年的十年时间,小翼会把我忘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理解、没错,我会试着去理解的。”
真的像是在尽力的去理解我的苦衷一般少女耸了耸肩,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年之痒”这个词语可不是用在这里的,话说她真的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么?
“完全不理解。”
没有丝毫犹豫的做出了回答。虽说她那灿烂的笑容与窗外的风景构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画,但是对于她这种不知道词义就乱用词语的勇气,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着她。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自觉性为零的发言。
说完少女隔着桌子伸出了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好像是我做出了什么事情,而她却在安慰我让我不用在意一样。
“就算你模仿动画里的经典场景,也完全不能就这么把错误转嫁给我吧。话说——我真的认识你么?”
“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鬼才信,我可不想在回家的列车上发生杀人案件,而且最关键的性别根本就搞错了吧!”
“我倒是觉得将柯南的角色设定改为女性绝对会更受欢迎的,想想看啊,光是这种可以随时在萝莉形态和御姐型态人物设定就绝对能吸引大批的人气了吧?”
会么?
好像的确是这样。
将两种截然相反的角色属性集合在一起的话,不仅可以同时照顾到萝莉控和御姐控的爱好,而且在将侦探的角色由男性换位女性之后,受众自然而然的会增加,即使那所谓的推理剧的重点已经完全不推理也无妨。
“对吧!?”
少女在看到我认可的表情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看到了她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之后,不知道为何我那原本因为惊讶而乱点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种感觉就好像——
“等等!完全不对!!如果将《柯南》改成那样的话绝对会起到反效果的吧?话说为什么话题会转移到讨论《柯南》人设的问题上了?”
“这种事情就不要在意了。”少女露出了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既然小翼你不记得了的话,那就重新自我介绍吧!”
站起了身来,少女向着我伸出了右手,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
“空舞,叫我小舞就好了,十年不见了呢,小翼!”
随着小舞这句话的结束,停下来的列车再一次缓缓的向着坠星村开始了前进。
而在接下来我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中,我那原本沉睡在脑海深处模糊的记忆也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坠星村,青梅竹马,小舞——
事实上一旦将这三个主要的线索联系到了一起的话,答案很快就能够得到。名为小舞的少女,有着与那晚所见少女相同面貌的青梅竹马,但是我记忆中的小舞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生,可以说与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有着截然相反的属性。
活力元气与体弱病娇。
所以说即使在她自称是小舞之后,一时间我也很难接受她的话语。
“既然连同那种宛如古董一样的小村子在这十年里都重获了新生,我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吧?人可是会改变的哦!”
理论上的确是行得通,但是理论归理论,心理上是否能够接受就又是另一回事请了。
“说起来,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与小翼你再一次相遇,还真命运的再会呢。”
“所谓的命运就是扒火车么。”
如果这种刻意人为的事情也都能够称得上是命运的话,我估计命运之神早就躲在角落里画圈圈了。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那在你看来什么才是大事呢?”
对于再次重逢的青梅竹马兼友人的少女,我也只是尽量的露出了最为自然的笑容。为了将话题进行下去而随口提出的问题,然而在我话语刚落下小舞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当然是那件事啊!”
低沉的声音,几乎让人想象不到这是之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少女所发出的。
“小翼你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吧?”
“诶?看到···什么?”
“山鬼,再一次出现了。”
··· ···
◇◇◇◇◇◇
那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事。
在那个无人的庭院之中我与山鬼相遇了。
最初以为是妖精的少女,所以当时的我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与她做出了再回的约定。作为最初的相遇也是一切的开端,之后的故事就宛如游戏漫画里那老套的桥段一般——怪物的“封印”被解开了。
可爱的让人窒息的妖精。
恐怖到令人战栗的怪物。
一时间,流言蜚语使得原本就不大的村庄变得热闹了起来。而且随着目击者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传闻众说纷纭。
有的人说看到了白衣的少女。
有的人说见到了死者的幽灵。
而且随着故事越传越多,甚至出现了狐狸精什么。
真是可笑,就像笨蛋一样。
根本不用去想,当时村民口中的妖怪指的就是那晚出现在我眼前的她,为了遵守当初的约定而一夜夜的徘徊在村庄之中的妖精。
不过那时的我却无法与她见面。
对于一个年龄不满十岁的小鬼来说,夜晚的行为是极其有限的。即使当时的我已经知道了传闻的真相,但是在父母那过度的呵护下每天晚上我还是不得不早早的被关进自己的房间。
快点找到我吧。
那时的我向着神明如此的祈祷着。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据说在夜晚的徘徊持续了半个月之久之后,少女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如同发狂了一般开始无差别的攻击村子的一切。
虐杀家禽、破坏房屋。
到了最后局面甚至演变成了所有晚归的行人都会沦为她猎物的恐怖故事。
这个时候,村民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在村里的长老们将她与当地流传千年的“山鬼”传说挂上钩之后,恐惧就如同瘟疫一般开始迅速的在村民内心蔓延了起来。
根本不用说的,还是小鬼的我也害怕了。
害怕神明,害怕妖怪。
明明当初作出了那样的约定,但是我却单方面的违背了诺言。
恐惧蒙蔽了内心。
颤抖止住了双腿。
为了逃避山鬼的追寻,从那之后我就像是变了人一样开始每晚将自己锁在房间闭门不出。只要找不到我的话,总有一天她会离开的。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然而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村庄的夜晚也慢慢的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恐惧之中。
一般按照电影里的套路来看,事情发展到了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驱魔道长、得道高僧或者剑侠剑仙之类的就应该出现了。不过呢,可惜的是这个村子并不信仰神佛。不,并非没有信仰,而是村民信仰着他方神明。
按照历史的发展来看,只要有人类的存在的地方,像是谣言、传说以及信仰这一类的东西就不会消失的。
人类,恐惧未知。
人类,渴求幸福。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误会就会轻而易举的转变为妖怪;对于幸福美好的渴望,祈求也就会产生出那虚无缥缈的神灵。再加上村庄的起源来自天外的陨石,就这样一个由全体村民所创造的共同神明——星星大神,早在数千年就在这不为人知的小山村中诞生了。
回到之前话题,虽然十年前的“山鬼”事件在当时村长以及祭司的努力下成功的解决了。然而作为代价,村子里有十来人在山鬼遗留的诅咒中丢失了性命——其中包括村长本人和我老妈。
··· ···
◇◇◇◇◇◇
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舞正用着一脸不符合她的忧郁看着窗外。
在失去了玻璃窗的保护下,列车风呼呼的灌了进来。不过小舞她却并没有在意,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远处的田野,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小舞与田野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对于‘触犯神灵者必将招来灭顶之灾’这句话,小翼你是如何理解的呢?”
毫无征兆的,小舞转过了头来向着我一字一句的问道。
失去了单手的束缚之后,她那齐腰的长发也随风舞动了起来,宛如飘散在空中的黑色丝带一般。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要对神明尊敬吧,不过你是事先知道我是无神论者才故意拿这种问题来戏弄我的吧?”
“咦,原来小翼你是无神论者么。但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小翼你以前可是对妖魔鬼怪这一类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吧?”
“那只是以前罢了,人可是会改变的!”
我借用小舞的话反驳道。
的确像她说的那样,曾经的我和其他的村子里的村民一样畏惧着妖魔信仰着神明。但是那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毕竟生活在这个以科学知识就能解释大多数事情的现代社会里,如果依旧对神明鬼怪还会产生恐惧的话,光是从面子上都说不过去。
“面子问题呢。”小舞呵呵一笑,“不过即使是十年过去了,有些事情还是不会改变的,就好比小镇里的大部分居民还依旧相信着星星大神的存在一样。不,应该说是不得不去相信。”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比方说前些年某个肆意妄为的旅客在神殿里乱刻乱画然后被星隐了的事情,再比方说去小镇上传教的天主教教徒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一样。触犯神灵的异教徒必将招来灭顶之灾,这句话在小镇上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玩笑哦,小翼。”
说道这里,小舞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寒意。
“不过这也只是谣言吧。”
就像十年前的山鬼事件一样。
虽然老妈和村长的确是在那之后去世了,但是在我现在看来,他们两人的去世事实上与诅咒什么的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原本就体弱多病的老妈,因为积劳成疾而过世,而村长则是死后被检查出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
一切都是谣言罢了。
全部都是妄想而已。
就连那里我所见到的山鬼,就连她···也一定只是幻影,虚假的现实。
“即使是谣言、妄想或者是无端的猜忌,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总不能因为这些失踪案件沾染上了神话恐怖色彩就去否定它们的存在吧?”
“你是说谣言都是真的了?”
“谣言是否是真的我是无法知道了,但是失踪案件的确是发生了。而且小翼你的父亲不是也失踪了吗?”小舞眨了眨眼睛:“小翼你这次回来不就正是为了找你那失踪的父亲么?”
“完全不是,而且我可以保证他和这种事情扯不上半点关系!”
“啊,是么,那还真是可惜呢。”
一脸认真表情与我讨论着这种问题的小舞,就好像是打内心深处感到可惜一样。虽然老爸在我心中的地位的确并不怎么高,但是被外人的小舞当着面这么一说还是足够让我感到郁闷的。
“说起来,翼的父亲是小说家呢,真是厉害呢。”
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小舞试着转移了话题。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这样。”
毕竟,作为一个出名的小说家,老爸的现在存款据说已经接近了7位数,正是由于在这样老爸的努力下,我和妹妹才能安安心心的上学,不过可惜的是,老妈却无法享受到这种生活了。
“村子里的人应该相当喜欢小翼你的父亲吧?”
“为什么?”
“怎么说呢,小翼父亲的小说很多都是以这个小镇为模板而写出来的吧。在这种市场利益为第一的社会里,就连小镇也将星星大神的祭奠开发为了旅游项目,所以说小说存在的本身应该起到了变相宣传的作用。”
宣传么,也是。
不过据我所知,老爸的小说大多数是以恐怖悬疑类为卖点的。为了守护村子的秘密而不断的向着外来进入者伸出魔爪的村民们。要说宣传的话,我个人感觉倒是丑化了村子的形象。记得当时老爸还开玩笑:“说不定下次失踪,老爸我就是被‘星隐’了呢,哈哈哈!”。
还真是恶劣的玩笑呢,不过老爸他却好像从来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而在与之前小舞的对话联系到了一起之后,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很冷么?啊啊,抱歉抱歉,就算小翼你觉得冷现在也没办法把玻璃放回去了。而且感觉并没有发烧呢!”
说着小舞顺手将她的右手伸向了我的额头。就像是情侣之间的才会有的行为一样,虽然车厢里并没有其他的人,但是我还是试着挣脱了。
“害羞了么,果然小翼也变了呢。”
“十年的时间,每个人都会变得啊,如果不是小舞你自己说出来的话,我可是没有自信能认出你的,不过说起来,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疑惑。
疑问。
虽然并不是我夸大,但是十年的时间,是足以让一个人改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小舞的例子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更别说当时分开的时候小舞只有七八岁。
不过在听了我的提问之后,她却笑了笑。
“石头,石头啦!”
“石头?”
“星石啊,小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戴在身上,如果不是它的话,我根本认不出你的啊。”
是么,难怪。
作为坠星镇特产的玉石,星石它有着普通的玉石所完全没有的特点。宛如将群星的光辉收纳在岩石之中一样,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才会有了“星石”这个响亮的名称。
不同的形状,不同的光芒。
而作为老妈的遗物,我脖子上的这块外形酷似钥匙和小刀结合体的石头则有着星石之中也少有的银色光辉。大概正是由于这个关系,小舞她才会在一眼就认出我吧。
所谓的‘星星的指引’么?这还真是少女向的思考方式呢。
“我倒是觉得像是通过狗牌认小狗一样。”
小舞的话一瞬间就将我脑中妄想出来的浪漫气氛吹散了。
“··· ···”
时间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呢。
十年的时间,不仅让村子变成了小镇,就连原本乖巧礼貌的小舞也多出了现如今这种喜欢作弄人的性格。
不过说到底这也并不能怪她,毕竟在我离开村子的同一年里,小舞的父母就离异了。选择了和母亲一起来到城市的她,理所当然的会面临所有单亲家庭孩子都有的问题。而这种作弄人的性格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关系而形成的吧。
我如此想到。
而随着我们两人之间对话的进行,不知不觉之中列车已经缓缓的驶入目的地——坠星镇的小站之内了。
“还真是漫长的旅途呢。”
小舞伸着懒腰率先跳下了列车。
时值夕阳西下傍晚六点半左右,在我收拾好行李及背包最后一个登上了坠星镇的站台时,大叔和大爷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说起来,时隔这么久小舞你为什么会回来呢?”
“诶?之前我没有说吗?”小舞像是相当的惊讶一样看向了我,“当然是回来找那个人哦,那个将我抛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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