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一。又是死亡书海作业的一天。
一大早,墨煊戴着痛苦面具出了门。
隔壁静悄悄的,田思蕊一向比他早,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这让他松了口气。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碰上多少会有些尴尬,墨煊在犹豫是去认错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由它过去,以田思蕊的性格来看十有八九会选择后者,但这么做他有点良心不安。
今后要是碰上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尽量去帮忙吧。他不无歉意的想。
清远高中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作为市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光是在路上都有人在奋发图强,墨煊还亲眼看到有人边骑自行车边看书经过,还不会撞上任何人,真是让人佩服。
他慢吞吞的走在人群中,随意的往四周看着,打量着风景还不错的校园。
前方的人群突然让开,女孩高挑纤细的背影清晰可见。
墨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般,脚下一滞,连带着整个人都给定格在了原地。
女孩安安静静的走在前面,清冽乌黑的长发,整齐干净的校服,还有熟悉的白色帆鞋。
纵然只是最正常的走姿,但气质高贵冷艳的她行走在一众普通平凡的学生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想要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墨煊却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不会吧!
她什么时候这么早来学校了?
墨煊糊涂了,他明明记得云玖茉一向来得比较晚,有时候还踩铃进来,像今天这遭简直是破天荒的一次,让他忍不住吃惊。
但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悄悄放慢步伐,尽量拉开与女生之间的距离。
直觉告诉他对方还没注意到自己在后面,凭刚才的速度他完全能追上去,甚至超过她。
然后呢?他要怎么做?
要想装作没看到就经过明显不可能,如果被对方叫住那反而更尴尬,联想到昨天还找了个借口拒绝她的邀请,今天早上就给碰上了,墨煊觉得他这时候还是能避就避吧。
他咽了口唾沫,重新摆出自然的表情,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的放慢速度,闲庭散步似的。
在他的视野里女生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步骤前进,记忆中的云玖茉永远挺直着腰背,就像是舞台上的当红女主角,浑身散发着自信从容的光芒。
天生丽质的她哪怕穿着没有任何情调的校服也是人群中的闪光点,青春靓丽的面容无时无刻不在吸引旁边男生女生的视线,逐渐成熟的身体更是看得不少身材贫瘠的女生羡慕不已,就像是移动的催情剂炸弹。
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那没多久她就进入教室了,到时再悄悄跟进去,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她也注意不到。
就在墨煊打着如此算盘时,意想不到的外来者就以毫不留情的方式将这个想法给砸得支离破碎。
杨杰跟头蛮牛冲了过来,勾住墨煊的肩膀,声音大得像打雷:“早啊,墨煊老弟!”
墨煊差点原地跳起来,胆战心惊的看着前方。
女生没回头,就连脚步都没停滞一分,仿佛根本没听到。
偏偏杨杰这混小子还不自知,嚷嚷道:“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墨煊差点扑过去把他一口吃了。
“你吵什么?”墨煊气急败坏的抓住他的肩膀:“嗓门大了不起啊?”
“疼疼疼——你轻点——”杨杰听见骨头都发出了惨烈的嘎吱声,吓得赶紧投降:“你数学试卷最后一页做了吗?给我看看。老师要批改真要命!”
“我说你怎么这么急,原来只是为了这事……行,回去再给你。”
墨煊边说边看向前方,嗯?云玖茉的速度怎么变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出了这么远,难不成是嫌弃他们太吵了?
男生愣在原地发呆,心里乱糟糟的。
上课、听课、自习、刷题、看书……重复上一个星期的生活,高三一班静悄悄的,每个角落都填满了细碎的写字声和翻书声,从讲台桌上放眼望去一片低垂的天灵盖。
墨煊写完最后一张英语试卷,抬起头看向少女的座位。
从上课后她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下课都没有出去上个厕所,仿佛跟椅子黏在了一起。
因为背对他的缘故所以墨煊看不清她的面容,也无从揣摩她此时的心思,但通过那不断颤抖的水笔和画满一张又一张的草稿纸来看,他能断定对方此时全部心思都沉浸在学习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让他安心了一点。
他没法肯定早上云玖茉有没有听到他俩的声音,也许人家戴着耳机没注意也说不定,可要是听到了的话,也没必要这么耿耿于怀吧。
兴许在云玖茉看来自己没有走上前来是没发现她呢,这能怪得了谁?
再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没有更进一步,就算路上碰到看到了擦肩而过又如何?或许只是因为当时人多不好意思呢。
他舔舔嘴唇,又低下头。
先学习吧,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天到晚想女人做什么?
不久下课铃声响了,教室就跟封闭的墓穴灌进新鲜的空气似的,一片抬头揉肩的鬼哭狼嚎。
云玖茉一声不响的站了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纸巾,面无表情的出了教室。
墨煊也在这时出来,看见她直挺挺的往厕所去了。
那就晚点过去了,干脆等她回来后再过去吧,省得在走廊上碰到。
他把双手揣进口袋里,慢悠悠的转着圈,一点一点的向楼梯口那边靠近。
楼下有人过来,速度很快,简直是在冲锋。
很不巧,墨煊刚好到这边,但他的反应不慢,立刻注意到前方有人,连忙“哦”了一声就往旁边闪去。
可惜对面的反应不佳,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反而脚下一乱,直接往前一个栽倒。
手中的讲义如纷飞的雪飘起,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地。
沈冰婧呆呆的瘫坐在地上,半响脸红的跟番茄似的。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蹲在地上慌忙捡起讲义,甚至没空向墨煊道歉。
“又是你?”
虽然成功躲过但也被吓了一跳的墨煊属实无奈了,看小妮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蹲下来帮忙捡,不忘批评道。
“你这丫头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就不能沉稳点吗?这要是什么瓶瓶罐罐,那岂不是要出乱子?”
“哼,还不是你突然出现把我吓到了。”沈冰婧撇撇嘴,满脸通红。
“原来这还是我的错喽?”
“我不管,就是你的错,你赔我!”少女娇哼着,态度看起来蛮横,但却笑得像是一束盛开的苹果花。
墨煊顿感头疼。
沈冰婧是沈冰瑶的妹妹,但墨煊和她们待久了,也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和沈冰瑶一样将沈冰婧视作妹妹。
当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妹妹,简单的来说在墨煊看来沈冰婧更像是个有些俏皮和单纯的小孩子,平时的接触中也就若有若无的退让几步,有时被她欺负欺负或者占点便宜也无所谓。
墨煊将捡起来的讲义交给她,沈冰婧气哼哼的说了声“谢谢”,却站着没有走。
“你不急?”
“老师让我送讲义,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有借口晚点回去。”
“好家伙,你这是跟谁学的?”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你喽。我可是记得你以前说过特别喜欢帮老师送东西的,送完后还可以去超市买点吃的再回去,任课老师也会理解。”
“嘿,你别说的这么大声,都有人看过来了!”
楼梯口边两人谈笑风生。
走廊尽头有人死亡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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