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左思见到父亲的半个月之后,左家的其他人也都到了洛阳。一家人重新团聚,诉说思念,好不热闹与感人。只可惜此时左棻已入后宫,见面不着,十分遗憾。
在洛阳安定以后,左思又开始每日爬到屋顶上沉思。左思之母把这事向左父抱怨了几句,却换来左父的哈哈大笑,左母也无奈,就只好由他去了。
这日,左思还是坐在屋顶上,苦闷不堪,忽听得下面有人喊叫,他一低头,却看到一富家青年,手里盘着玉,对着他挥手。
“左贤弟好雅兴啊,在屋顶上晒太阳!”
是石崇。
左思原想着石崇当日的最后那些话可能只是客套话,他心里肯定记恨着自己,没想到他见到自己还能这般热情,左思心里不禁惭愧起来。
只是,这石崇哪里知道,自己只是苦闷,何来雅兴一说呢。
“石兄也好兴致啊,这是要上哪去。”
“上哪去?我可是专门来拜访左家皇戚啊!”
左思一愣。
石崇说:“你瞒我瞒得好苦啊,你说你在洛阳有亲戚,我还真当只是个普通亲戚,没想到你妹妹竟然进宫当了修仪!我倒是想送个妹妹到宫里去,只可惜我娘亲给我生了五个哥哥,五个哥哥啊!你赶紧下来,我请我们左皇戚喝酒去!”
左思慌忙下楼,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便出门来到石崇面前。石崇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哈哈!好啊,文士就是文士,谁能想到这是一位皇戚呢!”
左思忙施礼:“惭愧惭愧,让石兄破费了。”
石崇笑而不语,盘着玉便走,左思忙在后面跟着。
左思虽已在洛阳住了快二十天,然常闭门不出,走在笔直的铜驼大道上,他也只觉得晕头转向。自己是怎么拐到名为「风雅楼」的酒楼的,他是一点不知道,反正忽然就到了。
“左贤弟,请!”
“石,石兄请。”
二人刚一进酒楼,就见一妇人在小二之前抢先来到石崇面前:“哟,石少爷,今天要请几个妞啊~”
石崇难得地狼狈:“今天不找妞!你认错人了!什么妞,我是那种人么!”
石崇一阵挤眉弄眼,那妇人心领神会,连忙退到一边去。可左思再傻也看明白了。
自己分明就在石崇身旁,这妇人还敢来,说明平日与石崇来此的人都是不拒这些东西的。他原本还自谦,觉得石崇说自己比他养的那些文士都强是客气,但今天一看,他说的可能真没错,他真如战国四君子那样,鸡鸣狗盗之徒他也养。
自己有幸能不与那些人为伍真的太好了。
进得楼来,有不少人一见到石崇,便起身向他拱手,一脸殷勤样。石崇表情十分难堪,一边努力赔笑,一边拉着左思上楼。他们来到了顶楼的一个包间,关上门以后,石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呼——他们……”石崇喘息之间还忙不迭向左思解释,“他们认错人了,平时这地方都是我哥来,你知道的,我有五个哥哥。”
左思忍俊不禁。
“对,没错,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本来左思还很拘束,还有很多疑虑,还有很多纠结,可石崇这一闹,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附和着石崇,然后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石崇熟练地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脚跺了跺,门口的小二便开门进来。
“客官,要吃点什么?”
左思看着他。这位小二倒是理解了石崇今天不想被认出来,可是你石少爷这一通熟练的动作,想不暴露也难啊。
他想笑,但是又觉得笑出来被看见会不符合自己在石崇心中的印象,于是他扭过头看向窗外。
这个包间的窗户正对着铜驼大道,街上熙熙攘攘,周边店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左思忽然想到,不知当年的临淄城是否有这等繁华。
想当初,那临淄城是何等的气派,战火一到,虽然没有真的烧进临淄城,但齐国不再,临淄城也就不能再保留往日的光彩。
这洛阳城看起来如此繁华,可是司马炎早早沉湎女色,世族如琅琊王氏等公然为匪,其他豪族如石崇这样的也并不想着匡扶世道,而是浑水摸鱼、趁机捞金,整个洛阳,不,整个大晋,建立不到十年,左思却嗅到了一股死气。
嵇康、曹髦被杀的时候,左思已经记事。当时他就觉得,要完。
可是,新的王朝总该有点新气象吧,再说,自己还小,等长大些,说不定大晋会好些。
好,好了吗?
诚然,大晋好不好,不能看别人怎么做的,而要看自己怎么做。
可是……
还没有进洛阳,单单是一个耍板斧的黑厮,自己就奈他不何。
就算自己从今天起,练就一身武功,那也没用。
就是项羽那样,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最后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他来说,石崇就如同一个庞然大物,那上面还有琅琊王氏呢,而且世族也绝不止琅琊王氏一家。再往上,还有腐朽的司马家。
这才是晋朝建立的第八个年头(此时已是泰始八年),王朝却呈现出一片死气。
“左贤弟,左贤弟?”
“啊,石兄,怎么了?”
左思回过神来,便看见一个本子递在自己面前。
“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哦,好,我看看。”
左思现在哪有心情看吃的,他胡乱点了一些,便又看向窗外。
咦,那是?
左思看见,那铜驼大街上,出现了三匹躁动的马,那马上分明有人,却好似发了疯一般,在街上胡乱地踢踹。
不对,那马上的人就是故意控制着马这样做的。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人,好像是一个小女孩。
左思要探出头去,却被石崇拉了回来。
石崇一边笑着一边把窗户的栏板放下来。
“左贤弟,我请你喝酒,你的心可不要飞到外面去啊。”
石崇知道左思一定会下去掺和,所以故意出言阻拦。左思也知道。
仔细想想,对方公然在大街上如此作为,想来应该马上会有人阻止他们,而自己就是现在下楼,也赶不上。
左思只好叹了口气。
那边石崇已斟满两杯酒,他笑着看向左思,把一杯酒递给左思。
“来,左贤弟,请。”
“请!”
碰!
贾午又躲过了一次踏击。那她平时视为蠢物的马儿,如今好像移动的巨山。贾午慌忙爬起来,可偏偏这时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抽筋了。
该死!可恶!
若平时贾午这个时候总还是会骂出来,但经历了这几天的事以后,她已经骂不出声了。
她哭了。
就像所有女孩遇到难以处理的危险时那样,她哭了出来。
要问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变化,还得从那天母亲把她带进房间说起。
那一天,是令她难忘的一天,贾午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恐怖故事中,撕咬着吃掉人类的熊。
她骂过。
她怒过。
甚至,她笑过。
最后,满身是伤的她,麻木了。
她还听说,哥哥失踪了。
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自己在干嘛?
哥哥不见了,平时庇佑自己的母亲变成了加害者,而父亲也还是一如往常地面对母亲所有的暴行都选择软弱。
她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平时娇横的勇气是从何而来的了。
听到风声她都会害怕,滴水的声音都会令她战战兢兢。
以前,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有娘亲替自己挡着。
娘亲!
不!
一个可怕的字眼。
她就被这样吊着,整日只能以泪洗面。
终于,这一天,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忽然闯入了关她的房间。
“看你这么可怜,你一定是个好人。”她看不清那个人,黑暗中她的视力也好像退化,“你知不知道贾南风在哪里?是叫这个名字吧,反正就是贾家的那个公子。”
“我不知……我不知道……”
“唉,连你也不知道。看来他们真的失踪了,哎呀……”
那女孩子来回踱着步子。
“对了!”那女孩又道,“我看你也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他们?”
“找……他们?”
“对!你再这样下去也要死了吧,不如我们一起逃,一起去冒险,一起去找衷儿姐姐和贾南风!”
“逃……逃……”
逃到哪里去?从哪里逃?为什么要逃?从自己的家逃出去?不,天啊,这简直……
但是……
这哪还是家啊。
那女孩子把贾午救下了。贾午问她姓名,她不愿意说,只是对她笑着道:
“叫我‘疯丫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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