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映衬着这一刻的场景,门前的老杨树正在秋风的作用下加速落叶。
刘莘莘的哥哥,烂赌鬼刘贝,高中因为聚众斗殴退学出来之后,和一帮狐朋狗友天天厮混在了一起,在他们的作用下,刘贝成功的染上了赌瘾。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让本不算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而每一次的事后,他都选择向家人道歉,然后祈求原谅,可这些,全部都意味着刘莘莘需要为这个家庭承担的更多。
各种不要命的高薪工作,她穿梭于各式各样的场合之间,凭借着与生俱来的智慧与美貌,她练就出了一副心思玲珑剔透的模样,而这同样,也是她接近苏宇的理由,没有她哥,她不至于变成未来苏宇书中所谱写的恶毒模样。
自卑、懦弱、贪婪、愚蠢、只会拖累家人,这是苏宇给刘贝贴上的标签,压抑无声无动静的环境之下,苏宇率先朝着刘莘莘温柔的询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当刀落在了温柔的人手上,或许注定了并不会有结果。
“我.....”
沉顿了很久,刘莘莘看了一眼刘贝,讨厌他现在的面目和模样,所以选择了闭上眼睛,可是脑海之中浮现出的,却是儿时和哥哥在一起快乐玩耍时的温暖场景。
犹豫,徘徊,在只凭借自己就永远得不出答案的迷宫里,她最终还是说道。
“我不知道。”
苏宇并不意外这份答案。
于此,他又看向了那个战战兢兢、身为懦弱者的刘贝问道。
“那你呢?”
“你又打算,怎么处理自己?”
“你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自己?”
畏惧于之前苏宇所留下的强烈印象,回想起自己曾经一次又一次向家人道歉承诺自己会改过自新的场景,他惭愧的低下了头,同样什么答案也无法给出。
“我.....”
“我也不知道。”
两声回应之下,温柔的铡刀最终回到了苏宇的手上,不过,他本就是反派,当一回恶人,其实也没什么。
苏宇视线飘忽的望向天空,又一次的像是经历了无数种种一般开口说道。
“知道么.....”
“黄、赌、毒,这三样罪行里,黄,不把别人当人,毒,直接开除人籍就好,而赌......”
“在这个过程中,他早已经不把家人当人了啊.....”
又从遥远的苍穹回到咫尺之遥的眼前。
“所以说.....”
“我给你两个选择。”
目光皆齐聚在了苏宇的身上,而苏宇则是将目光投向了刘贝。
“一,去伯西利亚种土豆,这辈子再也别想回来,在那里,你只能感受寒冬与疲倦,永远生活在无法改变的痛苦的回忆之中.....”
“二,我给你一条路,去苏家的运输船上当一名船员,每年你可以回来一到两次,你的工资我只会给你留下必要的生活金额,其他全部作为你家人的补偿,同时,你要向你的家人发誓,永远的戒除赌瘾,并且严格执行,不然,我会执行选项一。”
“选吧,刘贝。”
如同主宰人物命运的神明一般。
苏宇的话很明显,不管如何,他都要将刘贝送离刘莘莘的身边,然后让他戒除赌瘾,重塑自我,而刘贝刚想开口,便被刘莘莘所打断。
“我选.....”
“非要选么?”
这是刘莘莘的声音,而苏宇则是在不容拒绝中却又温柔的暗喻说道。
“腐败溃烂的枝芽,它必须得剪断。”
刘莘莘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
“他是我哥.....”
“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悲伤的语态。
刘莘莘最终还是忍不住求情。
不算包庇的包庇,无可奈何的纵容,她其实刚刚就明白了苏宇清楚的知道了一切,也明白了他在帮助自己这一点,可她,还是下不了手。
如果可以,她早就自己动手了。
在过去的结局之中,那个帮助主角团将苏宇送入火海之中的刘莘莘,她十分聪明也十分灵慧,自然不可能做不到这件事情。
而多次的选择原谅,就是因为在她的心里还有这个家人存在。
即使讨厌,即使憎恶,她也还是始终下不了手,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父母的哀求与他无法实现的誓言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原谅。
温柔的人,总是对自己最残忍。
叹了口气,苏宇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许清辞,似乎是在寻求某种行动许可一般,而许清辞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还是以温柔的眼神给出了回应,即使无法完全明白视线的含义,但那也并不影响她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所喜欢的少爷。
站起身来,苏宇看向了刘贝,又走到了刘莘莘和刘贝的中间坐下,这一刻,他将手搭上了刘贝的肩膀,然后用温柔的话音直视着他安抚他说道。
“我知道,刘贝.....”
“对于自己的家人,你感到很愧疚,也厌恶这样一个,自卑、懦弱,愚蠢,容易受人影响,又贪婪的自己,你明白他们对你的爱与包容,但这种东西,对于你来说同样也是一种毒药,所以,你才会在别人的怂恿与大脑不受控制的贪欲下,数次在得不到答案的赌博罪域之中继续迷失自己。”
“你所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家人的爱与包容,而是一条狠厉而清晰的出路,一条能够改变自己、改变自己拖累家人后腿现状的出路,但那条出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是赌博所带给不了你的东西。”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你在讨厌自己,正因为清楚,也明白,以及,你是莘莘的哥哥,所以说,刘贝....”
“我给你一条能够实现自己所有期待的出路。”
“出海,离开家人的襁褓,这是我给你的我认为最可行的答案。”
“赌瘾并没有那么容易戒掉,而隔绝现在的大部分的人与事,借此机会重新塑造自己学习新的东西,才是对你而言最正确的选择,如果说你能够成功的做到戒除赌瘾,那么之后的人生我会交回给你自己选择,但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对自己残忍一些。”
“而不是......”
“将这份残忍交给你的妹妹来承担,那样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情。”
苏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给了对头的两名女孩眼神示意,许清辞和沈清怡纷纷起身,起身朝着苏宇走去。
之后,在简短的交谈之后,沈清怡进入了烧烤店内部,而许清辞则是跟着苏宇走出外边。
饭桌之上,这一刻只剩下了刘莘莘和刘贝两个人。
而门前的老杨树,一片又一片的脱落着自己身上金黄的枯叶,它们像是要乘着温柔的秋风悄悄飘往远方,一路直达对方的视野所看不见的角落。
隐匿在她的眼前,为了能够让她更好的、幸福而快乐的生存下去。
刘贝,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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