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中央武道场。
砰砰砰砰！
拳**加发出的巨大爆响在数百瓶的房间之中回荡。
两道人影时而腾空对峙，时而落地搏击。
前侧踢、直拳、肘击！
连绵不断的招式无间隔地打出，拳拳到肉。
一合交锋之后，两人稍稍分开。
其中一人身影虚幻，端得是一副老者模样，身穿传统东域武道服，举手投足间尽显仙风道骨。
而另一人，则是身着劲装的慕沐，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双眼却没有丝毫波动地锁定在对面的虚幻人影身上。
这名虚幻老者是武道场的虚拟对练系统，通过魔法晶石投影而出，与使用者对练。
虚拟对练系统直接连接中央数据库，大量的基础战法与魔法以数据的形式保存其中，任由老者调用。
由于造价昂贵、对数据运算的要求极高，每次使用都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家境不好的冒险家，可能一年都用不上一次。
两人很快重整了状态。
慕沐爆喝一声，压身而上，拳头如暴雨般打出。
面对劈头盖脸的攻击，老者只云淡风轻地接下。
在拳劲形成的罗网中，他不慌不忙，照样以拳对之。
通过高级处理器的辅助，老者的力量极为凝实，同等级下，慕沐与他硬碰硬是讨不到好的。
眼见缠斗不成，慕沐心下发狠，突然间放弃了防守，力量集中至下盘上，脚尖踮起，紧接着弹出一记前侧踢。
砰！
又是一阵相撞。
老者受击的腿部后撤半分，而慕沐以受伤为代价、趁机拉开了距离。
可还不待休息，只见老者又继续缠斗上来，攻势更为迅猛！
他的招式变化无穷，时而用指法，双指作剑直刺慕沐眼瞳；时而弓腿甩击，整个腿如鞭子般甩出。
长时间的对峙下，慕沐虽力量刚猛、却后劲难支，脚步松懈，不免露出破绽。
“来！”虚幻老者眼神一凝，拳头松开，五指狠狠勾起，如锋利的虎爪一般，顷刻间扣住慕沐手腕、向身前一拉，破了慕沐的下盘；另一手则借机轰出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肩骨上。
轰——
一声闷响之后，慕沐被打下擂台。
虚幻老者轻笑一声，化作光沙散去，不远处的扬声器中传来合成女声：“慕沐，lv.16格斗家对练，成绩：两分一十三秒！”
刚刚赶到、正在一旁观战的陈依依适时地递上一块温热的湿毛巾。
慕沐抓过毛巾，将额头上的汗水尽数拭去，抬起眼皮望了一眼浑身淤青的陈依依，淡淡道：“谁出的手？你莫要告诉我，这般伤势全是方瑜做出来的。”
陈依依稍稍停顿，然后道：“是公孙弥。”
“……”慕沐略一沉默，捏碎两颗丹药覆在方才受击的地方后，将一把椅子踢向她，自己也坐了下来，“仔细说说。”
“今天早上，在第零区晃荡的弟兄打探到了方瑜的行踪……”陈依依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从自己等人出发，到愣头青擅自掷出匕首，再到一个照面便被公孙弥解决五人。
一字一句的梳理间，陈依依自己都说得心下发慌。
无须吟唱便能瞬发魔法、刀法与魔法混合的诡异战斗、与前不同的自信气质……
“她的实力很强，我也并未见到过公孙弥的真实容貌……所以，我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公孙弥。”陈依依心中还是觉得有蹊跷之处，将此前的猜测道了出来。
慕沐摸了摸下巴，问道：“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亚红色。”
“琳娜可曾与她一同出现过？”
陈依依稍稍一愣，这才回忆起冒险家协会的见闻，答道:“有，在冒险家协会里。”
“那她不就是公孙弥？”慕沐的表情丰富些许，语气却越发枯冷，“你办事之前，没交代过不能伤她？”
那般细腻的上好玩具，要是因为这种事留了疤，未免太过扫兴。
往日的行动中，即便有所交锋，大多也只是做做样子，当不得真。
朝她投掷匕首，没碰到也就罢了，要是真的伤到了什么……
“抱歉老大，我没想到今日公孙弥会与方瑜一同出现。出手之人又是新来的，我……”
“嗯。”慕沐打断了她的话，喷出一道鼻息，收了几分冷意，淡淡道：“出手之时当有分寸，下不为例。另外，近日让他们收敛一些，外道驱逐的情况有所变动，上面盯得有些紧迫。”
这一次外道驱逐中，受伤之人不在少数。
前线战事算不上特别紧张，偏生后线出了问题，漏了外道邪物过来，惹得人心惶惶。
攘外必先安内，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很容易成为安抚人心的牺牲品。
“是。”陈依依表面应和，心中却苦涩，以公孙弥现今的实力，哪里还有分寸一说？若是还保留实力，只怕连一合之敌都不是。
但她不敢表露什么，只点点头，试探道：“那针对方瑜的计划……”
“暂时搁置。”慕沐掏出一根古式香烟，陈依依自觉地拾起火机，为她点燃。
沉浸于烟气带来的片刻虚幻后，她接着道：“让他们从多方打探一下公孙弥的消息，尤其是为什么会变强这一点。消息有则好，无则罢。平日里若是没什么事，就在舞厅里呆着，减少冲突。”
“是。”
火光炫了一阵，化作飞灰去。
慕沐站起身，重新激活虚拟对练系统。
“自己提一提实力，开学后，进外道之域练练。”对陈依依抛下一句话后，慕沐又返回到台面上。
“请选择对练对象。”
“lv.16，格斗……”慕沐眼神一闪，“不，魔法师。”
“lv.16对练，定向：魔法师，正在加载魔法师拟战数据库，加载完毕，对练系统启动。”
一名戴着法师帽，看不清面庞的身影出现。
悦耳的吟唱声响起，还不待慕沐反应，七八道火团兀地炸开，将空气烤得火热。
她捏起拳，朝着火球的中心，狠狠击出，打出阵阵气浪。
………………
夜幕之中，铃兰酒馆。
热火朝天的气氛中，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
少数没有耐心的冒险家直接对着柜台大喊道：“老板娘，精酿啤酒一扎！”
“接好！”
苏行舟微微一笑，将琥珀色的液体装至满杯，运着巧劲儿轻轻一拍，只见那杯子在空中接连拉出几道泡沫尾迹，稳稳当当地落在客人的桌上，没有泼出半滴酒水。
“哈哈，老板娘好身手！”冒险家爽朗一笑，抬起啤酒猛干一大口。
铃兰酒馆的老顾客都不喜欢向服务员点酒，他们的动作太过磨叽。等酒水端上来，此前的醉意都快散了。
还是老板娘这样的上酒方式爽快。
当然，苏行舟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冒险家们要是喊了两声没人应，也就只能骂骂咧咧地催促服务员去。
空投了几扎啤酒后，慢慢也清闲下来。
苏行舟坐在收银台前，计算着今晚的收成，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个财迷般的微笑。
做生意嘛，有什么比赚钱更开心的呢？
“小苏老板。”
这时，从楼上走下一名包扎着些许绷带的魔法师，他叫马腾飞，是铃兰酒馆的一名常驻引梦人，刚从外道驱逐的前线退下，来酒馆赚点外快。
听到有人叫自己，苏行舟稍稍收敛笑意，疑惑道：“怎么了？”
马腾飞给自己倒了杯鸡尾酒，做到台前，略苦笑着道：“最近预约催眠治疗的人有点太多了，数量是不是应该控制一下？”
从酒馆正式营业开始，他今夜已经连续催眠了四个冒险家。
他的催眠天赋相对一般、又是负伤之身，面对如此忙碌的情况，体能已然有些吃不消。
“是么？”苏行舟面上闪过一丝惑色，普通的催眠生意她是懒得经手的，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
从主管那里取来了预约簿子，翻开之后，只见1月9日到1月12日的预约已经爆满，平均每天都有近四十人想要做催眠治疗。
与平日想要寻点乐子或是单纯想睡个好觉的人不同，他们大多都有一个共通点——神念创伤。
也就是说，他们是来治病的。
治病和寻乐子可是两回事，价格不同、消耗的精力也不同。
此刻铃兰酒馆中不过只有六七名精神魔法师，应付起来已有些吃力。
即便有提成激励，但在这般高强度的劳作下，众人也不免有些积劳、精力不继。
马腾飞见她凝眉，也不再追着抱怨些什么，向四周望了望，问道：“清铃兰呢？这两天都没看到她。要是有她在，我们的负担会小一些。”
“她快开学了，我让她休息休息，免得影响了学业。”苏行舟一合簿子，略伤神地道：“你们……尽力吧。如果撑不住，违约金我会支付的。”
“那倒不至于，偶尔加点班也没什么问题，医者仁心嘛。”
马腾飞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打趣道：“不过你可得让主管收着点，现在的单量已经快到我们的极限了。
我们后续还是要继续参加外道驱逐的，总得保留点精力。如果他继续不管不顾地接单子，我建议你先把他驱逐了。”
听到有人吹自己的妖风，主管从后屋探出脑袋来，笑骂道：“狗O的马腾飞，又背后说我坏话是吧？以前单子少了要骂我，现在单子多了又要骂我，信不信我明天帮你接一百单？”
“你接！只要你敢接，我今晚就奔赴前线，违约金全归你付！”
两人吵吵嚷嚷。
苏行舟在旁边轻叹一声，她看到的比两人更深远。
神念创伤与外道驱逐脱不开干系，战线上的形势恐怕比想象得更糟糕一些。
那么多人来酒馆治病，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这群人可不像洛大小姐那般忌讳自己的病症。之所以不去医院，恐怕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医院里，有这么多伤者么？”
老板娘忍不住摸出一根香木，点燃，用香甜的雾气将眼前的热闹稍稍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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