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思辩，诡辩，狡辩
知晓一切后，何俊男在心中萦绕着的疑问，全部解开了。
倘若自己的幸福是用福星的性命换来的话，那的确是完全足够的。
但是……
狗巴士的旅途已近终点，何俊男遥望着远处山顶上的“天条”，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感。
以“天条”为界，他开始了思辩。这是与他的利益无关的思考，但是如果想不清楚这一点的话，他的情感便始终无法理顺。
他只是一个人类。人类做事，终究要有自己的立场以及目的。即使只是自欺欺人，或者自我满足，也应当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否则，便只是随波逐流。接着回过头，遗忘或者后悔。
那样的事情，他差点做了。
于是，决不会再做。
福星拯救了人类，在人类的角度，她便是至善。
福星毁灭了神界，在神明的角度，她便是至恶。
所以，仅仅从善恶角度是无法得出结论的。
倘若是身为人类的立场，便应当支持帮助人类的福星吗？
不，因为这种行为直接忽视了福星本人的感受。她既然将自己当作是神，便拥有着神的立场。把她当成“人”一样的东西得出的结论，也必定是有偏差的。
于是，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老路。
没错，这件事——是不合理的。
福星拯救了人类，于是就要被处刑？
福星实现了何俊男的幸福，于是就必须去赴死？
这是哪个平行世界的道理？对于福星来讲，这不是近乎与扯谈的回报吗？
如果这个世界还是合乎逻辑的。
那么，全人类都应该和福星一同被处刑。
假如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合逻辑。
至少，何俊男也应该和她一同去赴死。
想到这里，何俊男停下了自己的思维。果然，一同去赴死的觉悟，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他，的确是没有的。当然，全人类一同处刑则更加不可能。
所以，最终的结论，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合理，便只能阻止福星的处刑。
这并非正义，也非真理。
仅仅是卑微的人类的强词夺理。
这并非高尚，也非无私。
仅仅是为了满足那虚妄的“胜利欲”。
这并非矫情，也非真心。
仅仅是少年追求的唯一一场胜利。
这并非反抗，也非叛逆。
仅仅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加合理。
寿星已经睡着了，平躺在椅子上，任凭清层第一缕阳光照在她安详白嫩的脸蛋上。如果神从一开始就不能依靠的话，人类又该如何去做呢？是理智缩在那冰冷的街道角落，放任命运的欺辱，还是干脆豁出一切，愚者般飞蛾扑火？
随着狗巴士的狂奔，“天条”所在的境界和少年已经只有一墙之隔。
这个时候，仿佛就告白时突然出现的花瓣幻觉一般，何俊男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清脆幼嫩的声音：
“那么，本神可以做的已经做完了。少年，就看你的了！”
随着狗巴士的一次跳跃，空气在少年的眼前碎裂成了五彩的碎屑，身体覆盖着一层透明的暖流，让他在神的威压中得以抬头。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被一股今生从未感受的气息，强压在了狗巴士底部。
即使膝盖酸痛的无以复加，即使腰部像不属于自己般软瘫在地上，少年依然撑直手臂，奋力抬起了头。
只要这样做，他就能在这个神的领域维持住自己的意识。
——并得以贯彻自己那愚昧，狭隘，虚妄，不敢说出口，仅能用与自爽的意志。
于是，他就能够对着“天条”，对着玉帝，对着福星，用力喊出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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